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机升降运动在复方配伍中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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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机升降运动在复方配伍中的应用
摘要自然界无时无刻不在演绎着升降相因运动,人体因肝木升发、肺金肃降、心火下潜、肾水上滋、脾阳升清、胃阴降浊的气机协调运动而保持生命旺盛。若机体气机升降失调,则将引起机体功能的失调,甚至产生疾病。故研究气机升降运动在中药复方配伍中的应用,将为临床组方遣药提供一种新的思路。
关键词气机升降五脏功能复方配伍中医学术发掘
自然界无时无刻不在演绎着升降相因运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其涵义为“上升的(云)本于下降的(天气,雨),下降的(雨)本于上升的(地气,云)”,即所谓有升才有降,有降才有升,只有升降相因的协调运动才有自然界寒暑的交替、生长化收藏的正常运行。《老子》第四十二章中对天地万物的化生作了精辟的阐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这里的“一”就是浑沌之气;“二”指阴阳之气,一气分为阴阳两部分;“三”指阴阳二气交合,也就是“和”。斗转星移谓之和,昼夜交替谓之和,阴晴圆缺谓之和,阴阳相交谓之和,升降相因谓之和。即万物的产生不是单一因素的结果,是各种对立因素的作用,万物的最佳存在状态就是诸多对立因素的“和”,是阴阳二气的上下交合,是升降互根而又转化的结果。人作为万物之一亦不例外,人体肾水须上滋,心火须下降;肝木之升发,肺金之肃降;脾气升清,胃气降浊。只有以五脏为中心的机体升降出入运动协调平衡,才能维持生生不息之生命,一脏或多脏以及其所属的功能属性的气机运动失常则会导致病态。而中药复方配伍就成为纠偏调和的必然。但是,中药有辛甘发散为阳的,也有酸苦涌泄为阴的,笔者通过中药复方配伍来调和药性,从而调节脏腑气机升降出入运动,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1 气机升降出入协调运动是五脏功能正常发挥的关键
从“精气神学说”而言,有如《吕氏春秋》所谓“精气之集也,必有入也。集于鸟羽,与为飞翔;集于走兽,与
为流行;集于珠玉,与为精朗;集于树木,与为茂长;集于圣人,与为夐明。”人体五脏亦如此,精气上集于诸脏,则诸脏发挥其正常功能才可“阴平阳秘,精气乃治”。肾阳蒸腾,化生肾气,输精上行,濡养诸脏;肝木之气疏泄升发,调畅肝藏之血至冲脉而布行全身;心神得养,神明自清,心阳蒸化心阴,化生心气,推动心血,运行全身,心气协心阳(君火)温暖全身,尤其是位置最低之肾水;
金曰从革,主肃杀,肺金得助,则肃降肺气,使吸入之清气、获得之水谷精气深入机体,宣化肺气,使浊气呼出体外,水谷之精气布散体表,同时使肺肃降有权;胃土得滋,则受纳腐熟饮食物,水谷精微上输于脾,糟粕之物下行于肠,脾土运化升清,使水谷之精气为气血生化之源。而心火之下潜,肾水之上滋,又是靠脾胃升清降浊为其提供后天给养,肝之升发疏泄以调畅气机,肺之宣化肃降气机等为其提供动力,成枢纽作用,则阴阳相合、水火既济。所谓“出入废则神气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素问·六微旨大论》)人体在以五脏为中心的气机运动下发展变化,任何环节失去正常功能则会导致阴阳协调遭到破坏,严重者则“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2 中药复方配伍之功效可促使气机升降出入协调
气机升降出入协调运动为人体脏腑功能正常发挥的关键,则诸多疾病的病机就是气机升降出入异常。故遣方用药的重要一环即是促使气机升降出入协调,保证中药复方药效的最大发挥。
