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尼采解读现代文明的症结

俾斯麦政府热衷于政治扩张， 俾斯麦政府热衷于政治扩张，在尼采看来这正是德 国文化衰落的原因。 文化和国家—— ——在这一点上不 国文化衰落的原因。“文化和国家——在这一点上不 要欺骗自己——是敌对的， 文化国家’ ——是敌对的 要欺骗自己——是敌对的，‘文化国家’纯属现代观 两者互相分离，靠牺牲对方而生长。 念。两者互相分离，靠牺牲对方而生长。一切伟大的 文化时代都是政治颓败的时代： 文化时代都是政治颓败的时代：在文化的意义上伟大 的事物都是非政治的，甚至是反政治的……” 的事物都是非政治的，甚至是反政治的……”
尼采把现代文明的症结归结为： 尼采把现代文明的症结归结为： 第一生命本能的衰退—— ——颓废 第一生命本能的衰退——颓废 第二精神生活的贫乏——鄙俗。灵和肉都病了。 ——鄙俗 第二精神生活的贫乏——鄙俗。灵和肉都病了。 他说： 一步步走入颓废——这是我对现代‘进步’ ——这是我对现代 他说：“一步步走入颓废——这是我对现代‘进步’ 的定义。 颓废是一种“现代衰弱症， 的定义。”颓废是一种“现代衰弱症，遍及一切思想 文化领域。伦理压制本能。科学理性削弱本能。 文化领域。伦理压制本能。科学理性削弱本能。教育 的基本原则是麻痹本能， 的基本原则是麻痹本能，一部教育史是一部麻醉品的 历史。艺术在古代是强者的节庆， 历史。艺术在古代是强者的节庆，在现代也成了弱者 的麻醉。这位复活的古希腊勇士“埋怨着现代文明， 的麻醉。这位复活的古希腊勇士“埋怨着现代文明， 因为它使得一切美人、美事、光荣、 因为它使得一切美人、美事、光荣、珍宝都归于弱者 了。”
尼采所关心的始终是文化。文化是人的精神播种、 尼采所关心的始终是文化。文化是人的精神播种、 开花、结果的园地，是人的心灵的展现， 开花、结果的园地，是人的心灵的展现，是人道实现 的场所。可是，在现代商业社会里，文化也商业化了。 的场所。可是，在现代商业社会里，文化也商业化了。 现代文化的骨干却是商业。商业只问消费， 现代文化的骨干却是商业。商业只问消费，不问人的 真正需要。它甚至制造消费。科学家、学者、艺术家、 真正需要。它甚至制造消费。科学家、学者、艺术家、 政治家、民族、……………..政党乃至整个时代都卷 政治家、民族、……………..政党乃至整个时代都卷 进了贸易之中，供求关系决定一切事物的价值， 进了贸易之中，供求关系决定一切事物的价值，市场 价格的支配成了整个文化的特性。市场， 价格的支配成了整个文化的特性。市场，到处都是市 没有市场上的喊叫和嘶嘎声， 场，“没有市场上的喊叫和嘶嘎声，如今便没有天 ——这对于思想家当然是一个坏时代 这对于思想家当然是一个坏时代。 才。——这对于思想家当然是一个坏时代。”尼采要 思想家们学会装聋直到真的变聋， 思想家们学会装聋直到真的变聋，以免毁于烦躁和头 痛。
尼采发明了“文化市侩” 尼采发明了“文化市侩”这个词来称呼 那些借文化谋私利的文人。 那些借文化谋私利的文人。他又轻蔑地称 他们为“文化寄生虫” 他们为“文化寄生虫”，痛斥他们损害文 化以自肥的行径。 化以自肥的行径。
在尼采对对现代教育的批判： 在尼采对对现代教育的批判：现代教育的弊病同样 是扼杀本能和个性。 是扼杀本能和个性。现代教育的原则是培养社会所需 要的第二天性，可是，从不照顾到人的第一天性。 要的第二天性，可是，从不照顾到人的第一天性。一 旦第二天性成熟了，第一天性却枯萎了。 旦第二天性成熟了，第一天性却枯萎了。很少有人能 在第二天性的保护下使第一天性成熟， 在第二天性的保护下使第一天性成熟，然后蜕掉那张 蛇皮。 蛇皮。
