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翻译家,渐行渐远的优雅

“民国”翻译家，渐行渐远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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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先生翻译的《堂吉诃德》被译界公认为最优秀的翻译版本。谈到翻译，她认为，“译者得用读者的语言，把原作的内容按原样表达，内容不可有所增删，语气声调也不可走样。原文的弦外之音，只从弦上传出；含蕴未吐的意思，也只附着在字句上。”

英国诗人兰德暮年写过这么一首小诗：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Nature I loved,and next to Nature, ArtI warm'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It sinks，and I am ready to depart.

杨绛译为：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这两天，这首诗在网络上数度被传为杨绛先生的原创。甚至有人以此来和杨绛晚年的一些做法对照，认为她没有做到这句话，等等。

兰德这首诗吸引了很多翻译家，留下过精彩各异的版本。比如聂绀弩将它译为：本无才俊可相难自爱斯文更爱天真火曾撩双手暖火衰我亦辞人间

李霁野将它译为：

我不和人争斗，因为没有人值得我争斗。我爱自然，其次我爱艺术；我在生命的火前，温暖我的双手；一旦生命的火消沉，我愿悄然长逝。

还有一位佚名的译者将其译为：

与世无争，物我相安。天人合一，艺出自然。捧之篝火，暖至心田。暮岁将至，逝者悠然。

就是这样，优秀的翻译家带给我们很多滋养。尤其是像杨绛、傅雷这一代翻译家，他们本身有着深厚的中文功底，然后再接触到西方的文化，因而形成了真正的“中西合璧”的知识结构。因此在翻译时，对于中文的拿捏也更为精妙，更富有创造性。

朱生豪、卞之琳译莎士比亚作品，冰心译泰戈尔《吉檀迦利》，周熙良译毛姆《刀锋》，王科一译《傲慢与偏见》，季羡林译《罗摩衍那》，傅雷译《名人传》……对很多人来说，受益于这批翻译文学的，比现当代的中国作家更多。

下面列举的，只是其中一些。欢迎在评论里分享你喜欢的翻译家和作品。下面这部分内容来自微信公众号“21世纪英文报”（ID：i21stCentury），已获授权转载林语堂

1895.10.10-1976.3.26林语堂1912年入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在清华大学任教，1919年到1923年他先后赴美、赴德留学。据说，林语堂当年清贫，留学哈佛的学费还是胡适自掏腰包帮忙垫付的。

给林语堂“两脚踏东西文化”的评价相当恰当。《京华烟云》（Moment in Peking）、《啼笑皆非》（Between Tears and Laughter）等著作都是用英文写成的。《京华烟云》使他成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中国作家。

林语堂翻译诸如《论语》和《道德经》这样的经典，语言通俗易懂，最终成书《孔子的智慧》和《老子的智慧》，更适合欧美读者理解。

译作欣赏：《老子的智慧》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The Tao that can be told ofIs not the Absolute Tao；

The Names that can be given

Are not Absolute Names；

The Nameless is the origin of Heaven and Earth；

The Named is the Mother of All Things.朱生豪

1912.2.2-1944.12.26朱生豪是民国时期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翻译家，以惊人的毅力，译出了莎士比亚全部剧作37部中的31部，其中喜剧13部、悲剧10部、传奇剧4部和历史剧4部。

朱生豪翻译莎翁名著，足以见得其文学功底，而他的情书同样让人津津乐道。上世纪30年代初，朱生豪结识了他未来的妻子宋清如，两人一见如故，开始互通信件。朱生豪做《鹧

鸪天》赠给宋清如，绵绵情意尽在诗词中。

“忆昨秦山初见时，十分娇瘦十分痴。席边款款吴侬语，笔底纤纤稚子诗。交尚浅，意先移，平生心绪诉君知。飞花逝水初无意，可奈衷情不自持。”

然而天妒英才，1944年12月，年仅32岁的朱生豪因病逝世，未完成的《亨利五世》成为遗稿。夫人宋清如在随后的数十年中整理了朱生豪的遗稿和书信。

译作欣赏：《哈姆雷特》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Whether 'tis nobler in the mind to sufferThe slings and arrows of outrageous fortune,Or to take arms against a sea of troubles,And by opposing end them?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清扫，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杨宪益和戴乃迭1915.1.12-2009.11.23杨宪益曾翻译过《离骚》、《唐宋诗歌文选》、《魏晋南北朝小说选》、《老残游记》、《儒林外史》等经典作品，无怪别人评价他几乎“翻译了整个中国”。然而这样一位大翻译家，生活中却充满了洒脱与风趣，嬉笑怒骂间看遍人间百态。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杨宪益和戴乃迭这对中西合璧的夫妻，两人联手翻译了经典名著《红楼梦》（A Dream of Red

Mansions）。可能是受到了杨宪益幽默性格的感染，夫人戴乃迭晚年曾在朋友面前开玩笑说，她爱的不是杨宪益，而是中国传统文化。

译作欣赏：《红楼梦》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Her eyes sparkled with tears, her breath was soft and faint. In repose she was like a lovely flower mirrored in the water; in motion, pliant willow swaying in the wind.王佐良1916.2.12-1995.1.19王佐良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外语系，1947年赴英国牛津大学为攻读英国文学研究生。1958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王佐良和巴恩斯合译的《雷雨》。

谈到翻译，王佐良有自己独到的主张：该直译则直译，该意译则意译；译者只应该译与自己风格相近的作品；一切照原作，雅俗如之，深浅如之，口气如之，文体如之；译者要不断锤炼自己的汉语，使之纯净而又锐利。

王佐良对英国文学有着深入的研究，其中包括翻译培根的名篇《论读书》（Of Study）。

译作欣赏：《论读书》

Studies serve for delight, for ornament, and for ability. Their chief use for delight is in privateness and retiring; for ornament, is in discourse; and for ability, is in the judgment and disposition of bus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