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灵魂的审问者_余华与卡夫卡悖谬美学观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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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的人生与悖谬的真实——谈《河边的错误》构建的审美范式

疯癫的人生与悖谬的真实——谈《河边的错误》构建的审美范式

032《名家名作》·评论[摘 要] 关注人的生存境遇及人的精神空间是余华始终如一的追求,在《河边的错误》中,余华以超越生命的哲思突破了传统侦探小说的固定模式,构建了新的审美空间。

在叙事上,作者以独特的艺术构思描写了疯癫的秩序,塑造了丰富的意象群,打造了寓意丰富的象征世界。

小说还运用了留白的艺术,突破了“历史的完整性”和叙事的因果关系,丰富了小说的故事性、荒诞性和不确定性。

[关 键 词] 《河边的错误》;秩序;意象;叙事疯癫的人生与悖谬的真实——谈《河边的错误》构建的审美范式宋俊峰 姜 迪《河边的错误》是余华创作于1987年的一部短篇小说,是作者对传统侦探小说的拆解和戏仿,也被视为先锋文学的代表。

因为同一时期余华还创作了《活着》《在细雨中呼喊》等名篇,所以《河边的错误》受到的关注较少。

这部小说以其独特的写实的生活质感与写意的存在之思给读者以新奇的美感,对传统和历史有所突破,构建了新的审美范式。

电影《河边的错误》上映后,众学者再度将视角放在了这部小说上。

本文试图从艺术视角出发,梳理余华小说中表现出的审美范式。

一、疯化的人生——每个人都是“疯子”小说除了塑造出一个“疯子”形象,其他人物也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气质,可以说是一种处在社会生活中的“疯化”或“异化”的人,表现出一种理性的失语。

幺四婆婆有着不为人知的变态的性癖,理发男有异装癖,喜欢诗歌的师生……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千人千面、各具特色,但都指向了一个目标——对“异类”的描写。

他们都是社会的边缘群体,是社会上的少数派。

因集体对个体的过度规训,所谓“异类”便不容存在。

因此,脱离集体的人只有死亡和疯化两条路可选。

余华也从一个真疯子和一群正在成为疯子的形象上给读者塑造了符号化的人物群像——异类。

小说中许亮作为余华着力刻画的“异类”之一,是最具主题表达的人物。

许亮曾自杀过两次,但每次自杀都是源于恐惧。

他曾因流氓罪坐过牢,因为不小心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所以十分惶恐。

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与卡夫卡《美国》比较分析

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与卡夫卡《美国》比较分析
走 进 读 者 和评 论 家 的视 野 ,这 种 状 况一 直 持 续 到 1 9 8 6 年 的春 天 。

l 卜 ,反 而 在 一 旁 笑 话我 被 他 们 打 花 了 的鼻 子 。 最 后 司 机 在抢 走 了 我 的背 包 以 后 ,和 那 帮 把 卡 车 也 大 卸 八 块 的 强 盗 们 一 起 扬 长 而 去 , 只剩 下 遍 体 鳞 伤 的 我 和 同样 遍体鳞伤的卡车在黑夜里作伴 。 两 位 主 人 公 都 是 无 辜 的 ,却
奋不顾 身的保卫苹 果 的过程 中被
“ 强 盗 ”们打 倒 在地 , “ 苹 果从 些 摔 破 的 筐 中像 我 的 鼻 血 一 样 流 了出来” 。 ( 2 9 4 ) 司机不但没 有 对 抢 苹 果 的 行 为 进 行 丝 毫 的 阻

夫 卡 为 甚 。余 华 早 期 的作 品 如 《 星 星》、 《 竹 女》、 《 月亮 照着 你 ,月 亮照着我》 有着 川端式 的 细 腻和温柔 ,但 是大都 没能 真正
伞 ,差 一 点 搞 丢 自己 放 在 岸 上 的 箱 子 。一 个 自称 是 其 舅 舅 的 雅 可 布 参 议 员 把 他 带 回家 中 ,然 而 这 种 衣 食 无 忧 的 日子 没 过 上 多久 他 便 因违 背 舅 舅 的 意 志 被 赶 了 出 来 ,沦 落 到 流 浪 汉 中 间 。 卡尔 将 两 个 流 浪 汉 当 成 朋 友 , 而他 们 除
余 华( ( 十 八 岁 出 门 远 与 卡 夫 卡《 美 国 》 比 较 分 析
回 览培培 祝 修 文
内容摘 要 :余华作为新 时期 “ 先锋 文学”的重要作 家在创 作上深受卡夫卡的影响。本文从 比较 文学影响 与接 受的研 究角度 出发,以 《 十八 岁 出门远行》 和 《 美 国》 两部寓言式 的 “ 成长小说” 为例 ,具体地从 人物

卡夫卡与余华作品主题比较

卡夫卡与余华作品主题比较

卡夫卡与余华作品主题比较作者:李秀如来源:《青年生活》2019年第23期摘要: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奥地利业余小说家,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却被整个世界膜拜,主要作品有三部长篇小说《失踪者》(《美国》)、《城堡》和《审判》,以及短篇小说《变形计》《地洞》《饥饿艺术家》等。

余华,中国现代派代表作家,代表作品有《许三观卖血记》《兄弟》《活着》《第七天》等。

余华的作品中体现着西方现代主义的风格,其作品风格与卡夫卡有相似之处亦有不同之处,本文将从孤独、荒诞、反抗三个个角度切入,对二人的作品的主题进行深入比较。

关键词:弗朗茨·卡夫卡 ;余华 ;作品比较卡夫卡英年早逝,仅活了四十一个春秋,纵观他短暂的一生,除了三次订婚与三次悔婚最终终生未婚之外,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人,成为了世界现代文学的开拓者和奠基者。

爱因斯坦在谈到卡夫卡的小说时说过这样的话:“它反常得叫我读不下去,人的脑子还不够复杂。

”被世人公认为天才的爱因斯坦尚且如此,更遑论普通的读者。

而我国现代著名小说家余华凭借其《活着》一书成为毋庸置疑对中国人影响最深的文学家之一。

在余华为数不多的文学作品中,凭借其丰富的想象力和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他构建了一个个荒诞而又奇异的文学世界。

余华曾坦言:“我觉得我所有的创作,都是在努力更加接近真实。

我的这个真实,不是生活里的那种真实。

我觉得生活实际上是不真实的,生活是一种真假参半、鱼目混珠的事物。

”对生活的这种态度和看法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余华的文学创作。

基于对以上两位作家及其作品的总体观照,本文将首先从“孤独”主题展开论述。

一、“孤独”之异同在开始这个比较之前,我们不妨去了解一下二人的生平。

卡夫卡出身于奥匈帝国统治下的布拉格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他的父亲专横跋扈,性格粗暴,从小就对卡夫卡实行严家看管的专制家长式教育,而他的母亲性格懦弱,忧郁而好冥想,对丈夫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试析生存的荒谬想象的自由—浅谈卡夫卡对余华文学创作的启迪的论文

试析生存的荒谬想象的自由—浅谈卡夫卡对余华文学创作的启迪的论文

试析生存的荒谬想象的自由—浅谈卡夫卡对余华文学创作的启迪的论文论文关键词:余华卡夫卡文本形式主题创作观论文摘要: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在思想上,余华的文学创作深受卡夫卡的启发。

