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众文化批判

第三章大众文化批判

课时：1周，共2课时

教学目的：熟悉和了解两种大众文化批判思潮，尤其是法兰克福学派

教学过程：先介绍文化保守主义、着重分析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

第一节文化保守主义者的大众文化批判

文化保守主义

现代传媒和大众文化在城市出现之后，对之批判的声音也一直不绝如缕，而且这种批判将始终存在。早期批判主要来源两个相反方面：文化保守主义和文化激进主义的批判。代表文化保守主义的思想是英国的一批人文主义学者，他们站在维护文明传统的立场，批判了新兴的都市文化和机械文明，英国的保守主义者埃德蒙·伯克、马修·阿诺德、利维斯是这些人的代表，面对18世纪以后，英国社会的巨变，埃德蒙·伯克曾经宣称：“骑士的时代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是诡辩家、经济学家和算计者的时代。欧洲的荣耀一去不复返了。”1 19世纪的英国思想家家马修·阿诺德（1822-1888）站在文化和道德的立场对工业革命展开的批判产生了巨大影响，与19世纪英国绝大部分国民对于英国工业革命巨大成就的欢天喜地之情相反，阿诺德认为工业革命给英国带来的只是表面的进步、繁荣，但实际上并没有给英国带来真正的进步和繁荣：

我说过，对机械工具的信仰乃是纠缠我们的一大危险。我们常常相信机械能做好事，即便如此，这种信仰同它作为工具的功效也是极不相称的。但我们更是相信工具或手段本身，好像它自然而然就有价值。自由不就是工具吗？人口不就是手段吗？煤炭不就是工具吗？铁路不就是工具吗？财富不就是手段吗？就连宗教组织不也就是工具吗？可现在英国人一提起这些事物，几乎总是异国同声，仿佛这些本身就是宝贵的目的，因而也沾上了一点抹不去的完美。2

在阿诺德看来，这种“机械工具的信仰”极其错误，因为它只是手段、工具，而不是目的本身，“机械工具的信仰”只能把英国引向一个更坏的方向：利欲熏心、道德沦丧。他认为真正伟大的英国不是物质上的富裕，而应该是精神上的辉煌，阿诺德列举了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作为比较，他认为伊丽莎白时期的英国虽然兴办工业所需的煤少得可怜，但是那时英国的精神成果辉煌，他说假如一百年后英国被海水吞没，最能让人倾心、最能激起人们德兴趣和仰慕之情的——丛而也表明最为伟大的，不是晚近20年的英国，而是伊丽莎白时期的英国。阿诺德指出，要解决英国人，乃至整个现代人类对机械文明的盲目崇拜，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文化”，“文化为人类担负着重要的职责；在现代世界中，这种职责有其特殊的重要性。与希腊罗马文明相比，整个现代文明在很大程度上是机械文明，是外部文明，而且这种趋势愈演愈烈。”文化被阿诺德描述为可以抵制和反抗现代工具理性的有力武器，它替代了宗教的功能，拯救现代人的精神。

阿诺德对文化所下的定义是“文化即探讨、追寻完美。”在他看来文化的作用可以和宗教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方面文化超越了宗教作用：“完美最终应是构成人性之美和价值的所有能力的和谐发展，这是文化以完全不带偏见的态度研究人性和人类经验后所构想的完美；某一种能力过度发展、而其他能力则停滞不前的状况，不符合文化所构想的完美。在这一点

1转引：（加拿大）文森特·莫斯可：《传播政治经济学》，胡正荣等译，华夏出版社2000年6月版，第45页。

2（英国）马修·阿诺德：《文化与无政府主义》，韩敏中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1月版，

上，文化超越了人们通常所认识的宗教。”3

阿诺德对于文化所下的定义显然是精英主义，并且是文化保守主义的，他是站在传统社会的立场看待整个现代文明。自然，在阿诺德时代，大众传媒和大众文化还没有那么发达，所以，阿诺德对于机械文明的批判并没有涉及到大众媒介，他也没有像后来的许多学者，对文化进行进一步区分，而是笼统地把文化看作是使人变得崇高的精神体系，它能够让所有的人都变得美好和光明。阿诺德虽然没有对文化进行区分，但是他对英国的社会阶层却进行了划分，把英国的社会阶层分为：野蛮人、非利士人和群氓。野蛮人就是贵族，也就是拥有高尚精神、品质，有骑士风度的贵族，他们有文化，“实际上它已形象地代表了‘美好’，或者说成了优美的影子。”而非利士人指的是中产阶层，这些阶层在阿诺德看来是虚伪的阶层，他们看上去彬彬有礼，实际上虚伪矫情，而群氓则是指劳工大众，在阿诺德看来，劳工大众最差，严厉时喜欢大喊大叫，推推搡搡，打打砸砸。阿诺德认为文化使者的任务就是改变社会风气，让美好与光明蔚然成风。“伟大的文化使者怀着大的热情传播时代最优秀的知识和思想，使之蔚然成风，使之传到社会的上上下下、各个角落。伟大的文化使者努力将一切粗燥、难懂、抽象、专业的和生僻的内容从知识中剥离出来，使知识变得富有人情，即使在受过良好文化教育、有学问的小团体之外也行之有效，却仍不失为时代最优秀的知识和思想，因此也成为美好与光明的源泉。”4

阿诺德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所有文化保守主义者的观点，在不同国家，不同时代，我们时常都经常听到阿多诺思想的回音，这种文化保守主义的思潮，可以说是世界范围的。这些思想家的共同特点，是强调传统文明的延续性，他们把传统文明看成是有机的共同体，这个有机共同体联系着所有人，但是随着“机械信仰”在全世界的铺展，传统文明中断了，人们失去了共同的精神联系。所以，这些思想家对深深缅怀着日益消逝的传统，他们带着旧的经验和价值观念看待新的机械化、工具化的社会。譬如在美国，白璧德站打着“人文主义”的旗号，对工具化、科学化和媒体化的现代社会进行了人文反思，白璧德说：

我们推断科学一定会创造出一个新的天堂，因为它显然已经创造出一个新的人间。因此我们会想当然地轻视关于人性的知识，——过去的时代虽然具有这一知识，但对电的原理一无所知；同时，我们便无视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精通电力原理，对人性却极为无知。事实上，我们当中最乐观的人也不会看不到目前道德败坏的某些征兆。然而，我们还不是每年都将7500万美元花费在汽车上，并且还设想着很快就可以成功地研制出飞船来？有了这些伟大的成就，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不断增多的谋杀、自杀、发疯、离异而焦虑，担忧所有成倍增长的、我们文明中的严重甚或致命的偏差所暴露出的症状？现在我们已经为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5

而在中国，以王国维、吴宓为代表的新儒家思想，一直孜孜不倦地批判现代社会的工具化、机械化的现象，但是正像有人所指出的那样，如果像阿诺德、埃德蒙·伯克所说的文化-文明传统在英国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也许是整个社会的共同经验，那么随着工业和民主的发展，这种传统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某个利益集团或者兴趣团体的特殊经验了。

前面我们说过，阿诺德站在保守主义的立场批评了英国新兴的工业文明，但是阿诺德却并没有提到大众传媒与大众文化，因为在阿诺德时代大众传媒还没有成为历史主角。但是，

3（英国）马修·阿诺德：《文化与无政府主义》，韩敏中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1月版，第11页。

4（英国）马修·阿诺德：《文化与无政府主义》，韩敏中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1月版，第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