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家族的女性_刘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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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XI M EITAN GUANL I GANBU XU EYUAN XU EBAO
No. 1
2005
封建 社会夫权制度下男性的一大特权。乔家为了避免 嫡庶子 女间的矛盾 , 避免家族内部的纷争 , 严令子弟恪守 不准纳妾 这条家规 , 二百年而不衰。 ( 二 ) 女性的地位和艰辛 无论晋商的规模大小、 成败多少 , 妇女在家族的商 业运作 和家庭运转方面 , 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首先看女性直接参与商业运作的情况。其中最为 著名的 为介 休冀氏的 马太 夫人。马 太夫 人 是冀 国 定继 娶的 四 房夫 人 , 在冀国定去世后因 诸子未更事 , 内外诸事皆由马 太夫人 经理。她 不出户庭 , 而大髻 在手 , 综 理精密 , 丝毫 不比 国定 逊色。据说平遥县开标利 , 如马太夫人不到就 不开了 , 因为不 知她 放还是不放 , 其经 营才干 和商 业地位 由此 可见。清 人徐 继 冀母马太夫人七十寿 载 : 太夫 人为诰封资政 大夫一 斋冀 公子继 室 , 母家簪 缨世 胄 , 夙娴 诗礼 , 赠公 自祖 父以 上者 单传七 世 , 家 称富 有 , 而 苦于 襄 助无 人 。 自 太 夫人来归 , 乃准母 家仪式相 间 , 以立 家规 , 赠公 家业半 在荆 楚 , 又有 京师 畿辅 山左 者 , 往 来照 料 , 井井有条 , 而 家政则 一委之 太夫 人 , 赠 公自 奉俭约 , 两岁恒杂 粗砺 。 太夫 人曰 : 此惜 福之 道也 。 赠公 既 逝 , 太 夫 人以 诸 子未 更 事 , 内外诸事 悉自经理 。 南 北贸易 , 经 商字号 凡数 十处 , 伙归呈单簿 稍有罅漏 , 即 为指 出 , 无 不咋 舌骇服 。 不出户庭 , 而 大髻 在手 , 综理 精密 , 不 减赠公在时 。 又待伙极厚 , 故人皆乐为尽力 。 另一个著名的女性是介 休侯 氏家族 的侯 从杰之 妻王 氏。 王氏 在侯从杰去世后 , 代管家 族的 蔚 字号 商事 , 人 称 侯四 太太 。虽然她没有马太夫人的经商手段和头 脑 , 自她 之后侯 门户 。又如榆 次 武母杨 恭如墓 志铭 中 , 记 载了武 氏在 丈夫 死后 , 带领儿孙重振家业 , 再度致富的经历 , 称赞 其为 女中豪 杰 。 再看女性在晋商家族运转中的作用。白居易的 琵琶行 道出了作为商 人妻子的无 奈 : 商 人重利 轻别 离 , 前 月浮 梁买 茶去 。去来江 口守空船 , 绕船月明江水寒。 是商 人就必然 重 利 , 别离也就在所难免了。明清晋商占到山西人口的 一半之 多 , 也就是说 , 商妇占到妇女人口的一半以上。当丈夫 长途跋 涉 , 出外谋生时 , 风险、 疾病 许许多多变数 在等待着他 们。 这其中不仅包括那些富商 巨贾 , 更包括 大量 的中小 商人 及赤 贫的外出谋生者。这些人中 衣锦还 乡者 只是 极少数 , 而 大多 数则 由于交通不便 , 常年无法与家中取得联系 , 有的甚 至客死 他乡。在这种情况下 , 妇女作为家族运转的主 体 , 承担 着维系 家族 稳定 , 赡养家族成员 , 甚至为商业风险提供后方担 保的重 任。 如对常氏家族第八世常库妻子的记载 : 玉亭公 ( 即常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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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家族 到 第 十 四世 时 , 106 个男 子 平 均 每 男 娶 1. 98 这两代的少妇早亡 情况也 很普 遍。如常 际春的 五个 妻子 : 杜 氏 活了 23 岁 , 许氏活 了 17 岁 , 胡氏活了 24 岁 , 一个赵 氏活了 18 岁 , 另一赵氏活了 32 岁。 