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羌在汉藏之间_前言
近百年来羌族史研究综述
摘要:对羌族史的回顾对于重建羌族文化起着关键作用,有利于更准确整理和挖掘其文化脉络。
近百年来对羌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羌人的来源与流变、分布与迁徙、与各族的互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等方面,本文比较详细的介绍了相关的专著和学术论文,并作以简要的梳理和分析,指出仍需加深研究力度之处。
关键词:百年;羌族;研究综述;中图分类号:K281.74.11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59(2009)03-0112-05Research on the History of the Past Century QiangsCHANG qia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History Pepartment ,Shanghai 200241,China)Abstract:Recalling the history of the Qiang Qiang for the reconstruction of culture plays a key role,in favor of a more accurate collation and mining its cultural context.The past century the study of the Qiang Qiang mainly concentrated in the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the distribution and migration,and interaction of all ethnic groups,political,economic and cultural life,this article describes in more detail the relevant monographs and theses,and to sort out and analyze a brief,pointed out that the need to deepen the study of the intensity.Key words:A hundred years ,Qiang ,Research收稿日期:2009-03-24[作者]常倩(1979-);甘肃政法学院行政学院讲师,现于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攻读博士研究生,研究反向为中国古代史。
羌民族的文化印迹
龙源期刊网 羌民族的文化印迹作者:王明珂来源:《全国新书目》2009年第13期2008年汶川大地震灾后芜族社会文化复建陆续开展,芜族社会将有一番新面貌,文化也会有改变创新——这是1980年代以来持续发生的变化,地震破坏及灾后重建只是让它突然加速而已。
这本配合照片的田野杂记,呈现作者过去的寻羌之旅中所见、所闻,介绍各地羌村民众生活与沟中的文化、传说。
这不只为了纪念过去,更希望借着它来呈现羌族独特之处,映照人们难以察觉的自我本相。
我的寻羌之旅有一个学术名称,叫“田野考察”,它的学术成果便是我的著作《羌在汉藏之间》。
多年来我从羌族那儿受到再教育:没有一个典型的羌族村落,没有一种各地羌族能用来彼此沟通的羌语,也没有一种共同的羌族文化。
羌族似乎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嘲弄着刻板学术方法与知识的虚妄。
在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之后,我担心着灾区朋友及深山村寨民众的安危。
永和沟、水磨坪、三龙沟、黑虎沟、蒲溪沟等地受灾情况陆续传出来。
几乎过去我所熟悉的这些羌族高山深沟村寨都成了重灾区,房屋严重受损,所幸地震发生时的5月是出外打工、上山采药的季节,留在寨子里的人中午时分也多在田里,所以村寨民众死伤并不严重。
灾后半年,作为“羌族研究专家学者”,我接触到许多热心救灾及灾后羌族社会文化重建的专业人士。
对他们的工作感到敬佩之余,我问自己,一个从事社会科学与人文研究的学者能为社会做些什么?特别是在这样的大灾难之后,我们的知识除了“学术贡献”外,到底还能贡献些什么?于是我着手整理过去的一些笔记、照片与自己的记忆。
十几年来,我在羌族地区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些人、事与人们所传述的故事,他们的背景是自20世纪上半叶以来便逐渐变化消逝的本地社会文化。
山神信仰表现人们对本地资源的竞争与划分,毒药猫传说反映村寨民众对外界的恐惧。
周仓背石塞雁门的故事,表达人们对本地逐渐汉化感到的无奈。
射蟒英雄不愿出雁门关的故事,述说山里的人即使有能力也只能窝在山里。
民族·历史·认同——读《羌在汉藏之间》
〇原著ORIGINAL民族■历史■认同—读《羌在汉藏之间》◊文■图/陕西师范大学中亚研究中心卢敏了很多民族学(人类学)的研究方法,以及现代族群理论。
除了传统的对历史文献的梳理和再诠释,该书川西羌族的历史人研究<羌在汉藏之间>,作者王明珂,简体版,2009年出版《弟在汉藏之间》是一本羌族民族史,同时也是 一本弟族民族志。
全书分三部分,分别从社会、历史 以及文化三个方面来解读和透视弟族的形成及其历史。
作者通过长时段的调查和多层次的探讨,展现了华夏 西部族群边界的变迁,以及中华民族融合的过程。
该书撰写于2003年,是中国民族史研究领域,最 近+多年最有代表性的著作之一,从中也可以看出学 术界对民族史,以及对中华民族历史的新的思索方向。
民族史是学术研究的经典课题,无论是集中在中 心城市的职业学者,还是遍布中国各处的地方或少数 民族知识分子,都积极地以各种形式从事民族史的写 作和探索——当然,这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今天民族史 知识的复杂,甚至混乱。
和传统的历史写作不同,《羌在汉藏之间》吸收作者还在大量的田野调查基础上,充分发挥了理论专 长,把很多人熟悉的羌族的“民族史”,写成了一个 全新的范式。
