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女作家笔下的男性形象演变考察

第23卷　第2期太原教育学院学报V o1.23N o.2　2005年6月JOURNAL OF TA I YUAN INSTITUTE OF EDUCATI ON Jun.2005当代女作家笔下的男性形象演变考察

董慧芳

(太原市教育学院,山西太原030001)

摘　要:张洁的《方舟》、铁凝的《对面》、陈染的《私人生活》、卫慧的《愈夜愈美丽》是分属不同时期、风格各异的几部作品。通过分析作品中的男性形象演变,可以找到新时期女性文学

中女性意识的发展脉络。

关键词:女性意识;侵犯者;一厢情愿;宽容;同情;工具;“缺残”;孤独;绝望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828601(2005)022*******

新时期女性文学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女作家们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才情:喜怒哀乐、生死离别、爱恨情仇,在她们的笔下是那么的绚烂、美丽;她们通过自己或诗意、或绝望、或生动、或晦涩的文字张扬女性意识,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声音。女性意识中一个最重要的方面就是:女性要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个男权世界中的附属地位,并使自己始终保持个体精神的自由。那么,女性和男性的关系或者说女性如何面对男性,就成为衡量女性意识的重要尺度。与此对应,在年龄不同、阅历不同的女作家那里,作品中的男性形象也是不同的。下面以新时期女性文学中成绩比较出众的几位女作家的代表作为例,通过分析其中的男性形象,来考察新时期女作家们的女性意识演变。

一、张洁的《方舟》

你将格外地不幸,因为你是女人——《方舟》引言。

“不知为什么,荆华总觉得一个‘母马驾辕’的时期好像就要到来。也许宇宙是一切事物的发展,不过都是周而复始的运动。再退回到母系社会也未必不可能。”

《方舟》的主人公是三个中年知识分子妇女,一个是电影导演,一个是翻译,还有一个是理论工作者。尽管她们比起当时中国的大多数妇女有更大的才华,更优越的社会地位,可是遭遇却是这么的相同,无论怎样努力都摆脱不了凄惨的命运。为什么呢?

抛去社会体制带来的腐败这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说(这是《方舟》所要反映的一个方面),就如引言所说:“因为你是女人!”可以说,她们的悲惨命运都是作品中某些男性强加的。请看,为了争夺儿子蒙蒙的抚养权,柳泉和丈夫的离婚案拖了五年之久,“几乎没把柳泉折磨出神经病”(《方舟》)。可最后把孩子要到手之后,他却对孩子不闻不问,孩子的一切全推到柳泉身上。因为还有几分姿色,柳泉又成为魏经理这个色狼猎取的对象。更不用说荆华那位不让她寄钱养家的“他”,和梁倩那个卑鄙无耻、精神空虚、生活放荡的白复山了。

在这里,男性是作为女性的伤害者、侵犯者出现的。小说中有一个细节意味深长:在一

收稿日期:2004202225

作者简介:董慧芳(1977-),女,山西太原人,太原市教育学院助教。

董慧芳:当代女作家笔下的男性形象演变考察

个噩梦醒来的早晨,荆华和柳泉悲伤的心情还未得到平复,白复山却来了,“肆无忌惮地侵犯了她们。侵犯了她们的悲哀,她们的心境,她们想要过一个平和的星期日的打算。”可白复山怎么想,“他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可以不让他进去。既然这个单元是梁倩名下的房子,自然也就是他白复山的。她们两个人不过是他们家的食客,他想什么时候进来就可以什么时候进来,别管她们是正在厕所里洗澡,还是正躺在卧室里睡觉。”这就是白复山们的逻辑!

虽然张洁深刻地意识到了男性在女性生存困境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我们还是可以收到这样的潜信息:作者对男性还是抱有希望的,正所谓“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了!”《方舟》中荆华这样反省自己:“她这是怎么了?像个歇斯底里的老寡妇!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上哪里再找回那颗仁爱的宁静的心啊,像花朵一样,不断地把自己的芳香慷慨地赠给每一个人。像银色的月亮一样温存地罩着每个人的睡梦,她多么愿意做一个女人,做一个被人疼爱,也疼爱别人的女人。不,她不愿意雄化。究竟是什么在强迫她?!”她想“做一个被人疼爱,也疼爱别人的女人。”当一个女人感到做一个女人太难时,发出这样的感叹是正常的,无可厚非的。作家有意无意地让我们感到:能够被男人疼爱是幸福的。小说中还有另外一类男人,像有正义感的局长朱祯祥,能坚持原则的党支部书记安泰,或许还可以加上能够体谅母亲的儿子——蒙蒙。这些人的存在从另一侧面验证了作者的男性观,这几个女人的悲剧或许只是偶然的,不是还有像朱祯祥的爱人那么幸福、那么温柔体贴的女人么?无论作者意识到没有,她把女性一生的幸福押在了男性的身上,女性困境的出路在什么地方?也许只有真正的男性才能让她们饱受伤害的心灵得到慰藉!

二、铁凝的《对面》

《对面》在铁凝的作品中是很特别的一篇,因为它是以男性的第一人称口吻叙述的。在仔细剥离了作家隐蔽的第一视角之后,我们看到的仍然是一个女性视角中的男性形象,或者说是在女性的心目中男性是怎样思考的,是怎样对待女性的。当然,这一切说到底是出于女性的观察与感受,它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受到一些事物的蒙蔽,因而存在一定的误区。但必须承认的是,作为一个非常新颖别致的角度,它可能更贴近于事物的本质,更能体现出作者的男性观!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很受女性欢迎的男青年,他不仅拥有漂亮的外貌,更有一颗会思考、并且勇于离经叛道的灵魂。但小说更多的是描写了他不仅是作为一个男人,更作为一个“人”内心的龌龊!他偷窥女邻居“对面”,他在“对面”最脆弱、最不能保护自己时所做的一切,直接的后果是吓死了“对面”。但小说最深刻之处却在于,从这里不仅让人们看到了男性对女性无所不在的侵犯与伤害,更让人进一步上升到对人性的思考:“我看见我推开一扇久未开启的窗户蹬上窗台,手中握着望远镜,故作轻松地朝对面望去。我看见那男人沉重的后背凝固了一般僵持在我眼前,我看见我的对面正麻木不仁地和我对视,这是受了极度惊吓后的麻木不仁。我还看见她的嘴角微微牵动着,像在发出无力的抱怨:你是这样的年轻,为什么会这样残忍?啊,正因为我这样年轻,才会这样残忍。”

小说没有把“我”写成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蛋,因为事后“我不止一次地反省自己,又不止一次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说招致对面厄运的只能是对面自己,即使窥测本身就是低下的犯罪行为,可谁让她自己给我提供了窥测的可能呢?那么我究竟是谁呢?当我有意惊吓她时,与其说是要张扬正义不如说是出于私欲,我是什么?我不过是在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后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