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_一种看世界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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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一种看世界的角度
----------《思想阵亡率(中)》
高小勇
我最近了解到,上海浦东正在建造一座与世界同样水准的巨大的同步辐射中心。

同步辐射,是人通过加速器让粒子做光速运动而制造的光,据说是现在所知的最大可见度的光了。

据我国的科学家讲,这个中心建成后,许多学科以往的不可观察问题都可以拿到那里去解决,那里能让人看见和观察到以往不为人类所知的东西和世界。

这一事件的认识论含义需要先说两句。

世界有多少东西?人类可能知道什么,可能不知道什么?现在看来,人类知识的边界,是由外部世界的是否可观察来划定的;而外部世界什么可观察的、什么不可观察的,要由光的可见度来决定。

人类目前关于事实的知识,都来源于一片或一部分可观察世界;这部分世界能为人的肉眼所观察,是由于已知的光、如自然光,X 光。

人类之所以有所谓知识、科学,首先在于有一片世界对人说来是可观察的。

什么是可观察的呢?就是可让人从时间和空间来断定的东西。

说某一事物可观察,意味着它存在一定时间,哪怕时间很短;它占着一定空间,哪怕空间很小。

一个瞬间即逝、不显痕迹的东西,是谈不上可观察的。

在一定时间一定空间,可观察事物表现出或呈现出某种重复,如水往低处流、人人趋利避害等等。

人是如何留意到这种重复,以及人如何开始大胆猜测或断定事物会在任何时间任何空间做这种重复,并兴趣盎然地去发现和利用其它事物的可重复性,我自觉没有能力说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大致断定,让人提纲挈领看世界的知识和科学,产生于外部世界的种种可重复性。

让人从可重复角度看世界
所谓科学,说白点就是自人产生以来积累的关于客观事物可重复性的一大堆知识。

这类知识也有一些学究性的拒普通人于千里之外的称呼:如规律。

这个概念的讨厌恐怕远不是所谓的学究气,而是它在中国的文化大革命中被蹂躏滥用得不成样子,它给不少中国人的感觉是意识形态的强词夺理那种东西;因此本文用这个词最基本的意思:可重复性。

科学的主题就是可重复性,包括对自己的重复:经年累月反复讲述的都是林林总总事物的可重复性;只不过它讲述的可重复性故事之所以被叫做“科学”,主要还在于它讲述的可重复性,是可以为和已经为人们经验所确证的,或者说迄今尚未被经验否证的。

如太阳一再升起和落下,江水一再由高处流向低处,你见到的火都是热的等等。

科学就是已被客观世界确证或未被否证的可重复性的知识。

人类为什么爱听客观世界的可重复性故事呢?因为人类想事先知道未来的事。

既然说某一个或某一类事物是可重复的,那么就必然蕴涵着它们在过去和将来、在此地和彼地都将一再呈现;人们根据这些事物的可重复性,就可推测它们在人未能观察到的过去的情形,以及预言它们在尚未观察到的未来将如何怎样。

如果既断定事物是可重复的,但又说事物在过去没有发生,或在未来不会再现,这显然是荒谬和不可理喻的。

也正由于可重复性包含着对未来尚未观察到的事物的预言知识,它才为人所殷切需求。

比如,虽然明天的太阳、江水如何,是未观察到的;但根据可重复性容许我们预言,太阳依然升起,江水依然由高向低奔流。

有可重复性保证的预言,才导致人类展开收集太阳能及建造水电站等等行动。

如果人对水的可重复性断定是错的,即客观世界的水的物理运动某一天又由低向高流动,那么人们建水塔建电
站的行动后果就很惨,代价很高,浪费很大。

人不喜欢听重复的故事,但对可重复性本身的故事却百听不厌、需求不竭。

对此,可以有个很正规的经济学解释。

可重复性总蕴涵着关于事物未来的预言知识,人的行动总依赖着事物林林总总的可重复性及它们所蕴涵着的种种预言,认为它们可以让人事先得知行动的后果。

对可重复性所包含的预言知识之需求,是因人类为节约行动的信息成本而起的。

因为对事物的可重复性缺乏了解,对未来不能有所预言,也就是俗话所说的“不知道”,必然有着或高或低成本。

有的成本之低,以致被忽略不计,比如,刚学走路的小孩,不知道“摔倒”和“疼痛”之间有可重复性,一旦挣脱大人就会乐呵呵地去跌跌撞撞,直到他支付了一定的“疼痛”成本后,他才会发现和利用“摔倒”和“疼痛”的可重复性及它所包含的预言知识,尽量在事前、在疼痛之前避免摔倒。

