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门荫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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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门荫高
相国门荫高,孙枝盛繁衍。

韦经与魏笏,传家未云忝。

子蓉怀儁才,锡鬯霸文苑。

相携入竹林,时推大小阮。

望望一水间,韭溪清且浅。

形迹何参商,如隔坡陀远。

席门忽见临,兰风拂僶俛。

子昔游京都,才名噪轩冕。

今者征贤良,一举亲禁脔。

岂无倾国媒,行见霜蹄展。

如余悠忽身,自安凿齿蹇。

江干肯维舟,木榻同息偃。

这是康熙十七年(1678),顾炎武的好朋友,73岁的朱鹤龄写给来访的朱彝尊的一首诗。

这一年,朱彝尊准备参加清政府举办的一次特殊的“国家公务员考试”,叫做博学鸿儒科。

在这首名为《朱锡鬯过访时膺举将入都》中有这么一句——“相国门荫高”。

这里的“相国”指的是谁呢?本书要讲的朱彝尊的故事就从这个“相国”开始。

要理解这里所说的“相国”,还要对明朝官制有个大致了解。

明朝初年,曾设立中书省,有左右丞相。

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元璋怕大权旁落,罢中书省,废丞相,由皇帝亲自决断国政。

但皇帝也不是超人,如果没有助手,很难处理那么多军国大事。

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仿效宋代的制度,设置了华盖殿、谨身殿、英武殿、文渊阁、东阁等大学士,作为皇帝顾问,品秩是正五品。

后经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炽、明世宗朱厚熜的改革,这些大学士的地位逐渐提高,到最后列于六部尚书之前(改为上)。

至此,内阁大学士事实上就成了宰相。

朱彝尊的曾祖父朱国祚是明朝癸未科会试的状元,后成为内阁大学士,也就是上面诗中所说的“相国”。

中国人有着崇元归一(普通受众不好理解)的文化心理,状元为士子之元,大学士为百官之首。

朱国祚以其(他)在科举仕途上的杰出表现,使“状元宰相”这一读书人毕身追求的最高境界(理想),在朱氏家族变成了现实,其荣耀和光彩对其家族有着经久不衰的感召力。

朱国祚,字兆隆,号养淳,别号介石。

“介石”二字我们应该似曾相识,三百多年后出生的“蒋委员长”,名中正,字介石,也就是我们熟悉的蒋介石。

“介石”本是个美好的词,它源于《易经》豫卦六二爻辞“介于石”,意思是坚硬如石。

朱国祚的诗集就叫《介石斋集》。

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八月二十五日丑时,朱国祚出生于嘉兴府秀水县南门内毛家坊咸春堂之正室(正室一词有歧义,是指大老婆?还是嫡长子?还是另有所指?我们觉得应该把“之正室”去掉)。

朱国祚的父亲是太医院院使朱儒,(至于院使,我们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比如说相当于现在的什么职位,顺便讲一下,其他的职位也都有必要解释一下)生母是朱儒的小老婆王氏。