这是“自我”失落的时代。人们沉沦于世俗之中， 这是“自我”失落的时代。人们沉沦于世俗之中， 好像有意躲避人生的真正使命。 好像有意躲避人生的真正使命。人们急于把脑袋藏到 一个地方，似乎这样一来他们的良知就找不到他们了。 一个地方，似乎这样一来他们的良知就找不到他们了。 人们匆忙把他们的心献给外部事务， 人们匆忙把他们的心献给外部事务，就是为了不再有 一颗心。 匆忙及其普遍， 一颗心。“匆忙及其普遍，因为人人都急于从他的 自我’面前逃逝……” ……”。 ‘自我’面前逃逝……”。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今天我们回味尼采的思想， 今天我们回味尼采的思想，仍然能感到心灵的颤栗 和震撼， 和震撼，现在文明对人类的摧残难道不是马克思所说 的对人的异化吗？我们的今天的社会有头脑，有思想， 的对人的异化吗？我们的今天的社会有头脑，有思想， 有尊严的人究竟有几个？ 有尊严的人究竟有几个？我们今天难道不是面临一场 伟大的人类思想启蒙，来唤醒每一个人的尊严，思想， 伟大的人类思想启蒙，来唤醒每一个人的尊严，思想， 人格做一个真实自在的人吗？现代的人呀， 人格做一个真实自在的人吗？现代的人呀，你还认识 到你自己，找回你自己，明白你自己的真实需要吗？ 到你自己，找回你自己，明白你自己的真实需要吗？
重读尼采解读现代文明的症结
按照周国平的观点， 按照周国平的观点，尼采是和马克思同时代齐名的 伟大思想家，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 伟大思想家，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对资本主义所 谓现代文明，予以彻底批判，而到了今天， 谓现代文明，予以彻底批判，而到了今天，市场经济 文化为特征的现代文明，已经走到腐朽衰败的尽头。 文化为特征的现代文明，已经走到腐朽衰败的尽头。 尼采当年所痛斥揭露的文明症状，不是减轻了， 尼采当年所痛斥揭露的文明症状，不是减轻了，而是 加重了，而且已经传染到东方，传染到中国， 加重了，而且已经传染到东方，传染到中国，已经不 可救药。 可救药。尼采对西方文明的批判仍然闪烁着智慧的不 息的光芒。 息的光芒。
文化是人类精神的播种， 文化是人类精神的播种，文化是理想人格的塑造和 形成，文化是人类思想境界的提升， 形成，文化是人类思想境界的提升，文化是一个民族 的尊严和见证， 的尊严和见证，文化是一个国家地域力量源泉最原始 的喷涌， 的喷涌，文化是人类崇高和神圣使命的永不倾倒的旗 帜。
可是产业，这个只知道赚钱的孬种， 可是产业，这个只知道赚钱的孬种，以为只要自己 拿着货币，珠宝，别墅就可以轻易、 拿着货币，珠宝，别墅就可以轻易、任意残害文化的 尊严。 尊严。 产业已经残害了医疗，产业已经残害了教育； 产业已经残害了医疗，产业已经残害了教育；产业 已经进入治安，产业已经进入司法， 已经进入治安，产业已经进入司法，产业早已进入行 政；产业没有良心，没有羞耻，产业没有道德，产业 产业没有良心，没有羞耻，产业没有道德， 认为赚钱就是一切。 认为赚钱就是一切。产业是金钱拜物教的祭祀和传教 产业对社会的危害已经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士，产业对社会的危害已经恶贯满盈，罄竹难书。金 钱拜物教的唯一格言就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钱拜物教的唯一格言就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一 切就是金钱，赚钱就是一切。 切就是金钱，赚钱就是一切。
尼采对现代完全失望了。 这时代是一个病妇—— 尼采对现代完全失望了。“这时代是一个病妇—— 让她去叫喊、骂詈、诅咒和摔盆盆罐罐吧！”“今天 让她去叫喊、骂詈、诅咒和摔盆盆罐罐吧！”“今天 的一切——坠落了，颓败了：谁愿保持它！而我—— ——坠落了 的一切——坠落了，颓败了：谁愿保持它！而我—— 我要把它推倒！ 这位古希腊英雄的精神后裔， 我要把它推倒！”这位古希腊英雄的精神后裔，怀抱 着他的孤独的理想，向着远海中未被探险过的国土， 着他的孤独的理想，向着远海中未被探险过的国土， 向着子孙之邦，向着二十世纪，扬帆开航了。 向着子孙之邦，向着二十世纪，扬帆开航了。
盲目地追求财富，却损害了机体的美好， 盲目地追求财富，却损害了机体的美好，可是没有 机体的美好，又如何来享受财富呢？ 机体的美好，又如何来享受财富呢？更严重的后果是 在精神上。无头脑的匆忙，使人永是处在疲劳之中， 在精神上。无头脑的匆忙，使人永是处在疲劳之中， 不复讲究优美的风度和高尚的礼仪， 不复讲究优美的风度和高尚的礼仪，独处时不再有静 谧的沉思，人与人之间也不再有温馨的交往。 谧的沉思，人与人之间也不再有温馨的交往。尼采无 限缅怀的古希腊人那种高尚的教养和情趣已经一去不 复返， 复返，他隔膜地望着这些忙碌奔走却又麻木不仁的现 代人，只觉得他们野蛮。 代人，只觉得他们野蛮。