但“不知道”可重复性的成本也可能极高,比如,由于“不知道”物理学发现奇迹的可重复性不会因为人种不同而失效,纳粹德国驱逐一个叫爱因斯坦的犹太人,墨索里尼迫害了一个叫费米的意大利人,成本可谓无穷大;前者向罗斯福总统提出了研制原子弹的建议,后者用自己设计的原子反应堆为美国的第一颗原子弹贡献了第一批铀235。

还有许多为“不知道”付费的例子。

再比如,由于“不知道”在人的行为选择世界,价格和需求负相关的可重复性,以及它的复杂繁多的重复形式;世界诸多地方为“不知道”自由市场经济而蒙受的天大浪费。

人对外部世界有很多需求,想事先知道未来只是其中的一种。

科学,就是给人一个角度看世界,这个角度就是可重复性;从这个角度去了解过去、现在和未来;而了解过去和现在,正是为了把握未来,获得关于明天、未来的预言知识。

从可重复角度获取的知识,除了被人叫作科学外,还被人称作真理、规律、法则;但从知识的功能角度看,这类知识的本质可以叫做预言知识【有一个问题我只是注意到而没有答案:即可重复性,是不是人类获取预言知识的唯一角度】。

预言知识的质量和产量
为了事先知道未来,预言的发现和生产源远流长,只不过由于它的质量和产量、发现和生产方法,我们不敢把它们全都称作“知识”罢了。

预言最早并不象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样子。

它是在草棚、寺庙或教堂、甚至是在居无定所的地方,由算命先生、星相师、和尚僧侣、牧师主教们来成批生产的。

大致说来,人们所需的预言最初是由巫术和迷信生产的,生产程序也没多少讲究,质量并没有保证,预言常常落空;但有总比没有好,需求始终不绝如缕。

后来,随着有教养的人越来越多,宗教神学又对前者展开了广泛的替代,一来它提供的预言似乎更讲究说理而显精致和可靠,二来消费它也显得有品位。

直到近代,随着哥白尼体系一起,又出现了一种叫做“科学”的东西,由于它对事物可重复性的断定有了更高的效率,它生产的预言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准确性;直至今天,几乎所有的物质生产活动,甚至杀人所使用的卫星制导炸弹等武器,都在确证着这种预言知识的真理性。

它的这种竞争力逐渐吸引了世间对预言的绝大部分需求。

当然,并不是全部。

由于每个人的不同局限,让准确度不同的预言都有需求;况且,人们对预言的需求,并不仅仅因为它的断言与将来情形相吻合,还有它让人现在称心如意。

这类需求的分层,与资本市场相似,人们在纽约证卷交易所,在纳斯达克和柜台交易选择不同的股票,也在算命卜卦摊点、寺院、教堂、科研机构和院校选择预言。

但各种预言的需求是不同的,大小有别。

可重复性,大概由于它所具有的预言性质事关未来,就在这类知识产生之日起,智力战争也随之爆发,战斗在知识的来源、获取方法、可靠性等方面展开,旷日持久,横亘古今。

预言知识的基础和前提,是可重复性。

假定客观世界是可
重复的,这是世界观;而讨论事物的可重复性的来源及真假、怎样获得的可重复性才大致可以接受等等“知”的问题,是认识论。

可重复性,大概在人意识到它是一个问题的那一时刻起,哲学便驾临了人世。

关于可重复性的来源、真假、获取,在迷信和宗教看来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它们都有一个轻易独断的答案,认为可重复性的来源、获取、以及真理性,统统是由神明和上帝来保证的;有所区别的就是可重复性的主宰者姓氏不同;形式上的差别则是,迷信的答案简陋而粗暴,宗教的答案精致却武断。

问题在哲学家的眼里却远不是那样简单,而是复杂万分的事。

认识论对此有着漫长的争论且绵延至今。

争论大致分为经验论与唯理论两大阵营,争论双方都为人类贡献了难以估量的让人类受益至今的伟大思想,以及一长串伟大可敬的人物。

我有理由肯定地说,如果对这场争论没有了解,就不可能理解科学、理解知识、理解智慧、理解证伪。

经验论认为可重复性来源于人们对事物的反复观察,只有象这样从经验和感觉中获取的可重复性才是知识和真理。

而所谓唯理论【在哲学文献上“只限于称呼近代的某些唯理论体系”(莱欣巴哈语),我接受莱欣巴哈更广泛定义,它泛指柏拉图以来与他的认识论相同类型的各种唯心主义体系】,则认为可重复性是数、是理念等抽象之物,不可能为经验感觉所认识,即使经验论声称他们已有认识,那只不过是可重复性的虚幻影子,是不完善的,经常出错的。