朱国祚并没有因为是庶出而受到冷落,相反,由于王氏身体柔弱,朱儒元配唐夫人把朱国祚当亲生儿子一样抚育。

朱国祚天生颖异,4岁时,有一位衣冠伟然的道士给他相面,说他日后当大贵。

这位道士又给其父(他老爹)朱儒看相后说:“先生骨子里透出贵气,也应当大贵,然而先生(加上“您”)的大贵该是由这孩子而(带)来的。


5岁的朱国祚随同父亲入京,和嫡母唐夫人、生母王夫人住在安福胡同。

朱国祚6岁时,生母王夫人去世。

8岁时,朱国祚与嫡母唐夫人携王夫人棺柩回乡,葬于(在)长水塘之(的)俸禄港王氏地内。

隆庆元年(1567),9岁的朱国祚寄居在俸禄港舅舅家里。

虽然生母早早去世,但在舅舅的照顾下,他和许多平常小孩一样享受到了快乐的童年,而且表现出了聪颖不凡之处。

这引起(赢得)了同为状元的申时行的青睐。

申时行是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的状元,万历朝的内阁大学士。

朱国祚9岁时见到申时行。

申时行面对这乳臭未干的孩子,特地起身避席相待,并留他在自己的府里读书。


一天,朱国祚随申时行出游,失足踏入污泥中。

申时行命一个童仆回去取双鞋,结果童仆误拿了申时行上朝的官靴。

朱国祚不敢穿,申时行笑着说:“穿吧,你以后的人生轨迹会和我一样。

”这个预言相当准确。

以状元而为宰相,(觉得有点不妥,可又不知怎么改)申时行和朱国祚走过了相似的仕宦生涯。

万历三年(1575),申时行把一位名叫王国昌的金牌塾师(家教)请到家里,让他教自己的儿子申用懋、申用嘉,自己的外甥女婿李鸿和朱国祚。

这为朱国祚提供了优越的学习环境。

万历四年(1576),朱国祚以太医院籍(加上“高考移民的身份”),参加顺天府的考试,二千多字,一挥而就,被一位姓傅的学使(改为监考老师)赏拔,补为顺天府的秀才。

这次考试使朱国祚在京城里出名了(可是出足了风头)。

此后,朱国祚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

万历五年(1577)十二月,朱国祚在京城入赘于长洲何氏,(后加“其实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做了个上门女婿”)。

媒人徐检庵与朱国祚的老泰山何岳是忘形交,他称朱国祚是“公辅之器”。

结婚时,朱国祚19岁,其妻(改为“他老婆”)14岁,这在古代并不算早婚。

万历八年(1580),朱国祚以岁试第一,成为廪生。

廪生是“廪膳生员”的简称,能够享有学宫(改为“学校”比较通俗)供给的生活补助。

这一年四月,朱国祚长兄的大儿子朱大启也考中了顺天府的秀才。

当时朱国祚、朱大启和后来也位居宰辅的德清人方从哲,常互阅文章,共同切磋揣摩。

每次考试,顺天府丞赵焕多举朱国祚为第一。

朱国祚有方正醇雅、严谨自律的君子风范,平日里很注重小节,非礼勿视。

万历九年(1581),朱国祚到通州赴试(参加考试)。

考试结束后,有朋友请他泛舟饮酒。

游船行至(到了)张家湾,宾主一同登岸。

朋友(悄悄)把朱国祚拉入一豪华星级酒店。

朱国祚看见酒店里有个鲜艳亮丽的美女冲他猛抛媚眼,小朱心想:妈呀,不好,八成是妓女。

撒丫子就跑,一溜烟儿就跑回了二十多里外的通州住所。

万历十年(1582),朱国祚参加顺天乡试(是否相当于公务员的考试?),平时常得第一的他,此次得了第十九名。

便有同学嘲笑说:“朱兆隆(朱国祚)也能成名吗?”申时行听后有些生气,却坚信自己的眼光,他说:“兆隆将大魁天下,尔等焉知?(你们怎么晓得不能成名?我敢打包票,小朱肯定是天下第一。

)”第二年,朱国祚果然成为状元。

朱国祚参加癸未(1583)科会试时才25岁。

(巧的是,)会试前,朱国祚梦见自己和一个双头人骑马赶路,双头人跑在前面,(小朱一看,有点不高兴了,哼!小样儿!你敢比我跑得还快?于是他快马加鞭,)超出了双头人。

三月十五日殿试,十八日放榜,鸿胪寺唱名,朱国祚为第一甲第一人。

他的梦也自然破解了:双头人就是以乡试解元得中是科会元的晋江人李廷机,李氏殿试为榜眼。

骑马超过双头人兆示着朱国祚在殿试中夺魁。

还有一个故事说:朱国祚的同乡盛万年廷试第一,朱国祚第二。

神宗阅览裁定进呈卷时,看到朱国祚的殿试卷,不禁怦然心动:其姓与国姓相同,而且名字也似佳谶(很吉利)。

于是,神宗皇帝用他那瘦硬的字体,在朱国祚卷子上写下“第一甲第一名”,而将盛万年定为榜眼。

将这两人的姓名连读就成了一句吉语“朱国祚,盛万年”,预示着朱明皇朝的永久昌盛。

其实,这是一个杜撰的故事。

通过查阅《明清进士题名碑录》可知,盛万年在这一榜中是二甲第六名。

不过,这个故事还是反映了万历年间这样一种科场现象:好名字有助于金榜夺魁。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一五《廷试》条说: 万历二十三年乙未科状元朱之蕃,也因为是国姓而抡元。

