生命深处的低吟——建安七子与魏晋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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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深处的低吟
——建安七子与魏晋风骨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用琴、筝、笙、筑等乐器演奏,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它是汉族音乐史上非常著名的古琴曲,也是我国著名十大古曲之一。即古时的《聂政刺韩王曲》,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刑前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今所见《广陵散》谱重要者有三,以《神奇秘谱》的《广陵散》为最早,也较为完整,是现在经常演奏的版本。全曲共45段,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广陵散》的各曲段分别为井里(聂政故乡)、取韩、亡身、含志、烈妇、沉名、投剑、峻迹、微行,与聂政刺杀韩相的整个过程大致相切合。这就是历史的吟唱,历史的绝唱,有无畏的风骨,有对生命最深沉的热爱。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普适性的真理:史家不幸诗家兴。也就是说分裂的历史时期,文学与艺术的发展往往空前繁荣。魏晋是指东汉政权瓦解后,三国到两晋的时期,也就是公元220年到公元420年,是通常所说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公元220年到公元581年)这段历史的前一阶段。魏晋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混乱时期,朝代替换很快并有多国并存的时代。“魏”指的是三国里的曹魏,“晋”主要指的是司马氏所建上的西晋与东晋。此时北方是“五胡十六国”时代。晋朝虽为汉末以来中国文化中衰之时期,但在哲学、文学、艺术、史学、科技等等方面也有新的发展。汉代以前,政治主权完全在华夏族,而他族则作为被统治者而同化,汉代以后,政治主权不全在华夏族,而他族或以征服华夏族者而同化,边疆民族带来的草原游牧文化也融于中原文化。时天下大乱,士族文人多不以道义为重,儒学中衰。旷达之士,目击衰乱,不甘隐避,则托为放逸,遂开清谈之风。晋室之兴,世乱未已,向秀之徒,益尚玄风。玄学与印度东传之佛教交汇,中国文化逐渐转变为儒释道融合之状况。
文学上史称“建安风骨”,建安诗歌通常是指汉末建安元年至魏明帝太和年间(约196—232)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代表人物有三曹与建安七子。国家的
动乱分裂激起了一代士人统一天下的壮志豪情,长期的战乱和接连不断的饥荒、瘟疫,又引发了诗人们死生无常的喟叹和对个体生命的依恋,这样就形成了以慷慨悲凉为其情感基调的“建安风骨”。“建安七子”之称出自曹丕《典论·论文》:“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瑒德琏,东平刘桢公干。斯七子者,于学无所遗,于辞无所假,咸以自骋骥騄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蔡琰是建安时期著名的女诗人,她的代表作是具有自传性质的五言《悲愤诗》。《悲愤诗》是建安时期最长的一篇文人五言诗,也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篇文人创作的长篇叙事诗。
正始之音是正始时期(三国时期曹魏废帝齐王曹芳的年号,公元240年—249年四月)的诗人,政治理想落潮,普遍出现危机感和幻灭感。由于正始玄风的影响,诗歌逐渐与玄理结合,诗风由建安时的慷慨悲壮变为词旨渊永、寄托遥深。以何晏、王弼为首。正始之音使中国文学从建安文学转向魏晋风骨,成为魏晋风骨的重要组成部分。
竹林七贤是魏晋风骨的代表人物。三国魏时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七人的合称。他们大都崇尚老庄之学,不拘礼法,生性放达。因常集于山阳(今河南修武)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称竹林七贤。政治上,阮籍、刘伶、嵇康对司马氏集团均持不合作态度,嵇康因此被杀,王戎、山涛等则先后在司马氏统治集团历任高官。
历代语言学家赠给那个时代的词汇都少不了一个“风”字:风流、风度、风神、风情······的确,那是一阵怪异的风。曾经的英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序的,黑暗的“后英雄时期”。当时的名士都是刀下冤鬼和醉酒服药的形象,例如何晏,玄学的创始人、哲学家、诗人、谋士,被杀;张华,政治家、诗人、《博物志》的作者,被杀;潘岳,与陆机齐名的诗人,中国古代最著名的美男子,被杀;谢灵运,中国古代山水诗的鼻祖,直到今天还有很多名句活在人们口边的跨越千年的一流诗人,被杀;范晔,写成史学巨著《后汉书》的杰出历史学家,被杀。活着的人们怎么办?吓坏了一批,吓得庸俗了、胆怯了、圆滑了、变节了;一批从惊吓中惊醒了,重新思考哲学、历史以及生命的存在方式,于是一种独特的人生风范从黑暗、混乱、血腥的挤压中飘然而出。
以阮籍为例,他在《大人先生传》:“大人”是一种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同生、
逍遥浮世、与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旅绳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断变化,君子们究竟能固守住什么礼法呢?说穿了,躬行礼法而又自以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裤裆缝里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是循规蹈矩;饿了咬人一口,还自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他轻慢礼教,醉倒酒坊;痛哭兵家女。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有了阮籍那一天的哭声,中国数千年来其他许多死去活来的哭声就显得太具体,太实在,也太自私了。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像模像样的哭过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只为美丽,只为青春,只为异性,只为生命,哭得抽象而又哭的淋漓尽致。
嵇康是竹林七贤之首,善弹琴,喜打铁;人生中的两封绝交书足可见其是性情中人;在被行刑前,命学生把琴取来了,他对着三千太学生和围观的民众说:“请让我弹一遍《广陵散》,过去袁孝尼他们多次要学,都被我拒绝了。《广陵散》于今绝矣”弹毕,从容赴死。这是公元262年夏天,嵇康三十九岁。
魏晋是一个美的自觉的时代,文人中兴起了一股崇尚自然、风流自赏的生活方式。它是以放浪形骸的行为表现出来的。为一杯酒放弃身后名的率真,闻美人殁而往吊之的坦荡,裸形体而法自然的放浪,一任狂澜既倒宠辱不惊的淡定,是处不拘小节的自然,处世维艰幽默对之的旷达。这就是后人所说的“魏晋风度”。任性不羁:饮酒、服药、钟情艺术……超越名教:非汤武而薄周孔。超越世俗: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时下流传着一句话:“孔融死而士气灰,嵇康死而清议绝”,这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是息息相关的:社会持续动荡、国家长期分裂、政治高压血腥、世族门阀制度,因而名士的思想汇集了老庄、道教、佛教、儒学。因此,魏晋风骨也促进思想解放,破儒家之一尊;促进自由学说,个体人格的尊重,对个性的崇尚;促进艺术、学术的繁荣,书法、音乐、绘画、诗歌、哲学、科学均有所进步。
看似荒唐的人生,实则是对生命最深沉的爱。关于阮籍;关于向秀;关于山涛;关于子孙都是绝响了。绝响之后呢?
那些人们离我们远去,但那些绝响却时时萦绕在我们耳边。他们以昂贵的生命代价,第一次标志出一种自觉的文化人格。他们在中国文化史中傲然屹立。
但当人类文化繁衍之后,那些开拓者的精神却已不在,阮籍、嵇康他们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