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理念与方法——要件审判九步法的实践与探索

损害赔偿请求权
1. 2. 3. 4. 5. 6. 7. 8. 基于合同 基于无权代理 基于缔约过失 基于物权关系 基于无因管理 基于不当得利 基于侵权行为 基于身份关系
补偿及求偿请求权
1. 2. 3. 4. 代偿请求权 让与请求权 不当得利上的代偿请求权 连带债务人的求偿权
支出费用偿还请求权
1. 2. 3. 4. 5. 6. 7. 委任事务支出费用 寄托物保管费用 受领迟延之保管费用 无因管理费用 善意占有人支出费用 善意占有改良费用 恶意占有人之保存费用
为什么要检索诉讼主张？
• 诉讼主张遗漏或错误 • 当事人的基本素质 • 职业素质现状
第六步 争点整理
• • • • 何谓争点整理？ 归纳争议焦点 归纳起诉要点 归纳答辩要点
争点整理的作用
• • • • 简化案件功能 思路引导功能 促进交锋功能 情绪平复功能
争点整理的技巧
• • • • 区别事实争点与法律争点 注意争点准确 注意诉辩争锋 注意提醒当事人作好记录
Hale Waihona Puke Baidu
• 问：甲得否向丁请求返还？
历史方法审理思路
1. 甲乙成立借用合同，乙为直接占有人， 甲为间接占有人。甲仍系相机所有人 2. 乙丙买卖合同有效，所有权转让系无 权处分，效力待定 3. 丙系善意取得，取得所有权 4. 丙再转让系有权处分，故丁虽属恶意， 仍取得所有权
要件分析方法
• 以权利基础规范为出发点 • 法律分析方法
如何识别抗辩权基础？
• 从被告的答辩中寻找 • 指向法律规范
第四步 基础规范构成要件分析 • 找到应当援引的法律条文 • 分析该法律条文所包含的事实要件
• 如合同履行之诉
法条的类型 • 完全性法条 • 不完全性法条 • 准用、拟制性规定
完全性法条 • 具有构成要件及法律效果 • 无法律上的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 受损害者，应返还其利益
4. 甲所有权因此 消灭
要件二：丁是否无权占有
1. 丙系善意取得 2. 丙再转让系有权处分，故丁虽属恶 意，仍取得所有权
历史方法与要件分析方法并用
• 甲将机器卖给乙 • 乙因厂房未造好，遂将机器寄托于甲， 暂置甲处 • 丙窃取机器，卖给丁，并已交付 • 问： • 所有权归何者所有 • 甲、乙各得对丁行使何种请求权
• • • • 庭审思路的确立 开庭陈词的内容 举证条理及顺序 陈述与辩论中的自我归纳
要件式审判思路与裁判文书
• 裁判文书制作“八个一致”法
制作裁判文书存在的问题1
• • • • • • 不能全面准确地反映诉讼过程 不能客观反映当事人的主张 不能全面反映举证质证和认证过程 事实认定不完整且理由不充分 不说理或说理不充分 不进行争点整理
返还请求权
（一）物权上的返还请求权 （二）债权上的返还请求权 （三）用益的返还请求权
物权上的返还请求权
1. 所有物返还请求权 2. 盗赃或遗失物返还请求权 3. 占有物返还请求权
债权上的返还请求权
1. 2. 3. 4. 5. 借用物返还请求权 租赁消灭后的租赁物返还请求权 合同解除后物的返还请求权 占有之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 所有权的不当得利返还请求权
• 证据不充分
• 根据举证责任分配规则作出认定
举证责任与示证义务
• 举证责任 • 示证义务
第九步 要件归入并作出裁判
• 将认定之事实与法律条文对照
• 如相符，则支持原告之诉请 • 如不相符，则驳回原告之诉请
全部归入原则
• 要件归入要求全部要件均得到满足 • 只要有一项不符，归入即失败
要件式审判思路与庭审思路
• 客观的对抗关系
• 诉讼标的的对抗 • 争点的对抗
第三步 识别抗辩权基础
• 否定与抗辩的区别 • 抗辩权－－对请求权的反对权
• 永久性：时效、侵权、无因、抵销 • 暂时性：先诉抗辩、先履行 • 限制性：
权利消灭抗辩与妨碍抗辩
• 权利消灭抗辩 • 权利妨碍抗辩
• 不安抗辩 • 先履行或同时履行抗辩
权利请求基础——法律条文
