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周、唐寅的《落花》组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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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周、唐寅的《落花》组诗(一)

【内容提要】

落花”主题,乃是中国古代咏物诗的重要品类。明代沈周、唐寅的《落花》组诗,无疑自标一格。他们的作品缘情尚趣、不计工拙,真率地抒发自我情感,既摆脱了白居易、李商隐写作范式的影响,拓展了该主题写作的内容和手法,又表现出与同时的“格调派”截然不同的审美理想,从一个侧面揭示出明中叶诗界多样共生、复线发展的特征;不仅在明代诗坛,而且在中国古代咏物诗史中,均具有不能忽视的价值。【关键词】沈周唐寅落花组诗价值

弘治十七年春,七十八岁的沈周赋《落花》诗十首;自此以后,其弟子、友人纷起倡和。一时间,吟咏落花,令吴门诗坛热闹非常①。最终,堪称吴门文苑领军人物的沈周、唐寅皆写成七律三十首,数量之多,非他人可比;在此项文事中,无疑最为引入瞩目②。

所谓“落花”主题,乃是中国古代咏物诗中的重要品类。无论唐之白居易、李商隐、韩偓,还是宋之宋庠、宋祁,皆有佳篇传世。不过像沈周、唐寅这样的大规模写作,似乎并不多见。我们不由得提出疑问:沈、唐这些作品,在写作上表现出哪些特点?与前人名篇相比,体现出哪些异同?而此种写作所表现出的审美旨趣和创作风貌,又在诗史流程及其特定时代中有何意义?尝试解答这几个问题,也就构成了本文的主旨。

在三十首《落花》诗的最后一篇,沈周写道:

盛时忽忽到衰时,一一芳枝变丑枝。感旧最关前度客,怆亡休唱后庭词。春如不谢春无度,天使长开天亦私。莫怪留连三十咏,老夫伤处少人知。

不难看出,诗中的情感,是颇为曲折的。一方面,沈周写得出“春如不谢春无度,天使长开天亦私”,这便是故作达观之语,承认死生循环乃生命世界不可违抗的规律;而另一方面,他终归以“莫怪留连三十咏,老夫伤处少人知”收束全篇,可见至少在这首诗中,伤感战胜了豁达。而此篇又似乎是有给整个三十首作总结、定基调的意味。如此收束,恐怕便是多少要将整个组诗的主旨引到伤时叹逝、怜香惜玉上了。应该承认,在沈周的组诗中,表达这种感伤情绪,的确是主题之一。细加分析,此种表达,对于他来说,实有两种途径。其一便是借吟咏落花散乱飘零的形态而生发出对“美好事物难久存”的叹息。落花在这里,自然不仅仅是物象,更是美丽而脆弱之生命的象征:

芳华别我漫匆匆,已信难留留亦空。万物死生宁离土,一场恩怨本同风。株连晓树成愁绿,波及烟江有幸红。漠漠香魂无点断,数声啼鸟夕阳中。

而另外一种途径,便是在诗中将自然物之永恒有序与人生的变幻无常对比写出。如此下笔,便是把落花之“落”看作自然生命周而复始循环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这样,“落”便不意味着死亡,而是意味着给下一次新生做好准备。可是,与自然之物的生生不息相反,人的生命流程,却是一去不回的。有此比照,诗人就将对容颜易老、青春难留的感叹,更刺目地表现出来了:芳菲死日是生时,李妹桃娘尽欲儿。人散酒阑春亦去,红消绿长物无私。青山可惜文章丧,黄土何堪锦绣施。空记少年簪舞处,飘零今已鬓如丝。

然而,沈周的洋洋三十章落花诗,其内蕴仅在于此吗?如果这全部作品皆不过是咏叹“感伤”二字,则对它们,读者恐怕也就再无详析的必要。事实并非这样,沈周的这组作品,实还有更值得玩味之处。

细读作品,我们不难发现,尽管沈周以“老夫伤处有谁知”收束组诗,可他在具体的吟咏中,却常常自然地流露出另外一种意识,那便是随顺自然、委运观化。前引组诗末篇中的“春如不谢春无度,天使长开天亦私”,最终被伤感吞没;不过在组诗的其他地方,此种开通、豁达的念头,是随处可见的。它们的时时出现,其实冲淡了前几篇作品制造的浓重感伤,从而也就调节了整个组诗的气氛,令其面貌不再单一了。我们先看此首:

