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新闻发言人犯低级错误引发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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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新闻发言人犯低级错误引发争议 2011年08月12日05:15 人民网-人民日报
中国新闻发言人遭遇“七年之痒”(文化脉动·聚焦发言人、主持人、时评人系列之一)
本报记者杨雪梅
发言人、主持人、时评人,这是当下三种特殊的群体。无论是正面和负面的社会意见,无论宏大或细微的新闻事件,无论甜酸苦辣的生活话题,都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发言人、主持人、时评人不仅是新闻事件的旁观者、点评者,更是参与者,他们的学识、素养、口才乃至说话的方式,会成为一段时间的新闻事件。从小处说,他们代表着公众判断、民心民意;从大处说,他们代表着政府的文化立场、国家的文化形象。
——编者
这些天故宫博物院的新闻发言人冯乃恩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手机更是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都是要求采访的电话和短信,网络上的各种评论也让他寝食难安。
不管你信不信,最近一个时期在公众中流行的两句口头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这是一个奇迹”居然都来自于中国最早培训的号称“黄埔一期”的资深发言人、铁道部的新闻发言人王勇平。
“应该说在当时的舆论氛围下,一个新闻发言人能够不回避,能够坦然面对记者前所未有的逼问,没有怒发冲冠离席而去,已经相当不错了。然而由于缺乏媒体的从业经验和传播素养,也犯了一个资深发言人不该犯的低级错误,没有体现发言人在媒体和公众之间的桥梁作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史安斌(微博),算得上王勇平的老师,作为2003年国务院新闻办主办的“全国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的主讲教授,对于新闻发言人在中国的困境,他心知肚明,王勇平绝不是个例,正是目前中国发言人现状的集中体现。
从整体上看,我国的政府新闻发布制度基本建立起来了,去年我国仅中央和省级政府新闻会就达到1700多场,这在世界上也属罕见。与过去相比,我们的新闻发言人整体水平不断提高,但是从中国的媒体变局来看,要走的路显然还很长。
1. 新闻发言人为什么总引发争议?
他们的一言一行经常成为报纸的头条,但他们也时常会卷入舆论的漩涡,遭来广泛的质疑;他们是信息的传播者,却也是信息的过滤器。他们有时是消防员救火队,有时却是适得其反火上浇油。职业要求他们具有较高的综合素质,然而他们却总犯一些低级错误。这就是中国的新闻发言人。
有好事者将中国的发言人进行了简单的归类。
无可奉告型:虽然是部门或企业的发言人,但往往一问三不知。对政策对状况都不清楚。本来新闻发言人突破了以往官员“训诫”式的角色定位,通过与记者进行平等对话,能够起到“润物细无声”的传播效果,但事与愿违,很多新闻发言人面对记者的提问都是三缄其口,
口头禅都是“无可奉告”。2010年4月,重庆市政府新闻办主任表示,如果新闻发言人说“无可奉告”,将追究责任。
大包大揽型:在中国的体制下,新闻发言人知道的东西有限,并非事事清楚,有的发言人错误地认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的任务就是去堵枪眼,去转移视线,去替人受过,大包大揽,什么责任都自己扛,有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奉献精神。但事实上,“牺牲小我”并不能“成就大我”,而往往是一损俱损。有辨识力和媒介素养的公众,可以区分发言人个人的失误与其所代表的团体的“口径”。
照本宣科型:事先准备好台词,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照本宣科。比如前不久央视连线抗洪前线,面对主持人关于决口有多大、群众转移情况的询问,江西防总办副主任平其俊充耳不闻,先后介绍了国家防总副总指挥、水利部部长、国家防总秘书长、水利部副部长、江西省防总副总指挥的重要指示。其间主持人两次打断、再三询问,平其俊依旧对着事先准备好的稿件大念特念,可谓以不变应万变。
自我辩护型:譬如前段时间闹得轰轰烈烈的霸王洗发水的“二恶烷”事件,发言人一直强调二恶烷是整个行业都存在的现象,并非“霸王”独有。而实际上公众所关心的只是对消费者构成何种危害,他们并不关心行业里的种种“潜规则”。“霸王”的这种表态,忽视了对消费者权益的考虑,只是一味地撇清干系,难怪会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报喜不报忧型:这是大多数单位的习惯做法。碰到自己需要宣传的好事就大书特书,而记者一问起负面新闻就面露难色,推三阻四,冷若冰霜,甚至视媒体为大敌,抱怨记者嗅觉敏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恼羞成怒型:当一名记者问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某省政协主席怎么看待官员财产公示制度时,这位委员先是说:“很遗憾,我对这个问题没有研究。”在记者的追问下,他竟反问记者:“为什么不公布老百姓的财产?那些企业老板的利润为什么不向工人公布?”类似这样的恼羞成怒如“你是哪个单位的”、“你在替谁说话”,我们也经常听到。
感情错位型:有的新闻发言人本末倒置,不以人为本,在重大伤亡现场不首先发布人员的伤亡,而是夸夸其谈救援人员的英勇行为。还有的发言人面对火灾、矿难等重大事故时,喜形于色,大谈由于领导重视措施得利,局面已得到基本控制,没有表现出起码的悲天悯人。
总之,越来越多的新闻发言人在发布新闻时也成为新闻的制造者,他们的雷人雷语也被广泛传播。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童兵认为,在中国从事新闻发言人是需要勇气与智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于2008年5月1日实行,许多地方都建立了新闻发言人制度,但由于缺乏系统的培训与实践,新闻发言人大多如履薄冰。很多地方新闻发布也只是形象工程,发言人名单和电话是公布了,但并无后续,甚至新闻发言人成为了某些政府官员拒绝媒体采访的盾牌。
2. 今天的新闻发言人比过去更难当吗?
