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杜君立:五月花号上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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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日】杜君立:五月花号上的理想国
英国哲学家培根在1620年写道,“遍及整个世界的迁移”,包括陆地占领与海上航行,既是“学识进步”的结果,也是一个“被天意命定”的年代。社会学与物理学风牛马不相及,但都“拒绝真空”。对农耕时代后期的旧世界来说,处于石器时代的新大陆就是一个巨大的真空,等待着人们去填满。在哥伦布之前,大海几乎是一种不可逾越的屏障;在哥伦布之后,大海成为一个最便捷的通道。大海既是强梁的征服之路,也是异端的再生之路。苛政猛于虎,如果远方有伊甸园,即使千里迢迢,为了免受专制权力的奴役和迫害,人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往;只要前方没有贫穷、没有腐败、没有不公,那么大海就是通向新世界的康庄大道。人类在创造国家之前,就已经创造了社会,或者说,国家是社会的产物。就如同“天路客”在登上新大陆之前,就已经签署了《五月花号公约》。伟大的托克维尔在《美国的民主》中说:
考查一个民族的成长,应当追溯它的过去,应当考察它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时期,应当观察外界投在他还不明亮的心智镜子上的初影,应当考虑他最初目击的事物,应当听一听唤醒他启动沉睡的思维能力的最初话语,最后,还应当
看一看显示他顽强性的最初奋斗。只有这样,才能理解支配他一生的偏见、习惯和激情的来源。
从某种意义上,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为宗教改革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新教运动席卷西北欧地区。亨利八世借口离婚在英国发起宗教改革,脱离罗马教会而成立英国国教会。随着加尔文教义的传播,“世界就是我们的修道院”,一些英国人又脱离圣公会(英国国教会)成为分离派清教徒,他们完全按照《圣经》的原则生活,精神独立,不承认英国国王的宗教领袖地位。“清教的教义不仅是一种宗教学说,而且还在许多方面掺有极为绝对的民主和共和理论。”按照经济学家维尔纳·桑巴特的观点,清教与犹太教是一致的,赞赏生活的理性化。毫不意外,这场宗教分离主义遭到伊丽莎白的严厉镇压和迫害。“凡不承认女王对教会的最高权威或不参加国教礼拜、秘密采用非法仪式者,驱逐出境”。大批清教徒由此逃亡荷兰共和国或者转入地下活动。
16世纪70年代,领导荷兰独立运动的沉默者威廉一世深感战争和政治的罪恶,他建议人们离开欧洲去新大陆:“在一个遥远大陆的荒原上享受自由,比在不和睦家园的安逸中忍受奴役要强得多。”从那时起,就有无数勇敢的人们携妻负子背井离乡,形成被成为新英格兰的移民点。伊丽莎白时
代的英国,对内实行残酷的宗教镇压,对外展开帆船殖民扩张运动。根据西方传统,新大陆的土地所有权,谁先发现谁先得。在热那亚人哥伦布第二次从美洲返航的那一年,即1496年,威尼斯人卡波特率领的英国船队率先发现并探测了北美洲。16世纪末17世纪初,北美许多海岸地带就这样变成了英国的新领土。伊丽莎白将这些新领土授权给某个人或某个公司经营管理。在1607年,英国就在北美开拓了第一块殖民地,并成功度过了冬天。为了讨好“童贞女王”伊丽莎白,取名叫弗吉尼亚(Virginia,意为处女)。“不自由,毋宁死”,为了摆脱国内的宗教压迫,一些清教徒与弗吉尼亚公司签订移民合同,决定迁居北美。1620年9月16日,35名清教徒和一些破产者、流浪者及其他契约奴,搭乘一条本用来捕鱼的小船,悄然离开英国普利茅斯,前往遥远的新大陆。这艘3桅盖伦船名叫“五月花”,长27米,排水量仅80吨。
“五月花”号上的乘客共计102人,包括3位孕妇,船员不到30人。每人只有不到1平方米的容身空间,船上也没有厕所。船上的生活非常不舒服和不卫生。一些人甚至睡在救生艇里。因为错过了最佳出航时间,他们几乎是在惊涛骇浪中冒死渡洋。一位清教徒差点被吹到海里,幸亏他抓住了一条缆绳。这次航行也没有留下航海日志,大海带来的
恐惧与彼岸带来的希望交织在每个清教徒心中。“海浪之高,让他们连一张帆都无法撑。被迫一起躲进底舱好几天。……船上总是湿冷湿冷的——这一艘船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船很拥挤,通风很差,底舱没有照明,饮水也不是很充足,弥漫着呕吐的污物和船底渗水的气味。……他们每天都在和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感的身上的疾患以及身体的不是作斗争。”或许是上帝恩赐,或许是“五月花”这个美好的名字,在危险而艰难的旅程中,“五月花”只有一个人死去,同时又有一个婴儿降生,当他们到达科德角时,船上还是102人。
这样风雨如晦的日子一直持续了66天。11月11日,船长根据海水颜色的变化以及西边云彩的大致轮廓判断,
美洲大陆就在眼前了。这次航行本来是一次商业行为,但他们到达却不是英国当局管理的弗吉尼亚,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片处女地上还没有出现政治和法律,也没有国家。更为严酷的是,冬天已经来临。如果登陆后作鸟兽散,那么谁也无法在严寒贫瘠的新大陆度过这个冬天。他们与南美的西班牙海盗不同,这里没有黄金,他们来这里也不是为淘金发财,而是要在一个新“理想国”里开始一个自力更生、高尚纯洁的新生活。“他们之离开舒适的家园,是出于满足纯正的求知需要;他们甘愿尝尽流亡生活的种种苦难,去使一种理想获致胜利。”这些反动暴政压迫主张自由平等的“天路
客”决定共同签署一份书面约定。除了几个被雇到船上工作还不到一年的海员和几个实在病得无力书写的人,船上的41名成年男子都参加了签署。这就是著名的《五月花号公约》:
为了上帝的荣耀,为了增强基督教信仰,为了提高我们国王和国家的荣誉,我们漂洋过海,在弗吉尼亚北部开发第一个殖民地。我们在上帝面前共同立誓签约,自愿结为一民众自治团体。为了使上述目的能得到更好的实施、维护和发展,将来不时依此而制定颁布的被认为是这个殖民地全体人民都最适合、最方便的法律、法规、条令、宪章和公职,我们都保证遵守和服从。
真正的历史,常常是许多不确定的叠加,而不是像“正史”那样经过数不清的精确设计和精心雕琢。阅读的乐趣在于,历史的细节之处总是充满太多的惊喜和意外。我们总是无法想像,一个伟大的美利坚民族竟是由这样一群天真的“书呆子”,用一份写在羊皮纸上的书面合同开创的,就如同我们无法想像,他们在建立国家之前先建立了大学。这批异教徒以他们先前在英国教堂里采用的社会契约为样本,确立起一种“民间团体政治”,用来设计一种“为了殖民地总体利益而须实行的公平之法,以及相关的法规、条令、宪章与公职”。《五月花号公约》树立了一个典范,即人民可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