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阅读教学中的提问教学策略_陈流芳

1.引言
通过提问激活学生现有的认知结构和知识体系，激发学生的学习情绪，从而使学习过程 不再是简单、被动地吸纳知识点，这是现代教学改革的一个重点。然而现代提问教学所涉及 的提问呈多样性，与传统的教师检查性的课堂提问有本质的区别。提问教学策略是实施学生 中心和积极学习教学理念的主要手段，其主要目的是引导和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学习过程，关 注的不仅仅是学生具体知识点的获取，或检查学生课堂学习的掌握情况。 我们在研究中发现，虽然我国的阅读教学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但不少教师对教学 中提问的作用和分类还缺乏深入的了解。我们阅读教学的提问效率不高，所提出的问题相对 封闭，而且课堂提问往往呈单向性，即以老师提问为主。 由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对象来自不同的国家，如何运用提问教学策略改变课堂教学方法是 对外汉语教学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我们认为有必要对课堂教学中提问的性质、作用、分类 等做进一步深入的探讨，使提问能在对外汉语阅读教学课堂上成为调动学生积极学习的有效 手段，并具有认知上的有效性。 西方阅读教学提问策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基础阶段的教学，我国系统研究阅读教学提问 策略的成果不多（张怀建、黄建滨，2001；陈凯，2004；徐常兰，2006），有关对外汉语阅
350
陈流芳：对外汉语阅读教学中的提问教学策略
我们可以引导学生注意到不同文化体系的差异，从而达到掌握具体知识的目的。 必须注意的是，有关知识点的提问不是简单的内容提问，而是通过提问，调动学生相应 的知识结构，使他们意识到不同文化的差异，或意识到把握相关知识点所需要的背景知识。 启发知识点的提问主要是为了激活学生相关的知识体系，为即将学习的内容做知识性的铺 垫，使学生能运用已有的知识结构参与新知识的获取。 （3）启发推导的提问 根据阅读文本所提供的信息，参照具体语境进行推理，这是阅读理解中的一个重要的技 能。由于欧美语言和汉语在表达方式上的差异，如英语、俄语句子间的逻辑关系通常通过具 体的连接词语表现出来，而汉语逻辑关系的表达则不一定非用语词不可，因此欧美学生在阅 读时所做的推理往往会出现问题。他们常常会忽略汉语语句间的照应关系，简单地根据邻近 语句推导，以至于使理解出现偏差。合理地使用提问教学策略，提醒学生注意语句，尤其是 跨语句间的逻辑关系，这对于学生更好地理解课文有极大的帮助。 汉语表达对推理有重大影响的另一个方面是汉语的省略形式。许多汉语的表达句式对读 者的知识结构有一定的要求，一些重要的信息未必会直接表达，所谓“尽在不言中”也，这 对于留学生来说显得尤其困难。而通过有效的提问，教师便可以提醒学生阅读材料中所省略 的内容甚至见解，让学生体会汉语委婉表达的特点和在具体推理过程中所要注意的问题。 跨文化研究的一些成果表明，欧美等国的文化和汉文化在思维方式、推理习惯上不尽相 同。因此在阅读教学中需通过提问，提请学生注意不同的推理习惯等问题，这对学生正确理 解阅读文本有重大帮助。 （4）启发质疑的提问 启发质疑的提问教学，其目的主要是根据学生现有的认知结构和已有的知识体系，对所 学或所给定的内容进行质疑，使学生学会在学习过程中提高积极批判的意识，从而加强学生 的参与意识。 欧美学生大都敢于质疑，但未必善于质疑。提问教学策略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类提问 启发学生发现问题，并加强他们质疑的关联性，使他们的质疑不呈发散状，而与课文内容相 关。具体说来，可以通过提问让他们就阅读的文化背景提出疑问，对阅读文本中的内容和见 解提出疑问，对阅读文本的语言提出疑问。启发质疑的提问能使留学生注意到阅读文本在语 言表达、文化背景上的一些特点，训练他们在阅读汉语文本时的各种敏感度。 3.3 质疑策略的探讨 质疑教学策略的目的是调动学生的自主学习精神，激发他们独立思考，培养他们发现问 题和养成他们批判性思维的能力。质疑教学的主角是学生。我们在研究中发现，由于一些留 学生在接受早期教育中都曾受到过质疑教学模式的训练，不太接受传统的教师主导课堂教学 的模式。因此在对外汉语阅读教学过程中给予质疑教学充分的空间，能大大调动留学生的学 习兴趣，提高教学效果。 就具体策略而言，质疑教学策略可分为自由式和教师引导式两种。两种方法的有机结合 能使质疑教学策略更有效地服务于我们的教学。我们根据在教学实践中学生所提出的质疑问 题类型，进行了以下的基本归纳：
351
汉语技能与要素教学
