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美学的现代性转换_从节奏论看宗白华美学思想

示着天地创造性的旋律的秘密 " 一切在此中生长 流动 # 具有节奏与和谐 " 中国人在天地的动静 $四 时的节律 $昼夜的来复 $ 生死的绵延 $感到宇宙是 生生而有条理的 % &’( 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往哪 里去 )*( 礼记+乐记 ) 云 !, 大乐与天地同和 $ 大礼 与天地同节 " & 宗白华认为 $, 中国人感到宇宙全 体是大生命的流行 $ 其本身就是节奏与和谐 $人 类社会的礼和乐 $ 是反射天地的节奏与和谐 $一 切艺术境界都根基于此 &’( 艺术与中国社会 )*" 天地有高下尊卑 $ 宇宙万物有大小长短的变化 $ 这就是一种节奏 $ 礼和乐反射着天地的节奏与和 谐" 其次是柏格森的生命美学 " 柏格森认为 $生 命是一种毫不间断永不停息的川流 $是一种在时 间意义上不可分割的纯粹绵延 $ 因此 $ 艺术只有 把握生命的时间形式 $才能把握生命的节奏 " 在 (形而上学导论 ) 中 $ 柏格森强调直觉的认知方 式 $ 即超越理性思维直接深入事物的内在生命的 核心 " 人凭借这种非理性的直觉 $追随时间的川 流 $ 直接进入对象的内在生命之中 $ 去把握处于 不可分割的纯粹绵延中的生命或生命活动 $ 与对 象中的那独一无二 - 不可言传的东西相契合 % 因 此 $ 只有用直觉才能把握事物内在的生命 $ 把握 深层次的节奏 % 柏格森在专门谈论戏剧的美学著作 (笑 )一 书中 $ 深刻地探讨了艺术的目的 $ 多次使用节奏 术语 % . 通过对词的有节奏的安排 $ 他们把语言 在创造时并未打算表达的东西告诉我们 $ 或者无 宁说是暗示给我们 % / // 还有一些人则更深入 一步 % 在严格说来可以用言语表达的那些喜怒哀 乐之情中间 $他们捕捉到与言语毫无共同之处的 某种东西 %这就是比人的最有深度的情感还要深 入一层的生命与呼吸的某些节奏 %& 柏格森认为 $ 词只是指向事物的外部分类 $ 只是贴在事物表面 的标签 $ 而艺术家的禀赋在于他的一种艺术感 觉 $ 捕捉到与言辞毫无共同之处的某种东西/ // 节奏 % 节奏是比人的最深层的情感还要深刻的东 西 $ 艺术家在创作时并不打算用言词告诉我们什 么 $ 而是通过暗示 $揭开我们与世界之间的帷幕 $ 使我们感受到某种节奏 $实现我们与世界内在生 命的沟通 % 宗白华节奏论的第三个来源是同时代著名 诗人 - 学者郭沫若 - 梁宗岱 - 闻一多 - 朱光潜等人 对节奏的研究 % 当时许多学者都在谈论节奏 $节
%"&’ 年 ! 宗白华写了 + 中国书法里的美学思
想 , 和 + 中国古代的音乐寓言与音乐思想 ,!!"(" 年写成 + 中国园林建筑艺术所表现的美学思想 ,! 将自己的节奏观推广到中国书法 $ 中国音乐 $舞 蹈和园林建筑等领域 & 在书法领域 !他说 /" 这字
*+
黄越华 ! 中国古典美学的现代性转换
!"#$%!""#!"$!!" &’()% 黄越华 !%&’"!