王明珂教授,1952年出生于台湾,1992年因羌 族的历史研究,获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
博士毕业后,为进一步研究羌族,王明珂从1994年开始,利用寒暑 假时间,持续到川西北的弟族聚居地区做田野调查。
和一些地方性知识分子不同的是,王明珂除了文献和 田野知识,还有扎实的现代人文学科的理论素养。
在 集体记忆、口述历史、族群认同、族群边界这样一些 理论、方法的指引下,王明珂逐步构建了他的中国民 族史的理论体系。
1997年完成的《华夏边缘》,是对 羌族和中国民族史的一次影响深远的梳理,6年后的(羌 在汉藏之间》又从更积极的构建的角度,进一步完善 了他对弟族的历史表述。
多面的羌族要介绍《羌在汉藏之间》这本书的简要内容,我 们先从羌族这个话题开始。
秦汉的羌
秦汉的羌《史记》中出现关于羌的记载是始皇二十六年秦统一时“地东至海及朝鲜,西至临挑羌中”(《秦始皇本纪》)。
所谓羌中即羌人地区,犹如秦始皇命蒙恬北逐匈奴对新收复的地区称为新秦中一样,是指新的秦人地区。
《史记》讲秦统一的疆域时说西与羌地接壤,也就说明了羌区过去不在秦的势力范围以内,同时也告诉我们羌中的羌人与战国以前的戎人不同。
《史记》里的戎人很清楚是指那些先后归并于秦、基本融合于华夏、最后设置为天水、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华夏以外的人。
此外,《史记》里还有一些关于羌的记载,如:“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氏、羌”(《匈奴列传》)。
“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大宛传》)。
武帝“西置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匈奴传》)。
“自大将军围单于之后,十四年而卒,竟不复击匈奴者,以汉马少,而方南诛南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卫将军骡骑传》)“天水、陇西、北地、上郡与关中同俗,然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为天下饶。
”(《货破列传》)这些记载明确地告诉我们,汉代所谓的羌中是指祁连山以南、黄河洮河以西之地。
可见,汉代的羌人就是指这里的羌人。
西汉时期,羌汉之间不论在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各个方面都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汉武帝开河西,隔绝羌胡。
元鼎六年(前112年)先零诸羌合兵十万余,进攻令居、安故,围枹罕,汉政府出动十万大军,在郎中令徐自为和将军李息的率领下征服了西羌,并设置了负责羌人事务的护羌校尉。
从此羌中成为汉政府直接统治的地区,实现了羌汉的统一。
这是司马迁壮年时亲见的一件国家大事,也是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司马迁对于羌人在历史上应有的地位当然是完全了解的。
司马迁写《史记》,目光四射,注意到了国内外各地区各民族,他写了《南越传》、《东越传》、《朝鲜传》,包括戎狄的《匈奴传》,包括氏人的《西南夷传》,还有远至中亚的《大宛传》,惟独对羌人没有立传,而且既没有把羌和戎写在一起,又没有象对于氏人那样把羌写入西南夷。
什么是族群——读《羌在汉藏之间》有感
形成 的 , 以及 在 族 群 建 构过 程 中神 话 传 说 、 弟 祖 先 和 英 雄 祖 先 兄
故 事所 起 到 的 作 用 。 关键词 : 族群 ; 观 认 同 ; 主 羌族 中 图分 类 号 : 2 . I 31 4 文献标识码 : A 文 章 编 号 :17 2 l (0 0 0 0 8 0 6 3— 1 1 2 1 )8— 09— 2
2谁是 “ 羌族 ” ?
王 明珂 先 生 显 然 是 比较 偏 向 主 观认 同 派 的 , 指 出用 客 观 特 并
征派 的理论根本无法描述羌族 的问题 。 比如 , 共同民族使用共 同语言来 说 , 拿 羌族不 同地方使 用彼 此都难 以听懂 的羌语 , 很多 时候 还 只能用 四川话 进行 交流 , 而附
界 , 一定指的是地理的边界 , 主要是 “ 会边 界” 不 而 社 。这 不 是 说 客 观 特 征 就 不 重 要 , 一 个 充 满 生 态 资 源 竞 争 的 环 境 中 , 个 人 在 一 群 会 更 强 调 特 定 的文 化 特 征 , 限定 我 群 的 “ 界 ” 排 除 他 者 。 来 边 以
“ 民族” 如 中华 民族 、 族 、 和民族 、 ( 汉 大 蒙古 族或羌族 等 )。但 我 们 知道其 实各层次 的“ 族群 ”与“ 民族 ” 问并 没有绝 对的界线。
而对 待 族 群 或 民族 的看 法 , 长久 以来 学术 界 比较 流 行 的 有 客
但 王明珂对 这种观点进行了质疑 。他 指出“ ” 近代 以前 羌 在 并不是被称 为“ ” 羌 的人 都一种 自称 , 而是汉人 对西 方异族 的指
少数族群。但 近年来在社会人类学 的讨论 中 , 族群有被扩大为泛 称 所有层次的族 群团体 的趋 势。王 明珂先 生则认为 “ 民族” 对应
彝族介绍
论九龙彝族与周边藏族的文化共同性阅读291次2008-04-04 苏静来源:《康定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5年第5期九龙县位于四川西部,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南角,北连康定,东、南毗邻石棉、冕宁,西、南与木里接壤,是甘孜州、雅安地区、凉山州及藏、汉、彝三个民族聚居区的接合部,是甘孜藏区唯一一个彝、藏、汉杂居区。
彝文化与藏文化是两个不同的文化系统,但是在九龙及周边地区,彝族与其周边的史称“西番”的藏族却在文化上具有许多共同的特征。
这些共同的文化特征是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些共同的文化特征?笔者就这些问题作了专门的调查研究,不足之处,请专家学者指正。
一、彝、藏两种文化的共同性调查笔者生长在九龙、冕宁、石棉三县接壤的九龙县湾坝乡,从小就与当地的藏民交往密切,并参加过他们的许多生活实践,比较熟悉他们的风俗习惯。
