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三次陈情 及政治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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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三次陈情及政治抱负
郭沫若先生在《李白与杜甫》一书中说杜甫向唐玄宗进献的三次陈情表,“自己虽然相当得意”,以为可与司马相如及扬雄媲美,“其实并不那么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恶札”。这里,我们先说说所谓三次陈情表的进献时间。郭沫若先生认为杜甫所献分别是天宝九载(750年)的《雕赋》、天宝十载(751年)的《三大礼赋》和天宝十三载(754年)的《封西岳赋》。[1]四川省文史研究馆编著的《杜甫年谱》持论与此相同,但均与《杜工部集》(清钱谦益笺注)所载不符。笔者赞同肖涤非先生、郑庆笃先生在《杜甫》一文(载《中国历代著名文学家评传》第二卷)中的观点,即杜甫在困守长安时期(746年―755年)对玄宗皇帝的三次陈情表,分别是在天宝十载(751年)正月所写的三篇《大礼赋》(即《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有事于南郊赋》,《杜工部集?进三大礼赋表》记此三赋进献时间为“天宝十三年”),在天宝十三载(754年)连续进献的《封西岳赋》、《雕赋》(《杜工部集》记为“天宝三载”)。
郭沫若先生在《李白与杜甫》一书里批评杜甫说,他“在《登慈恩寺塔》中能够讽刺唐玄宗的荒宴,在《丽人行》中能够揭露了杨家姊妹兄弟的豪奢”,却在《封西岳赋》中“低
首下心、卑躬屈节、奉承权贵,实在出人意外”[2]!郭沫若先生此论,似乎过于偏激。
我们翻检杜甫存世的诗文,其实都应感觉到:杜甫确实是“以道自任”的中国儒家知识分子的典型,诚如郭沫若先生自己曾经认识到的:“他对于人民的灾难有着深切的同情,对于国家的命运有着真挚的关心,尽管自己多么困苦,他是踏踏实实地在忧国忧民”[3]。
杜甫自幼好学,自述“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九龄书大字,有作成一囊”(《壮游》),至十四五岁时已崭露头角,为文坛所推重:“斯文崔魏徒(原注:崔郑州尚、魏豫州启心),以我似班扬。”(《壮游》)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时年24岁的杜甫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落榜。天宝六载(747年),杜甫在长安第二次应试,为“制举”。可是在“忌刻文士”的奸相李林甫操纵下,此次由唐玄宗诏令举行的全国举人赴京统考,竟“无一中程者”,而李林甫却上表称“野无留才”(《新唐书?李林甫列传》)。杜甫在四五年后写的《奉赠鲜于京兆二十韵》诗里追忆此事说:“破胆遭前政,阴谋独秉钧。微生沾忌刻,万事益酸辛!”其愤懑抑郁之情溢于言表,但报效国家之志却一如既往。天宝七载(748年),杜甫在屡遭碰壁,历尽酸辛后所写的《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里这样说:
纨?F不饿死,儒冠多误身。
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
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
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
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此意竟萧条,行歌非隐沦。
……
今欲东入海,即将西去秦。
尚怜终南山,回首清渭滨。
常拟报一饭,况怀辞大臣。
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
天宝十载(751年)正月,唐玄宗举行郊庙之礼。杜甫趁机毛遂自荐,写了三篇《大礼赋》投延恩匦。其《进三大礼赋表》云:“臣生长陛下淳朴之俗行四十载矣,与糜鹿同鲜而处,浪迹陛下丰草长林,实自弱冠之年矣。……顷者卖药都市,寄食朋友,窃慕尧翁击壤之讴,适遇国家郊庙之礼,不觉手足蹈舞,形于篇章。”对此,有学者认为,杜甫献赋本意其实是进谏“劝玄宗去淫祀,却贡献,以归于淳朴之治”
[4]。当时玄宗大概比较欣赏杜甫的胆识,“使其待制集贤院,命宰相试文章”[5]。不过,这一待就是三年,玄宗并未给他
一官半职。天宝十三载(754年),杜甫又接连进《封西岳赋》与《雕赋》,向天子再表心迹。纵览两赋表文,杜甫虽做出一副折腰乞怜状,但却以英雄自居,暗示天子不要使明珠暗投,良驹役犁,天子憾遗股肱之臣,国家徒失栋梁之才。而他的折腰乞怜,也完全可以理解(谈不上什么“出人意外”);因为他当时实在已届不惑之年,眼看为国效力的青春韶华白白流逝而心急如焚,甚至已至椎心泣血的程度。只是玄宗并不着急,直至一年后即天宝十四载(755年)十月,才封他一个河西县(治今陕西合阳县夏阳村)县尉的芝麻官儿,后又改授右卫率府胄曹参军,这仍是一个正八品以下的小官(管兵甲器仗及门禁锁钥)。而此时杜甫已在长安困守达七年之久。这真令他哭笑不得。他在《官定后戏赠》一诗里自嘲说:
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
老夫怕趋走,率府且逍遥。
耽酒须微禄,狂歌托圣朝。
故山归兴尽,回首向风飙。
郭沫若先生在《李白与杜甫》里说:“杜甫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总想一鸣惊人,一举而鹏程九万里。但这种希望,他一辈子也没有达到。”[6]这当然是杜甫个人的悲剧,但是否也就是时代的悲剧,则不好妄断。因为当时朝中虽有奸人为相(如李林甫、杨国忠),妒忌、抑制人才,但从总体上
看,唐太宗以来的人本主义思想及人才政策还是没有大的违背,否则便不会有开元盛世的出现了。再说杜甫虽胸怀大志,但是否便果真就有张说、张九龄那般出将入相的经略之才,却不得而知。或许还是像郭沫若先生所认识的那样吧:“杜甫毕竟只是诗人而不是政治家。”[7]不过有一点则是十分明确的:即有唐一代,尤其是初唐、盛唐时期,文人―诗人几乎都将入仕为官当作报效国家的惟一途径。因为儒家的传统就是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即如《大学》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潮流使然,也就难怪包括杜甫在内的千千万读书人(无论是否具有政治家气质)都要削尖脑袋朝仕途上奔了。天宝十四载(755年)十二月,杜甫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里对此也有过解释: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C落,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年廊庙具,构厦岂云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