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与救赎——简论余华九十年代的三部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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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 悯 与 救 赎
——简论余华九十年代的三部长篇小说 静宁考生:王淑梅
[文献综述 文献综述] 文献综述
作为一位先锋浪潮中的风云人物,80 年代中后期步入文坛的余华似乎从一开始便赢得了评论界 的广泛关注。这种关注的热情并未随着 90 年代初先锋的式微而有所减弱。相反,以《活着》为标志 的余华小说的整体变异,又使转型成为一个话题而为评论界所津津乐道。尽管自 1995 年的《许三观 卖血记》以来,余华小说经历了近十年的创作停滞,但在此期间,余华却因其小说在海外的发行,并 屡获国际大奖而名声大噪,由此而激发评论界一股余华研究热潮。综观整个余华的评论史,近十年的 创作停滞并未削减评论界的研究热情,相反,创作与评论的非同步性,使得一个整体的余华得以完整 地显现,并为研究者的深入思考创造契机。这也是 1996 年以来余华研究开始摆脱早期印象式,作品 点评式评论倾向,而进入多角度的学术性研究阶段的重要原因。总的看来,近十年的研究大体上是从 作家思想,作品主题,形式研究,形象分析以及比较研究五方面展开的。 与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三部长篇小说相关的研究成果主要有: 、 陈晓明《胜过父法:绝望的心理自传——评余华〈呼喊与细雨〉,郜元宝《余华创作中的苦难意识》 》 , 何鲤《论余华的叙事循环》 ,吴义勤《告别“虚伪的形式”,夏中义、富华《苦难中的温情与温情地 》 受难》 ,张清华《文学的减法——论余华》 ,洪治纲《悲悯的力量》等。
[关键词 苦难 悲悯 救赎 关键词] 关键词 九十年代以来,余华创作的《在细雨中呼喊》《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三部长 、 篇小说,充分显示了作者小说风格的形成和成熟。在主题上也与其八十年代的作品有较 为明显的变化:从先前的哲学化命运思考向情感化生命体恤的转变,从冷静的理性立场 向感性的人道立场的转变。因此,在这三部长篇小说中,以往的暴力主题不见了,代之 而起的是悲悯与救赎主题,而这种充满人道主义色彩的悲悯情怀的确立,主要源于余华 对苦难的特殊关注。 《细雨中呼喊》 一、 细雨中呼喊》 以回忆缓解苦难 《细雨中呼喊 :以回忆缓解苦难 : 在《细雨中呼喊》这篇小说中,余华一改以前那种暴戾、血腥的话语特征,节奏变 得舒缓、忧伤起来,如同题目中的两个意象——“细雨”和“呼喊” ,前者是温和的,后 者是尖锐的。余华在这部小说中的叙述,一直纠缠在这两套话语系统之中,叙述者“我” 的恐惧和战栗,也在这两套话语的隙缝中生

长出来,中间还混杂着悲哀、绝望,以及因 回忆而有的温馨。爱的严重缺席,伦理体系的空前衰落,道德管束的彻底破产,都使得 从南门到孙荡的中国乡村社会,充满了某种无序的癫疯状态,人们常常以最为原始的行 为走在现实的角角落落,伤害与被伤害成为日常生活中最具活力的成分。由此导致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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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便是少不更事的“我”与现实之间的逐渐游离和隔膜,幼小的心灵被迫反复承受着 现实风浪的击打而孤立无援。 这种受难主题,体现在孙光林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几乎很少享受到童年的温暖和生 存的安全感。不仅仅是孙光林,而且整个孙家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都处在一种惴 惴不安的困顿之中,暴力、恐吓、辱骂是生活的中心内容。事实上,除了孙光林的苦难 成长之外,受难主题还大量地体现在各种无法理喻的现实事件中,如年轻漂亮的冯玉青 因为遭到王跃进的抛弃,从负气出走到后来一步步沦为暗娼;父亲孙广才因为弟弟救人 而死,日复一日地等待着“英雄父亲”的称号,结果不但梦想没有实现,反而因治安事 件而拘留;因为一句打倒老师的标语,孙光林便被老师诬陷和诱供而遭受禁闭,等等。 这种受难主题的确立,其深远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使这部小说本身有了某种悲悯意 识,更重要的是它折射了余华内心渐渐涌现出的某种自觉的苦难意识。