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

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07）赣民三终字第28号上诉人（原审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住所地南昌市湖滨东路888号。

法定代表人邵君兰，该酒店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胡晨洲，江西博德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原审被告）景德镇市春涛包装有限公司，住所地景德镇市广场北路华北公寓B座206室。

法定代表人赵水涛，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张宪涛，江西立宇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上诉人（原审原告）何叔水，男，68岁，江西省乐平市人，轻工业陶瓷研究所高级工艺美术师，住景德镇市新村花园2栋201室。

委托代理人吴志华，江西华镇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高常清，景德镇高等专科学校教授。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景德镇市长辉花纸有限公司，住所地景德镇市陶瓷厂内。

法定代表人赵业清，该公司经理。

上诉人江西玉泉岛大酒店、景德镇市春涛包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景德镇春涛公司）因与被上诉人何叔水、原审被告景德镇市长辉花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景德镇长辉公司）著作权侵权纠纷上诉一案，不服景德镇市中级人民法院（2007）景民三初字第26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出上诉。

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07年12月18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

上诉人江西玉泉岛大酒店的委托代理人胡晨洲，上诉人景德镇春涛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赵水涛及其委托代理人张宪涛，被上诉人何叔水的委托代理人吴志华到庭参加了诉讼，被上诉人景德镇长辉公司经本院合法传唤未到庭，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判决认定：原告何叔水从事陶瓷艺术和中国画创作研究50余年，现为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高级工艺美术师。

1997年被江西省人民政府授予“江西省工艺美术大师”荣誉称号，2006年被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授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荣誉称号，其绘画作品在国内外享有较高声誉。

陶瓷美术作品“国色香远”是其设计创作的。

2006年11月中旬，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总经理邵君兰及其丈夫崔浩伦到原告处欲购买两支500件大花瓶，经协商达成口头协议：“除购买两支500件大花瓶外，售价55万元，再买两支名称为…国色香远‟和…醉沐春风‟的100件小花瓶，并选取其中的一支花瓶的画面制成花纸，定作省政府的礼品瓷。

两支小花瓶的价格为5万元，版权费5万元。

”2006年12月3日，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在原告何叔水创作完成后，将4支花瓶取走，未付款，并当场由总经理邵君兰出具了一张65万元的欠条，后陆续支付了大花瓶价款44万元。

两个月后，2007年2月中旬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以小花瓶中的一支破损为由将两支100件小花瓶全部退还给原告，原告收下了花瓶。

2007年6月初，原告发现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的小卖部在出售“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并购买了一支，售价标注2600元，经还价，以八折价2080元成交，并当场由被告开具了售货发票。

该花瓶的图案画面是由被告景德镇长辉公司制版并制作成“国色香远”花纸经他人贴花加工完成，外包装盒及证书是被告景德镇春涛公司制作完成。

原告认为三被告未经许可共同制作完成“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的行为侵犯了其著作权，故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停止侵权、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另查明，2006年12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原告何叔水与崔浩伦到过景德镇春涛公司看过电脑上外包装盒图案及证书文字的设计稿。

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指使他人制作了230余支“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并放在其小卖部销售，售价标注2600元。

一审法院根据原告的申请到被告小卖部进行了拍摄取证（共计6张照片），被告在庭审中已认可其进行了销售。

被告景德镇长辉公司制作了240余朵花纸，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付给其近2000元制作费，被告景德镇春涛公司制作了298个包装盒，单价23元，1000本证书，单价3元，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共付给其近10000元货款。

原审法院认为：1、“国色香远”100件花瓶陶瓷美术作品是原告何叔水于2006年独立创作完成,故原告是该作品的作者，其享有著作权。

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未经原告许可，擅自复制并销售原告享有著作权的作品，其行为侵犯了原告的著作权，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以与原告已达成口头协议并得到许可为由提出抗辩，理由不能成立。

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虽开始与原告达成口头协议购买“国色香远”100件花瓶并对该花瓶的画面进行复制，制成“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用作省政府礼品瓷，但后来以破损为由将“国色香远”100件花瓶及另外一支花瓶全部退还给了原告，这一事实说明了该口头许可协议已被撤销，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违反诚实信用，在拿到“国色香远”花瓶至退还给原告这一时间段，分别找景德镇长辉公司和景德镇春涛公司复制原告作品及包装、证书等，主观恶意明显，侵犯了原告的著作权。

其称已全部付清了原告价款，没有证据证实。

故对该抗辩理由不予采纳。

2、被告景德镇长辉公司未经原告许可，擅自接受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的委托为其制作花纸，其行为侵犯了原告的著作权，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3、被告景德镇春涛公司作为专业化生产企业，熟知行业操作规则，应当知道对享有著作权的作品须得到著作权人的书面授权方可制作生产完成。

本案中，虽原告到过景德镇春涛公司看过设计稿并作了指导，但不能视为已得到原告授权。

我国《著作权法》第二十四条规定“使用他人作品应当同著作权人订立许可使用合同，本法规定可以不经许可的除外。

”景德镇春涛公司不能提供充分证据加以证明其主观上不具有过错，即合法合理的依据。

另景德镇春涛公司制作的证书签名印章与原告通常使用的签名印章不符，其不能说明印鉴的合法来源，故亦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4、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制作了230余支“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单价2600元，获利达到50余万元，被告景德镇长辉公司制作了240余朵花纸，获利近2000元，被告景德镇春涛公司制作了298个包装盒，单价23元，1000本证书，单价3元，获利近10000元。

