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任万物之自为_到_上下皆无为_郭象对_无为_概念的创造性诠释_王威威_许抗生

“ 一、 无为 ” 与“ 自为 ”
， 通观 郭 象 的 《 庄 子 注》 我 们 可 以 发 现， 在郭象 “ 对“ 无为 ” 概念的诠释中 ， 自为 ” 的概念具有突出的 地位 。 郭象反复陈述 了 “ 无 为” 不是不做任何事而
收稿日期 ］ ０ １ ５－０ ２－２ ７ ［ ２
Baidu Nhomakorabea
［ — —以《 基金项目 ］ 中 国 哲 学 研 究 方 法 考 察— 庄 子》 研究 华北电力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 费 专 项 资 金 资 助 项 目 “ （ ） 。 为例 ” １ ３Ｍ Ｓ ５ ８ 《 ， 庄子集释 》 北京 ： 中华书局 ， 第３ ２ ０ ０ ４ 年版 ， ６ ９、 ３ ６ ４、 ４ ０ １、 ３ ９ ３、 １ ０ ９ ７、 ３ ０ ７、 ３ ０ ７页。 ①②③④⑤⑥⑦ 郭庆藩 ：
⑥ 这就是 “ ” 任， 故似非明王之功 。 无 为 而 无 不 为” 的
“ ， 为之治 、 任万物之 自 为 ” 就是“ 全其 性 分 之内” 而 。在 万物之 “ 自为 ” 需要“ 各正性命之分” 而后“ 为” 此基础上 ， 郭象提 出 ， 万物和百姓在其性分之内的 “ ， 。《 自为 ” 并不是 “ 有 为” 而是“ 无为” 和“ 真 为” 庚 “ 桑楚 》 讲： 性 者， 生 之 质 也； 性 之 动， 谓 之 为； 为之 ” “ 伪， 谓之失 。 郭 象 注 曰： 以 性 自 动， 故 称 为 耳。 此
①《 ” “ 直各任其自 为 ， 则 性 命 安 矣。 在宥》 曰： 闻 也，
” “ 在宥天下 ， 不闻治天下也 。 郭象注曰 ： 故所贵圣王
② ” 非 贵 其 能 治 也， 贵 其 无 为 而 任 物 之 自 为 也。 者，
《 “ ” “ 在宥 》 曰： 无为而尊者 ， 天道也 。 注曰 ： 在上而任
也出现于郭象 在 《 逍遥 游 注》 中对“ 逍 遥” 的解释 “ 中： 夫小大虽殊， 而放于自得之场， 则物 任 其 性，
瑣“ 瑏 ” 事称其 能， 各 当 其 分， 逍 遥 一 也。 自 为” 是万
意义 。 郭象将统治者 “ 不因众之自为” 的治理行为 。“ ， 称为 “ 己为 ” 己为 ” 是从个人意志出发的 “ 为” 是
王威威 许抗生 从 “ 任万物之自为 ” 到“ 上下皆无为 ”
①， 释“ 无为事任 ” 为“ 付物使各自任 ” 释“ 无 为 知 主” ② “ 为“ 无心则物各自主其知也 ” 。“ 自当其名 ” 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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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 为” 的 干 涉， 己 为” 则会带来祸 对万物和 百 姓 “ “ 患 。 如《 在宥注 》 讲： 夫欲为人之国者 ， 不因众之自 此为徒求三王主物之利而不见己 为而以己为之者 ，
物以性 分 为 根 据 的 行 为， 不做超出性分之外的 事， 如 此 不 但 能 获 得 各 自的逍遥 ， 也可以获得整个
《 ， 庄子集释 》 第３ ０ ８、 ３ ０ ８、 ３ ０ ８、 ３ ０ ８页。 ① ②③④ 郭庆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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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庄子 · 天下 》 讲： 其为人太多 ， 其自为太少 。 慎子 · 因循 》 讲： 人莫不自为也， 化而使之为我， 则莫可得而用矣。 ” “ ， 故用人之自为 ， 不用人之为我 ， 则莫不可得而用矣 。 这几处的 “ 自为 ” 与“ 为人” 为我” 相对使用， 意为“ 为己” 与郭 “ （ ” “ 象“ 任万物之自为 ” 所讲的 “ 自为 ” 意义不同 。《 韩非子 · 外储说左上 》 讲： 人） 皆挟自为心。 挟夫相为则责望， 自 ” “ 。 这是 “ 为则事行 。 自为 ” 同样意为 “ 为己 ” 自 为” 在 先 秦 哲 学 中 的 主 要 意 义。但 郭 象 亦 在“ 为 己” 的意义上使用 “ ， 《 “ 自为 ” 并同韩非一样将 “ 自为 ” 与“ 相为 ” 相对 ， 秋水注》 曰： 若乃忘其自为之功而思夫相为之惠， 惠之愈勤而伪 ” 薄滋甚 ， 天下失业而情性澜漫矣 ， 故其功分无时可定也 。