这是余华在叙事 观念甚至是整个文学观念上的一种深刻的变化,这无疑体现了作者内在精神的宽广。 《细雨中呼喊》 这部小说是以回忆的方式达到缓解、 弱化苦难的目的。 余华曾说过: “这本书试图表达人们在面对过去时,比面对未来更有信心。因为未来充满了冒险,充 满了不可战胜的神秘, 只有当这些结束以后, 惊奇和恐惧也就转化成了幽默和甜蜜。 ① 的 ” 确,回忆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可以对过去的生活进行选择和组合,从而在自己的记忆里更 新经历一遍。并且由于时间的久远,即便是苦难生活,也会在记忆里开始泛起温馨的光 芒。这便是小说中的“我”所在安慰的来源。特别令人感动的是,余华通过“我”的叙 述,像收集希望一样把记忆中那些温馨的碎片收集起来,以对付内心那片日益扩大的阴 影。但这个时期的余华,终究还是让生活的苦难占了上风,他相信苦难才是生活的盟友, 而“回忆往事或者怀念故乡,其实只是在现实里不知所措之后的故作镇静。即使是有某 种热情伴随着出现,也不过是装饰而已” 。因此《细雨中呼喊》中以回忆来对苦难缓解的 程度还是非常有限的,那个孩子——叙述者“我”始终是留在恐惧和战栗之中。到了《活 着》中,

这种苦难意识和悲悯情怀获得了更进一步的强化。 《活着》 二、 活着》 以忍耐承受苦难 《活着 :以忍耐承受苦难 : “活着” 本来是中国人的一种最朴素的生存愿望, 也是人类最基本的一种生存要求。 但是“活着”的背后,又分明洋溢着一种对生命的感恩,包含了某种宽广无边的生存意 味和自然生命的坚韧。小说中以主人公福贵自我讲述的方式,叙述了他如何从年轻时一 个沉溺于嫖和赌的纨绔子弟到毁掉整个家业,再到遭受一个个亲人相继死去的厄运。命 运一次次地无情打击将他逼进了伤心绝望的深渊,使他成为一个深陷于孤独而无力自拔 的鳏夫,只有与那头老年相依为命。在福贵的这场苦难命运的滑行过程中,死亡成为一 个无法摆脱的阴影,这也是余华有效解读受难的一个人性支点。虽然他在因赌博弄得倾
①余华: 《我能否相信自己》 ,人民日报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149~150 页。 2
家荡产,父亲也被活活气死之后,善良、宽厚的人性品质逐渐得到了恢复,但苦难并没 有因为他和宽广而放慢脚步,相反却变得变本加厉:一个个亲人都被死神残酷地夺走了 鲜活的生命。 除了死亡之外,生活的极度困顿也是《活着》中考验人物生命承受能力的一个巨大 重压,这既是中国乡村历史生活的一个真实缩影,又是历史悲情与生命悲情达成双向互 动的叙事因素。正是大炼钢铁、三年自然灾害等极度贫困这种特殊境遇,导致了妻子家 珍的积劳成疾,凤霞的被迫送人,有庆一面赤脚赶着上学一面给羊割草,外孙苦根过度 饥饿后因饱食煮豆被撑死。因此在《活着》中,贫困是通向死亡的一道阶梯,是死亡的 孪生姊妹。 《活着》中福贵所经历的苦难,所面对的亲人的一个个的死亡,直至最后只剩下自 己一人,这里面的惨烈本来是不亚于余华小说中的任何一个人的,但余华成功地为福贵 找到了一条缓解苦难的有效途径——忍耐, 这使得整部小说的叙述都因这种宽厚的忍耐, 变得沉郁、悲痛而坚定,没有血泪的控诉,没有撕心裂肺的尖叫,甚至都没有愤怒,有 的只是福贵在生活中磨练出来的无边无际的忍耐包容着一切,以致再在的苦难来临,福 贵也能将它承担于自己的忍耐之中。最终,福贵真是达到了与孤单的生活相依为命的地 步。《活着》讲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的苦难……还讲述了眼泪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 “ 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 着。当然, 《活着》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这几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① 所有这一切都指 ” 向“忍耐”二字,它是一种柔韧的品

质,时刻保卫着内心免遭苦难这种生活暴力的破坏。 福贵不像福克纳《喧哗与骚动》的结尾所说的那样是“在苦熬” ,而是由苦难所塑造的宽 广、坚忍、温婉的性格,使苦难已经消失于无形,他的内心有的只是道禅思想中那种面 对生活的超然和平静。 《许三观卖血记》 三、 许三观卖血记》 以幽默来消解苦难 《许三观卖血记 :以幽默来消解苦难 : 从某种意义上说, 《许三观卖血记》仍然承续了《活着》的基本主题——生命的受 难本质。它同样以博大的温情描绘了磨难中的人生,以激烈的故事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 厄运时求生的欲望,以种种不可预测的劫难展示了人物的韧性品质。 血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几乎与生命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但面对生活的苦难,许 三观的卖血行为形成了一个自我封闭的人生圆圈,非常完整地记录了许三观以卖血来拯 救苦难的现实性生存目标。他通过自己的血液,在商品化的交换法则中实现了自我生命 的哺育功能,使家庭摆脱了一次次的绝境,使孩子们的生命获得了延续,就像妻子许玉 兰最后向儿子们诉说的那样: “你们是他用血喂大的。 ”让许三观更无法接受的是,在十 几次的卖血过程中,有七次是为一乐,一乐却不是许三观的亲生的,而是许玉兰和何小