综上所 述 , 随着常氏家族的日渐富裕 , 男子娶妻纳 妾数量 也 在增多。这其中部分原因 是为着 传宗 接代的 需要 , 但 更主 要的原因是 男子在家族富裕后日渐增加的享乐思想 。这种情 况越到晋商中后期 越为普 遍。为了 传宗 接代 , 男女 结婚 年龄 普 遍较小 , 这就直接导致了少妇因难产、 产后疾病而 死亡。如 常 燕生就谈到他的母亲和 一位继 母 , 就 是死 于难产 和产 后疾 病 的。 当然 , 常氏家族的娶妻情况在晋商中具有 代表性 , 但并不 能代表所有的晋商 家庭。即 使常氏 家族 本身 , 也有 子弟 跳出 了 这一规律。再如乔氏家族 在乔映 霞接 管之后 , 制 定了 一套 非常严格的家规家 训 : 一不准 吸鸦片 , 二 不准 纳妾 , 三不 准虐 待仆人 , 四不准赌博 , 五不准冶游 , 六不准酗 酒等。这是家 规 , 也 是乔氏集团的纪律 , 任何人不得违反。尤其 是纳妾 , 是中国
继娶 1 人。所以 , 第十 世北 常基 本属于 一夫 一妻制。 到了 第十一世 , 多娶现象就 明显增 多了 , 最多 的有 妻妾 6 人 , 说明 常 家的经济状况已到了中上水平。十一世北常 秉 字 辈十个 兄 弟中 , 2 人娶 1 妻 , 5 人娶 2 妻 , 2 人娶 3 妻 , 1 人 2 娶 2 继娶 2 副娶。这种现象 出现的 原因 , 一 是男 子 续娶 和纳 妾是 为了 留后 传宗接代 , 再就 是家 族的男 子开 始过上 了享 乐的 生 活。如以 上的十名男子中 , 有七名的原配妻 子都生了儿 子 , 但七个男子中有六 个再娶 , 六 个中两 个三 娶 , 三个两 娶 , 而常 秉 儒则先后有 6 位妻妾。 常氏家 族到第十二世时 , 财富已经大大积 累起来了 , 不少 男 子不再外出经商。随着深 宅大院 的落 成 , 男子们 多娶 的情 况更为普遍 。133 个男子平均每 男娶 1. 66 女 , 其 中有一 人共 娶 2 妻 6 妾。第十三世时 , 71 个 男子平 均每男 娶 1. 75 女 , 并 出现了少妇频繁早 亡的现 象。与第 十世 相比 , 当时 的续 娶都 是 孀或妇 。第十 一世时 , 孀或 妇 占到 三分 之二。第 十二 世 的续娶中 , 孀或妇 占三分之一 , 女 占三分之二 。第十三 世 的续娶中 , 孀或妇 占五分之一 , 女 占五分之四 。四代人 中 , 孀或妇 的比例越来 越小 , 按照 传统 习俗 , 这显 然是 家庭 经 济越来越富裕的表现。 第十三世是北常 家族中 最为富 裕的 一代 , 除了 衣食 住行 的 水平明显提高外 , 很突出的一个方面是追求 多子 多福 , 普 遍早婚。如 锦和堂 常寿的 长子 常立德 生于 道光 五年 ( 1825 年 ) 十月二十日 , 他的 妻子 籍氏 生于 道光 四年 ( 1824 年 ) 十一 月 初十日 , 他们的长子常茂春 生于道光 二十一 年 ( 1841 年 ) 五 月 二十一日。这就是说 , 常立德 不满 15 周岁就 做了 丈夫 , 不 到 16 周岁就为人之父 了 , 而他 的妻子 也才 是 16 周岁 半。如 此 早婚早育 , 显然是少妇早夭的主要原因。
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05 年第 1 期
晋商家族的女性
刘晓丽
( 山西省社会科学院 , 山西 太原 030006) 摘 要 : 晋商家族的女性与晋商 500 年的辉 煌与衰 落相始 终 。 她们的 命运折 射出了 这个时 期的社会 经济状
况 , 特别是婚姻家庭生活情况 , 也反映出社会 进步的 艰难步 伐 。 晋商 中的女性 在几个 世纪的 风雨坎 坷后 , 终于走 到了今天 。 关键词 : 晋商 ; 家族 ; 女性 ; 女学 中图分类号 : F129. 48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8- 8881( 2005) 01- 0091- 04 其男性配偶 , 也是只记 姓氏。因 此 , 常家 女性 失考 , 配偶 也只 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记录。但是 , 仅从这些 简略的记载 中 , 我们还是可以发现常家女性在家族兴亡过程中所起的 作用与 应处的地位。 众所周知 , 无论是纪 传体 正史 , 还是 种类 繁多的 地方 志 , 一般都将 列女传 作为必不可少的部分。