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分析解读沈既济与《枕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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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分析解读沈既济与《枕中记》

摘要:《枕中记》是作者心态的投射,受作者人生际遇及思想波动的影响。通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进行解读,从沈既济创作《枕中记》时的心理状态进行分析,从而揭示作品中所隐含的深层意蕴。

关键词:《枕中记》沈既济精神分析

弗洛伊德认为:“幻想的动力是未被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单一的幻想都是愿望的满足,都是对令人不满意的现实的纠正。具有动力的愿望随幻想者的性别、性格和环境而发生变化,但是它们天然的分为两类。或者是富有野心的愿望,它们用来抬高主体的地位;或者是性的愿望。”沈既济在《枕中记》中所构造的幻想世界,将自己为满足的政治理想投射其中,在作品的主人公身上充分体现出来。特别是通过特殊的幻想方式——“梦”,从而把自己的愿望通过幻想的方式实现。弗洛伊德曾说:“梦是一种(被压抑或被抑制的)愿望的(经伪装过的)满足。”本文从精神分析角度,对沈既济创作《枕中记》时的心理状态进行分析,进而揭示其所隐含的深层意蕴。

一、现实的压抑与沈既济

唐朝的建立结束了南北朝长期的动荡局面,而强盛的唐朝及其科举制度的确立,使知识分子有机会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理想。故而在盛唐时期文人们所表现出来的多是一种奋发向上的气势,乐观自信的态度。“安史之乱”后,这种政治热情及理想又重新破灭。特别是到了中唐时期,各种社会弊端纷纷出现,藩镇割据、宦官专政、党争不断,这个曾经强大的帝国已然危机四伏了,士子们的政治热情也逐渐退去。中唐时期社会环境和士人心态的转变,也影响到他们所创作的作品中,此时文人所面对的是一种沉重的失落感,他们已经失去了在现实中建功立业的社会环境,这促使他们只能将自己的政治热情与抱负都寄托笔端,体现在自己的作品中。正如沈既济在《枕中记》中所展现的。

小说的故事所发生的时间设定在盛唐时期,主人公在幻想的世界中施展才华,实现自己的理想。也就是当欲望被压抑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得到满足时,便会寻找一种“替代的满足”,正如沈既济,正是因为作者自己在现实中受挫碰壁,政治道路的坎坷不平,造成其内心政治愿望的压抑,从而在作品创造的幻想世界中得到了实现和满足,可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发泄。

沈既济其传可见《旧唐书》卷一九四、《新唐书》卷一三二。沈既济是苏州吴人,德宗建中元年,宰相杨炎荐其有才,召拜左拾遗、史馆修撰。次年因杨炎得罪,沈既济也被贬为处州司户参军。《枕中记》据李剑国先生考证,作于建中二年贬官之后。沈既济在杨炎被贬之前,其职务是作为谏官的左拾遗,虽官位低微,但未阻碍他参与政治活动的积极性,即使在短暂的谏官生涯中,他也曾几次上书皇帝抨击当时的科举与铨选制度。在《词科论》中说:“进士为士林华选,......忠贤隽彦、韬才毓行者,咸出于是,而桀奸无良者或有焉。故是非相陵,毁称相腾,或扇结钩党,私为盟歃,以取科第,而声名动天下;或钩摭隐慝,嘲为篇咏,

以列于道路,迭相谈訾,无所不至焉。”同时在《论增待制官疏》中说:“伏以陛下今日之理,患在官烦,不患员少;患在不问,不患无人”,他认为当时的官僚制度已经是人浮于事。由此可以看出,沈既济积极入世的思想,对于政治与时事都有自己的见解,并希望得到皇帝的重视,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然而现实往往与人的愿望相反,他的政治见解并未被德宗重视,而且与德宗那种树立皇权威信从而消弱藩镇势力的观念也是不符合的,故而并未得到德宗的采纳。随后杨炎获罪被贬,沈既济也受到牵连而被贬处州司户参军。后又入朝为官,官至礼部员外郎。在经历了宦海沉浮之后的沈既济,不仅看到了官场仕途的险恶,也看到了帝国的衰弱,因此在《枕中记》中反复强调功名如梦的窒欲观点。这可以说是他在现实中经过贬官后的思考,也可以说是沈既济政治抱负受到社会压抑后转换为心理结构中的潜意识,以扭曲的、变形的、伪装的状态变现出来的。他必须找到一种发泄的方式,而把他的希望寄托在自己作品中的主人公身上,所以弗洛伊德才说梦是欲望的满足。作家的作品就是白日梦,通过一连串的意象“模拟”他的欲望,用以释放现实中的压抑。正如沈既济在其作品《枕中记》中,将自己的政治梦想投射主人公身上,并得到了满足。

二、卢生——沈既济的折射

《枕中记》中的主人公卢生可以说是沈既济自身的折射,也是他政治抱负的展现,也是当时士人的理想呈现。卢生在为宦的仕途中,因“时宰所忌,以飞语中之,贬为端州刺史”,数年之后,又被召入朝中;而沈既济在其为官期间,也因牵连而被贬官,后又入朝。小说中卢生被贬的遭遇可以说是沈既济在现实生活中经历的体现,被贬之后的泄气与愤慨无处发泄,只能把这些在作品中找到发泄口,寻找释放点。他把自身所受到的不平待遇也与卢生深受皇帝重视之间形成的对比而发泄出来。卢生即进士及第之日起,就深受皇帝看重,一路官位亨通,直至“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时望清重”;而自身却只能在左拾遗这种低微的职位上徘徊,即使提出自己的政治见解,想要一展抱负与才能,却也得不到皇帝赏识,也只是空怀满腔抱负。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抱负,被压抑的野心与欲望总要有一个发泄的方式,故而其创作的作品成为发泄方式,在作品中无法实现愿望,一一实现,也可以说是“白日梦”。弗洛伊德曾说梦是人们深深隐藏的欲望的表现,是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的实现;奥地利阿德勒也认为:“梦是生活的彩排,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自我调节和激励,以及对未来目标的设定。”

弗洛伊德认为,一部作品就像是一个经过改装的梦,在梦与作品之间有着明显的一致性,都是受到压抑的欲望的一种替换形式,是对现实的脱离,是构造出来的虚幻的世界。高宗朝宰相薛元超曾对身边亲近的人说:“我虽然不才,但富贵过人。平生有三恨:做官之始未能以进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由他所说的“三恨”,可以就看出当时唐代士人的心理状态和追求。小说中卢生在入梦后所经历的无疑是唐代知识分子所追求的人生最完美的理想境界,也是沈既济人生理想的一种展现。卢生在梦中娶五姓之女中的清河崔氏女;以进士中第,后又历经秘校、监察御史、起居舍人、知制诰、刺史、京兆尹、节度使,再转侍郎、尚书、御史大夫、常侍最后官至宰相、中书令,封燕国公;他的五个儿子也都得清要之官,有孙子十余人;他也活过八十,最后寿终正寝。这中间虽也经受一些波折,但总归是飞黄腾达。卢生“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的理想在阵中完全实现。在梦中他充分享受到了“人生之适”,“前后赐良民、甲第、佳人、名马,不可胜数”。

只可惜这仅是一场美梦而已,梦中的辉煌与现实的压抑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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