现代人啊，你们离生命的坚实土地太远， 现代人啊，你们离生命的坚实土地太远，你们离自 由精神的天空也太远。你们太世俗化了， 由精神的天空也太远。你们太世俗化了，太讲求实际 你们已经不复懂得刺心的酸楚，蕴藉的欢娱， 了，你们已经不复懂得刺心的酸楚，蕴藉的欢娱，远 离朋友的伤悲，默默无言的沟通，失眠者的热望， 离朋友的伤悲，默默无言的沟通，失眠者的热望，一 无需要者的自由。你们以自愿的心安理得的清贫、 无需要者的自由。你们以自愿的心安理得的清贫、失 不婚为可笑。要体会高贵的温柔的感情， 业、不婚为可笑。要体会高贵的温柔的感情，你们的 心是过于孱弱又过于坚硬了。 心是过于孱弱又过于坚硬了。
一旦除去教育的伪饰，现代人的裸体又衰弱如骷髅。 一旦除去教育的伪饰，现代人的裸体又衰弱如骷髅。 现代教育的成绩不过是产生躯体和精神都长了驼背的 学者，或听命于国家的公务员，或藉文化牟利的市侩， 学者，或听命于国家的公务员，或藉文化牟利的市侩， 或虚荣心十足的凡夫俗子，或更普遍的一类， 或虚荣心十足的凡夫俗子，或更普遍的一类，这四种 人的混合物。尼采指出： 人的混合物。尼采指出：“要改造我们在中世纪即已 扎根的现代教育制度的基本思想， 扎根的现代教育制度的基本思想，是一件无止境的艰 巨工作。 巨工作。”
生命本能的衰竭，精神文化的贫乏， 生命本能的衰竭，精神文化的贫乏，使尼采得出结 论：人性残缺不全了，现代人不是完整的人。 人性残缺不全了，现代人不是完整的人。 真的，我的朋友，我漫步在人中间， “真的，我的朋友，我漫步在人中间，如同漫步在 人的碎片和断肢中间！……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 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 人的碎片和断肢中间！……我的目光从今天望到过去， 发现比比皆是：碎片、断肢和可怕的偶然—— ——可是没 发现比比皆是：碎片、断肢和可怕的偶然——可是没 有人！ 有人！”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尼采感到自己是一个“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尼采感到自己是一个“无家可 归的人” 是一个“被从父母之邦放逐了”的人。 归的人”，是一个“被从父母之邦放逐了”的人。
因为在一颗优美的心灵看来， 因为在一颗优美的心灵看来，整个现代商业化社会 就像一个闹哄哄的大市场。人们匆忙地活动着， 就像一个闹哄哄的大市场。人们匆忙地活动着，声嘶 力竭地叫喊着，——为了增值财富和赚钱 为了增值财富和赚钱。 力竭地叫喊着，——为了增值财富和赚钱。尼采感到 自己生活在一片文化沙漠上。 自己生活在一片文化沙漠上。在市场上怎么能开出文 化的奇葩呢？ 化的奇葩呢？ 财富本身成了目的，为了财富， 财富本身成了目的，为了财富，人们表现出一种盲 目的发了疯似的勤劳。尼采说： 目的发了疯似的勤劳。尼采说：“一切时代中最勤劳 的时代——我们的时代—— ——我们的时代——除了愈来愈多的金钱和愈 的时代——我们的时代——除了愈来愈多的金钱和愈 来愈多的勤劳以外， 来愈多的勤劳以外，就不知道拿它的如许勤劳和金钱 做什么好了，以至于散去要比积聚更需要天才！ 做什么好了，以至于散去要比积聚更需要天才！”
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务是什么？ 一切高等教育的任务是什么？ ——把人变成机器 把人变成机器。 ——把人变成机器。 用什么方法？ 用什么方法？ ——他必须学会厌倦自己 他必须学会厌倦自己。 ——他必须学会厌倦自己。 怎样达到这个目标？ 怎样达到这个目标？ ——通过义务的概念 通过义务的概念。 ——通过义务的概念。 《偶像的黄昏》 偶像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