卡夫卡对生存的思考诱发了他自己的生存思考,他的痛苦绝望与卡夫卡西方式的情绪一拍即合,异曲同工。

表现在具体作品中,两人都超越了生活的表象,揭示了困惑人类的普遍性问题。

本文将从文本形式、主题思想和创作观三方面阐释卡夫卡对余华创作的影响。

余华是一位写作数量不多,然而质量很高的当代作家,他立足于中华民族文化土壤之上,运用传统的写实手法和民间叙事的技巧,发扬对余华而言,对外国文学的学习并非简单的技巧学习问题,各种外来影响已冲破了体用的框架,完全融化到他的艺术思想与创作中,成为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影响余华创作的最主要的两位作家是日本的川端康成和奥地利的卡夫卡。

余华自述,1982年至1986年间他曾对川端康成迷恋有加。

“在川端康成做我导师的五、六年,我学会了如何去表现细部,而且是用一种感受的方式去表现。

”端康成对物体“生机勃勃”的感知,使得余华在描写客观物体时增添更多的主观感受,而川端式的虚幻空灵在余华创作中则以大量漂浮不定的幻觉出现。

端使余华的感觉触角异常灵敏,但余华却更多地将触觉伸向了人性罪恶、丑陋、凶残的一面、与川端的唯美、清丽典雅的文风迥然不同。

余华作品中“高度主观主义视点与叙述者超然、冷漠、客观之眼的奇特的合并而产生的特殊张力”。

但当他陷在川端康成的笼罩下无以自拔的时候,卡夫卡的出现,却将他从文学的困境中拯救出来。

下文将讨论卡夫卡对余华创作上的深刻影响。

一、对余华文本形式的影响余华深受卡夫卡的影响,追求的是虚伪的形式和冷淡的语言,以此来表现真实的社会和真实的情感。

在文本形式上,卡夫卡的启示使得余华悟得:“形式似乎是‘无政府主义’的,作家没有必要依赖一种直接的、既定的观念去理解形式。

在某种意义上说,作家完全可以依据自己心情是否愉快来决定。

论余华早期_暴力_小说的两种向度

论余华早期_暴力_小说的两种向度

余华所谓的“虚伪的形式”, 其实就是一种打破经验、常识和 事理的叙事方式,这种形式可以 释放作家的想像力,比中规中矩 按照经验事理叙事的方式更自由 地接近世界的本来面貌。由此可 知余华在他的作品中追求一种完 完全全的“反常理”的经验秩 序,他认为这样才可以“无限地 接 近 事 实 ”。 但 是 , 这 种 完 完 全 全 “ 反 常 理 ”、 与 现 实 经 验 秩 序 唱反调的形式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任何的想象与虚构必须构建 在现实的基础之上,如果固执地 坚持这种叙事方式,一味地依靠 想象而不重视客观的现实,只会 使作品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余华 多次提及他受卡夫卡的影响。诚 然,卡夫卡确实颠覆了那种中规 中矩对现实存在的书写的小说叙 事方式,比如 《变形记》 里主人 公格里高利起床后居然发现自己 变成了一只大甲虫, 《地洞》 中 “我”渴望在地洞里建立一个与 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荒诞变 态心理等等,卡夫卡确实给我们 呈现出一个怪诞、反常理的世 界。像 《变形记》 里格里高利变 形为甲虫的事情就完全不是现实 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个情 节似乎比余华小说中夸张的暴力 还 要 “ 反 常 理 ”。 但 我 们 必 须 注 意的是,卡夫卡小说的这种“虚 伪的形式”只是在一些情节上的 反常,而小说整体是真实的,它 们是建构在真实的生活、真实的 人、真实的情感和心理的基础上 的。比如 《变形记》,尽管格里 高利变形为大甲虫这个情节很反 常,完全是作者卡夫卡的想象与 虚构,但他变形之后的生活以及 他周围人的生活、情感、及环境 等都是完完全全的真实,这就使 作品整体上是真实可信的。而其 中“变形”这个“虚伪的形式” 恰恰使他所要表现的真实更为内 在、更加有深度,在审美上也达 到更好的效果,从而更自由地接
《一九八六年》 是余华“暴 力”主题小说的一部力作。这篇 小说旨在揭露、鞭笞“文革”中 暴力及对人的压抑,对其进行深 刻的反思。小说并没有直接描写 “文革”,只是以“文革”作为一 个大背景,讲述了一个本本分 分、“对学生不错”的历史老师 在“文革”中被抓走后失踪十年 后回到家乡,十年过去了,“文 革”结束了,而这个老师却疯 了。小说也没有直接叙述这个老 师所遭受的不幸,而是写疯子作 为“文革”的受害者,他在此过 程中目睹了各种暴力,而且因为 曾经在学校教历史的时候他就对 历史上的刑罚很感兴趣,在他被 强权迫害却无力与之对抗的同时 又不甘于沉默忍受痛苦,于是在 内心最原始、最古老的暴力渴望 的驱动下,在疯狂的幻想当中放 肆地对周围冷漠的人们施以暴 力,并且最后借助自己研究过的 古代酷刑在众看客前自戕,批判 人们对“文革”的麻木的态度并 唤醒对“文革”的反思。同样, 小说 《一九八六年》 描写的暴力 场景更加血腥、更加震撼,余华 细致到冷酷地对疯子自戕的过程 进行极尽详细地描绘:“他嘴里 大 喊 一 声 : ‘ 劓 !’ 然 后 将 钢 锯 放在了鼻子下面,锯齿对准鼻 子。那如手臂一样黑乎乎的嘴唇 抖动了起来,像是在笑。接着两

福克纳和余华小说恶的主题比较研究

福克纳和余华小说恶的主题比较研究

福克纳和余华小说恶的主题比较研究摘要:人性之恶的解释和表达在福克纳和余华的作品中都是着重表现的主题。

在揭发人性之恶时,余华是深刻的,福克纳是鲜明的。

比较分析两位作家作品中所描写的社会之恶、文化之恶和人性之恶展现出两位作家共同对这个世界善的期望。

关键词:现实主义;审恶;比较分析在福克纳与余华的一些作品里,例如《真实的一种》、《一九八六年》、《八月之光》、《在我弥留之际》这几部作品里均充斥着对恶的描述。

社会的腐败与黑暗,人性与文化的肮脏与邪恶,在作品中均用了浓重的笔墨去诠释。

他们作品对恶的言说让我们感到吃惊、绝望与折磨。

一、社会的恶福克纳笔下的恶往往让我们触目惊心,《圣殿》充斥着罪恶:在那个社会,贩卖与走私猖狂发展,在法国老人的庄园和孟菲斯舞厅里,坏人可以为所欲为,甚至随意杀人。

与此黑暗的社会相联系的是司法的腐败与警察的腐化。

妓院与警察勾结,生意红火。

古德温太太在汤米死后向警察报案,警察并没有理会,只是将古德温先生逮捕。

仅仅因为有一个警察被杀,律师波派在去看他母亲的路上被逮捕并被处予极刑。

最后,古德温先生被一群暴民烧死,警察却并未追究。

后来贺拉斯探长详细的调查了案件,当他向法庭陈述案件真正的事实时,教会、法庭只是想快快把这件丑闻掩盖过去,丝毫不想伸张正义。

种种如此的社会黑暗,作品中比比皆是。

我们知道,余华很多作品中的故事背景都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与当今社会已经时隔三十多年了,对于许多现代人而言,“文化大革命”有时会令人费解。