2005年,笔者在查阅了石棉、冕宁、九龙等地的相关文史资料后,又专程到九龙县湾坝乡、石棉县蟹螺乡、安顺乡、新棉镇等地区藏、彝两族部分群众中进行实地调查。
文献和田野调查的资料显示,九龙彝族与石棉、冕宁等周边地区的部分藏族在以下几个方面存在着十分明显的文化共同性:1.九龙彝族与周边藏族在宗教习惯和丧葬习俗方面的共同性(1)多神崇拜的宗教观念。
彝族是一个具有多神崇拜观念的民族,在《九龙县志》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彝族崇信鬼神,对一些自然物体或自然现象,诸如天、地、山、川、风、雨、雷、电、太阳、月亮等,都以为神。
”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在九龙及周边的藏族中同样存在这种多神崇拜的观念。
例如生活在石棉的藏族信奉“万物有灵的多神教。
有天神、地神、山神、水神、打猎神、公道神、白石家神等。
”九龙彝族生病时经常请毕摩、苏尼占卜,测吉凶,驱鬼治病等。
而雅安市汉源县的藏族在解放前也有“烧羊膀骨卜吉凶,生病后不吃药,跳神撵鬼”的习俗。
(2)相同或相近的丧葬习俗。
据调查,在解放前九龙、石棉等地的一些藏族有火葬的习惯。
据《石棉县志》记载,“县域藏族的丧葬有火葬、土葬两种形式。
浅析民族史边缘研究理论——读王明珂《羌在汉藏之间》
文化长廊浅析民族史边缘研究理论——读王明珂《羌在汉藏之间》刘香格 四川师范大学摘 要:《羌在汉藏之间》一书是对羌族几千年生存与发展的解读。
在书中,王明珂先生改变以往的传统思想,运用了人类学的边缘视角和参与性田野调查手法,探讨了民族历史中的社会形势和历史变迁,并由此开辟了一条创新型的研究道路,对反思传统研究思想和路径的局限性及推动民族历史理论体系的建构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关键词:羌族;创新型;边缘视角;田野调查作者简介:刘香格(1995-),汉族,四川乐山人,四川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艺术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
[中图分类号]:K28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7-186-01《羌在汉藏之间》是一本羌族的民族史,也是羌族的民族志,更是一个描述华夏边缘的历史民族志。
这本书不仅描写了中国少数民族——羌族,还力图通过羌族及其历史来解释汉藏民族与西南边缘民族的形成、变化和性质,并从历史人类学的角度诠释了中华民族的起源和形成。
《羌在汉藏之间》一书对笔者启发颇多,在此就阅读过程中的心得与体会略作整理。
一、《羌在汉藏之间》的内容与结构《羌在汉藏之间》旨在帮助人们了解羌族真正的生活环境。
全书包括社会篇、文化篇和历史篇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的“社会篇”主要介绍了羌族的地理分布、社会环境、资源分享与竞争、社会认同与区分等;第二部分的“历史篇”运用大量文献资料,并结合调查对象的口述资料,详细分析了羌族的历史发展过程,以及历史过程和历史记忆具有差异的原因,同时阐释了当代羌族历史中“英雄祖先历史”和“弟兄祖先故事”所蕴含的不同历史思想;第三部分的“文化篇”主要从事实、叙事与展演三个方面来解读“羌人文化”的内涵,并指出其始终处于不断建构和变迁的过程中,但也正是因为处于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才造就了如今的“羌族”和“羌族文化”。
二、《羌在汉藏之间》的影响与反思(一)大胆质疑与理论创新在这本书中,王明珂先生向人们提出了一些历史文化研究中的基本问题,对其中的“典范”历史进行了大胆质疑,并给人以启发。
《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读书笔记
《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根基历史的文本与情境一、《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本书内容与作者简介内容简介:在《羌在汉藏之间》一书中,作者是“化陌生为熟悉”。
在认识到“弟兄祖先历史心性”后,在《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中,作者“化熟悉为陌生”,以“英雄祖先历史心性”解释自古流传的黄帝、炎帝、蚩尤等英雄祖先之历史,及其对华夏边缘人群造成的影响,藉此作者说明“历史”塑造华夏及当代中国人认同的历史过程。
经由“化陌生为熟悉”与“化熟悉为陌生”所产生的反思性新知,作者期望《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能增进人们对历史与民族的了解。
作者简介:王明珂,1952年生于台湾,美国哈佛大学东亚系博士,现为台湾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曾在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台湾东吴大学等校教授历史与人类学相关课程。
1994年以来,多次到川西地区进行羌族田野调查。
主要研究范围是羌族及西南少数民族,北方游牧社会之历史与人类学研究。
主要著述:《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蛮子、汉人与羌族》、《羌在汉藏之间》、《寻羌——羌乡田野杂记》。
二、各章节主要内容以及一些启发性段落句子原序与谢词1.这本书的内容是我,一个自称“炎黄子孙”汉系中国人,对“炎黄子孙”及相关英雄历史之反思性研究,以及对“弟兄民族”这一称谓的新理解。
这样的研究,其目的并非在知识上“解构”炎黄子孙历史及中华民族。
相反地,我希望透过新的历史知识,一种基于反思性及反省力的历史新知,使得中国的汉族与各少数民族对自身,以及对他族、他国之人,有更深入的了解。
(1页)2.反思史学研究,重在历史变迁与相关历史记忆中了解当代情境。
反思性研究强调对外在的、边缘的、陌生的现象和体系,作深入的文本与表征分析以产生认知(化陌生为熟悉),同时,藉此认知,在同一套文本与表征分析逻辑下,对自身原有的知识体系作新的体认与了解(化熟悉为陌生)。