• 因可归责于债务人之事由，导致不 能交付标的物的，债权人有权请求 损害赔偿
基础规范的分析
• 构成要件 • 因可归责于债务人之事由，导致不 能交付标的物的 • 法律效果 • 债权人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基础规范的构成要件
• 乙负给付义务 • 给付不能 • 发生损害结果 • 可归责之事由
需要解决四个问题
• • • • 诉讼请求含糊不清 诉讼路径选择错误 权利认知错误 权利不能用尽问题
请求权竞合
1.法条竞合（排除性竞合） 2.选择性竞合（替代竞合） 3.请求权聚合 4.真正的请求权竞合
选择性竞合（替代竞合）
• 多个请求权
• 替换或修补
• 请求权和形成权并存
• 解除或继续履行
• 只能择一
所有权归属：历史方法
• 甲乙合同有效，故可依合同请求向乙交付 • 所有权已转移于乙 • 甲依寄托合同成为直接占有人，乙成为间 接占有人，取代交付 • 丙丁合同有效 • 交付系无权处分，效力待定 • 盗赃物不适用善意取得 • 所有权回复前，属丁所有（台湾）
当事人法律关系：要件分析方法
• 甲、乙均得行使回复请求权 • 丁之所有权因该权行使而消灭
• • • • • 于……准用之 比照……之规定 依……之规定处理 ……者，视为…… 法律行为经撤销者，视为自始无效。 当事人知其得撤销，或可得而知者， 其法律行为撤销时，准用前条之规定
实例
• 甲向乙购买花瓶，约定价款十万元， 同时，十二万元转卖给丙。乙在送货 时不慎摔碎。甲能否向乙请求转卖所 得利益二万元？
要件分析的多层次性
• 乙负给付义务
• 构成要件：买卖合同成立并生效 • 法律效果：出卖人负给付义务
• 买卖合同成立并生效
• 构成要件：要约、承诺、意思表示一致 • 法律效果：合同成立
第五步 诉讼主张的检索
• 请求权或抗辩权基础的要件事实与 当事人主张的要件事实进行比较 • 缺失要件的补充 • 错误主张的改正
不作为请求权
1. 债权请求权：不参加竞卖 2. 物上请求权： 基于物权的停止妨害 基于占有的停止妨害 基于地役权的停止妨害
第二步 识别权利请求基础 （并法律观点开示）
• 何谓权利请求基础? • 如何识别权利请求基础?
权利请求基础
诉讼请求主张的权利 法律规范
如何识别权利请求基础?
• 从诉讼请求及诉讼理由中寻找 • 诉讼请求中已经明确 • 诉讼理由中已经明确
制作裁判文书存在的问题2
• • • • • • 不反映法官的释明内容及过程 逻辑层次不清晰 语言表述不流畅、不明确 引用法律条文不具体、不准确 判决主文不严谨 格式不规范
不能全面准确地反映诉讼过程
• • • • • • • • 不能反映 当事人追加情况 举证质证过程 当事人异议情况 法官的释明情况 审计、鉴定等过程 起诉、立案等重要时间 超审限和程序选择的理由
历史方法的审理思路
1.甲3月1日函，构成要约 2.甲函3月3日到达，要约生效 乙获得承诺权（实质拘束力） 3.甲3月4日撤回函，后于要约到达 不发生撤回效力 4.乙3月7日复函，构成承诺 5.乙的承诺于承诺期内到达生效 6.结论：甲乙买卖合同成立
案例二
• 甲借照相机给乙，乙擅自卖给善意的 丙，丙再将之转卖给恶意的丁，并立 即交付
裁判的理念与方法 ——要件审判九步法的探索与实践
邹碧华 2011年8月
主要内容
• • • • • • 审判方法概述 比对法、历史法与要件分析法 为什么选择要件分析法 要件审判九步法 要件审判九步法与裁判文书 法律职业精神
概述
• • • • • 问题的提出 法律适用的统一性 法律适用的规范性 法律适用的效率性 法律适用方法的可操作性
要件式审理方法－－案例一
• 依合同法第XX条规定，买受人有权依照 合同要求出卖人交付标的物
• 该条有两个要件 • 要件一：合同已依法成立生效 • 要件二：买受人的请求符合合同约定
要件一
• • • • • 甲的函构成要约 该要约因到达乙而已生效 甲的撤回不符合撤回要件，晚到 乙的复函构成承诺 该承诺因在承诺期内到达甲而已生效
争点整理与法庭和谐
• 席前会议的启示 • 律师发言频频被打断 • 法官发问为什么会超过律师？
不进行争点整理
• • • • • 不归纳争点 不区分法律争点和事实争点 争点过于笼统 争点过细 争点不全