（1）不同文化背景的质疑 由于留学生的文化背景和汉文化不同，阅读学习中自然会遇到由此而产生的疑惑。如果 教师对这些疑惑不了解，那么讲解或提问很可能无法从学生的实际需求出发，针对性和关联 性都会受到影响。通过鼓励学生对缘于不同文化而产生的疑惑进行质疑，能使教师及时地了 解学生所遇到的问题。 任何阅读文本都涉及到具体的文化背景，因此可以在正式阅读材料前，让学生从自己文 化的角度，对具体的阅读内容提出意见。质疑的形式可以是多样化的，可以让学生口头提出 问题，教师或学生进行回答。为了保证每个学生都有质疑的权利和机会，也可以让他们写在 纸上，然后进行同桌、小组或全班交流。 （2）对具体命题提出的质疑 留学生喜欢讨论，提出看法，甚至进行辩论。若选择一些议论文让他们阅读，便可调动 他们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同时也能使他们注意到不同文化命题构成的一些不同特征，在论辩 过程中了解不同文化的特点。 具体做法很多，比如：让他们自己发现议论文中的有趣命题，然后就命题的本身提出质 疑；也可事前准备好命题，在阅读文本完成后发给他们，让他们对该命题提出问题。对具体 命题的质疑，答案一般呈开放性，其主要目的是让学生通过质疑加深对阅读文本的理解。 （3）对课文中关键词语的质疑 关键词的掌握与否往往影响整个阅读教学的效果。对一些问题产生不同的理解甚至偏 见，往往和对关键词的定义不同有关。不同语言文化里的词汇往往有不尽相同的语义场和不 同的联想意义等。我们发现在跨文化教学中，关键词语在翻译中的意义不对等是产生误解的 一个重要源头。让留学生自己确定关键词，根据他们自己语言文化的特点对其在阅读课文中 的含义和作用提出质疑，可以使他们意识到语词的多层含义以及语词的这些含义在不同文化 中不具有对等性。 学生对关键词语的质疑也能有效地帮助教师调整阅读教学中词汇的讲解重点、讲解内 容、讲解层次和范围。 （4）对教学内容的质疑 由于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留学生对教师的讲解并不一定能完全理解。而留给他们质疑 的空间，可以检查他们是否理解了教师讲授的内容，是否抓住了讲解的重点。 我们在教学中发现，学生对教师讲解内容的兴趣度会影响他们对阅读课程的投入程度。 通过有意识地让学生对讲解提出质疑，教师可以对内容的繁简、相关性等做出适当的调整， 以提高阅读课的有效性。 当一个学生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质疑后，教师可以让其他学生对此发表看法或提出质疑， 以形成相对自然的讨论、争辩气氛，提高学生的主动参与度。我们在研究和教学中发现，质 疑，尤其是学生之间提出的质疑问题，能激发课堂讨论并提高教学过程中学生的参与度，也 是提高师生之间互动的有效手段。
汉语技能与要素教学
对外汉语阅读教学中的提问教学策略
陈流芳②
①
摘要：现代提问教学所涉及的提问呈多样性，通过提问教学可以激活学生现有的认知结 构和知识体系，激发学生的学习情绪，从而使学习过程不再是简单、被动地吸纳知识点。中 国传统的阅读教学以老师讲解为主，而对外汉语教学的对象来自不同的国家，如何运用提问 和质疑等阅读教学策略改变课堂教学方法，是对外汉语教学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我们根据 现有的研究成果，就对外汉语阅读教学的提问策略进行了自己的研究，试图找到对外汉语阅 读教学提问策略的主要特性，使提问教学策略能在汉语阅读教学课堂上成为调动学生积极性 的有效手段。 关键词：提问 质疑 对外汉语阅读教学
349
汉语技能与要素教学
3. 提问的教学策略探讨
3.1 提问的分类 教学中的提问分成两类：一是提问策略，二是质疑策略。提问和质疑策略虽然都与问题 有关，但实施者不同。提问策略的提问者通常是教师，而质疑策略的提问者则是学生。提问 策略的基本形式是教师提问，学生问答；而质疑策略的基本形式是学生提问，教师回答或学 生回答。 根据西方学者的研究，在现代提问教学策略中，提问和传统教学中的教师设问有重大区 别。虽然现代提问教学的提问呈多样性，但启发是其主要目的。所谓启发，主要是指激活学 生现有的认知结构和知识体系，激发学生的学习情绪。就具体的提问教学策略而言，提问教 学法要求教师在实施提问之前，对学生的需求、知识结构、实际能力有较好的了解，对提问 的目的有明确的想法。 3.2 提问策略的探讨 在实施提问教学策略时，对提问的具体目的要有明确的认识，比如：究竟是激发学生情 绪还是激活学生的认知结构或知识体系。这是实施有效提问的关键所在。就问题的结构类型 而言，提问的最大特点是开放式，一般不强调固定答案，亦不主张答案的唯一性。 由于中国文化和外国文化的差异较大，对外汉语阅读教学要求教师对留学生的文化背景 有一定的了解，对课文中可能因文化背景不同而产生的障碍有较好的把握。在提问前若对学 生的具体情况没有很好的了解，往往会使提问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根据我们的研究和教学实践，我们归纳了以下几种具体的提问教学策略。 （1）启发情绪的提问 学生的情绪是影响学习的一个重要的因素。通过提问可以使学生放松情绪，对即将学习 的课文内容产生好奇和兴趣，以便为阅读学习创造合适的氛围。留学生对课堂气氛和课文内 容有较高的要求。由于文化不同，一些阅读内容可能对他们来说兴趣不大，这就需要通过提 问策略对他们的兴趣和情绪做适当的调节。 调节兴趣和情绪的提问通常与学生的文化生活有关，同时提问的内容也必须和阅读课文 的内容有关。如：当阅读内容涉及父子关系时，我们可以通过提问，让学生先谈谈他们对家 庭关系的看法，或者谈谈他们对中国家庭关系的了解。