万历癸未科这一龙虎榜中共有嘉兴学子九人。

岳飞第十四世孙岳元声是其中之一,后官至南京兵部右侍郎。

方从哲也在这一榜中。

江西人汤显祖是以第三甲第二百十一名赐同进士出身。

三月二十七日,朱国祚被授翰林院修撰,此官职例授一甲一名进士。

翰林院虽然只是小九卿衙门之一,但它是储养人才的机构,地位显要,清望极高,明代非翰林官出身就没有入内阁的资格。

朱国祚进入翰林就等于走上了通往内阁大学士宝座的红地毯。

朱国祚为官清廉,不谋私利,举贤任能,一心为公。

万历二十六年(1598)朱国祚超擢
(越级提拔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八月,在朝鲜立下战功的李如松遭土黙特部落伏击而死,朱国祚奉命前去祭奠。

李如松的父亲宁远伯李成梁送金钱给朱国祚,被朱国祚婉拒。

李成梁又暗地里赠以貂皮、人参,朱国祚还是笑而婉拒。

李成梁私下里对人说:“真正清廉的官员,仅见此公。

”当朝廷推行官员时,朱国祚虽推某人,却绝不告诉当事人。

当时的巡抚如黄克缵、白希绣、黄嘉善,吏部侍郎如赵世卿都由朱国祚推荐,但有的人十年后才知道被他推荐,写信感谢,称他远胜春秋时期“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祁奚。

当时同乡贺灿然也在朝为官,在有关朝廷仪节的事情上和朱国祚意见相左,但朱国祚还是将贺灿然荐入吏部。

吏部主管全国官吏的升降任免,其地位要高于其他五部。

从这些事中都可以看出朱国祚的品质。

万历二十七年(1599)六月,礼部尚书余继登以病乞休(以病为由辞官),朱国祚署礼部尚书篆。

当时,首辅赵志皋已去世,统帅百僚的内阁由沈一贯当家。

七月,神宗选拔进入内阁的人才。

吏部会聚有关大臣,推选出九人,朱国祚排名第五。

当时神宗决定简用朱国祚和吏部侍郎冯琦,正要宣布,沈一贯上了封密信说:“皇上属意二臣,允合群情。

但二臣年未及艾,何不先用老成之人?(改为“皇上您中意这两位臣子,实属情理之中。

但这两位臣子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何不先用老成之人?”)”于是皇帝改命前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沈鲤、朱赓并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参预机务。