他们认为数学理念里包含的可重复性才是严格的真理,并且物理事物的可重复性已被数和理念所包含,只有用数学几何联系起来的事物与事物间的关系,这样获得的可重复性才配称真理。

在经验论看来,唯理论没有常识;而在唯理论看来,经验论目光短浅。

从知识的发现历史看,双方都有弱点被对方击中。

从经验论这方面看,简单的客观事物的可重复性并不太多,如火是热的,人必定有死、太阳升起、江河流下,以及人的一些疾病的可重复性可以靠知觉经验把握外,经验对抽象的可重复性的把握就力不从心了。

但抽象的可重复性却又支配诸多具体事物可重复性。

比如,伽里略落体定律预言的可重复性,即轻重物体下落速度一样,无疑是经验论所依赖的感觉观察所不能发现的真理,观察只能告诉轻重物体下落速度有别。

再说感官知觉还有许多不可靠让唯理论者所诟病,如插在水中而显弯曲的棍子、海市蜃楼等等感官幻觉。

但照唯理论主张的方法寻找可重复性,真理性最后又不由观察来判断、来证伪,就流于空泛独断,给全知全能的神开了个很大的后门;关键的是对人类通过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来改善自己并没有提供多少具体的预言知识,它提供的知识大多就是如何沉思冥想,逆来顺受。

实际上,抽象的可重复性最后不由观察判断也不可靠,托勒密用几何推理讲述的地球不动和地球是中心的可重复性故事就不是真理的。

坦率讲,在未做本文思考之前,我对柏拉图型式的种种唯理论,都抱着从罗素、莱欣巴哈那里继承来的轻蔑和不屑,将它等同于迷信和宗教,因为他们对可重复性------知识前提的主张都是超感觉的洞见。

我觉得,可重复性如果不是象经验论者所主张的那样,要通过人的感官对客观事物的反复观察来获得,我们又如何知道事物是可重复的呢?没有对种种事物长期反复的观察经验,人怎么可能积累起有关可重复性的种种知识呢?而不以这样获得的可重复性为根据的预言,又如何能比算命占星准确呢?我认为,那些更一般更抽象的东西也是必须经由个别具体才能认知和掌握;人类关于世界的可重复性的知识是象金字塔那样由低向高由多
向少积累的,而不是相反,如倒金字塔般自上而下。

但是,在对知识发现的历史有所了解之后,我不得不把以往给予经验论的崇敬,悄悄分送了些给唯理论。

我以为,如果没有唯理论对抽象的可重复性,迹近不可理喻的强调,没有他们对数学的高举高打,人类或许对自上而下地从一般求个别的的方法,对能有力推导事物各层次可重复性之关系的公理化方法,感觉就会迟钝许多,知识的发现和积累也会少许多。

我猜想,如果人们考虑知识问题并不象以往那样仅仅思考真假,还考虑知识发现、可重复性发现的效率问题,那么给唯理论的尊敬可能比现在要多许多。

试想,如果存在一个更一般化更概括的可重复性,而我们又能获得它;用它将内涵于它的若干具体个别之物的可重复性推导出来,即最高层次的可重复性与其他各层次可重复性之间的传递关系,可用数学严格完美表述,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显然比经验论主张的费力耗神的逐一感觉的盲人摸象方法,更节约、更经济、更有效率,如果有这种以一驭十、驭百的方法,去发现探索大千世界的种种可重复性,知识不是就可以有几何数字那样快的增长和积累吗?
牛顿的实践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它那个相当简单的数学方程式所表达的普遍抽象的可重复性,逻辑地赋予了人肉眼所见的万事万物确切的可重复性;准确预言了诸多我们以往觉得不可思议、也从未观察到的事实。

而且,牛顿发现的可重复性,还显示了它对以往诸多事物可重复性的统帅作用,比如以往开普勒行星运行三大定律、伽里略落体定律等等,完全可以从牛顿定律里推导演绎出来。

从经济学角度讲,牛顿定律标志着人类知识生产率将大幅提高。

由于人们知道了用假设方法来获取更一般化的可重复性,知道了它蕴涵的多个个别事物的可重复性可演绎推导出来,知道只要其中一个内涵所预言的事实为观察所确证,就意味着其它尚未进行演绎预言证伪的内涵已经具有了一定程度的真理性。