但在余华的多数作品里。

“文化大革命”是中国历史中很重要的一个时期。

不同的人对其看法不一样,余华也是。

19世纪80年代的中国在余华的作品里充满了黑暗的气息。

在作品《一九八六年》中与“文化大革命”的基调极为相似。

余华生于1960年,所以“文化大革命”充斥着他的童年,并构成了他对世界的第一认识。

余华曾经说过:“当我在写《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时候,心情很忧郁,可能是让我想起了‘文化大革命’时的经历。

卡夫卡小说中的悖论

卡夫卡小说中的悖论

2012.07学教育13卡夫卡小说中的悖论杨欣(重庆教育学院,重庆400065)[摘要]卡夫卡是20世纪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他的作品大多晦涩难懂,各种流派和主义都竞相对其作品作出了不同的阐释,这使卡夫卡的作品的解读呈现着纷繁复杂的局面。

而笔者认为最能体现卡夫卡作品的特质的是贯穿于他作品始终的悖论思想,这一特点也使其作品具有了“卡夫卡式”的艺术特征。

本文即试图从这一角度入手,来窥探卡夫卡梦魇般的文学世界。

[关键词]卡夫卡;自我分裂;悖论;“卡夫卡式”卡夫卡是表现主义代表人物之一,在他作品中体现着或隐或显的悖论思想,成为了典型的“卡夫卡式”的文学作品。

悖论原本是一个哲学术语,又可称为悖谬,其中含有倒转、二律背反、自相矛盾等意思。

卡夫卡的悖论思想就表现为一种在对立的两极之间进行的滑动,逻辑上相悖的对立的双方在艺术世界中和谐共存。

一些文学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经常把悖谬当作一种思维方法和修辞方法。

在卡夫卡来的作品中,悖谬同样不仅仅是一个哲学概念,同时又是一种美学特征和艺术方法。

一、对卡夫卡的悖论写作缘由的探究卡夫卡出生于欧洲动荡的十九世纪末,父亲赫尔曼·卡夫卡对儿子的否定式教育,对卡夫卡的一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他惯于发号施令,并要求绝对服从。

恐惧,弥漫在卡夫卡的生命中,这实质上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

著名人生存论心理学家E ·贝克尔的认为,死亡恐惧是人类心理中最为普遍、也最深刻而隐蔽的存在性不安,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致命伤口。

[1]恐惧占据着他的全部生活,对父亲的安排逆来顺受,总是下意识地规避一切可能产生对抗的矛盾性因素,肯定一方的同时又不否定另一方,做出结论之后又将它推翻,使他的写作以分裂、变形的形态呈现在读者面前。

卡夫卡身上最为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严重的自我分裂。

他的性格中充满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悖谬,甚至他作品中的主人公也常常具有分裂的人格和分裂的意识。

可见,卡夫卡的悖论写作与他的个人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悖谬化叙事_卡夫卡的叙事美学论析

悖谬化叙事_卡夫卡的叙事美学论析

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11月,第36卷第6期,Nov.,2006,Vol.36,No.6Journal of North west University(Phil os 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 on) 收稿日期:2005204204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家庭家族叙事文学研究”(05JK019) 作者简介:张沁文(19612),男,陕西扶风人,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和文艺学的教学和研究。

悖谬化叙事:卡夫卡的叙事美学论析张沁文(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陕西汉中 723000)摘 要:卡夫卡的叙事具有典型的玄学特征,这既造成了他的神秘与难解,又使其小说独具艺术魅力。

由于卡夫卡的犹太出身,他的心理原型和人格构成无不打上孤独的、犹太文化的印记,并最终使他形成了一种悖谬化人格。

在大多数情况下,卡夫卡的写作和其他活动都具有主客观悖逆的特点。

因此,卡夫卡不得不用分裂的视角去看待一切,这形成了他在小说叙事美学上的独特立场。

在卡夫卡看来,表面真实的东西往往最不可靠,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世界和内心世界无处不在上演着一幕幕滑稽戏;事与愿违,这是命中注定的,行动就意味着失败与毁灭,人生悖谬莫过于此。

关键词:卡夫卡;叙事;真实;荒诞;悖谬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2731(2006)0620033205 卡夫卡(Flanz Kafka)的小说几乎都是好友布罗德(Max B r ool)“巧施计谋和劝诱说服后才拿去的”[1]。

从创作发生学的意义上看,不是为了成就一个小说家的创造,也不是为了恪守一个知识分子的文化职责,卡夫卡把文学创作与人生体验视为一体,把写作当作自己体验人生、感悟生命、思考生活的特殊表达方式,这就使他的小说写作成为一种纯粹意义上的个人写作。

正因为如此,他才可能更加真实地直面个体生命所遭遇的困境,写出人的本真的生存处境,并最终成为一种20世纪人类的生存处境。

关于余华

关于余华

关于余华20世纪80年代的余华具备了陀斯妥耶夫斯基的那种逼视世界、洞视存在的勇气与锐利、他像陀氏那样俯身向无底的深渊、在黑暗面前坚持睁大他那双残酷的眼睛、试图穿透这无边的黑暗、抵达那背后人人讳莫如深的真相。

这时候的余华像一个清醒而冷静的医生,用他冰冷的手术刀,硬梆梆地敲打着现实那貌似开衣无缝的华丽外表,直至它终于暴露出隐藏至深的裂缝。

作家的处女作往往异常重要,所以作者花大量篇幅作了分析,但处女作的问题也最多,文章写的扭扭捏捏,主语泛滥。

感觉的描述,景色的融会读起来不是那么流畅。

对此作者并没有分析,余华遇到川端康成,遇到卡夫卡,只是说:“怎么可以这样写”。

没有作者本人的感悟分析。

从卡夫卡的《乡村医生》得到灵感,余华惊异于凭空出现的“马”。

我认为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是余华真正惊讶并感到非常兴奋的地方,他另有隐情。

我怀疑余华发现的卡夫卡给他的那种震惊程度。

小说自有其稳定性概念,卡夫卡只是通过那并非凭空出现的马就将余华内心的关于小说的概念打破,让他不得不重新构建全新的小说意识吗?而且余还从处女作《十八岁出门远行》上得到了激动和兴奋,他发现自己找到了无限广阔的自己的世界。

我认为是卡夫卡对情节转折的处理技巧和对人物语言的故意弱化处理才是值得关注的。

这样的处理方式余华在后期的小说里大量使用。

比如《现实一种》中的“兄弟俩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或者后来的“于是他就不再说什么”,我认为是受了卡夫卡的影响,至于兄弟俩的妻子,在小说中更是似乎从未交谈过一句话,“母亲在杀戮事件中始终置身事外,活在自己衰败腐烂的世界之中”。

作家成长过程作为主线,对童年的描述过于粗糙,职业选择上并没有分析余华的才能特征及其局限性,造成在后期对余华在文学道路上的选择和改变的描写缺乏必要的根据和缘由。

余华找到的就是被世俗掩盖的黑暗,说出尖锐刺耳的咒语。

他在写生活的另一面,推翻生活的理智一面,对非逻辑和习惯别漠视的事件进行追问,正常人止步了,余华出发了,他开始写人类的另一种存在体验,即可以说是非理性,文学一直是扮演非理性的,马哲警官的故事表达了一种深刻的悖论,这世界貌似以理性为本,其实,在更深层的意义上,是非理性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余华小说中的荒诞与真实研究

余华小说中的荒诞与真实研究

余华,1960年4月3日生于浙江杭州,当代作家。

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1977年中学毕业后,进入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深造。