香车宝马少追陪,红白纷纷又一回。昨日不知今日异,开时便有落时催。只从个里观生灭,

再转年头证去来。老子与渠忘未得,残红收拾掌中杯。

相比前面引过的几篇作品,此诗的伤感,就远不是那么浓重。“只从个里观生灭”中的一个“观”字,清楚地拉开了吟咏者与物象之间的情感距离。此处,“落花”不再与诗人主体情感紧密地相系,而更近于一个被观察的对象。而在这样一个整体语境中,所谓“昨日不知今日异,开时便有落时催”,也就更近于一种对生命循环过程的自然体认了。不过此诗以“老子与渠忘未得”结,尚仍显得没有彻底摆脱“物”对“我”的感染。而下面这首,意味便确实有所改变了:打失郊原富与荣,群芳力莫与时争。将春托命春何在,恃色倾城色早倾。物不可长知堕幻,势因无赖到轻生。闲窗戏把丹青笔,描写人间懊恼情。

“恃色倾城色早倾”、“势因无赖到轻生”,此处,沈周既是在观看落花的消逝,又是在回忆人世舞台上一出出变幻莫测的悲喜剧。不过结末一句“闲窗戏把丹青笔,描写人间懊恼情”,其实等于是把他那种旁观者、玩味者的地位确定下来了——以此种表达作结,便说明,这里的创作主体不管怎样吟咏所谓一出出悲喜剧,却始终不愿忘我地进入其情境中。可以说,在此诗中,落花意象,已经不再单单是脆弱生命的象征。从它的幻灭中,作者想到了某种人生哲理。不过体味此种哲理,与其说是令他产生伤感,不如说是让他认清生命的真谛,然后依旧从容地生活在现实世界中。在其他篇章中,他同样有以“譬眼兴亡供一笑,竟因何落竟何开”或“来岁重开还自好,小篇聊复记荣枯”作结者,它们均令诗情不至偏向惜春伤怀的轨道。再举沈周组诗中的两首为例:

供送春愁上客眉,乱纷纷地伫多时。拟招绿妾难成些,戏比红儿煞要诗。临水东风撩短鬓,惹空晴日共游丝。还随蛱蝶追寻去,墙角公然有半枝。

十分颜色尽堪夸,只奈风情不恋家。惯把无常玩成败,别因容易惜繁华。两姬先殒伤吴队,千艳丛埋怨汉斜。消遣一枝闲拄杖,小池新锦看跳蛙。

在这两篇作品中,感伤情绪,似乎已经渐渐让位于对人生乐趣的捕捉。第一首虽然开头便写了“供送春愁”,可此后诗情却是逐渐偏离了“愁”的轨道。尾联不是落在感叹残红遍地上,也不是落在平静地体认生命哲理上,而是通过写蛱蝶作伴、觅得残花,流露出一种喜悦的心情。至于第二首,同样如此。它的首尾两联,让中间两联所包蕴的感伤情绪一下子变得虚弱无力了。首联的描写,在有意无意中带上了戏谑的味道。“只奈风情不恋家”这样的刻画,让落花意象再无一点悲剧色彩——它在此处,被比喻成了活泼淘气的思春女孩儿。而从尾联的表达中,我们不难看出,在沈周此诗处,对现实生命乐趣的玩味到底压倒了伤感的情思。“消遣一枝闲拄杖,小池新锦看跳蛙”,对他来说,落花固然象征着春天生命的结束,可随着时令的变幻,生活中却又有其他事出现,等待他品味——没有了春花,他还是能自得其乐,安然自在地拄着手杖,去夏天的池塘边“看跳蛙”。而我们若仔细琢磨,其实不难发现,沈周《落花》涛的字里行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生命世界一种情趣化的观察以及把握习惯。不管诗歌各自主旨是什么,此种习惯似乎总要不时地跳出来,吸引读者的视线。它们的无处不在,更让人感觉到,沈周的三十首《落花》,是不可能真正成为对生命悲剧痛彻心肺的咏叹的。我们看到,沈周笔下的落花意象,并不总是以娟秀纤弱为特征——有时它更显得活泼淘气;而在他眼里,落花和它身边的景、物,又往往一起人格化了——它们不是无生命的存在,而是扮演着人的角色、演出着一幕幕有趣的生活故事,在他的脑海中,化成无数有趣的场面:“莽无留恋墙头过,私有徘徊扇底来。”“随风肯去愁新嫁,弃树难留绝故恩。”“亭怪草玄加旧白,窗嫌点易乱新朱。”“红芳既褪仙成道,绿叶初荫子养仁。偶补燕巢泥荐宠,别修蜂蜜水资神。”“急搀春去先辞树,懒被风扶强上楼。鱼沫喣恩残粉在,蛛丝牵爱小红留。”

这样的语句频频出现,其实正是在说明,沈周心中的外部世界,归根结底是充满情趣、值得玩味的;而绝不是灰暗无聊、了无生机的。如此,我们可以讲,读沈周《落花》组诗,读者绝不至于被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愁和怨包围;因为沈周内心深处这种对生活的玩味意识、这种求趣意识,令他的诗即便是存在向感伤的方向上用力的意图,也到底不能真正传达出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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