这种新的反思知识能让人们对当代有不偏不倚的了解,有助于认知自身与他者的历史处境。
族群历史与社会记忆的重构——论王明珂的民族史研究
族群历史与社会记忆的重构*——论王明珂的民族史研究戴昇【摘要】王明珂的边疆民族史系列研究建立在对传统民族史反思的基础之上,其族群研究以边缘看中心为视角,以社会记忆为研究路径,并强调反思性历史研究的现实关怀。
创造性地提出了一整套族群研究的概念体系,即以“文类—模式化叙事—历史心性—现实情境”来分析边疆民族的族群认同与历史记忆,提出了一系列耳目一新的民族史新见,为中国民族史研究带来了新的研究范式与问题意识。
但其研究中也存在疏于考证、史实不清等问题,需要我们加以辨别与警惕。
全面评析王明珂的边疆民族史系列研究,不仅有助于人们认识王明珂先生的民族史研究贡献,还为中国民族史研究的长远发展提供了可能。
【关键词】族群;社会记忆;民族史;王明珂【作者】戴昇,上海师范大学中国近代社会研究中心博士生,《近世史研究》执行主编。
上海,200234。
【中图分类号】K092【文献识别码】A【文章编号】1004-454X(2020)06-0120-008王明珂先生是蜚声中外的边疆民族史名家,他的“华夏边缘”系列研究一经推出,迅速在两岸三地学术界产生巨大反响。
其著作至今畅销不歇,以至于洛阳纸贵,不得不一版再版。
内地学者为此有过不少相关学术述评,然而目力所及的这些述评大多是王明珂单本论著的评价,①很少将他的边疆民族史研究进行整体评析。
王明珂先生曾在其著作中屡次申明:他的多部学术论著之间是环环相扣、紧密联系的。
若孤立地评价其单本论著,这既不利于观察他的民族史研究全貌,也有悖于王先生的初衷。
职是之故,笔者不揣冒昧,将王明珂先生的系列研究进行归纳总结,并置于中国民族史的学术脉络中去考察评价。
疏漏之处,敬祈方家斧正。
一、新视角与新方法的运用王明珂的边疆民族史研究之所以得到广大学者的关注,就在于他的研究博采众长、不拘一格,*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国家与社会互动视野下的江南基层政权与乡村治理研究”(16YJC770010)。
羌族神话传说
羌族文化
神话传说
2011级编导五班 201103010644 刘实 201103010653 赵新宇 宋贝贝(实习)
பைடு நூலகம்
羌族是中华民族的古老民族之一,历史可溯源于3000多年前的古 羌人。今天的羌族大约是在秦汉至西汉之际从大西北迁徙而来的 古羌族人中保留羌族族称并且最具其传统文化的一支。羌族聚居 于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大多数居住于高山或半高山地带,在他 们生存的空间希望与天更接近,因此,羌族也被称为“云朵上的 民族”。历史上,羌族以养羊著称,故羌族与羊的关系密切,至 今仍然保留着供奉“神羊”的习俗。今天的羌族主要分布于四川 省阿坝藏羌民族自治州的茂县、汶川、理县、松潘、黑水,及绵 阳市北川县等地区。羌族的民间艺术种类丰富,有挑花、剪纸、 碉楼、羌笛、口弦、沙朗等,都与他们淳朴的古文化遗风相维系。 作为集体智慧的结晶,羌族文学中有着丰富的民间传说与神话故事, 成为羌族这个古老族姓的民间记忆,为羌族民族文化的传播提供了 载体,而其中,动物形象的构建起到了重要作用。本文通过对羌族民 间文学中动物形象的分析,认为它们身上构成了羌族的民族性符号, 凝聚着羌族特有的宗教性意味,并体现了羌族的伦理道德观。
•
三、流露民间意识的有趣故事
• 1.以动物为叙述主体,反映生活哲理。这些多为寓言故 事。在这类故事中,兔子有时候显得聪明,有时候又有 点狡猾,从兔子和豹子的斗智斗勇中显示出来:兔子拯 救了羊子,又从豹子口中争得野牛做食物。在另外一篇 故事中,兔子用锤子和桦树皮装作钦差大臣吓跑了要吃 羊的狼。《老熊和兔子》叙述了老熊被兔子教导用尾巴 钓鱼,尾巴被冰冻折断,老熊气愤追逐兔子,又被兔子 谎言迷惑,最终落入悬崖粉身碎骨。《喜鹊和乌鸦》中, 喜鹊叫骂依然讨人喜爱,乌鸦大赞金玉满堂仍然遭人唾 弃,反映了人们对喜鹊和乌鸦有成见,或者是说一个人 的本性难以改变(即使乌鸦叫喜依然遭人排斥)。 寓言故事大多与生活中的人和事相对应,给人以哲 思和睿智。爱奉承的锦鸡最终成为狐狸的口中餐,这个 故事警示人们忠言逆耳利于行。《狗和獐子》中,狗把 獐子从大蛇口中救出,从而结为生死之交的兄弟,后来 因为獐子自高自大、欺压狗、甚至与人为敌,最终与狗 成了死对头。《自讨苦吃的狐狸》叙述狐狸学老虎捕猎, 对大马下手时被马踢伤的故事,告诉世人应该有自知之 明,有些事情不可为或不要机械地模仿。《爱夸海口的 青蛙》则揭示了井底之蛙的浅薄。
羌文化“自观”研究的又一成果——评陈兴龙《羌族萨朗文化研究》
地 震 前 后 。 政 府 支持 和学 界 努 力 下 . 批 有 关羌 在 一
族 文 化 调 查 和研 究 的成 果 相继 推 出 , 如 《 族 释 诸 羌 比经 典 》 《 族 E头遗 产集 成 》 《 族 释 比文 化研 、羌 l 、羌 究 》 《 去何 处— — 紧急 保护 羌族 文 化遗 产 专家 建 、羌 言 录》 《 、羌在 汉藏 之 间—— 川 西羌 族 的历 史 人类 学 研 究 》 《 楼 与议 话 坪— — 羌 族 习惯 法 的 田野 调 、碉
者 的话来 说 . 朗 “ 羌 人对 高 山 、 萨 是 羌寨 、 白云 蓝 天 、
查 》 《 危 羌 文 化 — —5 1 后 羌 族 村 寨 传 统 文 深 谷 大 川 、 夏 秋 冬 、 流 江 河 等 自然景 观 和 社 会 、濒 ・2灾 春 激 化 与 文 化 传 承人 生 存 现状 调 查 研 究 》 等 , 到世 历 史 、 等 受 神祗 圣 灵 、 人情 世 故 、 喜怒 哀 乐等人 间 万象 抒
礼仪 ; 羌人 对 天地 万 物 的认 识 、 感悟 ; 人对 人情 世 羌
释 比 的 由来 及传 承 、 比的祭 祀 及 法 术 、 比的经 故 的理解 、 置 ” 凡 此种 种 ,有 很 多是 通过 萨 朗这 释 释 处 , “
典 及 分类 。 察 了释 比文 化对 羌 民生 产生 活各 方 面 考
人关注。其中,羌族释比文化研究》 自羌地学者 发情感的艺术表现形式” 《 出 。作 为羌族 民间文化群体
陈兴 龙教 授 之手 。这 部 系统研 究 释 比文化 的专著 . 以洋 洋 近 4 0万言 的篇 幅 ,条分 缕 析地 阐述 的起 源 、 展 ; 人 的 习俗 、 “ 发 羌