1983年开始创作,同年进入浙江省海盐县文化馆。

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同时入选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响的十部作品。

1998年获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

2005年获得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

摘要:本文以《现实一种》和《鲜血梅花》为例对余华笔下的两类荒诞与真实进行探讨,前者涉及人性,后者着眼于人生。

这两类作品中荒诞与真实都达到了和谐无缝的统一,作者余华一方面为读者呈现出一个荒诞的世界,另一方面又竭力让读者相信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其实本就是对现实世界的还原而非他自己的虚构。

关键词:荒诞,真实,人性,人生余华无疑是一位擅长解构的作家,纵观其作品,其解构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对于主题的解构,如《一九八六年》中的反历史意识,《世事如烟》中对孝道的颠覆,以及《现实一种》中对于家庭伦理的解构。

另一种则是对于文类的颠覆,从《古典爱情》到《河边的错误》,再到《鲜血梅花》,作者颠覆了读者对传统才子佳人小说,公案侦探小说,以及武侠小说的全部想象。

其实无论是哪一类,作者都不是为解构而解构,而是企图通过解构之后呈现出来的荒诞来传达自己对于现实人生最深刻的认识,读者眼中看到的荒诞便是作者眼中的真实。

下面以《现实一种》和《鲜血梅花》为例来详细探讨余华小说中的荒诞与真实。

一、《现实一种》:人性的荒诞与真实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用冷静到冷漠的笔触叙述了一个兄弟相残的故事:哥哥四岁儿子的一次过失导致了弟弟儿子死亡,弟弟因此将侄子一脚踹死,哥哥为复仇,将弟弟绑在一棵树上,让一只小狗舔舐他的脚心,弟弟奇痒难忍,于狂笑中死去。

而后哥哥被捕,弟媳出于报复,将哥哥被枪毙后的尸体卖给医院进行解剖。

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轮流杀人的可怖故事,又因为它是在至亲骨肉之间发生的,所以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冯梦龙“薛录事鱼服证仙”与卡夫卡“变形记”叙事艺术比较研究

冯梦龙“薛录事鱼服证仙”与卡夫卡“变形记”叙事艺术比较研究
与卡夫卡“变形记”叙事艺术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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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erature and cultural industry. Email: hyongl@
中国通俗文学大师冯梦龙的小说“薛录事鱼服证仙”①和西方现代派文学鼻祖奥地利 作家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②都采用了将变形的艺术构思与写实的叙述方法相结合的叙 事策略,使作品产生了荒诞得令人震惊和真实得令人信服的审美效果。本文拟从叙事艺术 角度将这两篇小说进行比较,从而探讨中西“变形小说”创作手法的同异、规律、文化审 美蕴涵,及其形成的主要原因。 一、主体形象:多种身份的转换 “薛录事鱼服证仙”和“变形记”都是通过变形来展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关系, 其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包括人与人的本性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包括在不同场合扮演的本我、 他我与超我不同角色。这两篇小说就是通过本我与他我(包括超我)不同存在状态的对比, 表现了在冷漠、沉重的现实世界中,人的身体一旦变形为动物,即便其人的意识、思想和 情感还存在,但他已为“非人”,这是作家对人的本性的深刻揭示与否定。 1. 人性、鱼性与神性 在“薛录事鱼服证仙”中,薛伟拥有三种身份:梦前的人——本我,即县主薄薛伟; 梦中的鱼——他我,即变鱼的薛伟;梦后的神——超我,即悟道成仙的薛伟。 “本我”、 “他 我”和“超我”尽管本体都是薛伟,但其意识存在形式不同:“本我”具有真实意识存在, 是现实社会中的人意识;“他我”是人的潜意识表现,是梦中虚幻世界的鱼所表现出的人 的意识;“超我”是超现实意识存在,是恢复人身后悟道成神的超越凡人的意识。 尽管薛伟身份经历了人——鱼——神的变化,但入梦变形为鱼才是小说描写的重点, 在这里“具有人性的鱼”与“具有鱼性的人”都描写得十分生动。当薛伟变形为鱼后,作 为鱼身的他尽管能在江潭水族世界里自由游动,但其形变并没有完全改变人的思维和心理。 当他变鱼后“肚中饥甚。……只闻得饵香,便思量去吃他的。已是到了口边,想道:‘我 明明知他饵上有个钩子。若是吞了这饵,可不被他钩了去?我虽是暂时变鱼耍子,难道就 没处求食,偏只吃他钓钩上的?’”此时已是鱼身的他仍坚持“人”的身份, “他想道: ‘我 是个人身,好不多重,这些些钓钩怎么便钩得我起?便被他钩了去,我是县里三衙,他是 渔夫赵干,岂不认得,自然送我归县,却不是落得吃了他的?’”(549)忍不住食饵被 赵干钓上。 后来司户仆张弼来买鱼, 薛伟仍然以人的身份怒斥 “张弼, 张弼!你也须认得我, 我偶然游到东潭,变鱼耍子,你怎么见我不叩头,到提着我走?”(550)在整个薛伟变 鱼被擒获和遭宰杀的过程中,他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为他的处境喊叫过,挣扎过, 但却没有人会理会,因为,从没有人能听得见他的话。直到鲙手王士良刀落头落,薛伟才 醒悟自梦而出,恢复人身。薛伟入梦变形,实则是他在病中产生的“自我焦虑”。薛伟复 活后,与夫人丢脱尘世升天成了神仙。在作者看来,薛伟成仙升天是对自我的一种超越, 是个人对现实的一种彻底的解脱,是一种大团圆的结局。 2. 人性、虫性与鬼性 “变形记”中的主人公格里高尔同样具有三种身份:变形前的“人他”、变形后的“虫 他”,以及死后“鬼他”。因此,小说中出现了真实人与变形人、正常人与“非人”的拼合, 人性与虫性的交织,以及现实与非现实、合理与荒诞事物的组合。

浅谈卡夫卡对余华创作的影响

浅谈卡夫卡对余华创作的影响

作家。 形成他们两位作家这种冷漠叙事的态度与他们的童 ” 年经历是分不开的。 许多作家都承认自己的童年经历在他们 的写作中留下了浓重的心理潜影, 独特的经历往往就会形成 与众不同的风格。 可以说余华和卡夫卡的童年都不一般。 余 华的童年是在医院中度过的, 由于父母都是医生, 他会经常看 到血肉模糊的东西, 甚至还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太平间里, 这种封闭而古怪的经历注定了日后余华作品中的冷酷。 说到 卡夫卡, 他的童年也是阴暗而且残酷。卡夫卡出身于一个商 人家庭, 父母忙于经商, 对他的学习不闻不问, 而且还经常施 加暴力, 再加上他后来的生病, 让他在不辛的遭遇中越来越冷 静, 而且也形成了极端内敛的性格。这些阴郁凄凉的童年经 历最终指向了他们成年后的思想意识和作品风格。 第三, 余华和卡夫卡都坚守内心的真实。 一般来说, 作家 的内心都是敏感的, 脆弱的, 他们的内心往往和他们生活的现 实存在很大冲突。余华和卡夫卡正是这样的作家, 他们都敢 于向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挑战, 坚守自己内心的那种真实。 正如余华自己说: 到 “ 《现实一种》 为止, 我有关真实的思考只 是对常识的怀疑。也就是说, 当我不再相信有关现实生活的 常识时, 这种怀疑便导致我对另一部分真实的重视, 从而直接 诱发了我有关混乱和暴力的想法。 也正是由于余华和卡夫 ” 卡能够坚定地选择自己的道路并坚定而执着地走下去, 所以 才会在文学中形成属于他们自己的特有风格。 总之, 余华与卡夫卡的作品都以荒诞离奇的风格著称, 余 华从卡夫卡的作品中吸取了卡夫卡的思想观念、 审美情趣、 艺 术技巧, 从而导致他们的作品在主题、 技巧、 风格方面有许多 相似之处。
艺 术 殿 堂
浅谈卡夫卡对余华创作的影响
◎闫 婷
(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 山东・曲阜 273165)