为” 以新的意义 ， 同时也将“ 无 为” 的主体由在上位 的统治者扩展为万物包括百姓 。 ， 此外 ， 郭象将 “ 自 为” 解释为性分之内的“ 为” “ 将“ 自为 ” 与“ 逍遥 ” 相 联 系 。《 应帝王注》 云： 言皆
瑢“ 瑏 ” 放之自得之 场， 则 不 治 而 自 治 也。 自得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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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总第 ２ ２ ０ １ ５ 年第 ６ 期 （ ５ ２ 期）
从“ 任万物之自为 ” 到“ 上下皆无为 ”
— — — 郭象对 “ 无为 ” 概念的创造性诠释 王威威１， 许抗生２
（ ） 华北电力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 ， 北京 １ 北京大学 哲学系 ， 北京 １ １． ０ ２ ２ ０ ６； ２． ０ ０ ８ ７ １
⑦ ” 为之患也 。
“ “ 各自 任 ” 各 自 主 其 知” 均为“ 自 为” 的不同表 谋” 《 现 。 同时 ， 应帝王 》 中的 “ 无穷 ” 和“ 无朕 ” 指无形之 “ 体尽无穷 ， 而游无朕 ” 是对体道境界的描述 ， 而 道， 郭象解释为 “ 因 天 下 之 自 为， 故驰万物而无穷 ③， ④， “ 任物 ， 故无迹 ” 同样 表 达 出 “ 因天下之自 也” “ 为” 任物 ” 的无为思想 。 “ 自为 ” 在《 庄子 》 本文中已经出现 。《 天地 》 讲： ” “ “ 若性之自为 ， 而民不知其所由然 。 圣治乎？官施 而不失其宜 ， 拔举 而 不 失 其 能 ， 毕见其情事而行其
⑤“ ” 行言自为而天下化 。 自为 ” 在《 庄 子 注》 中 所为 ， 出现四十余次 ， 足见其重要性 。“ 自为 ” 的概念结合
“ 二、 自为 ” 与“ 性分 ”
， 郭象的 “ 无为 ” 从统治者的角度来讲就是“ 任 ， 万物之自为 ” 而万 物 的 “ 自 为” 以各自的性分为根 。《 “ 是在性分之内的 “ 为” 应帝王 》 讲： 夫圣人之 据， ” 治也 ， 治外乎？ 正 而 后 行 ， 确 乎 能 其 事 者 而 已 矣。
摘要 ］ 无为 ” 概念的诠释主要有君主无为而臣下有为和顺万物之理而不主观妄 ［ 对于老子 “ ， 君主的 “ 无为 ” 是顺任万物的 “ 自为 ” 而万物的 “ 自为 ” 以“ 性分 ” 为两种代表性观点 。 郭象则提出 ， 。 因此 ， 为依据 ， 也是 “ 无为 ” 他并不认同君主无为而臣下有为 的 观 点 ， 所以提出“ 上 下 皆 无 为” 的 “ 主张 。 郭象认为 ， 万物 “ 自为 ” 则能逍遥 ， 无为 ” 与“ 逍遥 ” 意义一致这一点同于庄子 。“ 性分 ” 的主 万物适性的 “ 自为 ” 就是各当其能 ， 这一点受到韩 非 的 影 响 ， 也延续了“ 才 性 之 辩” 要表现是能力 ， ， 的思路 。 老子的 “ 无为 ” 与“ 自然 ” 具有不同主体 ， 郭象认为万物的 “ 自然 ” 也是 “ 无为 ” 这是顺着王 充和河上公的思路 。 郭象对 “ 无为 ” 概念的诠释综合和发展 了 之 前 学 者 的 思 想 并 有 创 新 ， 突破了 老子对 “ 无为 ” 主体的限定 ， 赋予了 “ 无为 ” 概念以新的意义 ， 具有重要的价值 。 ［ 关键词 ］ 无为 ； 自为 ； 性 郭象 ； ［ （ ） 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 文章编号 ］ ２ ３ ５ ． ６ ［ ０ ０ ２ ０ ２ ０ ９ ２ ０ １ ５ ０ ６ ０ １ ６ ０ ０ ７ Ｂ Ａ ［ １ － － － 无为 ” 的概念 ， 道家的创始人老子明确提出了 “ 阐发了 “ 道无为而任万物自然 ” 和“ 圣人无为而任百 姓自然 ” 的思想 ， 宣扬 “ 无为而治 ” 的政治理念 ， 认为 “ 。 