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限制语语用分析

摘 要：模糊限制语是日常交际中的普遍现象，许多语言学者从不同的角度、运用不同的理论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研
究表明，恰当运用模糊限制语会促进医患正常有效地沟通，避免医患纠纷，继而实现最佳治疗效果。
关键词：模糊限制语；中国医患对话；语用原则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２５９６（２００９）１１－０１１０－０２
一、模糊限制语概述 模糊限制语（hedges）是模糊语言家族中的重要一员，拉 可夫最早把模糊限制语定义为“把事情弄得更加模糊或更 不模糊的词语”[2]。在此之后，许多语言学家们对模糊限制语 的分类、作用、句法结构特点及功能等进行了大量研究。夏 奈尔在其《模糊语言》一书中指出，模糊限制语的使用“反映 了说话者或作者对自己所做的陈述的真值的承诺程度。”[3] 国内在此方面的研究也取得的很大的发展，研究比较深入 且已有所建树的我国知名学者有伍铁平、何自然等[4，5]。模糊 限制语的研究虽然始发于语义学，但用语用学原则分析模 糊限制语的研究相当丰富，并且表明作为一种交际策略，模 糊限制语的恰当运用有利于交际更有效地进行。 模糊限制语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类型。从语用的角度出 发，笔者采用迄今为止较有影响力的普林斯等人对模糊限制 语的划分，将模糊限制语分为两大类:变动型模糊限制语(approximators)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shields)[6]。 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可以改变话语结构的原意,即可以改 变话语的真值条件。这类模糊限制语还可以进一步分为程 度变动语(adaptors)和范围变动语(rounders)，前者是根据实际 情况对原话语意义做出某种程度修正的词语，在英语中有： a little、almost、etc.，在汉语中有：有点儿、稍微、很等；后者 范围变动语是给原话语定出一个变动范围的词语，在英语 中有：about、generally speaking、etc.,在汉语中有：大概、至 少、一般等等。 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不改变话语结构的原意,说话者通过 模糊限制语只做主观的猜测,或引用第三人的看法。它也可
对话 ２： 医生：你担心什么呢？ 病人：你看，医生，我一点儿也没觉好啊。我已经犯过两 次心脏病了，现在不管我干啥事都上不来气，也没点儿力 气，我觉得我那药一点儿都没起作用。 一位有经验的医生会对药物的反应有很强的专业认 识，但是由于病人对医学缺乏了解，只会根据对身体反应的 直观观察就轻易的判断药物是否有作用，于是通过使用直 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我觉得”来掩盖自己医学知识的不 足。这个模糊限制语的使用缓和了病人的假定推测，因为她 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此药不起作用，因此病人使用这个模 糊限制语是违反了量的准则，因为她提供了超额信息，但却 是对质的准则的遵守。 （二）礼貌原则与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限制语 以格赖斯的合作原则为依据，美国语言学家利奇也提 出了另一重要的会话原则：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8]。 它包括得体、慷慨、赞誉、谦逊、一致和同情六大准则，为了 创造和谐良好的医患关系，减少不必要的冲突，确保语言礼 貌性能使疾病治疗过程顺利进行。模糊限制语的使用正是 遵循了礼貌原则，能够缓和语气，加强医患沟通。 对话 ３： 病人：我现在就是担心我的病能否治好，看了一年了， 一点儿没见好。 医生：诊断清楚以后，就好治了，就是把瘤切除了。 病人：你一说从鼻子里进，太吓人了。 医生：的确，听起来是害怕，不过，你的手术比起脑外其 他手术，是很简单了。正因为是从鼻腔进去，损伤才很小，恢 复也很快。 面对病人紧张害怕情绪，医生用了三个程度变动型模 糊限制语“很”来宽慰病人，增加其信心。医生通过使用“很 简单”，安慰病人以解除其顾虑，遵循了谦逊准则，最大程度 增大对病人的表扬。同时，医生遵循了同情准则，来增大同 情，使用两个“很”，强调术后良好效果，消除病人紧张情绪， 鼓励其配合治疗，以期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对话 ４： 医生：这疼痛大概有一个月了吧，对吗？ 病人：（摇摇头）事实上，已经疼了大概一年了。 医生：哦，一年了已经。 病人：其实是从上个月开始加重的，现在已经很厉害 了。 医生：很厉害？就是说，更加频繁了？ 病人：对。
