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新写实小说

《塔铺》：叙述的是农村中学一群准备 高考的学生。在这里，主流话语关于崇 高理想与勤奋学习之间的必然联系被解 构，小说细腻而冷峻的笔调揭示着每一 个学生的内心：他们刻苦学习的动机， 都是具体而又卑微的，高考是他们逃离 农村，摆脱苦难，提高地位的唯一途径。 百分之几 的录取率使他们处于防备、竞 争的关系之中。

1、池莉的日常生活描写 《烦恼人生》：以武汉为背景，叙述了工人印 家厚一天的生活。“早晨是从半夜开始的”。 孩子从床上摔下来，提前开始了主人公紧张劳 碌的一天。小说为我们展示了当时社会绝大多 数人艰难的生存状态：狭窄的私人空间、拥挤 的公共空间、恶劣的工作环境、苛刻的工资待 遇··。 ·· ··

仍以写实为主要特征，但特别注重现实 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真诚直面现实， 直面人生。虽然从总体的文学精神来看， 新写实小说仍划归为现实主义的大范畴， 但无疑具有了一种新的开放性和包容性， 善于吸收、借鉴现代主义各种流派在艺 术上的长处。”（1989年的《<钟山> 刊首语》）

2、几个相关问题： 新写实小说概念的确凿性：新写实小说概念的 提出与批评和文学杂志的活动密切相关，它既 是对一种写作倾向的概括，也是批评家和文学 杂志“操作”文学的一个典型范例。因此，对 它的界定以及被列入的作品一直存有争议。尽 管“新写实”的存在与批评和文学杂志的活动 密切相关，作为一种有独特征象的创作现象， 却不可否认。

方方的叙述语言： 方方的叙事简洁明快，舒畅淋漓，有一 种毫不掩饰的敏锐。其挥洒自如的语调 轻而易举地就把描写、嘲讽和反省融为 一体，把叙述的主观化感觉直接切入生 活事实的内核中。


3、刘震云的反讽 《一地鸡毛》：在写出日常生活的困窘，以及 琐碎的生活细节侵蚀个人的意志和热情的同时， 刻划了主角是如何在世俗权力网络的运用中被 任意摆布的状况。没有权力的人们，总是生活 在一种不断屈从的状况，然而一有机会就会自 觉使用权力。 刘震云的小说，因为叙述的客观、白描而具有 一种冷峻的风格。
第十四章：新写实小说
一、概述

1、新写实小说的概念： 80年代中期小说界的又一重要现象，就是新写 实小说的出现。对这一创作现象，最初曾有 “后现实主义”、“现代现实主义”、“新写 实小说”、“新小说派”等称谓。而“新写实 小说”的概念使用最为广泛。在新写实小说的 宣扬和推广上，南京的《钟山》开展了一系列 活动。1988年10月，它与《文学评论》联合 召开了“现实主义与先锋派文学”的讨论会。

池莉以一种理解和宽容的姿态给我们讲 述了她的主人公梦想失落在生存中的焦 虑的同时，也揭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生 活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想化的冲动。人们 为日常生活所左右，为眼前的利害所支 配。这和新时期以来文学的启蒙传统是 迥然不同的。



池莉的叙述笔调委婉细腻，平淡粗糙没有任何 文化蕴涵的生活之流、对生活的非理想化的处 理都使她的作品和此前的现实主义小说相比具 有了某种“新”质。 首先，生活现象本身成为写作的对象，作品不 再刻意追问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 其次，关注人的生存处境和生存方式，及生存 中感性和生理层次上更为基本的人性内容。

这篇小说以一个夭折的死魂灵的眼光来 叙述一个家庭极端贫困的生活。令人惊 异的不仅仅是作者讲述出一种与经典文 本相去甚远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如此冷 静的、不动声色的叙述，把生活事实全 盘托出的那种态度，观念性的升华在这 里全部为事实所缓解。关于人性的道德 评价，关于生存命运的理性思考这些现 实主义文学关注的话题在这里都消失了。


