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的形象变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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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的形象变化过程

摘要:源出元稹《莺莺传》中的人物崔莺莺,其形象在文人笔下不断发展变化。本文以时代为分界点对崔莺莺的形象变化过程作对比分析,并对较为明显的变化作原因分析。

关键词:莺莺《西厢记》爱情礼教

在我国古代文学形象中,崔莺莺作为勇敢追求爱情的女性的代表,在文人笔下不断变化着。长久以来,崔莺莺的外表、性格、言行举止,随着作家的个人喜好、一个时代的大众审美趋向而有所损益。

一、唐代

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故事源起于唐代元稹的《莺莺传》,其中的莺莺才貌双全,哀怨隐忍,对张生一往情深地付出却终遭遗弃,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文中对莺莺外貌的描写比较简略,只是概括地说其天生丽质,无需装饰——“常服晬容,不加新饰,垂鬟接黛,双脸销红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张生救了莺莺一家后,其母郑氏“厚张之德甚”,让莺莺“出拜尔兄”,莺莺“久之,辞疾”,直至郑氏发怒才“久之,乃至”,表现出莺莺既有封建社会女子的矜持,又有少女的腼腆羞涩。受传统礼教的束缚,莺莺在恋爱过程中,内心的思想斗争十分激烈。如张生赠之以《春词》,莺莺回诗,与张生订下幽会之期,见面之后却“端服严容”,数落张生,告诫他”特愿以礼自持,无及于乱”。在张生已绝望的情况下,莺莺却又自荐枕席,一夕之后又十几日“杳不复知”,张生于是又写诗传

情,“自是复容之”。这过程显示了莺莺内心充满了犹豫与挣扎,既强烈地渴望爱情,又害怕承担为爱情放下尊严的后果。张生将去长安,莺莺“宛无难词,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后张生“以文调及期,又当西去”,“崔已阴知将诀矣”,为张生鼓琴送行,却终于“哀音怨乱,不复知其是曲也”。莺莺已经预料到被始乱终弃的命运,虽然难以割舍却自觉无力抗争,在张生未表示出离弃之意时就主动放弃了。虽然她比张生先提出分手,实际上她的感情要比张生持久得多,她对爱情和幸福有不可遏制的眷恋、向往,所以张生的一点点没有保证的温存,都被莺莺看做可以重燃希望的鼓励,如张生走后的第二年,又寄信给莺莺,莺莺积极地回信赠物,“玉取其坚洁不渝,环取其始终不绝”,倾诉己之相思的同时也希望张生的感情坚定。然而张生最终还是离开了,莺莺受到这样的玩弄除了哀怨竟没有表现出一丝气愤,元稹的作品通篇全无莺莺对张生痛恨、怒责的文字,其怯懦隐忍的形象跃然纸上。

李绅作有《莺莺歌》,舍去了崔张恋爱过程中的纠葛与离别,只交代了莺莺被张生所救,二人相爱并写诗约见,其中的莺莺与大多数文学作品中的少女一样,情窦初开、感情真挚,无特别之处。

二、宋代

秦观和毛滂各有一支写莺莺的《调笑转踏》。秦观所描写的莺莺在未遭遇爱情之前就已有了青春的自觉,“未识春光先有情”;毛滂则将此题处理成一般的闺怨题材,其笔下的莺莺跟很多文学作品中的女子一样是遭到爱人离弃的哀怨少女。赵德麟读过《莺莺传》之

后,“惜乎不被之以音律,故不能播之声乐,形之管弦”,于是制作了《商调蝶恋花》歌咏崔张爱情,于元稹的《莺莺传》中加了唱词,原文未做删减,所以此处的莺莺与《莺莺传》中的形象并无差别。

三、金代

董解元将这个爱情故事敷衍成长篇作品《弦索西厢记》,对莺莺的身份、仪表、内心等方面做了多方改造和细致描写,将崔张二人之间的恋爱纠葛改写为崔张为追求恋爱自由、婚姻幸福,联合红娘、法聪,共同对抗老夫人、郑恒的情节,莺莺因之获得了封建礼教叛逆者的新个性。