2.1 疏肝泄肝,宣肺肃肺,调肝以降肺,降肺以调肝等保证了“左右者,阴阳之道路”的畅通:“取类比象”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种很重要的思维方式,因肝疏泄升发之性与春木之升发相似,故肝应于春、应于东、应于左,所谓“左肝升”,即是对肝主升发疏散的概括。肺之肃降与秋之肃杀之气相应,故肺应于秋、应于西、应于右,即“右肺降”。实质上,左肝升右肺降二者相互为用,是保证人体气机升降运动的枢纽,临床常以此为根据遣药组方。如桑菊饮主治风热外袭、肺不肃降之咳嗽,方中重用桑叶以肃肺止咳,外疏风热;桔梗宣上、杏仁苦降而助桑叶肃降肺气;同时又以少量菊花清肝以复肝之疏泄之性、少量薄荷疏肝行气,升肝以降肺,全方以宣降肺气为目的,却又升降同用,以升促降。苏子降气汤主治痰涎壅肺、阻滞气机之咳喘。以苏子降肺化痰止咳,降气润肠通腑,调畅气机;半夏燥湿化痰,和胃降逆以降胃气;前胡降肺气化痰;厚朴下气平喘、降肺气;因本病多为久病,母病及子,肺失宣降,痰饮内停,困遏肾阳,使其难以蒸腾化气利水而致水饮上泛于肺,加重咳喘,故以少量肉桂鼓舞肾阳,化饮祛痰止咳喘;同时以少量当归补血柔肝体以利肝用,则少阳肝胆之气升发以助肺降而止咳。羚角钩藤汤主治肝经热盛、化火生风,故以羚羊角、钩藤平肝潜阳熄风为君;菊花助其清泄肝热以复肝之正常疏泄之性;生地、白芍养阴柔肝补肝体,以促使肝木正常升发;川贝、竹茹清化痰热、肃肺疏肝;少加桑叶宣肃肺气以泄肝,使全方不致于过用苦寒清肝而遏郁肝气升发之性,川贝、竹茹、桑叶肃降肺气以调动全方,从而不唯“呆补”与“通泄”。
2.2 养心神、清心火,滋肾精、泻肾浊,促进了“上下相通、心肾相交、水火既济”:根据阴阳互根与转化理论,心火须下潜以滋肾水,肾水须上升以养心火,才可保证机体阴阳的协调运动。如桑螵蛸散主治病证的关键为肾气亏虚不能
固摄于内,进而不能输精于上以滋养心神、君火,致心神、君火浮越,故以桑螵蛸固肾精、助肾气;龟版、龙骨滋阴以固肝体、促肝用,发挥其升发之性而促肾精上布于心,又可潜心神,使心火不致浮越;以入肺肾经之石菖蒲、远志宣肺肃肺,和胃降气,促心神、心火下潜;人参、当归补益气血,养心神以促降,养肾精以促升,虽“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本来应以熟地、鹿茸等血肉有情之品滋补,但该方主治并无腰膝酸软、耳鸣、脚弱等肾精亏乏之症,故只以人参、当归针对久遗精、遗尿等气血耗损之症。该方临床可综合考虑,若患者为年老之人,则应酌加血肉有情之品,因肾气根于肾精,靠肾阳蒸腾,肾阴才可输精于上;但若为年轻患者,则可酌用调肝之品,促肝升肺降,以交通心肾,可加用柴胡之类,或以小柴胡汤合该方治之。又如济川煎主治老年人肾阳虚,不能布散精津以润肠致肠燥便秘,故以温肾而又通便之肉苁蓉为君;当归补血活血以润燥;怀牛膝为补肝肾之品又有引血下行之功;同时以泽泻泻肾浊,为补肾之品留有空间;全方滋补之力已足,但“六腑以通为用”,大肠传导之功略显不足,故以升麻升脾阳以降胃浊,枳壳下气通便。该方通过降浊以促使肾阳固、肾气布、肾精升。
2.3 升脾阳、降胃阴,保证了气血生化有源,协调了肝与肺、心与肾之间的关系:左右阴阳升降的通畅,上下心火肾水的相交都是以脾气升、胃气降为其提供物质基础,而中焦气机的通畅又为全身气机和调以及诸药功效的发挥起协调作用。如半夏泻心汤主治中焦气机阻滞之痞证,故其治疗应助脾阳以辛升,降胃阴以苦降。但若动态观察此方所治病证当有遗精、滑泄、泄泻等因中焦气机阻滞、气血乏源、脾不升清而致肾虚不固、不藏、不化等症;亦可有心烦失眠、心神恍惚、神昏谵语等胃气不降而致心火不降之心气、心神外越之症;同时亦可有脾土不运、阻滞气机致肝气郁结之胁痛,郁而化火之心烦、易怒、口苦等症;还可见胃气上逆致肺气也上逆之咳喘等。综上可知其治疗的中心为调畅中焦脾胃气机的升降,故方中以干姜温脾阳以助升,半夏降胃气以助降;黄芩清泄肝胆之火,复其调畅之性,清泻肺火以助肺气肃降;黄连清心火、胃火,促肺胃之气降;又以人参、甘草、大枣补脾益气,为全身气机调畅提供物质基础。又如仙方活命饮主治病机为热毒炽盛,阻滞气血,壅而成脓。故以金银花清热解毒为君;乳香、没药、当归、赤芍、穿山甲、皂角刺等活血化瘀;川贝、白芷、天花粉宣肺化痰、消痈排脓;以少量防风疏肝宣肺以保证气机运行通畅;少量陈皮宣畅中焦气机,推动诸药发挥功效,而不致苦寒遏伏,使诸药配伍而获良效。
总之,在肾阳命火的发动下,中土枢轴转动,肝肾温升而心肺凉降,共同完成气机的升降功能,而中药复方配伍的关键就是如何拨动机关而调动全局。几乎所有恶性肿瘤病人最终为一派气血极度失衡之象,系一脏废而全体气机升降废,余脏不可能正常发挥其功能,而割除之则同样会加速气机升降失调,故治疗时在单纯活血化瘀祛痰、益气扶正之基础上,是否可考虑其致病关键为阳不化、阴邪(水湿、痰饮、瘀血等)积聚而成,故以调动全身的气机升降运动为治则,使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如治疗少腹积聚之桂枝茯苓丸,以桂枝益气温阳活血,赤芍、丹皮清热活血化瘀,茯苓健脾利水渗湿,桃仁活血化瘀润肠以使邪有出路,还可少加柴胡以升发少阳相火之气,一则可助化阴邪以无形,二则可升发以促降,疗效会更好。其他诸如水肿、痰饮等亦可如此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