有专家认为,在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时代,新闻发言人知道的永远不会比网民更多。面对持有广角镜、放大镜和显微镜的网民,一些部门的新闻发言人反而成了“信息弱势群体”、“知情有限公司”。
史安斌并不这样认为,“在欧美国家的政治体制中,政府新闻发言人往往被允许列席最高级别的决策会议,对相关信息和决策过程有着清晰和准确的把握。他们一般都具有丰富的媒体从业经验,了解如何与媒体和公众进行有效沟通。但在我国,新闻发言人往往被定为某个特定的官阶或职位,他不一定能够了解全面的信息。如果新闻发言人成为‘信息弱势群体’,看起来‘不比网民了解的多’,主要是体制的束缚”。
童兵说,“虽然网民有各种渠道搜集信息,但网民掌握的信息与新闻发言人掌握的第一手的信息还是有区别的,政府本身就是最权威的信息来源,新闻发言人掌握的是内情,网络的信息还需要辨别真假,而新闻发言人的信息应该是权威的。从信息的质量上看,他们不是弱势群体。”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王君超(微博)认为,网络确实使新闻发言人面临极大挑战,而且微博用户通过互相“关注”、“转发”、“目标推送”,可以实现“所有人面向所有人”传播模式下的“协作传播”,从而挖掘或逼近事实真相。在这种情况下,发言人如果不告知真相就会漏洞百出。
也有专家认为,发言人代表某一国家、集团、部门、企业的利益,他们的“脑袋并不完全长在自己的肩上”。王君超认为,这并不是说,发言人完全没有自我发挥的空间。恰恰相反,发言人如果在每一场发布会前,都能明确这样一个观点,即召开发布会的目的不仅是“救火”,更重要的是满足公众的知情权,那么,在确立“口径”、发布信息时就会实事求是,使发布会取得较为理想的传播效果,受到公众的欢迎,这其实也是最大程度地维护了其所代表的部门利益。
在正常的情况下,新闻发言人的工作是按部就班的,而且有的发言人也做得不错,但一旦遇到危机和突发事件,一切仿佛就打回了原样。史安斌认为好的新闻发言人应该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忠实说,迅速说,首先说”。另一个重要的原则是:寻求部门利益和公众利益之间的平衡点,制造社会共识,而不是引发官民对立。
有的发言人认为说什么不说什么并不由自己决定。但新闻发言人虽然改变不了事实,却可以做到“不知道的不说,不清楚的慎说,没有把握的不乱说,必须说的好好说”,作为沟通政府与公众的桥梁,新闻发言人在避免对立、减少摩擦、消除误解、传递诚意方面是大有作为的。
童兵认为,能否做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检验一个新闻发言人是否真诚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标杆。有时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同时作为一个新闻发言人首先要搞明白自己发布的对象是谁,表面上看是记者,其实记者是代表民众来发问的,对于发言人而言,记者的提问没有刁钻和不刁钻的,只有好回答和不好回答的,新闻也没有负面的正面的,都是客观发生的。一些部门的新闻发言人居然公布什么记者的黑名单,完全是不明智的举动。不要低估受众的理解力,不要回避明显的焦点和问题,如果一般民众可以看出来的问题,发言人应该更熟悉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