浅谈羌族的文化模式与羌族文化认同
浅谈羌族的文化模式与羌族文化认同作者:周先阳来源:《科学与财富》2021年第05期摘要:羌族是生活在我国四川西北部、青藏高原边缘的一个古老民族,在历史上有诸多记载。
通过王明珂先生的《羌在汉藏之间》,可以比较了解近现代羌族的生活状态、民族意识等内容。
从这些生活状态和意识中,结合露丝-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分析,可以更进一步地通过羌族所处地区的经济生业、社会结群理解他们的文化模式。
关键词:羌族;文化模式;认同羌族是生活在我国四川西北部的一个古老的民族,从古老的商朝[1]以来就有记载。
随着历史上不断地融合与变迁,目前有30万人口,大致分布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东南隅与北川县。
他的南方是分布在川、滇、黔三省,人口约600多万的彝族。
他的西边是人口400多万,分布在中国四分之一土地的广大藏族。
他的东边则是更广大的12亿汉族——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族群[2]。
羌族当中,至今流传有许多传统的文化习俗与历史故事,通过王明珂先生的《羌在汉藏之间》与露丝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可以进一步地了解他们传统的文化与心理。
一、羌族的传统族群认同1、家族内部的稳定。
在1949年以前,国家的行政区划与民族划分尚未达到羌族地区时,,当地的羌族人主要还处于以寨子为单位相互对立的状态,他们的认同多是本寨人或者本沟人,以及沿袭下来对于其他寨子、沟人群的认同。
那时候一个羌寨里以一个家族为单位建立起比较核心的群体,因为血缘关系建立起比较强的凝聚力。
说到“我们这家人”时,村寨居民常将父亲(或祖父)的兄弟们所建立的家庭也包括在内。
在村寨中,父辈或祖辈有兄弟关系的几个家庭经常紧邻而居,彼此记得共同的血缘关系,平时往来紧密,在经济上、劳力上相互支持。
在这样的“大家庭”里,汉族所称的“堂兄弟姐妹”间,事实上是以“兄弟姐妹”相称。
在婚姻嫁娶方面,羌族的特色也与汉族不同,在汉族的传统观念里,通过婚姻将新人双方的家庭、家族连接起来,扩大亲属范围;而在羌寨的传统观念则与之相反,父母更愿意女儿嫁到“猪叫、狗叫听得到的地方”,有嫁娶给邻近村寨的习惯,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女儿嫁到远方,也不愿娶远方的女子。
读《羌在汉藏之间》后感
《羌在汉藏之间》读后感读完王明珂先生的《羌在汉藏之间》之后,觉得正如王先生所说,这是一本羌族民族史,也是一本羌族民族志,更正确的说,这是一本描述与诠释华夏边缘的历史民族志。
这本书不只是描述羌族,一个中国大陆上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更主要的是作者希望透过羌族及其历史来说明汉族和藏族以及部分西南民族族群边缘的形成,变迁及其性质。
从历史人类学的角度诠释中国民族的起源与形成的问题。
作为中国55个少数民族之一的羌族,目前约有20万人,主要聚居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东南隅与北川地区,周围是人口众多的彝族,藏族和汉族。
目前许多汉族以及少数民族学者认为,羌族与西南十几个民族都有密切的族源联系,羌族民众也自豪的称“我们羌族是汉族,藏族,彝族的祖先。
”而如何一个区区20万的民族会与十几个民族十几亿人口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正是王明珂先生此书所研究的。
首先羌族在行政上位于四川汶川县,理县,茂县,北川,松潘,这些地区位于岷江流域,自古就是汉族与西南少数民族交流贸易的要道。
羌族的地区语言分为两种,一种是汉语川西方言,当地称之为“汉化”。
另外有一种本土语言,本地为称之为“乡谈话”,由于各地差别很大,这种“乡谈话”只在很小范围内流行。
由于地理位置不同,靠近藏区的地方,方言带有藏语的强调,靠近汉区则带有汉族方言。
最能表现藏族特征的是其文化特征,羌族村寨妇女服饰鲜明的表现了羌族的民族特色,而城镇的男女和村寨的男性的服饰已然与汉族无异。
和语言一样,在靠近藏区和汉区的地方,服饰也带有藏汉的印记。
可见羌族的藏化和汉化十分严重,对于羌族文化是一种异化。
羌族的村寨大多坐落在半山腰上,近几十年才出现少部分建在河谷台地上的村寨,据村民说,人们过去往往住在更高的山上,后来才逐渐搬到现在的山腰上,他们在山上打猎,采药时还时常见到此种高山村落的废墟。
刚好在羌汤草原文案
刚好在羌汤草原文案
从小在平原上长大,看惯了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和收获时的满地金黄,却仍旧对带着野味的青青的草原充满着向往,那像宣纸一样随风摇曳的草地,摇晃的人儿心神荡漾。
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恐怕连眼睛都会难以适应她的宽阔吧。
曾经去梦想者去寻找草原,去寻找心目中的金戈铁马,却被生活以各种玩笑错过,终于有一天,我终于找到各种阴错阳差后的答案,因为草原终究回到达的,到达的地方是人间的天堂——羌塘草原。
“羌”,最初对这个字的认知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当时学民族史,老师在诺大的投影仪上讲着“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的历史事迹,后来对“羌”的认识是一本名为《羌在汉藏之间》的书。
在藏语的释义中,“羌”指的是北方的意思,羌塘草原说的就是北方的草原,位于西藏地区整个版图的西北方向,青藏铁路从青海入藏途经羌塘草原,从北京西出发的那辆入藏的火车,是在早上八点多的时间经过羌塘草原的,所以,乘坐火车进藏的旅友们到时候别忘了撩开窗帘,看看外面辽阔的草原。
这是一片进藏必须经过的地方,呼啸的列车经过这里,自驾的车子经过这里,骑行的队伍也经过这里,如果从青藏线进藏,羌塘草原是你翻越唐古拉山后必然要邂逅的一个她。
她就像一个痴情等待的少女,静静的在那里,不离不去。
历史的暖性——浅评《羌在汉藏之间》
历史的暖性——浅评《羌在汉藏之间》《羌在汉藏之间》是陈有丛先生撰写的一本史学著作,记叙了汉、藏、羌三个民族之间的历史关系。