2、反抗虚构：刻骨的真实 （1）粗糙素朴的无文化蕴涵的生活之流 的叙述。 （2）零度状态的客观叙述 （3）无理想化的转变力量，淡化了价值 立场。


3、拆解历史：“宿命论”与“传奇化” 经典现实主义总是存在提高历史意义的 永久压力。新写实小说却在还原历史真 实的同时，有着对意识形态化的历史的 拆解现象。 所谓“宿命论”指权力法则被融入历史 叙述，“传奇化”则指正史的野史化趋 势。


《不谈爱情》： 爱情主题一直是新时期思想解放运动的主题， 伴随着“人的解放”的命题被强调。“不谈爱 情”不仅仅表示家庭琐事和社会网络将爱情全 部淹没，而且坦率的表示了这个时代理想化价 值的彻底失落。 池莉的笔触毫不留情地直揭人物内心的“俗”。 她的平民化的文化立场在此也可见一斑。

2、方方及其构造的“风景” 《风景》：所写的是汉口一个码头工人 的家庭，在一间仅十三平米的板屋中， 父母一共生养了九个儿女（一个夭折）。 父亲粗暴，母亲风骚，儿女们在贫困、 卑贱、辱骂和殴打中成长。小说叙述的 是底层人失去尊严和道德的生活，给我 们描绘出卑贱的人生和人性。


刘恒的作品一直关注着欲望是如何滋生 并支配着人们的全部生活。 他也写乡土，但他不像贾平凹、莫言那 样在乡土叙述中关心传统文化的精神和 活力，而是展示人的基本的生存欲求， 并去除任何文化的附加成分。
三、新写实小说的几个评价特 征



1、集体想象的失落：回到生活事实 （1）返回个人化写作，不再有构造“本质规 律”的理想化冲动。 这使新写实小说不再构造“典型”（理想）， 也不再揭示生活的本质规律。 （2）目光投向普通人的生活 不是寄寓了作家人文理想的普通人，或是被意 识形态确认的普通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中 的底层人。

《故乡天下黄花》：权力成为支配历史 的法则。他用权力法则消解了“阶级斗 争”的经典模式。


4、刘恒的新写实小说： 《伏羲伏羲》：男女主人公因辈份问题而终生 只能是偷情关系。小说并不以传奇视点叙述乱 伦故事，而是通过这场被传统伦理逼为“乱伦” 的悲剧，展示人物悲惨的命运。作家在叙述中 似乎被某种宿命的意绪纠缠，小说散发出令人 压抑的气氛。 《狗日的粮食》：恶劣的生存环境，使人性和 生命卑贱到令人心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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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反悲剧：反讽及其价值标向 （1）“大写的人”变成“小写的人” 新写实小说在表现无所作为的平民生活的同时， 有意识地表现出反英雄特征。 （2）“权力”与“反讽”的结合 描写性反讽的使用使新写实小说作者通过重写 历史故事而嘲讽了经典历史以及许多根深蒂固 的观念。 新写实小说本身也是通过它讲述的故事以及它 对故事的讲述而确立了自身存在的价值。

新写实小说“新”在何处：相对于当代 写实小说的一段状况而言。不再写典型 和表现历史本质，注重表现平庸的俗世 化的现实和普通人的日常琐碎生活以及 个人处身其中所感受到的孤独、无助、 艰难。叙述更多采用一种“客观”叙述， 叙述者持较少介入故事的态度。基本上 是不作主观预设地呈现生活原始状态。
二、新写实小说作家及其作品


自1989年第3期开始，《钟山》开辟了“新写 实小说大联展”的专栏，宣称“在多元化的文 学格局中，1989年《钟山》将着重提倡一下 新写实小说”。该刊的卷首语对新写实小说做 了这样的界定： “所谓新写实小说，简单的说，就是不同于历 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 锋派’文学，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 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这些新写实小说的创作 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