模糊限制语的普遍应用引起广大语言研究者的注意及 兴趣。人们交际中需要精确的语言，但在有些场合，模糊限 制语反而更有利于交际。在医院这一特定的环境中，模糊限 制语更是普遍被医患双方使用。现今医患纠纷不断发生，其 中很多是由于医患交流不当所致。不当的医患交流会导致 病人的不满消极情绪，加重病人身心疾病，也可能诉诸于法 律，但更严重的是导致病人的死亡[1]。可见，通过语言建立和 谐的医患关系是尤为重要的。因此，本文主要从语用学角度 探究模糊限制语这一言语交际策略，如何恰当地被医生和 病人使用来避免医患纠纷，从而实现最佳的治疗效果。
医生首先使用了一个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大概”， 来限定医生推测的“一个月”，并暗示没有确定的把握仅是 推测，以免犯错后在病人心目中降低自己的地位。这个模糊 限制语的使用像是警示病人，所提供的话语并不一定是准 确的，因为医生缺乏足够证据，只是避免话语说的太绝对。 继而病人也使用了一个“大概”，暗示出对时间“一年”的基 本推测。更重要的是病人缓和了对医生错误推断的批评，遵 守了赞誉准则，尽量少贬低别人，这样使批评更易于被接 受，又不会伤害对方的情感。又因病人重复使用了“大概”， 来回避直接地反驳和否定了医生的推断，从而也遵循了一 致准则，减少与别人观点的分歧。
综上所述，中国医生和病人在使用模糊限制语时都遵 从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把话语说得更得体些，从而实现和 谐的医患关系，并达到最好的疗效。
本文从语用学的角度探讨了模糊限制语在中国医患对 话中的具体运用。从中可以看出，医生和病人的话语中存在 较多的为维护质的准则而违反量的准则，并且大都是在拿 不准的情况下，缺乏足够证据的时候，这都是可以被理解 的，因为人体疾病本身具有很多模糊问题，而病人也具有个 体差异，很难说同一治疗方法能作用在相同的病症上。同 时，模糊限制语的使用也达到了礼貌的效果，因为他们是遵 循利奇的礼貌原则的。所以笔者认为，在医患的对话交流 中，恰当使用模糊限制语，不但可以加强医患沟通，创造和 谐医患关系，而且有助于医生取得病人的积极配合，从而达 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 ——— — —— —— —— —— —— —— —— 参考文献： 〔１〕ＥＬＩＳＡＢＥＴＨ ＭＡＣＤＯＮＡＬＤ． Ｄｉｆｆｉｃｕｌｔ ｃｏｎｖｅｒｓａｔｉｏｎ ｉｎ
1982 年普林斯等人对医院急诊室医生使用的语言进行 了调查，发现在医生和病人每小时的对话中有 150 至 450 个模糊限制语，即每 15 秒出现一次。普林斯等人的研究表 明模糊限制语广泛存在于医患对话中，而国内对医患对话 中模糊限制语的研究较少，并且通过使用语用学原则对其 分析更少。结合以上对模糊限制语的分类，本文从语用学角 度，使用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来分析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 限制语的使用。
胃镜检查来确诊，因此缺乏足够的证据，那么，在初步诊断 时，医生连用三个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依我看”、“可 能”和“很难说”，是为了避免武断造成的失误。从合作原则 的角度看，医生违背了方式准则，回答不简练，不清楚，违背 了量的准则，提供了超出所需的信息，但这却是为了遵守质 的准则，因为医生不能说没有足够证据的话。考虑到病人所 承受的疾病之痛和心理压力，医生通过使用三个直接缓和 型模糊限制语，既减轻了自己的责任，也缓解病人的压力。
二、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限制语语用分析 在一般交际过程中，语言的表达要求清晰准确，但是在 说话者没有把握准确，或没有必要准确时，人们往往会求助 于模糊限制语。 （一）合作原则分析与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限制语 根据格赖斯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s），由于 种种原因，人们往往不能同时遵守合作原则的 4 个准则（质 量、数量、关系和方式准则）[7]，为了遵守其中一个有时就不 得不违反另一个。模糊限制语经常出现在医生诊断和病人 问诊的话语中，通过使用模糊限制语，就可以把不能或不便 明确的话说得不那么确定，从而避免武断。因而在医患对话 中，经常会出现为了遵守质量准则或关系准则而对数量准 则或方式准则的违背。 对话 １： 病人：大夫，最近胃疼得可厉害啊，怎么办啊？ 医生：照你这么说，经常疼，依我看可能是胃溃疡，不过 也很难说，先去做个胃镜检查吧，咱确诊下。 在这段医患对话中，通过使用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照你说”，医生间接地给出了自己对病人病情的初步看法， 这个模糊限制语的使用缓和了医生肯定的语气，也减轻了 医生应承担的责任与义务。同时，由于医生还没有让病人做