试比较余华与卡夫卡的写作

试比较余华与卡夫卡的写作
余华受到的影响是卡夫卡写作方式而不是生活。两个不同 时代,不同国家的人,不可能一个复制另一个的生活方式。中 国的文化决定了余华的生活方式。他的父子关系不跟卡夫卡一 样,童年所处的时代跟卡夫卡不同。

比较两个人的语言,得阅读德文原著,而限于只能读翻译 的作品,所以从思想上比较两人。作品是翻译专家翻译的,大 的思想总不会有变化。所以比较思想是稳妥的。余华受过川端 康成、卡夫卡和福克纳的影响。其中卡夫卡解放了他的写作, 让他在写作方式上有了转变,对“真实”有了新的思考,认为 常识容易窒息文学写作的自由展开。作品有各自的独立性,两 个作家不一样的时代,不一样的社会,不一样的家庭背景,不 一样的人,自然写出来的作品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是因为余 华阅读过卡夫卡,并且承认写作方式上受到卡夫卡的影响,那 么从余华的具体作品中考察,它们哪里与卡夫卡作品有亲缘关 系呢?刑罚。卡夫卡的《在流放地》,司令官自己躺在上一任司 令官制作的刑具上,为了显示刑罚的艺术,刑具的精巧,最终 让针头把自己刻穿了,鲜血遍流。而余华的《一九八六年》历 史教师同样是在自己身上施加自己曾经研究过的刑罚,坐在大 街上用锯子锯自己的鼻子,用石头砸自己的阳物。
文艺理论
试比较余华与卡夫卡的写作
王卿 (河南大学 河南·开封 475001)
摘 要:卡夫卡是公认的西方文学大师,余华是我国当代文学中影响力较大的作家,余华因为读到卡夫卡,使得他的文学创
作进入了新境界,有一个很大的改观。卡夫卡有抱怨,他一边抱怨别人,一边严格要求自己。他越是抱怨别人制造噪音,他就越
安静。他越是受到父亲粗暴的干涉就越是柔弱。这种态度在作品中就演化成极端,无所不用其极。余华的童年是弱者形象。他与
响力较大的作家。余华因为读到卡夫卡,使得他的文学创作进 卡夫卡已经尝试写作。卡夫卡生活的时代背景还是不错的,它

析余华对卡夫卡的文学借鉴与变异

析余华对卡夫卡的文学借鉴与变异
最 后 一 次 回望 自己 的母 亲 时 那 饱 含 了 所 有 柔 情 与期 的对 比 , 讽刺着作为“ 非人” 所 回归 的 人 性 与 作 为 “ 人”
对人性 、 人情 、 人 道 主义 问题 的探 讨 形 成 高 潮 , 中 国心 待 的 目光 与亲 人 们 表 现 出 来 的 冷 漠 与厌 恶 形 成 鲜 明
的道 德 及 伦 理 观 念 在 先 锋 文 学 的 新 形 式 里 遭 到 质 疑 所 丢 失 的人 性对 比 。在 余 华 的 作 品里 . 人 性 异 化 也 是 甚 至 解 构 在 异 域 的 另一 个 时 间 下 . 卡夫 卡 同样 生 活 其 重 要 主 题 , 读 他 的先 锋 时期 的作 品 就 仿 佛 走 进 了 一 在 一 个 动 荡 不 安 的 时代 大背 景 下 . 其 作 品深 刻 地 呈 现 个 充 满 暴 力 和血 腥 的恶 的 世 界 。 他 以父 子 、 兄弟 、 夫 妻
高潮 迎 合 了 中 国需 要 表 达一 种 新 的 心 理 的 新 的 结 构 种 情 形 下 都 没 有 一 丝 正 常 的 反 应 ,完 全 是 没 有 人 性 、
的期 盼 。余 华 与 卡 夫 卡相 遇 , 因 此 成 就 了 中 国先 锋 文 没 有 意 义 的符 号 , 存 在 就 像 行 尸 走 肉, 死 亡 本 身 成 为
相关 , 既 与作 家本 身的 个 性 气质 有 关 , 也 关 涉 到社 会 、
文化背景的差异. 而 且 仅仅 借 助 原 本 属 于西 方 的 文 学
流 派 的创 作技 巧 和 观 念 是 很 难反 映 出 中 国人 真 正 的 精 神 内涵 和 真 实情 感 。 因此 余 华 的 创 作在 强 大 的 中 国
共 鸣 的强 音 。此 外 , “ 文革 ” 之后 的文 艺 解 放 促 使 文 艺 《 现 实 一 种 》 中兄 弟 间极 端 地 互 相 杀 戮 ; 《 四月三 E t 事 本 身 脱 离 旧有 的 观念 格 局 , 但新 的格 局 正 在 寻 找 建 立 件 》 里 儿 子 总 是 觉 得 父 母 要 迫 害 他 ; 《 十 八 岁 出 门 远

卡夫卡作品中的悖谬艺术

卡夫卡作品中的悖谬艺术

专 家称 , 德文 P a r a d o x一词 译 成 汉 语 , 兼有反论 、 二 挣 扎着 想从 床上爬 起 来 , 却 痛 苦 地 发 现他 的下 半 身 律 背反 、 倒反、 倒转 、 荒谬 、 悖理、 佯谬、 似 是而 非等 意 是那样 难 以移动 , 以至 于“ 整 个 进 度 都 十分 缓 慢 , 简 思, 而悖 谬 正是卡 夫卡 小说 中一个 十分 突 出的现象 。 直快把 他 弄 疯 了D [ 2 ] 1 1 3 。母 亲 和妹 妹 时不 时地 提 醒 在《 变形 记 》 《 诉讼 》 《 地洞》 中, 无 论 主人 公 是 普 普 通 他快点 出 门 , 可是 他心 有余 而力 不足 。终 于 , 事 情 随 通 的人 还是 不知 名 的小 动 物 , 他 们 都在 希 望 与 绝 望 着 全权 代理 的到 来 , 变 得更 加棘 手 。一方 面 , 格 雷戈 中挣扎 , 他们 渴望 从绝 望 的环境 中被解 救 出来 , 却蓦 尔变成 甲虫 的事 情很快 就会 被家 人知 道 ; 另 一方 面 , 然 发现 离预期 越来 越远 ; 他们 渴望 被救赎 , 得 到 的却
呢?本 文试 图通 过文 本 , 撩 开 卡 夫 卡悖 谬 艺 术 的神
秘 面纱 。