第七步 要件事实的证明
• • • • • 解决四件事 认知举证责任 指导、固定证据 证明充分性的判断 心证结论公开
实践中的四个不固定
• • • • 权利请求不固定 请求权基础不固定 诉讼主张不固定 证据材料不固定
三种审判方法
• 比对方法 • 历史方法 • 请求权方法
比对法
• • • • • • • • 案例识别技术 手头案件事实 判例事实 事实点比对 相同点与不同点 相同点与不同点的价值衡量 识别出法律规则 案例要旨与案例要件
• 权利用尽原则
• 减少后续多次诉讼
权利请求体系
• 本权
• 确权之诉
• 形成权
• 形成之诉
–撤销权、解除权、无效确认
• 消极确认之诉
• 请求权
• 给付之诉
请求权是最常见的权利
• 请求他人为一定行为（作为或不作为） 的权利 • 人格权、财产权、身份权等权利为满 足其利益，或为维护其圆满状态，均 具有或可发生一定的请求权
第一步 固定权利请求
• • • • • 澄清诉讼请求的模糊之处 具体化诉讼请求 剔除过高的诉讼请求 更正不正确的诉讼请求 补充不完全的诉讼请求
熟悉权利体系
• • •
多样性 多层次性 可选择性
固定诉讼请求的目的
• 权利行使正确原则
• 减少重复诉讼
• 权利行使效率原则
• 缩短诉讼期间 • 增强可执行性
不完全性法条 • 定义性法条
• 本法所称之保证，是指当事人约定一 方于他方债务人不履行债务时，由其 代为履行责任的合同
• 补充性法条
• 关于合同成立的规定，即系对合同上 请求权的补充规定
要件事实的作用 • • • • • 主张责任 举证责任 举证时限制度的客体 既判力判断 争点整理
准用、拟制性规定
请求权聚合
• 返还＋赔偿 • 追缴出资＋利息＋赔偿
诉的补充关系
• 形成之诉与给付之诉 • 给付之诉中行为之诉与金钱给付 之诉
诉的选择关系
• • • • 确认之诉与给付之诉 形成之诉与给付之诉 行为给付之诉与金钱给付之诉 法律关系性质与诉讼标的
诉的对抗关系
• 主观的对抗关系
• 物权关系之诉与债权关系之诉 • 确认之诉与规避义务
• 形成权通常是请求权发生的前提
请求权体系
1. 2. 3. 4. 5. 6. 契约上给付请求权 返还请求权 损害赔偿请求权 补偿及求偿请求权 支出费用偿还请求权 不作为请求权
契约上给付请求权
• • • • • • • • 请求支付货款本金XXX元 请求承担违约金 请求还款 请求交付房屋 请求按约给付利息 请求给付租金 请求缴纳出资款 登记请求权
证明充分性的判断方法
• 判断要件的充分性 • 判断证明的充分性
• 判断证据资源是否用尽
• 证明方法是否用尽
• 证明要求是否达到
• 是否需要申请调查取证
证明资源不能用尽的危害
• 直接危害司法公正 • 事实认定结果偏离
第八步 事实之认定
• 证据充分
• 如证明原告主张之事实，则支持原告 • 如证明被告主张之事实，则支持被告
历史方法
• 依案件事实发生过程的顺序检讨法 律关系的方法
案例一
• 甲3月1日致函乙，表示愿出售某画， 价100万元，须3月10日前答复 • 信3月3日到达乙，乙3月7日函复购买， 回函3月9日到达甲 • 甲3月4日获悉丙愿120万购画，当即致 函乙，表示撤回前函，于3月6日到达 • 甲乙买卖合同是否成立
要件二
• 乙的请求符合合同约定 • 如须先交付价款，则需具备此要件
要件式审理思路－－案例二
• 物权法第XX条：“所有权人有权要 求无权占有人返还原物”
• 该条两个要件 • 要件一：甲为该照相机的所有权人 • 要件二：丁为无权占有
要件一：甲是否系所有权人
1. 甲乙成立借用合同，乙为直接占有， 甲为间接占有。甲仍为所有人 2. 乙丙买卖合同有效，所有权转让系 无权处分，效力待定*** 3. 丙系善意取得，取得所有权
• 亦得行使不当得利请求权
为什么选择要件分析方法？
• • • • 与诉讼法的发展相一致 与证据规则的技术要求一致 与法官水平现状相一致 与司法管理要求相一致
与证据规则技术要求一致
• • • • • 决定举证责任分析 决定主张责任 决定举证时限客体 决定争点整理方法 决定法官释明方法
要件审判九步法 分步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