其主要目的 在于宣 扬忠君节烈的 道德观念 , 对于 研究 者价值 不大。但 在清 代晋 商的研究中 , 山西地方 志中的 列 女传 却从 另外一 个角 度为 我们提供了女性在丈夫常 年经商 奔波在 外的 情况下 , 对 于家 族商业运作和家庭运转所 发挥的 重要作 用 , 以及所 经历 的常 人难以企及的悲苦与艰辛。 ( 一 ) 娶妻与家族兴衰 晋商创业 初期大都属于 贫穷之 家 , 他们 所娶的 妻子 也属 于贫家之女。让我们以榆次 车辋常 家为 例 , 从第一 世到 第六 世都是一夫一妻 , 而这六世的 25 个男子中有将近三分 之一娶 的是 刘氏 ; 如果再加上 王氏 , 很可能有一半是从车 辋村的 刘寨 和王寨娶的。这就是 说 , 当时 的常家 只是 普通乡 里。到 第七世和第八世的 41 个男子中 , 有 11 个再娶 , 3 人娶 3 妻 , 男 女配偶比例为 1: 1. 4, 但 无纳 妾记 载。在 当时 妻妾 的地 位是 一、 深宅大院的女性 近代以 前 , 对于中国 女性 的文 字记载 是很 少的。据 陈东 原先生 中国妇女生 活史 考证 , 一部 二十 四史 , 除了 帝后、 妃 子及公主之 外 , 对于各 个层 面妇 女的记 载只 有 908 人。 这就 是说 ,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上 , 妇女被诉诸史书的 不足千 人 , 妇女的贡献被湮没 在历史 的长 河中。对 于家族 的族 谱来 讲 , 同样如此。如记录常家 500 年历史的 常氏家乘 , 对于女 儿 是不载的 , 更无法考证她们嫁于何人 , 生活状况如 何。对于 收稿日期 : 2004- 11- 08 作者简介 : 刘晓丽 ( 1965- ) , 山西省 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 非常 明确的 , 娶第二妻 或第三 妻只 是前妻 去世 后的继 娶。娶 妻中本村刘、 王两氏不 足五分 之一 , 姻亲 范围 的扩大 和重 婚、 再婚的增加 , 反映了家庭经济情况的上升。 从第十世 到第十一世 , 是常 氏家族 商贸 活动大 规模 拓展 的时 期。在外 经商的常家 人 , 受着 清规戒 律的 严格束 缚。但 随着家族的富有 , 这 两代 中重 娶 的明 显增 多 , 纳 妾也 开 始出 现。151 个男子中 , 平均每男娶 1. 5 女。从 北常来 看 , 第十世 怀 字辈兄弟三人 , 每人有原配 1 人 , 其中三兄弟之一的常怀
女 。第 十五 世时 , 平 均每 男娶 1. 71 女 , 最 多的 娶 6 妻 1 妾。 家事 业江河日下 , 子弟多贪图享受 , 但她毕竟支撑起了 侯家的
明清时 期 , 闻名海内外的晋商创造了中国 商业史、 金融史 上的奇迹。他 们的 足迹 遍 布大 江南 北、 长 城内 外 , 其 势力 所 及 , 对当地的政治、 经 济、 社会、 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 响。明清 时 期是中国社会非常重要的转型时期 封建社会进 入了它 最 后的辉煌时期 , 随 后的 衰微 已初 露 端倪 , 资 本 主义 萌芽 产 生 , 挑战与机遇为山西商人的崛起提供了历 史舞台。但是 , 无 论 山西商人有着怎样的行 为 , 其 人生历 程的 主体都 离不 开生 养 他们的土地。他的成家、 立业、 奋 斗 , 都是 为着与 其相 守终 身的一个或 数个女性 , 为着由此繁衍下来的子 子孙孙 , 以及整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个家族的荣耀与壮 大。所 以 , 无论走 到哪 里 , 无论走 得多 远 , 家 与家族总是他们一切行为的中心。 说到晋 商家族的女性 , 同那个时代所有的 女性一样 , 无论 关 系怎样纷繁复杂 , 总可 以找 到一条 清晰 的线索、 一 根轴 心 , 贯穿所有晋 商家族由兴到衰的始终 , 这就是 : 家 。沿 着这条 线 索 , 晋商家族兴办女学成为这条界限的分 水岭。在此之 前 , 女性属于晋商家庭、 家 族 ; 在 此之后 , 其 中的 先进女 性属 于自 身 , 属于国家。而读书上学就成为晋商家族的 女性走出家 庭 , 走 向自立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