叫声 , 像 疯 狂似 的 , 只是 格 雷戈尔 还没 学过 如何后 退
走路 , 实在 走 得 很 慢 9 9 1 2 ] 1 2 1 。后 来 , 事 情 就 越 发 让 人 痛心了: “ 他( 父亲) 心 中 只有 一 个 念头 , 格 雷戈 尔 必 须尽快 地进 自己的 房 间去 , 让 他 站 立 起 来 或许 就 进 得去 , 但 这 得做 多少麻 烦 的准备 , 父 亲是绝 不会 允许
收 稿 日期 : 2 0 1 4 一O 4— 2 O 基金项 目: 陕 西 理 工 学 院研 究 生 创 新 基金 资 助 项 目“ 卡 夫卡 小说 创 作 的 审 美特 征 研 究” ( s L G Y c x1 3 O 4 ) 。 作者 简 介 : 田 莹 莹( 1 9 8 9 一) , 女, 陕西宝鸡人 , 硕 士 研 究生 , 研 究 方 向 为 外 国 文 学与 文化 ; 吴金 涛 ( 1 9 6 1 一) , 男, 陕 西 洋 县

余华和卡夫卡的写作特点比较

余华和卡夫卡的写作特点比较
参考文献: [1]叶挺芳著.论卡夫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8 年. [2]中国小说学会.余华研究资料.天津人们出版社, 2007 年. [3] 吴秀明著.转型时期的中国当代文学思潮.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2006 年.
2008 年第
12 期
安徽文学
8的写作特点比较
◎毕 秀
(辽宁大学日本研究所
摘 要 关键词
辽宁・沈阳
110036)
本文对余华和卡夫卡的写作特点进行了综合评述, 并分析了两人的写作异同。 余华 卡夫卡 孤独 宏观 微观
卡夫卡, 这位终生以保险公司职员的身份生存的人, 在他 短短的人生中却留下了七本小说的单行本和集子以及三篇长 篇小说, 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最终载入史册。卡夫卡一定不会 料想到在几十年后会对远在千里的中国的一名青年作家产生 巨大的影响, 这位作家就是--余华。 在中国当代文学由共名状态向无名状态过渡的时期, 中 国当代的新生作家们在整个文学界的极度变革中, 步履蹒跚 地适应着形式的发展, 作家们都为了找到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而不断实践着。 余华就是在这个时候幸运地遇到了卡夫卡。 余华说 “卡夫卡解放了我, 使我三年多时间建立起来的一套写 作法则在一夜间成了一堆破烂。 余华以其作家的敏感和深 ” 刻, 很快从卡夫卡那里捕捉到了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孤独是几千年来文人墨客笔下的永恒主题, 敏感如卡夫 卡, 如余华, 更是能深切感受孤独并为它着迷。 在精神上卡夫 卡是一个游离于社会主流之外的人。 他所渴望的生活方式是 带着纸笔和一盏灯待在一个宽敞的地窖里, 饭由人送来, 他只 是在地窖里的桌子旁深思写作。 这样的思想使他的作品不可 避免地渲染上了浓厚的孤独色彩。余华的童年生活是孤独 的, 在那个年代, 父母基本上都是在 “放养” 孩子, 作为医生的 余华父母, 充满了对革命的无比热情, 每天都忙着数不完的崇 高事业, 父母的照顾显得尤为的奢侈。 从心里学的角度看, 一 个人童年的境遇和个性的形成将会影响其一生, 从小的孤独 体验铸造了余华丰富的内心世界。 毕竟两位作家生活的环境背景, 性情禀赋都不尽相同, 在 写作中也必然表现出各自的独特个性。 一、 随情而动的灵魂对话 卡夫卡生活和创作活动的主要时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 前后, 资本主义的上升, 商品经济的飞速发展, 机器大生产, 使 人们于世纪之交的困惑中彷徨、 徘徊。机器生产把人束缚在 机器一旁, 过去人与人打交道的地方变, 成了人和机器打交 道, 使人于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难以实 现, 由此产生了强烈的孤独感。 第一次世界大战, 更是摧毁了 人们仅存的一点点儿信仰, “上帝死了” 尼采 的预言成为现实, 人们在精神上无所依托, 倍感孤独, 种族主义和文化的隔膜也 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卡夫卡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生活, 他本人的孤独个 性以及他笔下形象, 都不可避免地受到时代的影响。 然而, 卡 夫卡的创作, 不以发表和成名为目的, 只是工作之余寄托思想 感情和派遣忧郁的手段。 他的作品完全由心而发, 随情而动, 直接与人的灵魂交流对话, 表现的大多是处于世纪之交的现

寻找的启示——论“寻找”主题下卡夫卡与余华小说创作的异同

寻找的启示——论“寻找”主题下卡夫卡与余华小说创作的异同

行》 与卡夫卡的《 城堡》 为例 , 从寻找主体 、 寻找原因 、 寻找过程 、 寻找结果等方 面 , 分析这两位 作家在相 同主题下创作的异 同, 深入
挖掘其“ 找” 寻 的意 义 。 关键 词 : 华 ; 夫卡 ; 找 余 卡 寻
中图分类号 :16 10
文献标 识码 : A
文章编号 :6 2— 3 9 2 1 0 0 6 17 5 7 ( 00)6— 15—0 4

进一步付诸行动。人就成为了寻找的主体。在余华与卡夫 卡的叙事文本中, 寻找者处于一种非现实的虚拟情境之中, 与现实保持着距离。叙事者既没有对他们的外在形象展开 细致描绘 , 也没有对他们的内在性格进行详细说明, 打破了 小说这种叙事文学着眼于人物形象塑造的固定模式, 强化了 人物的虚构性 、 符号化。因此, 形象本身具有了不确定性, 拓 宽了人物的象征意义。这一点在人物的名字上就有明显的 体现。“ 塑造人物最简单 的方式就是给人物命名。每一个 ‘ 称呼’ 都可 以使人 物 变得 生动 活泼、 栩如 生和个 性 栩 化” 。同时, 名字还是人的社会性的重要体现。然而, 卡 夫卡在创作中却大量地简化了人物的名字, 要么用字母来代 替, 要么用一个身份指代 ( 乡村 医生》 《 如《 、饥饿艺术家》 等) 消解了名字的用途。《 , 城堡》 的主人公只用字母“ ” K 来 指代, 轻易地将人物符号化了。余华则惯用 内聚焦的视角, 忽视名字, “ 来代替,十八岁出门远行》 用 我” 《 便是如此。这 些寻找者都被虚拟化 了, 从某种层度上看, 人物缺失了社会 层面的某些真实性。可是余华和卡夫卡都在超越生活表象
寻找 的主体 : 虚拟化 中的学 习者 与被 年。由于缺乏社会经验、 对社会的熟知程度很低 , 主体意识 围困者

生存的荒谬 想象的自由——浅谈卡夫卡对余华文学创作的启迪

生存的荒谬  想象的自由——浅谈卡夫卡对余华文学创作的启迪

灵 在 余华 创 作 中则 以大 量 漂 浮不 定 的 幻觉 出现 。 川端 使 余 华 的感 觉 触 角 异 常 灵 敏 , 但 余 华 却 更 多 地 将 触 觉 伸 向
会 了 如 何 去 表 现 细 部 , 而 且 是 用 一 种 感 受 的 方 式 去 表
的小说 中 , 华 没 有 价值 评 判 , 有议 论 , 没 有 情 感 , 余 没 更 有
的 只 是 不 动 声 色 的 讲 述 ,仿 佛 一 个 圣 者 在 审 视 世 间 的 荒 谬 与残 酷 。 当我 发 现 以往 那种 就 事 论事 的写作 态 度 只能 “ 导 致 表 现 的 真 实 以后 . 就 必 须 去 寻 找 新 的 表 达 方 式 。 我 寻