从他们已知的内容出发，从他们感兴 趣的角度提问，让学生提供不同的答案，讲述不同的相关经历和看法，以活跃气氛，让他们 对即将进行的教学内容产生好奇，这是调节情绪提问的关键。 （2）启发相关知识点的提问 阅读文本往往会涉及到具体的知识点，而学生在阅读这些文本时可能会忽略或误读这些 重要的知识点。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留学生对知识点的关注和把握可能会出现偏差，做出 望文生义的理解，或是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念做出不符合汉文化实际的判断。比如 同样是父子关系，欧美文化的理解和汉文化不尽相同。通过对父子关系这一知识点的把握， 我们可以使学生对汉文化的家庭关系等有所了解。但学生理解汉文化的父子关系时，可能会 从他们自己文化的家庭关系出发，对汉文化所涉及的现象做偏颇的理解和评论。通过提问，
2.理论渊源
提问是个古老的教学法话题。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就倡导提问式讨论。我国古代也有 “学起于思，思源于疑”的说法。不过现代教学理论中的提问教学策略并不是苏格拉底提问 法简单的回归，也不是我国传统的释疑解惑的发展。它的兴起源于深刻的教育理念的革命性 变革。该变革的最关键部分是对知识学习性质和过程的认识变化，所反映的是现代心理学的 相关研究成果。 早在20世纪60年代，Aschner（1961）就提出了通过在教学中实施有效的提问，达到启 发和训练学生思维的目的。Guszak（1967）对教师提问在阅读教学中的作用进行了梳理和分 析。Gall（1970）是教育学界较早对提问的方法、问题类型等进行系统研究的学者。她发表 于1970年的研究成果被学界认为是提问教学法的经典成果。 到了20世纪80年代，现代认知学和话语分析等学科的兴起，对阅读提问教学的研究产生 了更重大的影响。研究阅读教学的学者运用这些领域的研究成果，使阅读教学中的提问策略 和思维训练得到了更有机的结合，提问教学的研究出现了重要的突破。 现代认知心理学对教学理念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其研究成果向人们展示了知识的吸纳、 储存、激活、运用等学习的基本过程，使人们意识到学习知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知识储存过 程。Bartlett（1932）有关记忆储存的分类表明，只有当这些被保留的知识为现有的认识结构 所接受、定位，它们才可能被储存。换言之，学生的现有知识体系和认知结构在学习过程中 必须始终处于兴奋状态，这样他们所学的知识才可能被定位储存，并在需要时被激活运用。 认知心理学的发现使学生在学习中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不仅是学习者，更 是教学活动的核心参与者。于是出现了有关“学生中心论”（McCombs and Whistler，1997） 和“积极学习”的教学理念（Meyers and Jones，1993）。McCombs and Whistler （1997）认 为“学生中心论”主要的特点是：在教学中围绕学生的需求和能力制定和实施教学计划、教 学活动和教学评估。该教学方式的中心理念是：只有当学习与学生的生活、需求和兴趣有 关，只有当学生自己积极参与创造、理解和获取知识时，它才有意义。 Meyers and Jones（1993）在分析积极学习理念时指出，积极学习的基本信念是：学习是 一个主动获取过程，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获取方式。它更注重学生学习技巧的获得，高层次 的综合思维能力的培养，以及让学生自己去发现、探索问题，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无论是“学生中心”还是“积极学习”，都意味着在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影响下，人们对 教学过程中教师的作用、学生的地位、教学手段等的认识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激活学生现有 的认知体系和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成为教学成败的关键。提问教学策略便是这些教学理念变 化的直接教学实践。
① 本文为国家社科项目“欧美学生汉语书面语阅读教学研究”（06BYY025）的一个子项目。 ② 作者简介：陈流芳，中国，华东师范大学副系主任、副教授。E-mail：chenliufang@hanyu.ecnu.edu.cn 348
陈流芳：对外汉语阅读教学中的提问教学策略
读教学的提问教学策略研究得更少。我们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就对外汉语阅读教学的提问 策略进行了研究，试图找到对外汉语阅读教学提问策略的主要特性，从而提wenku.baidu.com对外汉语阅读 教学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