"# 男 # 福建建宁县人 # 文艺美学硕士 # 北京艺术设计学院高级讲师 $
9’
北京教育学院学报
一概念 ! 而是极力凸显了 " 活力 #$" 动象 %$"运动 % 等术语 & 他说 !" 自然万象无不在 ’活动 (中 ! 无不 在 ’ 精神 ( 中 !无不在生命中 !艺术家要借助图画 ! 雕刻等表现自然之真 ! 只有表现动象 ! 才能表现 精神 $ 生命 & 这种动象的表现 ! 是艺术的最后目 的& # 柏格森的创化论和罗丹的雕塑深刻影响宗 白华对生命本体的理解 ! 认为这是一种潜在的 $ 处于理性下层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是宇宙万物 的源泉 !) 动 %或者 )运动 %是它的基本特点 & 艺术 要表现宇宙真相 ! 就必须表现其动象 & 唯有艺术 ! 才能显示着不可捉摸瞬息万变的生命本体 & 后期宗白华转向中国古典美学的研究 ! 他从 周易以来的生命哲学找到源头 ! 使他的美学思想 建立在易经的生命哲学基础之上 & 基于气论的周易生命哲学认为 ! 道是宇宙 的本体 & ) 一阴一阳之谓道 %!) 阴阳二气化生万 物 ! 万物皆禀天地之气以生 ! 这生生不已的阴阳 二 气 织 就 了 一 种 有 节 奏 的 生 命 %*+ 论 中 西 画 法 的渊源与基础 ,-& 周易中充满了重视生命 ! 以生 命为大美的精神 & + 周易.系辞下 , 云 /" 天地之大 德曰生 %!" 天地氤氲 ! 万物化醇 ! 男女构精 ! 万物 化生 & %" 阴阳相合 ! 万物乃生 & % 同样 ! 与柏格森 生命哲学相似的是 ! 周易的生命哲学也认为生 命是处于不断生成永恒变化之中 & 与柏格森的 生命哲学不同的是 ! 周易的宇宙生命本体更具 有秩序和条理 ! 是 " 生生而有条理 % 的 ! 即生命是 有节奏的 &
第 %8 卷第 9 期 !""# 年 & 月
北京教育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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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美学的现代性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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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仅是一个表达概念的符号 ! 而是一个表现生 命的单位 !中国的书法 ! 是节奏化了的自然 !表达 着深一层生命形象的构思 ! 成为反映生命的艺 术 %& 关于音乐 !他说 )"它使我们对于事物的感受 增加了深度 ! 增加了纯净 ! 就像我们在科学研究 里通过高度的抽象思维 ! 离开了自然的表面 !反 而深入到自然的核心 !把握到自然现象最内在的 数学规律和运动规律那样 ! 音乐领导我们去把握 世界生命万千形象里最深的节奏的起伏 & % 在园 林建筑方面 ! 他说 ! " 建筑和园林 ! 是处理空间的 艺术 & 老子就曾说 ! 凿户以为室 ! 当其无 ! 有室之 用 & 室之用是由于室中的空间 & 而 ’ 无 ( 在老子又 即是道 ! 即是生命的节奏 & %总之 !宗白华用节奏 打通了中国各门类艺术的界限 ! 节奏是各门类艺 术的最终旨归 ! 一切艺术都趋于音乐的境界 !共 同追求节奏的和谐 & 在这个意义上 !宇宙生命节 奏是艺术的本体 ! 是中国古典艺术的最后源泉 & 正如宗先生所说 !"中国哲学是就 ’ 生命本身 (体 悟 ’ 道 (的节奏 &’ 道 ( 具象于生活 $ 礼乐制度 &道尤 表象于 ’ 艺 (& 灿烂的 ’ 艺 ( 赋予 ’ 道 ( 以形象和生 命 !’ 道 ( 给予 ’ 艺 ( 以深度和灵魂 %*+ 中国艺术意 境之诞生 ,增订稿 -& 这是理解宗白华美学思想的 核心 &
!"#$ 年 ! 在 + 中 西 画 法 的 渊 源 与 基 础 , 一 文
中 ! 宗白华的节奏观获得了完整的表述 /" 美与美 术的特点是在 ’ 形式 (! 在 ’ 节奏 (! 而它所表现的 是生命的内核 ! 是至动而有条理的生命情调 & 一 切艺术都是趋向于音乐的状态 &%" 中国画所表现 的境界特征 !可以说是根基于中国民族的基本哲 学 ! 即 +易经 ,的宇宙观 / 阴阳二气化生万物 ! 万物 皆禀天地之气以生 ! 一切物体可以说是一种气 积 & 这生生不已的阴阳二气织成一种有节奏的生 命 & 中国画的主题 ’气韵生动 (!就是生命的节奏 ! 或有节奏的生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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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节奏观是在他长期的美学研究中逐 渐形成的 !有极其复杂的思想渊源 & 据我的理解 ! 宗先生的节奏观有三个来源 & 一是柏格森的生命 美学 ! 