朱国祚也认为朱赓资历老,入阁应该在自己之前。

他说:“山阴朱赓是我的老师,谊不当先。

阻拦我的人,实在是成全我。

”他本来就准备在命下之日,拜疏固辞。

万历二十九年(1601),朱国祚以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代理尚书职务。

当时,神宗偏爱皇三子朱常洵,而官僚士大夫们坚守长幼有序的儒家伦理,推戴皇长子朱常洛。

皇长子是神宗与一位宫女的露水姻缘结下的果,皇三子则是神宗与宠妃郑贵妃真爱的结晶。

从万历十四年(1586)皇三子朱常洵出生之日起,大臣们与神宗就册立皇太子一事展开了长达15年之久的拉锯战。

万历二十一年(1593)初,省亲归朝的王锡爵出任内阁首辅,密请举行册立东宫大典。

神宗派遣内侍将自己的亲笔手谕送到王锡爵私宅,说是皇后年纪还轻,有可能生出嫡子。

等几年,皇后无出(改为“不孕”),再行册立。

其实,神宗对皇后很疏远,让长时间见不到皇帝的皇后生育嫡子,岂不是笑话。

中宫(皇后)当然没能生出嫡子(龙子),神宗又推托说,册立并加冠礼要等到乾清、坤宁两宫重建完工之日。

皇长子的储位(人选)久久不能确定,冠礼和婚礼逾期不能举行,令大臣们十分忧虑。

朱常洛十八岁时,大臣们迫切要求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并为他举行冠婚之礼。

神宗责令户部进银二千四百万,作为采办珠宝、举行册立分封等典礼的费用。

他想以此漫天要价的一手难住廷臣,借机拖拉。

接到这张帐单,廷臣们瞠目结舌。

朱国祚见状,便上疏说:“册立之事,理不可缓。

初谓小臣激聒,故迟之。

后群臣勿言,则曰待嫡。

及中宫久无所出,则曰皇长子体弱,须其强。

今又待两宫落成矣。

自三殿灾,朝廷大政令率御文华殿。

三礼之行,在殿不在宫。

顷岁趣办珠宝,户部所进,视陛下大婚数倍之。

远近疑陛下借珠宝之未备,以迟典礼。

且诏旨采办珠宝,额二千四百万,而天下赋税之额乃止四百万。

即不充国用,不给边需,犹当六年乃足。

必待取盈而后举大礼,几无时矣。

”这份奏章揭露了神宗在册立太子一事上所玩的太极云手。

万历二十九年(1601)正月,朱国祚提出“皇长子茂龄二十,淑女习礼逾年”,要求为皇长子行册立、冠、婚三礼,神宗称“谕旨旦夕即下”。

不过,这个“旦夕”可够长的,竟然有十个月。

朱国祚代理尚书近二年,为争国本,先后上书七十多次。

九月,朱国祚转礼部左侍郎。

这一年的中秋节和万寿节靠得很近。

朱国祚请求早些举行册立东宫的大典。

九月十八日夜里,漏下二刻,神宗派了名太监,急急忙忙地把朱国祚召唤到乾清门,传谕说:择日册立皇太子,并册封福王、瑞王、惠王和桂王。

因为仓猝得旨,朝
廷大臣们还担心礼仪没有准备好,会耽搁册封。

朱国祚立刻从衣袖出拿出一卷册立仪注(礼节),原来,他已经预先研讨过先朝典故,将册立仪注(礼节)汇集成册。

万历三十年(1602)闰二月十五日,廷推吏部右侍郎。

神宗钦点排名第二的朱国祚为吏部右侍郎兼经筵日讲官。

当时,朝廷内派系林立,山东人结成齐党,湖北人结成楚党,安徽宣城人结成宣党,江苏昆山人结成昆党,浙江人结成浙党,他们与东林党争权夺利,内斗不休,朱国祚平日里对这种党同伐异的政治局面感到痛心疾首,在朝廷中时发浩叹(长叹)。

忌惮他的人不想看到他入统朝政,就唆使御史汤兆京弹劾朱国祚“纵酒逾检(超出礼法。

)”,朱国祚上疏辩解,神宗说朱国祚文行兼优(品学兼优),要求他勿以人言自阻(不要被别人的话所左右)。

朱国祚认为皇帝没有为他澄清事实,于是连上十一疏,称病乞休(请求辞官)。

神宗降旨:朱国祚准暂给假调理。

朱国祚十月回到嘉兴,租房居住。

朱国祚当官数十年,一清至骨,家计萧然。

因为穷,他的几个儿子只好分家过日子。

十二月,朱大启用自己教书的束修(工资)买了四十斛大米,送到叔父家中。

朱国祚笑道:“侍郎吃秀才饭,他日何以为报(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呢)?”
万历四十四年(1616)三月,吏部左侍郎上书推荐朱国祚,廷(李廷机)推朱国祚为南京礼部尚书,后屡推屡格(后来李廷机多次推举他,可是多次被阻碍),朱国祚毫不介意。

朱国祚家居十九年,没有写一封信到官府中拉关系,走路子。

即便有人来请求撰写墓志铭,朱国祚也一概谢绝,坚决不取谀墓(阿谀死人)的钱。

万历四十七年(1619)七月,神宗驾崩。

八月,光宗朱常洛即位,起用废官,升朱国祚为南京礼部尚书。

明代自洪熙、宣德以后,曾于皇帝登基前担任过东官僚佐、藩邸长史或讲官等职的官员,即与皇帝有人事渊源的人,在入阁人员中占相当高的比重。

光宗因朱国祚曾是教他的谕德官,于是在吏部会推内外大僚二十人后,又谕(命令)内阁,让朱国祚改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是“百官之表率,朝廷之观瞻”,朱国祚进入内阁,意味着攀上了官僚机构这个巨大金字塔上的顶点。

朱国祚对光宗的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他在《恭谒庆陵作》中说:“讲幄频趋鹤御深,重来就日惨棠阴。

十年始受东朝册,一月真倾下土心。

视榷尽收中使节,披沙罢采丱人金。

最愁日历书难既,龙去乌号涕不禁。

”“讲幄频趋”说明朱国祚当年作皇长子的老师时,他们之间的接触还是相当频繁的。

朱国祚回忆了朱常洛被册封为太子的艰难过程,认为他虽然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但很得人心。