该书以汉藏历史为主线,通过来自各个民族文化资料的搜集,深入探讨西部少数民族的历史发展,及其与汉族的相互关系。
书中对汉藏历史的阐释广泛,内容丰富。
《羌在汉藏之间》以图片、文字、图表等多种形式展示了汉藏两个族群之间的历史关系,并以汉藏时期详尽记录的历史实例,浓缩出众多连续历史事件发展的脉络,其中有不少是引人深思的传统文化,通过历史的用语表述其深刻的文化属性和恒久的人文关怀。
书中描述的民族群体之间的相互容纳,使得古老的少数民族文化能得到古老的汉文化的保护和肯定,也让当代的少数民族文化能够既得到必要的繁荣发展,又有效的继承和传承自身的传统文化。
《羌在汉藏之间》以民族性、文化性及历史性为基础,探求国家文化的种类与文化历史的关联,多角度揭示文化的重要性,并为人们提供了更为深刻的文化感知和历史性思考。
本书把汉藏两个少数民族之间的渊源和历史渊源深入浅出地叙述了出来,让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和了解汉藏民族之间的历史渊源及其相互关系。
《羌在汉藏之间》充分说明得,跨越汉藏之间的历史交流是一种温暖而又持久的沟通。
它们的文化渗透不仅表现出相互尊重和和谐相处,而且创造出一种基于文化融合的、深入的友好关系。
汉藏的联系也在于它们之间的文化共融,汉文化与藏文化各自的历史及其特点通过共同的文化内涵和实践,互相认识和接纳,形成了一种沟通和尊重的文化联系,并以此构筑起一种历史的暖性。
《羌在汉藏之间》以一种深刻的视角阐释汉藏两个地域的历史渊源及其文化传承,以及汉藏两个少数民族之间的紧密关系,令人深思不已。
本书以通俗易懂的文字叙述,给人以对历史的深刻感受,涵盖的内容丰富,极具参考价值。
本书让人们能够比较准确地认识到中国少数民族的历史发展脉络,特别是汉藏之间民族之间的关系,能够更加充分地深入理解研究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和历史。
汉藏民族文化交流发言稿
大家好!今天,我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与大家共同探讨汉藏民族文化交流这一重要话题。
汉藏民族文化交流,是我国民族团结进步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增进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了解、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此,我谨代表全体与会人员,向长期以来关心和支持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各位领导、各位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一、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历史渊源汉藏民族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早在古代,汉藏民族之间的交流就已经十分密切。
从汉代开始,中原地区与西藏地区之间的商贸往来逐渐增多,使得两地人民在物质、文化等方面有了更多的交流。
到了唐代,汉藏民族文化交流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唐朝时期,文成公主入藏,带去了中原地区的先进文化,促进了藏区的经济、文化发展。
此后,汉藏民族文化交流不断深入,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族文化交流体系。
二、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成果1. 文化交融,相互借鉴汉藏民族文化交流过程中,各民族在音乐、舞蹈、绘画、建筑等方面相互借鉴,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如藏族的唐卡艺术,融合了汉、藏、蒙、满等多民族的艺术元素,成为我国独具魅力的民族艺术瑰宝。
2. 语言交流,相互促进汉藏民族文化交流促进了藏语和汉语的相互交流。
在西藏地区,许多藏族群众能够熟练运用汉语进行交流,而汉族群众也对藏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语言交流,使得各民族之间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3. 经济互补,共同发展汉藏民族文化交流促进了经济互补,实现了共同发展。
近年来,随着西藏地区的经济发展,许多汉族企业纷纷进入西藏,为西藏地区提供了丰富的就业机会。
同时,西藏地区的特色产品也走进了内地市场,丰富了人民群众的生活。
4. 民族团结,和谐共处汉藏民族文化交流加深了各民族之间的友谊,促进了民族团结。
在西藏地区,汉族群众与藏族群众和睦相处,共同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
三、加强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建议1. 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政府应加大对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政策支持力度,为文化交流提供良好的政策环境。
完整word版,《华夏边缘》读书报告
《华夏边缘》读书报告前言1997年,《华夏边缘》在台湾出版不久,就受到了整个华文学术界的关注,不仅成为台湾学界的畅销著作,也引得大陆学者纷纷注目。
人们不仅关心一个台湾学者在台湾出版的著作中诠释的中国人是什么,而且更关心他是如何诠释的。
由此可知,当时《华夏边缘》在大陆的流传是多么地曲折传奇,甚而有点神秘。
时隔九年之后,2006年本书的大陆简体版得以正式出版发行。
一、文章导读(1)作者简介王明珂,1952年出生于台湾。
台湾师范大学毕业,1992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