①余华: 《我能否相信自己》 ,人民日报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147 页。 3
勇的私生子,这样许三观的卖血就既要经受“血是生命之本”的身体考验,也要忍受当 了许多年乌龟王八后用血来供养别人儿子的伦理和尊严的考验、 极度的内心煎熬与挣扎。 与前两部长篇小说不同的是,这次余华是以幽默的方式,完成了对许三观的苦难生 活消解的,作品的叙事也始终伴随着因幽默而有的乐观、智慧和平常的思想。许三观一 生卖了十几次的血,都是被生活所逼,尤其是去上海的那次,几天时间就卖了好几次血, 而且是为了救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许一乐。这种卖血人生本来是够凄凉、悲苦的,可 由于许三观的乐观和幽默,他硬是在这种人生中找到了乐趣,使悲苦的人生变得适合于 自己继续生活下去。他为了还清因一乐打破了方铁匠儿子的头而欠下的债,去卖了一次 血后,回来对许玉兰叫道: “我卖血啦!我许三观卖了血,替何小勇还了债,我许三观卖 了血,又去做了一次乌龟。 ”他和林芬芳的私情被许玉兰知道后,遭遇惩罚,天天在家里 满头大汗地煮饭炒菜,邻居就此笑他,他就说: “没办法,我女人抓住了我把柄啦。这叫 风流一时,吃苦一世。 ”困难时期,三个儿子饿得眼冒金星,许三观突发奇想,说: “看 在我过生日的份上

,今天我就辛苦一下,我用嘴给你们每人炒一道菜,你们就用耳朵听 着吃了,你们别用嘴,用嘴连个屁都吃不到,都把耳朵竖起来,我马上就要炒菜了。想 吃什么,你们自己点。一个一个来,先从三乐开始。 ” 一次卖血,在余华的笔下变成了一幕生活的幽默剧,沉重感被缓解了,生活开始显 露出它亲切的面貌。因此,幽默在余华小说中的应用,不仅是一个叙述策略,它更体现 为人物的生活智慧,成了人物经历苦难生活必需的润滑剂和作料。余华是想通过幽默来 与现实建立起一种新的关系,他不再对残酷的现实表示愤怒,更不愿意为了现实的苦难 和血腥,而仇恨什么,他大概觉得这样对待现实未免显得太过偏狭了,于是就选择了幽 默,以证明自己经历了与现实的各种冲突之后,开始获得宁静、平和与宽广。 从余华九十年代的这三部长篇小说中能够看到,回忆、忍耐和幽默,是余华对作品 中的苦难生活进行有效稀释的主要叙述策略,使得作品中的苦难因而敛去了暴力和冷酷 色彩,开始变得温和,富有情感关怀。与 80 年代余华的暴力叙述相比,90 年代的余华对 现实显得宽容多了,但对苦难过于宽容和消解,也会冒着把苦难变成生活装饰的危险, 导致使苦难丧失给人物和读者带来自我感动和道德审判的可能,变成一种生活中我们必 须经历的环节和存在的基本内容。而克服生活中的不幸就只能靠生活本身——生活在生 产苦难的同时,也生产麻木、幽默和乐观,后者使前者变得可以忍受。这似乎就是余华 所发现的“活着”的哲学,它的里面,充满了中国式的智慧,当然也伴随有一定的中国 式思想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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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参考文献] 参考文献
余华: 《余华作品集》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5 年版。 余华: 《我能否相信自己》 ,人民日报出版社 1998 年版。 陈晓明: 《胜过父法:绝望的心理自传——评余华〈呼喊与细雨〉,见吴义勤主编《余华研究资 》 料》 ,山东文艺出版社 2006 年版。 郜元宝: 《余华创作中的苦难意识》《文学评论》1994 年第 3 期。 , 何鲤: 《论余华的叙事循环》《湖北大学学报》1996 年第 5 期。 , 吴义勤: 《告别“虚伪的形式”, 》《文艺争鸣》2000 年第 1 期。 夏中义、富华: 《苦难中的温情与温情地受难》《南方文坛》2001 年第 4 期。 , 张清华: 《文学的减法——论余华》《南方文坛》2002 年第 4 期。 , 洪治纲: 《悲悯的力量》《当代作家评论》2004 年第 6 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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