光宗即位后,遵照神宗的遗诏,采取了尽停矿税,撤回税监等一系列新政措施。

可惜的是,朱常洛仅仅坐了一个月的龙椅,由于性生活过于频繁,很快就驾鹤西归。

熹宗即位后,曾两度派遣行人司行人(使者)袁弘勋带着诏令宣召朱国祚入阁。

考虑到当时辽佐沦丧,京师戒严,做臣子的义当效命,朱国祚治办好行装,便乘船出发。

行至(到了)桃源,接到兵部差官带来的谕令,朱国祚于是兼程入京,从陆路抵达山东平原县,与湖北随州人何宗彦相遇。

此时,何宗彦也奉召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

按照内阁的规矩,内阁大学士名次上的排列以入阁(拜相)办事的先后为序。

朱国祚说:“我的科第要先于何公十二年,同到京城,必推让无已(不停)。

”于是,他停车数日,等何宗彦入阁后再启程。

如此一谦让,科场辈分高出许多的朱国祚在内阁中反而居于何宗彦之后。

天启二年,朱国祚与何宗彦同典会试,自然只能作何某的副手。

天启初年,正人盈廷(朝廷遍布着正直的臣子),皇帝也励精图治。

朱国祚与内阁同僚同佐维新之政,内宫和政府尚有一种肃然气象。

朱国祚一入内阁,便有大量边事需要处理。

这时明王朝的主要忧患是后金政权的威胁。

朱国祚在内阁忙着搜求研究军事情况,筹措安排边防物资,常常披星入直(工作到深夜)。

朱国祚不仅气质端雅,风神凝远,很有宰相风度,而且素行清慎,为人谦易,临事能持大体,人称长者。

但“官二代”的为人可不像父辈那么内敛。

有一个大暑天,朱国祚的一个儿子张伞走在街坊中,打伞的仆人不注意,损坏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店篷,还骂骂咧咧地,那
小户人家不敢抱怨。

几天后,邻居将这件事告诉了朱国祚。

朱国祚责罚了打伞的仆人,而且赔偿了那小户人家。

此后,他的这个儿子暑天出门,就再不打伞了。

朱国祚教子有方,东南地区的高门巨室常把他写的家训奉为圭臬(应改为一个更通俗的词语,可惜我们现在没想到合适的)。

天启三年(1623),朱国祚进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改武英殿大学士。

这时,太监魏忠贤勾结熹宗乳母客氏,提督(掌管)东厂,内廷势力日渐扩张。

顾秉谦、魏广微和魏忠贤相勾结,得以入阁拜相。

朱国祚敢与外戚势力对抗,但对宦官集团颇为畏忌。

他向熹宗密陈阉党之害,遭到魏忠贤的衔恨。

抱着明哲全身的念头,加上遘疾(得的病)渐深,朱国祚坚请告老还乡,熹宗特遣大鸿胪及文书房官至朱家宣谕,温旨慰留,至再至三(三番两次),甚或诉诸辅臣之义、君臣之谊。

虽然朱国祚仰感圣恩,以致感动得泪流满面,但去意已决。

至四月上旬,上到第十三疏,熹宗才下“勉从所请(勉强的批准他的请求)”之旨。

在行人司行人(使者)路名区(我们不懂,什么意思?)护送下,朱国祚乘驿站专车归里(回乡)。

叶向高、韩爌等人都羡慕地说:朱国祚归乡如登仙。

朱国祚当官后,没有用过书记,生平疏牍都是自己起草。

朱彝尊小时候,看见自家“有容堂”的西庑(长廊),有四个柜子装着曾祖父的奏疏尺牍。

在明末清初的战乱中,这些奏疏尺牍都遗失了。

后来经过五十年的搜访掇拾,朱彝尊将曾祖父的手迹装界成六册。

朱国祚虽入内阁,却从来不讲排场。

在家,只用奴婢五六人;出门,肩舆(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不解释别人一般看不懂)后只跟一人持名刺(名片)。