1身份尊贵

针对《莺莺传》“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绪其亲,乃异派之从母”一说,陈寅恪早已论定:“然则莺莺所出必非高门,实无可疑也。”[1]董解元对此作了改变,赋予莺莺高贵的身世——”乃崔相幼女也。”金代文人社会地位低下,生活各个方面都不得如意,他们心中有着对幸福的幻想,反映在选择伴侣方面则是希望娶得一位出身清贵的大家闺秀。

2姿容绝世

崔张初次见面,张生即惊叹“二停似菩萨,多半是神仙”,“淡净的衣服儿扮得如法……便周昉的丹青怎画”。莺莺的姿态、容貌天下少有,令张生“五魂俏无主”,竟至于“手撩衣袂大踏步,走至跟前欲推户”。不禁描写细致,且不做正面描写,而是从张生的眼中折射,从张生之口道出,更显得真实。像这样的描写在文中出

现过多次,如崔张月下和诗时张生的心理活动,作道场时一众人等的反应,这样多番渲染,突出了莺莺绝色佳人的形象。

3才华出众

董解元在文中增加了崔张二人的诗词唱和,如月下和诗及约期幽会,可见莺莺才思敏捷,与张生互相敬慕。张生在被郑夫人赖婚之后,痛苦之下以琴代语,向莺莺诉情,莺莺“窗下立了多时”,“流泪湿却胭脂”,显示出莺莺通晓音律,为张生的知音。这同样是以董解元为代表的金代文人心目中婚姻理想的反映。

4对爱情的追求热切执着

张生对莺莺一见倾心,于夜中“至莺庭侧近,口占二十字小诗一绝”,莺莺闻声而出,整衣对月,“依君瑞韵,亦口占一绝”,这一举动遭到郑夫人的严责,因为这违反了一个女子应遵守的举止规范,同时也反映出莺莺渴望爱情,不惜触犯礼法。董添加了郑夫人许婚又赖婚的情节,莺莺对母亲的做法不满,怨形于色,乃至“见人无语但回眸,料的娘行不自由,眉上新愁压旧愁”。作为封建社会的相国千金,莺莺这般做法之大胆,突破了前代的形象。张生上京应考,莺莺于临别时嘱咐:“休取次共别人便学连理!”她表明了自己的坚贞——“妾守空闺把门紧闭”,同时要求情人也要向自己承诺感情专一——“你咱是必把音书频寄”。这样果断明确的维护自己的爱情,争取自己的幸福,是完全不同于前代莺莺逆来顺受的做法的。金元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提高,自我意识觉醒。[2]孔齐在《至正直记》卷二《浙西风俗》中说: “浙间妇女,虽有夫在, 亦

如无夫, 有子亦如无子, 非理处事, 习以成风。”这些理学腐儒在正面指斥纲常沦丧的同时恰从反面说明了男女社会地位和家庭地

位的变化, 这种现象也可以从元杂剧中所涌现出的大批女性形象

中看出来。上至相国之女, 下至青楼歌妓, 都被塑造得血肉丰满富有个性。

5背叛礼教过程中思想斗争激烈

莺莺作为贵族小姐,难免收到世俗礼法的约束,但爱情是如此难以割舍,理性与人性在她心中激烈地冲突着。元稹在文中已经反映了这一点。董解元则对此做了更细腻曲折的描写,使之更加突出。张生白马寺解围之后,莺莺确定了自己对张生的爱,听见母亲赖婚,对着张生“凝睇怨绝,若不胜情”,但她“幼从慈母之教,贞顺自保”,纵然不满却屈从于现实,言语间接受了这一现实:“兄似不任酒力。”莺莺与张生饱受相思煎熬,极其希望能与张生互诉衷肠。红娘愿意帮助这一对情人,但却受到莺莺的猜忌和防范。红娘第一次为张生传书,莺莺怒斥:“不良的贱婢好难容,要砍了项上颅头!”她对红娘隐瞒了真实想法,暗中却回信与张生暗约幽会之期。张生来赴约,莺莺却一反诗中的本意,翻脸相责:“愿兄怀廉耻之心,无及于乱。”这样的犹疑不定,出尔反尔,真切反应出莺莺内心的挣扎与彷徨。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她一边与郑夫人为代表的封建势力抗争,一边与自己从小被灌输的礼法束缚交战,这使莺莺的形象更真实可信,血肉丰满。

四、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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