此后 ， “ 无为 ” 则能 “ 无不为 ” 无为 ” 理念得到了不 同学派 、 不同 时 代 思 想 家 的 广 泛 认 同， 他们对“ 无 概念的内涵和如何实现 “ 无为 ” 等问题有不同的 为” 回答 ， 各有其特色 ， 又有一脉相承且不断发展的关 系 。 作为 《 庄子 》 最著名的注释者 、 魏晋玄学的代表 性人物 ， 郭象对 “ 无为 ” 概念的诠释在 “ 无为 ” 思想发 展史上是不可 忽 视 的 一 环 。 本 文 将 着 重 探 讨 郭 象 对“ 无为 ” 概念的诠释 ， 并在此基础之上澄清他的诠 释在 “ 无为 ” 思想发展史上的重要价值 。 因任 万 物 之 自 为 ” 的 观 点。 《 庄 子 · 在 宥》 曰： 是“ “ 故君子不得已 而 临 莅 天 下 ， 莫 若 无 为。 无 为 也 而 ” “ 后安其性命之情 。 郭象注曰 ： 无为者 ， 非拱默之谓
③《 ” “ 万物之自为也 。 在宥注》 又 曰： 然则三王之所 ④《 ” 岂为 之 哉？ 因 天 下 之 自 为 而 任 耳 。 天下 以利 ，
“ 注》 亦云 ： 故无 为 者 ， 因 其 自 生， 任 其 自 成， 万物各
⑤ 尤其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 ” 《 得自为 。 应帝王》 中 有 云：
⑩ 郭象依照原文中的 “ ” 非有为也 。 为之伪 ” 乃真为 ，
提出了 “ 真为 ” 的概念 ， 认为 “ 真为 ” 是万物本性自动 。《 之为 ， 这样的 “ 为” 并不是“ 有 为” 而是“ 无 为” 天 “ 下注 》 亦讲 ： 为其所有为 ， 则真为也 。 为其真为 ， 则
瑡 如 此 诠 释， 瑏 ” 又 何 加 焉！ 郭象赋予了“ 无 无为 矣 ，
⑧， 郭象解 “ 治 外 乎” 为“ 全其性分之内而 已” 解“ 正 ⑨ 。 可 见， 而后行 ” 为“ 各正性命之分也” 圣人的无
了“ 自然 ” 与“ 为” 两个方面的意义 。 与 “ 自然 ” 的“ 自 “ 己如此 ” 的意义相 比 ， 自 为” 更强调积极作为的价 ， “ 而相对于 “ 为” 自 为” 强调万物尤其是百姓之 值； 作为来自于自身而不是外力的强迫 ， 而且每个人和 。“ 自为 ” 并不干涉他物和他人之“ 自 为” 任” 物的 “ 与“ 因” 均有随顺之义 ， 可以互释 。 二者均非 《 老子 》 本身的用语 ， 但却在 “ 无为 ” 思想的诠释过程中有重 。《 因” 来解释 “ 无为 ” 始于 《 管子 》 管 要的意义 。 以 “ “ ” “ 子 · 心术上 》 讲： 无 为 之 道， 因 也。 并 解 释 说： 因 ” “ 者， 舍己而以物为 法 者 也 。 郭 象 认 为， 无 为” 就是 “ ， 任万物之自为 ” 或“ 因万物之自为 ” 也就是顺万物 自为而不加以干涉和强迫 。 “ 此外 ， 由前面的引文我们亦可发现 ， 任万物之 自为 ” 和“ 因万物之自为 ” 意义上的 “ 无为 ” 的主体当 “ “ 然不是万物 ， 而是 “ 君 子” 在 上” 圣 王” 等， 也就是 最高统治者 。 郭象认为 ， 统治者如果能够 “ 无为 ” 而 “ ， 。《 任万 物 之 自 为 ” 则能“ 功 盖 天 下” 应帝 王 注》 “ 曰： 天下若无明王， 则 莫 能 自 得。令 之 自 得， 实明 王之功也 。 然 功 在 无 为 而 还 任 天 下 。 天 下 皆 得 自
《 ， 庄子集释 》 第２ ９ ６、 ３ ９ ３、 ２ ９ １、 ２ ９ １、 ８ １ １、 １ ０ ６ ５、 ２ ９ ３、 １页。 ⑥ ⑦⑧⑨⑩ 瑡 瑏 瑢 瑏 瑏 瑣 郭庆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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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师范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总第 ２ ２ ０ １ ５ 年第 ６ 期 （ ５ ２ 期）
“ 无 为 名 尸， 无 为 谋 府； 无 为 事 任， 无 为 知 主。体 尽 ” 无穷 ， 而游无朕 。 其中的四处 “ 无为 ” 是“ 不要做 ” 的 意思 ， 并不是一个概念 ， 但郭象同样用 “ 因任万物之 自为 ” 来解释 。 他释 “ 无 为名尸” 为“ 因物则物各自
⑥， ⑦， 当其名也 ” 释“ 无为谋府 ” 为“ 使物各自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