ｍｅｄｉｃｉｎｅ ［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 ２００４．１－４． 〔２〕ＬＡＫＯＦＦ， Ｇ． Ｈｅｄｇｅｓ： Ａ ｓｔｕｄｙ ｉｎ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ｃｒｉｔｅｒｉａ ａｎｄ ｔｈｅ ｌｏｇｉｃ ｏｆ ｆｕｚｚｙ ｃｏｎｃｅｐｔｓ［Ａ］． Ｃｈｉｃａｇｏ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 Ｓｏｃｉ－ ｅｔｙ Ｐａｐｅｒｓ ［Ｃ］． １９７２，（８）：１８３－２２８． 〔３〕ＣＨＡＮＮＥＬ， Ｊ． Ｖａｇｕ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Ｍ］． Ｏｘｆｏｒｄ： Ｏ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４：１６． 〔４〕伍 铁 平 ． 模 糊 语 言 学 ［Ｍ］． 上 海 ：上 海 外 语 教 育 出 版 社 ， １９９９．１７０－１７１． 〔５〕何 自 然 ． 模 糊 限 制 语 与 言 语 交 际 ［Ｊ］． 外 国 语 ，１９８５，（５）： ２７－３１． 〔６〕ＰＲＩＮＣＥ， Ｅ． Ｆ． ｅｔ ａｌ． Ｏｎ ｔｈｅ ｈｅｄｇｉｎｇ ｉｎ ｐｈｙｓｉ－ ｃｉａｎ－ｐｈｙｓｉｃｉａｎ ｄｉｓｃｏｕｒｓｅ ［Ａ］． Ｉｎ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 ａｎｄ Ｐｒｏｆｅｓ－ ｓｉｏｎｓ ［Ｃ］． ｄｉ Ｐｉｅｔｒｏ， Ｒ． Ｊ． （ｅｄ） Ｎｏｒｗｏｏｄ： Ａｂｌｅｘ Ｐｕｂ－ ｌｉｓｈｉｎｇ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ｉｏｎ， １９８２． ８３－９７． 〔７〕ＧＲＩＣＥ Ｈ Ｐ． Ｌｏｇｉｃ ａｎｄ ｃｏｎｖｅｒｓ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Ｃｏｌｅ， Ｐ． ＆Ｍｏｒｇａｎ， Ｊ． （ｅｄｓ．） Ｓｙｎｔａｘ ａｎｄ Ｓｅｍａｎｔｉｃｓ． Ｖｏｌ． ３： Ｓｐｅｅｃｈ Ａｃｔｓ．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７５．４１－５８． 〔８〕ＬＥＥＣＨ Ｇ Ｎ．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ｓ ｏｆ ｐｒａｇｍａｔｉｃｓ ［Ｍ］． Ｌｏｎｄｏｎ： Ｌｏｎｇｍａｎ， １９８３．１３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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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为两类,即直接缓和语(plausibility shields)和间接缓和语 (attribution shields)。前者指说话人对某事做出直接猜测或评 价，在英语中有：I’m afraid、seem、hard to say、etc.;在汉语 中有：我认为、恐怕、看来、可能等等；后者是通过引用第三 者的看法,间接地表达说话人对某事物的态度或评价，在英 语中有：according to、it is said、they say、etc., 在汉语中 有：根据……、人们说、数据表明等等。
第 30 卷 第 11 期 2009 年 11 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Journal of Chifeng University（Soc.Sci）
Vol. 30 No.11 Nov. 2009
中国医患对话中模糊限制语语用分析
雷蓓蓓，张发祥
（河南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洛阳 ４７１００３）
（责任编辑 孙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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