因为最一般化的可重复性,与它的若干内涵有着逻辑的必然性;其中一个内涵为观察所确证,其它内涵也逻辑为真。

在演绎预言的逻辑框架里,观察确证为真的东西比观察直接说出来的东西多得多。

这种方法的应用,意味着人类从此可以成双成打的发现知识了。

然而,我发现牛顿方法论对提高知识生产效率的含义似乎并不为人更多注意。

否则,马尔萨斯就不会有人口论的悲观预言了;罗马俱乐部也不会胡言所谓“增长的极限”了,他们不明白,有更多客观事物新的可重复性正被人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发现,知识的积累由于新方法的运用正以几何速度在增长,人类怎会因为资源局限而陷末路穷途呢?除非哪个社会有控制力的人或集团能以古怪原因有效拒绝知识。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种怪事不是没有。

没有“如果”开头,不能“那么”结尾
为说明唯理论对知识增长效率的贡献,我强调了牛顿理论的假设演绎方面。

事实上牛顿定律的惊人成功,是假设演绎与观察结合的方法所取得的巨大成功。

如果没有经验论对观察的坚持,预言知识的质量就难以与迷信和宗教区别;如果可重复性假设所蕴涵的预言知识没有经验世界内容,没有可让观察来判断的事实(而这正是唯理论的傲慢,爱因斯坦对别人要求的相对论的可证伪就颇为不屑),即使假设有再多内涵也是无法确证为真的。

我觉得,这种知识的发现和生产方法在经牛顿创造性的发挥运用后,唯理论与经验论围绕知
识前提的战争也就逐渐平息下来了。

尽管双方还出现了颠峰级人物,如经验论方面的休谟,唯理论方面的莱布尼茨和康德,但都象是曲终前的高亢之音罢了。

关于知识的发现和生产,基本上有了一个类似我们用小时、用公里来说明时间和空间的共识和协定:一、知识的前提可以是一个抽象的有关可重复性的公理化假设,但它没有了唯理论和经验论以往从不同角度捍卫的确定性,只具有高度可能性的,而且须蕴涵着若干对经验世界有所断言的预言知识;
二、预言知识既逻辑地内涵于假设,又包含对可观察事实的推测;三、通过预言知识的直接证伪,一来发现和生产新的具体知识,二来间接证伪前提假设是否普遍有效。

这个共识和协定的产生,意味着思想资源的巨大节约。

有人偏好高深莫测地讲哲学的方法论,但从来就没听他们说过方法论用来干什么;我也怀疑他们是否能够讲清楚。

听到的只是他们盛气凌人的一再重复:前提假设应是先验的、理性的、数学的。

我还是把话讲白一点吧:它无非是为解决两个问题,一是知识发现和生产的效率,二是知识的确切性。

我们现在谈论某种认识是否为科学,就有了两个角度:一个角度是内容的,即看那种认识是否对事物已有的可重复性添加了新的内涵,或者看它是否提供了一个新的但逻辑和经验上又大致首尾一贯的可重复性假设;另一个角度则是方法的,是说那种认识作为一个具体预言知识,是不是由公理化的前提假设演绎推导出的,预言推测的事实是否可被观察所确证还是否证。

通常,一个有普遍可重复性原理做根据的预言知识,都应该是对具体事实有所断定的特称命题,它的形式应该是一个“如果------那么-----”的蕴涵式。

“如果”,这个被指定为预言的前件,应是具体的事实;而且这个作为约束条件的事实,必须具有前提假设所蕴涵的那种属性。

“那么”,作为预言的后件也必须是事实,是可观察的但又是以前从未观察到的事实;照波普尔的看法,后件有这样的事实就意味着预言知识经受了“严峻性”证伪。

这样,前提假设的可重复性,自然更具普遍性、更加一般化了,自然也增添了真理的成分。

然而,目前尚未平息的经济学的需求曲线向上向下之争,就袒露出中国经济学界中不少人对假设演绎与观察相结合的方法懵懵懂懂,对科学哲学的认识论成果不甚了了。

比如,丁丁对需求定律所做的否证,实质上是说在人的行为选择世界,人的行为不是无例外地为价格所支配的。

也就是说,认为价格与人的选择行为之间存在的负相关联系并不一定是可重复的。

但是,从方法论的角度看,丁丁的否证是违规的,即对一个公理化的假设、知识前提的否证是不可以象丁丁那样去反驳的。

自唯理论与经验论关于知识前提的确定性之争平息后,只具或然性的、高度抽象的、关于可重复性的公理化假设,便可大咧咧地登堂入室于知识世界了;约束也有,简单而刻板,你的真理性要获得承认,你起码有一个即内涵于假设、指定事实又能被观察所确证的预言知识。