现为台湾“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曾任该所人类学组主任及副所长,并曾任教于台湾大学、台湾清华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东吴大学等校。
1994至2003年间,在四川西部群山之间从事累计约一年的羌族田野研究;2002至2007年多次到内蒙古及四川西北进行蒙古族、藏族游牧经济考察。
王明珂的代表作品主要有:1、《楚乡千古为悲歌:项羽传》高雄:德馨室出版社,19792、《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台北:允晨文化出版公司,19973、《蛮子、汉人与羌族》台北:三民书局,20014、《羌在汉藏之间:一个华夏边缘的历史人类学研究》台北:联经出版公司,20035、《英雄祖先与弟兄民族》(台北:允晨文化出版公司,20066、《游牧者的抉择:面对汉帝国的北亚游牧部族》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二)作者写作背景清代移民台湾的汉人因祖籍不同而有漳、泉州与客家等区分, 后又因省籍意识不同而有本省、外省之别, 这些背景构成了台湾的族群体系。
日本殖民时期, 台湾人的中国认同在殖民背景下使边缘特质不断被强化,成为台湾社会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国民政府迁台, 积极推动国民政府的“中国正统性”,本省籍人士与外省新移民关系也因竞争而益发紧张。
独统之争后,在台湾去中国化的主体建构过程中, “中国性”的排除使台湾人的属性更形明显, 而外省人士的中国属性反成了“他者”的差异特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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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德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3期(总第86期)*收稿日期:2008-03-01本书是一本羌族民族史,也是一本羌族民族志;更正确的说,这是一本描述与诠释“华夏边缘”的历史民族志。
本书不只是描述羌族,一个中国大陆上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更主要的是,我希望透过羌族及其历史来说明汉族、藏族以及部分西南民族族群边缘的形成、变迁及其性质。
本书更大的野心是,由人类资源分享与竞争关系,及其在社会、文化与历史记忆上的表徵(representations),来说明人类一般性的族群认同与区分。
最后,基于这些对“族群”(或民族、社会)、“文化”与“历史”的新理解,我对于当代汉、羌、藏之间的族群关系,或更大范围的中国民族的起源与形成问题,提出一种新的历史人类学诠释。
作为中国55个少数民族之一的羌族,目前约有20万人,主要聚居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东南隅与北川地区。
他的南方是分布于川、滇、黔三省,人口约658万的彝族。
他的西方是人口459万,分布于中国四分之一土地的广大藏族。
他的东方则是更广大的12亿汉族———可能是全世界宣称有共同祖先的最大族群。
目前许多汉族及少数民族学者皆认为,羌族与汉族、藏族、彝族,乃至于纳西、哈尼、景颇、普米、独龙、怒、门巴、珞巴、傈僳、拉祜、白族、基诺、阿昌等十余种西南民族,都有密切的族源关系。
而羌族民众也常自豪,称“我们羌族是汉族、藏族、彝族的祖先”。
为何,一个当前人口不过20万人的民族,可以使十多个民族共十数亿人联结在一起?在本文中,我将说明造成此现象的历史与“历史”。
我以加括号的“历史”来与历史作区分;历史是指过去真正发生的一些自然与人类活动过程,而“历史”则指人们经由口述、文字与图象来表达的对过去之选择与建构。
在本书中,我将一再探索历史过程,与“历史”建构过程,以及两者间的关系。
以此而言,本书之作近于历史人类学(historicalanthropology)的研究。
在历史人类学中,如舍佛曼与古立佛(MarilynSilverman&P.《羌在汉藏之间》前言王明珂(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台湾台北11529)摘要:所谓“羌人”或“羌族”,在历史上实际是一个模糊而不断变动、飘移的群体。
早先的“羌人”是中原华夏族群对西方异族的统称;近代在西方国族主义影响下,逐渐被建构为边疆的一个少数民族;20世纪下半叶,在民族政策和民族识别工作中,进一步定格为55个少数民族之一。
在这个意义上,民族史知识乃是一种核心与边缘关系下的“华夏边缘历史”。
关键词:认同;区分;族群;文化展演H.Gulliver)所言,研究的焦点可分为两大主题:一,“过去如何造成现在”(howthepastledtoandcreatedthepresent);二,“过去之建构如何被用以诠释现在”(howconstructionsofthepastareusedtoexplainthepresent)[1]。
在本书中,我探讨的主要问题便是:什么样的历史造成当今的羌族?什么“历史”被不同的群体建构,来诠释、理解当今羌族?以及,对羌的“历史”建构与再建构,如何造成并改变历史上的“羌人”与“华夏”。
在本书中,不只是对“历史”,我也将对“民族”与“文化”提出一些新见解。
如果对“民族”、“历史”与“文化”抱持着传统的定义,那么我可能写出一部可与“中国民族史”接轨的“羌族史”;我的田野资料也能写出一本可作为“中国少数民族丛书”之一的“羌族民族志”。
然而,读者将发现,在本书中我不断的检讨、解构与再建构我们对“民族”(以及族群、社会)、“历史”与“文化”的一些既有概念。
近年来,在解构“民族”与国族主义(nationalism)研究之风下,学者常指出许多所谓的“传统”事实上是近代的创造,而“民族”则是近代国族主义风潮下知识菁英们的想像群体[2]。
基本上我同意这些看法。
然而这些“创造”与“想像”的近代之前历史事实与相关历史记忆基础,以及“创造”与“想像”过程与此过程中各种社会权力关系,以及更重要的,相关的资源分享与竞争背景,都值得我们再深入探索。
这样的探索必然超出“近代”与“历史”的范围,而须兼及更早的历史与历史记忆,以及人类学的田野研究。