居室中惟有数千卷图书,没有其他珍玩。

服饰也很俭朴,贴身内衣都是布做的,不用丝绸。

平日自己用餐只有一荤一素。

尽管自己生活不富裕,朱国祚仍然能够分俸周济寒士。

有人称赞他心如止水之不波,性如乔松之必直,夷犹自得如醇酒之共醉,孤介不苟如姜桂之独辛。

而朱国祚自言:“生本洁白,何必以清骄人;世本平坦,何必以峻拒人;事本平易,何必以机械迎人;遇本康娱,何必以酸俭矫谲示人。

”这些话其实就是朱国祚的人生信条。

本节开头所引朱鹤龄诗的第二句是“孙枝盛繁衍”,意思说到了朱国祚的孙子辈,朱氏家族人口繁衍(人丁兴旺),文化鼎盛。

在国家图书馆藏《秀水朱氏家谱》上,朱国祚的孙辈是第八世,即“茂”字辈。

我们根据这本家谱,作了一个统计,这一辈有男生26人,娶士绅女者18人;女生17人,嫁士绅者10人。

26个男生中有进士1人,贡生1人,国学生6人,庠生7人,其中有4个人当了国家干部。

可以说,秀水朱氏的第八世处于人口和仕宦的繁盛期,也处于一个与官宦士绅家族联姻的高峰期。

“茂”字辈中许多人有诗文集和学术著作,在诗文创作领域形成了规模效应:
朱茂晖,字子若,号晦在。

著有《晦在先生集》、《棘闱记》,辑有《禹贡补注》。

朱茂曙,字子蘅,一字子蔚,著有《两京求旧录》、《春草堂遗稿》。

朱茂晥,字子芾,号芾园,又号明农。

著有《顑颔集》、《猎碣考异》。

朱茂曜,字子蕃,号惟木。

撰有《两朝识小录》、《惟木散人稿》、《征梦录》。

朱茂旸,字子药,号药园。

府庠生,以例入太学。

著有《阐德录》、《药园诗稿》。

朱茂暻,字子庄,号旭序。

著有《春台考政》、《绿雨庄稿》。

朱茂时,字子葵,号葵石。

著有《河政纪》、《北河纪略》、《咸春堂遗稿》。

朱茂昭,字子藻,号藻水。

著有《闲敞轩诗稿》。

朱茂昉,字子葆,号山楼。

著有《山楼诗稿》。

朱茂昞,字子茪。

著有《石门遗稿》。

朱茂晭,字子蓉,号东溪。

著有《镜云亭集》、《东溪草堂诗余》。

“茂”字辈人生活在明末清初,那是江南文人结社风气最浓的时代。

朱彝尊的嗣父朱茂晖、叔父朱茂旸是复社中的明星。

复社第一集同盟,也就是第一次开大派对,就奉朱茂晖为伦魁(状元)。

朱茂晖喜欢交朋友,一天能写上百封信函。

有海内名流路过嘉兴,朱茂晖一
定会热情款待,故而朱家成为南北文人在浙西聚会的重要场所。

朱彝尊小时候亲眼看见复社文士的车船络绎不绝,往来于道途,他也由此见识了不少恢奇怪迂的人士。

朱彝尊的生父朱茂曙娶妻唐氏。

这位唐氏夫人是华亭状元唐文献的孙女、董其昌的外甥女。

就朱彝尊而言,他的曾祖父是状元,它的外曾祖父也是状元。

朱茂曙年轻时擅长写文章,又是个书画家,行楷写得好,据朱彝尊说,他父亲的楷法直追钟繇、王羲之。

朱茂曙绘画上最拿手的是画山水竹石,董其昌见到后,叹赏道:“不出十年,你的画和我的画放在一起,将可以乱真。

”朱彝尊《论画和宋中丞》所谓“先子韶年写云壑,当时心折董尚书”,就是指的这件逸事。

朱国祚在朝中为官时,朱茂曙曾到京城祖父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从祖父那里听说不少朝廷掌故(制度)。

嗣后,在游学南京期间,他和谭贞良合作,撰写了《两京求旧录》。

这部书稿在清初他避居栖真寺南时,被小偷偷走了。

为了教授学生,朱茂曙还曾抄撮过《韩诗内外传》章句。

他生平诗作不多,偶尔写上几首小诗,诗稿不是扯烂,就是烧掉,不刻意保存。

黄虞稷《千顷堂书目》著录有朱茂曙的《春草堂遗稿》,不过,这个集子在朱彝尊编《明诗综》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从朱茂曙留下来的不多几首诗看来,遣词造语相当工妙。

如《牵牛花》:“金飚初动露华滋,最爱娟娟竹尾垂。

多少红楼昏梦里,不知秋色到疏篱。

”牵牛花日出即萎,令耽于酣睡而起床晚的人来不及观赏。

这首诗写出了花色在风露中呈现的韵致。

前引朱鹤龄诗的第五句说到的怀有隽才的“子蓉”,是朱彝尊的第十五叔朱茂晭。

其人工书法,擅诗词文。

明亡后,甘为遗民,穷老湖山。

朱茂晭只比朱彝尊大三岁,论辈份,属叔侄,论情意,像兄弟。

顺治七年(1650),他们一同参加了江南士人在嘉兴南湖举行的十郡大社(看不懂?什么意思?)。

朱彝尊的其他伯叔也都是江南文苑的俊彦。

从这样一个的门庭中,最终走出朱彝尊这样一位文坛巨匠,也算是水到渠成(还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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