否证一个公理化假设的真理性也行,但应是假设所蕴涵的一个完整的预言知识,而不是预言知识中前件所指或后件所指,更不能随随便便拿个似是而非的事实来直接证伪。

比如牛顿的引力定律,从逻辑上说,它就构成了不能直接证伪的假说,它是靠自己诸多内涵的预言知识的真假来间接证伪的。

丁丁用学费涨后MBA需求也增加等事实否证需求定律,但这些事实正是需要解释的反常,不可以自己解释自己,至多算一条预言知识要处理的材料,用作蕴涵式的前件或后件;而单独用它来否证公理化的需求定律,根本就没有逻辑的正当性与合法性。

这些事实无论作为预言知识的后件还是前件,都存在一个要补足事实条件的问题。

比如,“如果社会对MBA毕业生的需求量大增,使人预期这种智力投资的代价降低,那么,只要MBA学费在一定涨幅之内,报考人数会依然上升”。

如果补足事实条件,构成一条完整的预言或推测知识,我想结果恐怕并不是否证、而是又一次确证
需求定律。

知识生产法则是否普遍有效
如果说,丁丁否证需求定律是技术犯规的,但毕竟是在议论事实经验科学之真假的话,那么,刁仁德教授对需求定律的捍卫,就已经不是在谈有关事实的科学和知识了。

刁教授在文章里批评丁丁“凡是可被证伪的,才是科学”的说法。

他对抗的根据是:“在经济学研究领域,证伪主义法则完全无用武之地”;而且还特别强调:“我再说一遍,需求定律是不可证伪的”。

开初,我以为刁教授如此主张属愤慨之下一把掀了桌子之论,只不过是被丁丁对证伪理论的混乱解释,用“被否证”偷换“可被证伪”的把戏所激怒罢了,并不实际当真。

因为刁教授后面又说“需求定律是一条铁律,在没有失灵即通常意义的市场上,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说明他还是认为需求定律是可证伪的,否则,未经千万次证伪又何来“千真万确”的铁律呢。

但当我认真将刁仁德教授文章的二、三两部分重看后,我觉得刁教授并不完全是愤慨之语,而是在认真主张;他还不仅仅是认为需求定律不可证伪的,甚至主张整个社会科学都是不可证伪的。

称一门学问为科学,但又说它不可证伪。

这种主张让人费解。

因为说一门科学不可证伪等于是说一门有关事实的经验科学没有真假问题;而在我的印象里,没有真假问题的学问,是那些伦理、法律等社会规范学科,要么就是迷信和宗教(其实神学都努力证明过上帝真的存在)。

因此,我在前面说,争论隐含的问题比争论本身复杂重要。

丁丁不恰当的地反对一个自己也承认的科学假设,刁教授断然主张一个自认为是“铁律”的科学假设不可证伪;这说明什么是科学、科学的发现和生产方法,以及科学的检验等等问题,并不是可以脱口而出的。

这也难怪,否则,就应该说我们是很有科学精神的了,当年胡适主张邀请德先生和赛先生,可以就邀请一位就行了,或者换一位邀请。

既然我们在谈可观察世界,在谈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科学,就自然要求它为人提供一个可重复性的角度看世界,要求它为人的行动发现和提供预言知识;但仅仅是这样并不够,因为迷信和宗教也是有意无意在这样做;因此,科学就发展出了一套程序来保证自己知识前提的大致可靠及预言知识的真理性,这套程序既让科学皈依者在知识的发现和生产过程中有所遵循,又在这里与迷信和宗教相区别。

这个程序就是可证伪,它既是人类认识论的最新智慧,也是在知识发现者和生产者之间的一个共同协定(尽管这个协定还有诸多细节在科学哲学内部存在争议,但基本原则清清楚楚)。

各门科学研究对象不同,但这个不同丝毫不意味着某种科学的可证伪义务就可以豁免,就可以一边主张研究自然界可重复性和预言知识的物理科学必须可证伪;而在另一边主张研究人的行为选择的社会科学,可以不讲可重复性故事,也可以不提供可被事实证伪的预言知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凭感觉的唾沫不要太离谱,以事实解释事实的;凭理论的思辨要绕开可观察世界,务必深奥晦涩。

可证伪,是科学防卫迷信和宗教侵略的基本防线和底线。

既称科学,就躲不开可重复性假设的真假;而要讲可重复性假设的真假,就躲不开预言知识;一说预言知识,就躲不开内涵属性及事实的可观察;要说内涵属性与事实的可观察,就躲不开证伪。

也就是说,科学的定义本身就蕴涵了可证伪性;某种认识欲自称科学,袒露自己的可证伪性就是不言自明的事。

你不能说一门学问是科学,同时又告诉人们它是不可证伪的。

科学必须与可证伪搭档,不可证伪只能与不科学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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