对传统“民族”、“历史”以及“文化”概念的质疑,曾使我,一个历史学者,在历史文献中穷究羌族历史十五年之后,又走向近似人类学的田野调查。
近八年来,在中央研究院与蒋经国国际学术交流基金会的支持下,我几度前往羌族地区作田野调查研究。
或翻山越岭探访各深沟村寨中的住民,或在汶川、茂县、理县等山间城镇中与当地知识分子交谈,目的都在探索“羌族”对本民族及其历史与文化的看法。
田野经验让我鲜活的观察、体验到“文化”与“历史”的建构过程,及其背后多层次的族群认同与社会区分体系,以及此中涉及的许多个人与群体之利益与权力关系。
此知识解构了我自身原有的各种文化与学术偏见。
然后,藉此反省,我重新阅读历史文献———由一种“在文献中作田野”(doethnographyinarchives)的角度,考察这些作为“社会记忆”的文化与历史书写遗存,探索其背后个人或群体间的利益与权力关系,社会认同与区分体系,并尝试了解相关的“文化”与“历史”建构过程。
本书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社会篇”,主要在介绍本书的主体———羌族;描述他们的地理分布,环境与聚落型态,资源竞争与分享体系,以及因此产生的社会认同与区分等等。
这一部分,可以说是本书有关羌族历史与文化探讨的“民族志”基础。
然而,基本上我不是一位人类学者或民族学者,我也难以写出一部当代人类学或古典民族学的民族志(ethnography)。
作为一位研究族群现象的历史学者,在田野调查中我关心的主要是历史与族群的问题;所有关于羌族体质、语言、文化、宗教与经济生活的观察与探讨,都被纳入历史与族群的关怀与思考脉络之中。
这种关怀与思考,源于一些族群或民族研究的理论争议。
一个较传统的“民族”概念,经常将民族视为一群有共同体质、语言、经济生活与文化等客观特徵的人群。
斯大林所提出的民族四大要素———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便是一个例子。
这样的民族概念,在许多学术研究中仍被奉为圭臬;更不用说,在一般民众中这样的观点更是普遍。
西方社会人类学界对于族群现象的探讨,由于费德瑞克・巴斯(FredrikBarth)等人的贡献[3],基本上在1970年代以后就远离了以客观特徵界定民族的研究传统,而着重于族群主观认同的形成与变迁。
1970年代至1980年代中期,学者们曾争辩于究竟族群认同是人类资源竞争与分享关系中的功利性工具,或是人类社会生活中无可选择的根基性情感;这便是:“工具论者”(instrumentalists)与“根基论者”(primordialists)之争。
事实上,这些争论已指出了族群认同的两大特质———它是工具性的,可因资源环境变化而改变;它也是根基性的,族群感情所造成的认同有时不易改变,且常掩蔽人群间其它社会认同与区分(如性别、阶级与地域)。
1980年代中期以来,许多研究者都注意到“历史”与族群认同之间的关系,因此也化解了“根基论者”与“工具论者”的争论。
人们以共同的起源“历史”,来模拟人类最基本的“手足之情”;这是族群根基性情感的由来。
另一方面,“历史”作为一种社会集体记忆,它可以被选择、失忆与重新建构,因此族群认同可能发生变迁[4]。
无论如何,族群认同背后的政治权谋(politics)与历史(history)因素成为关注的焦点,这也顺应当代人类学的一般发展倾向。
[5]认同(identity)与区分(distinction)是本书“社会篇”的主题。
认同,是指一个人在特定情境下,认为自己属于一个社会群体;区分则是,相反的,在特定情境下人们将我群与他群体之成员区别开来。
可以说,认同与区分是人类社会结群现象的一体两面。
空间、资源环境,与人群在其间的资源分配、分享与竞争体系,是人类社会分群的主要背景。
在岷江上游群山之间,各个家庭、家族与村寨等群体,都在资源共享与划分体系中凝聚、区分与延续。
家族神、山神、庙子与菩萨等信仰,强化这些族群区分并维持族群界线。
因而在本书中,我所关注的与探讨的不只是狭义的族群(ethnicgroup)与“族群本质”(ethnici-ty),而更是在一层层“边界”(boundaries)包围中人们的各种社会认同与区分。
关于人类社会“区分”的问题,在人类学与社会学界有一个研究传统,其中包括诺勃特・伊里亚斯(NorbertElias)、玛丽・道格拉斯(MaryDouglas)、皮耶・博尔都(PierreBourdieu)与日内・吉哈德(ReneGirard)等著名学者的研究[6]。
这些关于人类社会区分,以及相关的品味、生活习俗、歧视、仇恨与暴力的研究,被大多数“族群本质”研究者忽略了。
这主要是由于,上述学者们研究的是一社会中不同阶级、性别或新旧住民等亲近群体间的区分,而非“族群”或种族区分。
在本书中我由羌族“毒药猫”传说与信仰来说明,“区分”不只是存在于各家族、村寨间;每一个人都是与外界有区分的孤立个体,生活在险恶的环境与可能有敌意的邻人与亲属之中。
人们并不经常能够,或愿意,理性分辨外在威胁与敌意是来自那一层“边界”之外。
因此与邻人、亲人的矛盾与仇恨,可能转嫁到远方的“异族”身上;相反的,对远方“异族”的仇恨与恐惧,也可能投射在对身边邻人与亲人的猜疑与歧视上。
所有敌意与仇恨的转嫁、迁怒,强化层层边界以凝聚各层次的人群。
我由此建立一“毒药猫理论”,以诠释人类之族群认同,以及相关敌对、歧视与集体暴力现象的社会根源,并以此补充吉哈德等人“代罪羔羊理论”之不足。
本书第二部分是“历史篇”。
“社会篇”所描述的羌族,事实上是历史与“历史”的产物。
我认为,唯有了解什么样的历史过程与历史记忆造成当今羌族,我们才能全面的了解羌族。
不但是今之羌族,也包括古代羌人;不但是羌人与羌族,我们也能因此了解华夏与中华民族。
这是一个历史人类学的羌族研究,也是我所谓的“华夏边缘”研究。
在许多中国学者的历史知识中,羌族是一个居于华夏西方的异族;这民族几经迁徙,繁衍,并与周遭民族融合而形成许多新民族。
这样的羌族史,说明部分汉族、藏族、彝族,与其他许多西南少数民族的祖先源流。
在这民族史中,民族被认为是一有共同体质与文化特徵的人群,并在历史中延续,成长、消亡。
然而,类似的“民族史”在有后现代主义倾向之学者眼中,却只是近现代中国知识分子在国族主义下的集体想像与建构。
后现代的中国民族与民族史研究,便在于解构这样的“历史”。
究竟,羌族是历史的产物,或是“历史”的产品?对此,我的看法是:当前之羌族为历史之产品,也是“历史”之创造物。
不仅如此,他们也是历史与“历史”的创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