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祝福》内涵新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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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小说《祝福》内涵新探
仪式作为传达观念意识的一种方式,对人们的意识行为和思维方式有强烈召唤和规约作用。仪式意象书写作为鲁迅小说《祝福》里的一种重要叙事手段和叙事策略,是文本意义赋予和内涵阐发的途径。小说《祝福》以祥林嫂的现实存在和可以预见的未来存在为视角,以仪式意象为载体,通过仪式描写来审视祥林嫂的存在现实,直抵当时女性存在的生命伦理与现实遭际。《祝福》的仪式意象书写反映了封建礼教吃人、社会历史吃人、人吃人的普遍社会现象,揭穿了作为被“吃”者的虚幻自我存在感和自我维护方式,表达了对人的二律背反存在和“圆满存在”的探寻和追问。鲁迅通过仪式意象书写表达了对旧社会中国妇女命运的关切与忧虑。
标签:鲁迅;《祝福》;仪式书写;封建礼教;妇女命运
一、引言
鲁迅常常执念于从“吃人”社会来探讨国民性问题,以表达他对人的存在问题的关注与思考。他的小说大多取材于“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①,写小说的目的是为了“改良社会”。他的短篇小说《祝福》从本体论意义和未来学意义来关照祥林嫂的存在和生存问题。目前,学界对《祝福》的研究颇多。有从思想启蒙、文化转型、人物形象、叙述视角等角度来展开研究的,但还未见到从仪式角度展开研究的成果。通过阅读小说,我们会发现小说《祝福》里频繁地书写了相关仪式,如:年终隆重的“祝福”仪式、鲁四爷家的祭祀仪式、祥林嫂的再婚仪式及其土地庙捐门槛仪式和“祝福”时节的禁忌等等。《祝福》的仪式意象书写有什么内涵?这正是本文需要探讨的问题。仪式活动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亦是文学想象中的一个重要内容。正如学者范捷平所说的那样:“仪式与文学述行密切相关,是文学述行的载体。”②何谓仪式?通常而言,仪式含有典礼的秩序形式、取法、仪态或特定内容取向决定的法式制度等内涵。仪式,作为一种充满文化意味的人类活动,与其他行为方式有着鲜明的区别。它通常由一系列象征符号和一整套行为方式所构成。仪式通过象征能强化特定的意义和价值取向。仪式能表达集体的认同感,具有社会性的内涵。目前,学界已在不同文学领域以“仪式”为视角展开研究,取得一些较有创新意义的成果。从“仪式”叙述角度研究小说所取得的成果已比较丰富;以“仪式”意象为视点研究诗歌所取得的实绩也比较可观;从“仪式”角度研究戏剧取得的成果也与日俱增;从“仪式”角度对散文的研究也正在展开。相对而言,从“仪式”角度研究民俗学取得的成果最为丰富。由此可见,从“仪式”角度深入开展文学研究,对开拓我们的学术视野,深入拓展对中国文学的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二、历史镜像的映射:仪式意象与传统的羁绊
鲁迅作为“五四”时期高举思想启蒙大旗的先锋人物,他的创作大多是对旧社会、旧思想的指斥与批判。在揭露“吃人”社会残忍冷酷的同时,更深刻地揭示了“被吃者”的愚昧无知和虚幻的自我存在感。鲁迅在小说《祝福》里通过仪式书写
揭露了封建礼制和传统道德的“吃人”真相,并从本体论和未来学的角度探讨了当时女性的存在本质,揭示了当时广大妇女生存的不幸与艰难。鲁迅的小说创作一直着眼于“改造国民性”和“立人”问题,也就是思考人的存在问题。在《祝福》里,鲁迅通过仪式意象书写表达了祥林嫂的“存在问题”,这就是她无论在此岸还是在彼岸都遭遇了归属问题。首先,在现实社会中,祥林嫂的此在归属有问题——没有姓氏、籍贯无考,她只是男人的附属性存在。这是因为,我国封建礼教对女性的身份归属有明确的规定: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现在已再嫁的祥林嫂,丈夫已死,儿子早夭,她的社会身份归属也就再次悬置。作为深受封建传统观念影响的祥林嫂,她非常渴望确切的归依。因此,祥林嫂无论是逃离夫家,还是对再嫁的反抗,其实都是对她遵从封建礼制而不得的抗争,也是对祥林嫂“卫道”的另类表达。另外,祥林嫂的彼在归属也有问题。因为她有两任丈夫,死后在阴司要被两个死去的男人争抢,还恐有被阎罗王锯开的风险。因此,祥林嫂即便在阴间也依旧无法独立自主,甚至连保存一个完整的躯体都难。祥林嫂虽然此在生存已非常艰难,依稀的彼岸也看不到希望,但她却以一次次的奋起“抗争”来遵循道统,以虚幻的自我确证方式来“护道”。祥林嫂最让人慨叹的问题是,在临死前她还纠结着死后能否与死去的家人团聚。因此,祥林嫂的死便是她的寄托,是对她未来希望的表达和对曾经存在的确证,更是她对家庭亲情、“圆满存在”的渴盼。而对鲁镇人来说,祥林嫂在隆重的“祝福”仪式时节死去便触犯了大忌,她的死便是对看客们群体意识的表征。
“祝福”作为年终的大典,非常严肃隆重。鲁镇的女人们不辞辛劳地准备福礼,而拜迎福神的却只限于男人。这说明,“祝福”仪式表征了当时的社会等级秩序,直指性别隶属关系,是对话语权的隐喻。女人们习以为常的生存方式,反映了她们“历来惯了,不以为非”的思维方式,表征了对“吃人者”的敬畏。作为失却自我意识的“他者”,女性的存在便成了一个扁平的历史符号。这意味着仪式在特定的场域中具有角色功能和担当身份,塑造了社会上的认同感,在当时的社会共识中具有普遍的约束力,让人感到仪式背后强大的规约力;同时,也是对当时封建伦理得到社会普遍认同的转述。美国著名传播学家约翰·费斯克曾这样给“仪式”定义:仪式是“组织化的象征活动与典礼活动,用以界定和表现特殊的时刻、事件或变化所包含的社会与文化意味。”③同样,《祝福》里的“祝福”仪式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和特别的文化现象。
“祝福”作为年终特定的仪式大典,既是对个体信仰的呈示,又是对群体相同精神追求、共享互动的表达,反映了当时人们普遍的价值取向,对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诉求有某种召唤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它所建构的价值体系体现了当时社会普遍的共识与准则,引导我们重新思考关于当时妇女的普遍命运和本真存在。“祝福”仪式喻示了旧社会女性的存在历史与生存现实,以庄重的形式表征了当时社会普遍的情感倾向。在强大的男权社会里,作为一种被压抑、被宰制的存在,女性缺失了作为人本应有的主体性,只是一个非人的存在,仅仅是依附于男人的“物”而已。因此,祥林嫂的出逃与抗婚,并不是源自“五四”启蒙意识对她的启迪,而是源于几千年来封建思想和传统文化对她的濡染与因袭。因此,她的“反抗”就是为了遵道、护道。“祝福”仪式写出了妇女在历史的牵绊与现实的逼仄中,即便社会变革与启蒙运动正在悄然发生,但对祥林嫂的处境来说,却未曾产生任何影响和触动。因此,鲁迅通过“祝福”仪式意象表达了对妇女解放、社会解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