一是传统的周易生命哲学 ! 一是同时代诗 人郭沫若 $ 梁宗岱 $ 闻一多等人为建立新诗的形 式规范而进行的对节奏的研究 ! 他们视节奏为新 诗的灵魂和生命 & 宗白华融汇古今 $ 学贯中西 !建 构了内涵独特而意蕴丰富的节奏理论 & 宗白华节奏观首先来源于中国传统的周易 生命哲学 & 周易最根本的宇宙观哲学观是 "一阴 一阳之谓道 %! 阴阳二气化生万物 !万物皆禀天地 之气以生 !" 这生生不已的阴阳二气织成一种有 节奏的生命 %& + 十三经注疏.周易正义 ," 节 % 卦 云 /" 天地节而四时成 %! 唐孔颖达疏 "正义曰天地 节而四时成者 ! 此下就天地与人广明节义 ! 天地 以气序为节 !使寒暑往来 ! 各以其序 !则四时功成 之也 & % 也就是说 !天地寒来暑往 !是有秩序有节 奏的 & 宗白华说 /" 四时运行 !生育万雕刻以后 ’ 这篇文章
里 # 宗白华受罗丹艺术观的启发 # 进一步深化了 艺术表现生命的思想 #* 艺术是精神的生命贯注 到物质界中 # 使无生命的表现生命 # 无精神的表 现精神 $ 大自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活力 # 推动无 生界入于有机界 # 从有机界以至于最高的生命 % 理性 % 情绪 % 感觉 $ 这个活力是一切生命的源泉 # 也是一切美的源泉 $ +宗白华没有使用 *节奏 +这
绪 % 感觉 $ 宇宙生命就是这样大化流行 # 生生不 息 # 永恒创化 $ 受柏格森的影响 #%&%& 年 %% 月 # 宗白华发表 &谈柏格森创化论 *杂感 +’# 介绍柏格 森思想 # 并且说 (* 柏格森的创化论中深含着一种 伟大的入世精神 # 创造进化的意志 # 最适宜做我 们青年的宇宙观 $+同时 #柏格森的生命哲学也对 宗 白 华 美 学 思 想 产 生 深 刻 影 响 # %&!" 年 他 在 &美学与艺术略谈 ’ 中说 (* 艺术是自然中最高级 创造 # 最精神化的创造 # 就实际讲来 #艺术本就是 人类, ,, 艺术家, ,, 精神生命底向外的发展 #贯 注到自然的物质中 # 使它精神化 # 理想化 $ +
奏这一美学范畴在诗 - 绘画 - 音乐 - 舞蹈 - 书法等 艺术领域具有重要的价值 $ 甚至被视为一切艺术 的核心 $ 一切艺术中心问题的中心 % 早于宗白华 之前 $ 郭沫若的 (文艺论集 ) 专门有一篇 (论节奏 ) ’!"#$ 年 *$ 对节奏的来源 - 构 成 要 素 - 审 美 效 果 以及文学的本质进行深入的探讨 % 郭沫若认为 $ ,宇宙间的事物没有一样是没有节奏的 $ 宇宙间 的事物没有一样是死的 $ 因为都有一种节奏 ’ 可 以说是生命 *在里面流贯着 % 做艺术家的人就要 在一切死的东西里面看出生命来 $一切平板的东 西里看出节奏来 $ 这是区分能不能成为艺术家的 标准 %&同时代著名的学者 - 翻译家梁宗岱在他的 艺术理论集 (诗与真 - 诗与真二集 )中从诗歌角度 阐述了节奏思想 % 他说 !, 艺术的生命是节奏 $正 如脉搏是宇宙的生命一样 %&此外 $当时的诗人学 者朱光潜 - 闻一多等人均在研究诗的节奏 $ 新诗 摆脱旧诗的格律束缚后 $ 急需建立新的形式规 范 $ 因为诗不能没有节奏 $ 诗丧失了节奏就等于 失去了灵魂 %闻一多先生于 %"&’ 年写了 ( 诗的格 律 )$ 系统而又深刻地研究了节奏在新诗中的重 要作用 % 宗白华借鉴和吸收了西方现代美学理论 $特 别是柏格森的生命美学 $同时受同时代诗人郭沫 若 - 梁宗岱 - 闻一多等人诗论的启发 $从古老的周 易哲学传统中梳理出节奏这一审美范畴 $ 并赋予 了现代意义 $对中国绘画的主题 / // 气韵生动重 新阐释 $ 形成了独特的审美内涵 %
化为高级生命形态 # 以至于最高的生命理性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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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的节奏观是建立在生命哲学基础之 上的理论构造 # 宗白华的生命哲学有两个来源 # 早期为柏格森的生命哲学 # 后期为中国传统的 周易的生命哲学 $ 宗白华的节奏观是随着他对 生命本体理解的演进逐渐形成的 # 梳理他的节 奏观应循着中西两条生命哲学线索 # 循着从二 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宗先生一贯坚持的艺术表现 生命 # 显示瞬息万变不可捉摸的生命本体这一 线索 $ 宗白华早期受西方康德 % 叔本华 % 柏格森 %罗 丹 % 歌德等人思想的影响 $ 柏格森的 & 生命创化 论 ’ 传到中国 # 形成了广泛而深刻的生命哲学思 潮 $ 柏格森认为 ( 宇宙存在着永恒活跃的生命冲 动 # 生命冲动是宇宙的本原 $它不断向上喷发 #产 生一切生命形态 ) 它又不断向下坠落 # 产生一切 无生命的物质 $ 生命是一个连续不断的创化过 程 # 由无机物进化为有机物 # 由低级生命形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