原告诉请30万元的赔偿没有超过三被告因侵权所获违法所得，法院予以支持。

另原告为制止侵权行为及其收集侵权证据所支付的合理开支，即购买侵权复制品“国色香远”花瓶一支的价款2080元和律师代理费2万元也应由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予以退还和承担。

5、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在制作“国色香远”100件贴花花瓶时对原告姓名及印章也进行了复制，其行为也侵犯了原告的署名权，故对原告要求其赔礼道歉的诉请法院予以支持。

综上，根据各被告侵权的情节、程度、违法所得等，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条第一款第（二）项、第（五）项、第（六）项、第十一条第一款、第四十七条第（一）项、第（八）项和第四十八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立即停止制作和销售“国色香远”贴花花瓶。

二、被告景德镇市长辉花纸有限公司立即停止制作“国色香远”贴花花纸。

三、被告景德镇市春涛包装有限公司立即停止制作“国色香远”贴花花瓶的包装盒及证书。

四、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在《江西日报》和《瓷都晚报》上公开向原告何叔水赔礼道歉，版面不得少于八分之一，文字内容须经本院审核，致歉声明必须在本判决书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刊登。

五、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赔偿原告经济损失人民币29万元，退还原告购买复制品“国色香远”花瓶一支的价款2080元，承担原告律师代理费2万元。

六、被告景德镇市长辉花纸有限公司赔偿原告经济损失人民币5000元。

七、被告景德镇市春涛包装有限公司赔偿原告经济损失人民币3000元。

八、上述三被告制作的侵权模版、侵权复制品、电脑侵权资料、半成品，予以没收销毁。

案件受理费5800元，由被告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负担5000元，被告景德镇市长辉花纸有限公司负担400元，被告春涛包装有限公司负担400元。

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不服一审判决上诉称，一审法院认定事实及适用法律错误，程序违法。

1、上诉人不构成著作权侵权。

一审法院查明双方存在口头许可协议，何叔水在其诉状中明确表明支付了版权费5万元，口头许可协议已履行，本案不存在侵权的事实。

2、本案适用法律错误。

双方系因商品质量问题产生的纠纷，而非存在著作权侵权问题。

3、本案程序违法。

一审法官进行取证没有何叔水的申请；判决赔偿金额超过当事人的诉讼请求。

请求撤销一审判决，驳回何叔水一审全部不当诉讼请求。

上诉人景德镇春涛公司不服一审判决上诉称：一审判决以有无书面授权为由而不认定口头协议的效力，认定上诉人构成著作权侵权系适用法律错误。

何叔水本人曾亲自到景德镇春涛公司看设计稿并对该稿进行了修改，该行为充分表明何叔水同意上诉人为其作品的复制品加工包装盒和制作收藏证书。

江西玉泉岛大酒店退回两只小花瓶前，上诉人已向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交付了包装盒及收藏证书，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和何叔水的纠纷与我公司无关。

请求依法改判。

被上诉人何叔水在答辩期内未进行答辩，庭审中辩称，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程序合法。

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被上诉人景德镇市长辉公司未进行答辩。

根据上诉和答辩，并经双方当事人认可，本案争议焦点主要为：上诉人江西玉泉岛大酒店及景德镇春涛公司是否构成对何叔水著作权的侵权？如果构成侵权，一审判赔数额是否合理？上诉人江西玉泉岛大酒店举证如下：1、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营业执照及单位证明资料、法定代表人身份证明。

证明上诉人的基本情况。

2、2007年7月30日、10月9日《瓷都晚报》两份、10月11日《新法制报》一份。

证明制作花瓶是经过何叔水许可，上诉人已付版权费5万元和小花瓶钱5万元，上诉人不构成侵权；同时证明被上诉人何叔水借用媒体不尊重事实诬陷上诉人，导致上诉人名誉严重受损，上诉人将保留追究的权利。

3、退回的花瓶两个。

证明何叔水交给的花瓶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其应承担违约责任；花瓶的退换不能推定为口头许可合同的撤销。

4、刻录的景德镇电视台节目光碟一份。

证明何叔水到景德镇春涛公司核稿，并在公开场合表明其同意上诉人去做花纸、包装，上诉人有合法版权，口头许可协议双方一直在履行，版权从未有撤销的事实，上诉人不构成侵权。

另证明上诉人江西玉泉岛大酒店还支付了10万元现金于被上诉人何叔水，与其一审诉状相吻合。

5、现存花瓶复制品清单一份。

证明上诉人共复制了232个，现仍存231个，只有1个被对方买去。

6、证人证言一份。

证明上诉人拿走大花瓶时，“国色香远”花瓶当时还未画成。

被上诉人何叔水质证如下：对证据1无异议。

证据2形式上的真实性无异议，但就其证明内容没有证明力。

证据3不能证明何叔水交付花瓶时花瓶即存在质量问题，花瓶质量问题与本案不具关联性。

证据4真实性无异议，但上诉人不能否认侵权的事实，不能证明上诉人另支付了10万元现金给何叔水。

证据5现存数量属实，但对方制作花纸240个。

证据6证人未出庭对质，证据不具证明力。

景德镇春涛公司对以上证据的真实性无异议。

本院认证：对证据1－5的真实性予以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