精 神 上 的启 蒙 , 竭 力 保 持 零 度 情 感 进 行 叙 述 。 他 余 华 以 其 独 特 的 叙 述 方 式 、意 义 空 缺 的 静 态 描 述 和 委 琐 的 悲 剧 形 式 冲 击 了 传 统 的 写 作 、 读 习 惯 , 称 为 中 阅 被
国先 锋 派小 说 的 代表 人 物 , 所 寻 求 的无 我 的 叙述 方 式 . 他
拍 即 合 , 曲 同 工 。表 现 在 具 体 作 品 中 , 人 都 超 越 了 异 两
生 活 的 表 象 . 示 了 困 惑 人 类 的 普 遍 性 问 题 。 文 将 从 文 揭 本
本 形 式 、 题 思 想 和 创 作 观 三 方 面 阐 释 卡 夫 卡 对 余 华 创 主 作 的影 响 。 关 键 词 :余 华 卡 夫卡 文本 形 式 主题 创 作 观
极 端 的 寓 言 . 能 凸 显 现 实 社 会 的 本 质 和 冷 漠 、 忍 与 暴 才 残
现 。 _ 端 康 成 对 物 体 “ 机 勃 勃 ” 感 知 , 得 余 华 在 描 ”r 川 生 的 使

人鬼狐妖的天地与梦魇孤独的世界——蒲松龄与卡夫卡之比较

人鬼狐妖的天地与梦魇孤独的世界——蒲松龄与卡夫卡之比较

人鬼狐妖的天地与梦魇孤独的世界——蒲松龄与卡夫卡之比

向维民
【期刊名称】《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年(卷),期】1992(000)003
【摘要】在中外小说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出现了一些令后世赞叹不已的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们是绵长艺术“银链”中不可缺少的中间环节,因为他们既继承了优秀的艺术传统,又开辟了小说史上的崭新时代。

生活在十七世纪清初的蒲松龄和生活在二十世纪初奥匈帝国的弗朗茨·卡夫卡,这两个各居东西的小说大家,以其独有风采,闪烁着璀璨夺目之光。

他们为小说艺术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总页数】6页(P45-50)
【作者】向维民
【作者单位】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G658.3
【相关文献】
1.古典仙异世界的现代审美阐释--《神鬼狐妖的世界:聊斋人物论》评析 [J], 冯畟
2.妖释世俗理狐语人间情——《阅微草堂笔记》与《聊斋志异》中"狐"故事的比较[J], 贾伟
3.误入世界的孤独体验——谈皮兰德娄和卡夫卡作品的孤独性和荒诞性 [J], 潘书

4.梦魇世界独立生存——从《城堡》看卡夫卡的孤独意识 [J], 彭龙富;刘常辉
5.《狐妖小红娘》评测:浪漫唯美的狐妖大千世界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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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第20卷 第2期阴山学刊YI NSHAN ACADE MIC JOURNA LApr.2007Vo1.20 No.2人类灵魂的审问者———余华与卡夫卡悖谬美学观比较研究韩小龙1,程金城2(11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37;21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摘 要:余华与卡夫卡都以荒诞怪癖的小说形式袒露了人生哲学的悖谬实质,但他们经过的途径、达到的层次高度又有本质性的差别。

余华宏观落笔,全景式展开,辛酸中话悲凉,体验中悟真理;卡夫卡是细微处锲入,逻辑丝丝入扣,平淡中见无奈,推理中得悖谬。

余华在形而下的层面上把握人物的命运,卡夫卡则是形而上的层面上直接与人的灵魂交流对话。

关键词:余华;卡夫卡;悖谬美学观;比较研究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869(2007)02-0045-05 优秀的作家应该关注着人类的前途和命运,而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生命的体验者和评判者。

作家没有对人类的生活发号施令的权力,他只能把自己对生命、宇宙的感悟,幻化为一种具有超越意义的形而上的哲学思考传达给世人。

至于这种留给读者阐释的空间有多大,就取决于作家对生命的意义的思考与升华的程度。

上个世纪之初的奥地利作家卡夫卡在小说创作中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其中创造性地使用了存在主义的表现手法,被我国当代先锋派作家余华成功地借鉴和改造,余华的小说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中国化了的存在主义作品。

由于历史与文化氛围的不同,余华与卡夫卡悖谬美学观也出现了较大的差异。

卡夫卡出身于捷克的一个犹太人家庭,而犹太人具有较强的思辨能力,所以与其说卡夫卡的作品是小说还不如说它是哲学寓言更为合适,小说里的文学形象波谲云诡,光怪陆离,要剖析其中的内涵,决非易事。

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卡夫卡的小说绝不是对生活做形而下的直观的体验式的理解,我们不能沉迷于其中的细节的真实与虚无,人物形象的正经与荒诞,而要以“出乎其外”的态度,保持自己体验与文本的距离,做鸟瞰式的理解方能奏效。

无独有偶,余华前期大部分作品也对生活对人生做了一种非经验式的概念化的理论图解,有些图解尽管枯燥乏味,但也能琢磨出一种人生的底蕴。

耐人寻味的是余华与卡夫卡审美观存在一个共同的价值取向,即悖谬美学,他们的小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对人类灵魂进行了实质性的审问,人类因何而存在,人类生存的困惑又是什么。

一般研究者认为卡夫卡是绝望者的典型,孤独、恐惧、悲愤就是他的审美观,余华也相同,他将幻灭情绪与形而下的人生结合起来,将中国人“文革十年”那恶梦般的记忆用存在主义荒诞的表现方法复活起来,可以这样认为,余华的先锋派小说是中国人的身材穿上了近代西方现代派的外衣,它的灵魂仍然是八九十年代中国人普遍存在的对仿佛历历在目的酸楚生活的回忆以及国门打开以后西方价值观强加于自己头上时表现出的一种忧郁与困惑。

所谓的悖谬美学,即对人生进行形而上的思考时得出的有违于常理的有悖于形而下的现实生活的一种荒谬与充满悖论的审美观,因为在存在主义哲学家看来,人生的形式就是怪诞的、不可捉摸的。

余华说过:“在我想象力和情绪日益枯竭的时候,卡夫54收稿日期:2006-08-14作者简介:韩小龙(1969-),男,安徽怀宁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中西比较美学研究。

卡解放了我”,[1](P295)卡夫卡到底解放了余华什么?我认为余华从卡夫卡那里接受的主要是形而上的存在主义悖谬美学观。

这里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当人们对传统价值观进行颠覆的时代,人的精神普遍有一种失落感,存在主义流行的背景就可证明这一点,尼采说:“上帝已经死了”,人类的精神不再有皈依,所以普遍有一种幻灭感无常感,世界充满着悖论就在情理当中。

第二,“文革十年”的历史的确贯穿着一种非理性,这是先锋派文学得以存在和流行的文化土壤,中国人传统的价值观正处于荒废颠倒,人文价值也在流失,昔日可以享受无上光荣的尊贵一夜之间显得憔悴不堪令人唾弃,以往让人看不上眼的下三流一朝成了时代的新贵,这不是充满喜剧性的怪诞又是什么?所以余华的心态与卡夫卡一拍即合,应该是在情理之中。

卡夫卡的作品充满悖论是基于他对人生的形而上的理解,他对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谨小慎微,这与他先天性的懦弱性格密切相关,他曾经说过,在巴尔扎克的手杖上刻着“我能征服一切”,在他自己的手杖上则刻着“一切都能征服我”。

卡夫卡更多的表现为他受丹麦存在主义大师克尔凯戈尔的影响,他的作品很明显是悖谬人生观的哲学寓言。

这位艺术怪才,他生前寂寞身后名,他留给世人的是一个谜一样的“卡夫卡式”的艺术世界,在他虚构的艺术世界里,对人的潜意识世界的探寻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给我们一种不寒而栗的残酷的艺术真实。

《城堡》中存在这样一个荒唐的悖论:主人公K自始至终费尽周折要进城堡拜见最高长官,请求他批准在城堡附近的村子安家落户,但K始终都未能走进城堡,更无法见到最高长官,对K来说,那个城堡永远是可望不可及的。

可就是这样的悖论的确是人生道路中不可理喻的困惑,“城堡”是一个迷宫,是一种王国。

人的一生又在不断地自我流放,流放又不是终极的目标,于是城堡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力,它可以让人新生,也可以让人死亡;你可以远观,但让你不可亵玩。

有限的生命与坚不可摧的城堡相比,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这就是《城堡》中流放与王国的悖论。

余华《许三观卖血记》也存在与此类似的悖论形式:“其实是在说三个儿子里他最喜欢一乐,到头来偏偏是这个一乐,成了别人的儿子。

有时候许三观躺在藤榻里,想着想着会伤心起来,会掉出来眼泪。

”[2]许三观为娶媳妇许玉兰靠卖血挣钱,偏偏自己的孩子的身上流着别人血。

这是许三观这样一个低能男人的奇耻大辱,为此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了王八十几年。

然而他还是免不了因为别人的孩子许一乐打架生事而再次去卖血还债。

“我再替他把你儿子住医院的钱出了,我就是做乌龟王了。

”[3](P454)他想报复妻子去勾搭林芬芳,没想到干柴遇烈火,偷鸡不成反赔一把米,只好又去卖血,十斤肉骨头五斤黄豆白送人。

所以余华笔下都是些卑微可怜的小人物,他们活得辛酸无奈,从悖论的形式看,余华的悖谬与卡夫卡有着惊人的相似,但从质的规定性上看,这二人的悖论又有着本质的区别:余华表现的是对现实人生的一种形而下的关注,并非卡夫卡式对生命形而上的思考。

由此推知,方爱武先生关于卡夫卡影响余华的创作的观点,“面对现实世界,卡夫卡是一个迷恋孤独的形而下的战斗者,启蒙者”,[4]这种立论很明显是站不住脚的,它颠倒的艺术与哲学的关系,因为黑格尔有这样的议论,艺术的巅峰是哲学,尽管余华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进行了艰辛的探索与尝试,但是还没有完全达到哲学思考的高度。

从继承与发展的关系上看,余华对卡夫卡的悖谬美学做了精心的研究,无论是长篇还是短制,有些地方甚至做了有板有眼的模仿,当然也进行了大胆的实验性探索。

首先表现为叙事形式的研究,余华的小说被称为中国的先锋派作品,主要原因应该是他对中国传统客观现实主义写作方法的颠覆与革新,因为纯客观的手法在表现荒诞作品的内容时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所以在叙事方法上不断变换叙事的视角,往昔的今天的,时间上自由转换,城市的乡村的,空间上任意切入,叙述人更是随意的变动,“我”的视角以及人物身份的变更具有非常大的灵活性,信手拈来,天马行空。

其次表现为话语权的问题上,它远离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拒斥了历史文本对人的本真形状的过滤与提纯,以一种原始的、混沌的、多向度的形态展开了它所蕴藏的魅力,再次在叙事态度上则表现为冷酷与温情的结合,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适合于表达荒谬的悖论主题。

《活着》是余华的代表作,它的悖论主题是通过这样一种荒谬的形式来表达的,牛、福贵和“我”三人的角度不停地轮换,福贵这样一个曾经在女人的胸脯上找寻快乐和眼泪的败家子,有过在妓女肩膀上招摇过市风光无限,在赌场上心旌摇动体味快感———然而一切都如海市蜃楼般轰然倒塌了,荡然无存了。

他毁掉了自己和家人一生的幸福却并不自知,他因为年轻时无所顾忌的胡闹和为所欲为不断付出沉重的代价,厄运的阴影一直追随他的脚步,残暴地夺走每一个64与他有缘的人的生命,毫不怜惜,毫不同情,残忍到决绝的地步,他对自己的命运窘境一筹莫展,深陷于孤独而无法自拔,只能与苦难为伴,与自己的象征———那头叫富贵的老牛相依为命了此残年。

《活着》表现的人生充满悖论的主题是:不好好活着的时候(吃喝嫖赌)偏偏是活得逍遥自在,想好好活着的时候(改邪归正)偏不让你如意地活着。

一句话,人生充满了反讽、错乱、无常,人必须在其中煎熬与挣扎,这是宿命的安排,抑或生命的悖谬?可见余华从真实中玩味不真实。

余华说:“最大的现实就是超现实”,“从文革里压抑的荒诞,到今天泛滥的荒诞,当我试图正面去描述这些时,我的作品也就同样荒诞了,荒诞是虚构作品中重要的叙述品质,因为荒诞的叙述不是为了离开现实,而是为了回到现实。

”[5]简言之,余华作品是从形而下的现实中去再现形而上意义上的不真实,即哲学中的悖谬主题。

余华的做法与卡夫卡做得正好相反,卡夫卡的小说创作的态度是哲学先行,艺术其次,最后又回到哲学。

存在主义仿佛是树的主干,有了它树才能枝繁叶茂。

卡夫卡的力作当推《变形记》,这是一部表现“活着”形而上意义上的哲理小说,主人公格利高里想好好地活着,可现实偏让他变成了一只大甲虫,格利高里变形后,其家人与之的血缘亲情荡然无存。

他变成了别人的负担,最后只有在痛苦中默默地死去。

存在的荒诞性让“我”不得不被投入孤独,而且“反而对孤独产生了热情”,“孤独是我的唯一目的,是对我的巨大诱惑。

”孤独的境地在文本中成了一种逃避和自我保护的手段。

“意图逃避的道路只有变形或者听从毁灭的指令。

”[6]由此观之,这种绕口令式的存在哲学通过格利高里变形的文本故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多数论者以此文为例说明这表现了资本主义社会人际关系的“异化”主题,这是一种误见,主人公虽然变形,但他仍然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空间和自己的情感。

何为“异化”?我的理解是变成“非我”的存在物才算异化,既然《变形记》中没有“非我”的存在,那只能理解为它表现的是一种为形而下人生所掩盖的人生悖论:“活着”的意义是走向死亡,自由的意义在于“心为形役”。

卡夫夫很喜爱中国的老庄哲学,这里可见一斑。

综合以上论述可以得出余华与卡夫卡两个悖谬美学创作观的不同:余华是宏观落笔,全景式展开,卡夫卡是细微处锲入,逻辑丝丝入扣;余华是辛酸中话悲凉,体会中悟真理,卡夫卡是平淡中见无奈,(淡到几乎没有故事情节,甚至包括长篇小说也是如此)推理中得悖谬。

当然,余华也尝试过写一些淡化背景、情节、甚至人物的抽象化的小说,就是一些评论家引以为自豪的中国也有了现代派———先锋派的作品,实际上这并不具有移花接木的效果,中国作家惯于具体的感性思维,这种思维方式使得中国作家难以在世界形而上思想的领域中占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作家“渠会永无缘”,应该说这也是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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