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龚贤生平看龚贤绘画的气节

美术时空ART EDUCATION RESEARCH

一、国破家亡的悲惨命运

龚贤，生于1618年，殁于1689年，字半千，是明末清初的画家、诗人。他出生于江苏昆山县渡桥镇著名的官宦之家。龚贤出生于明朝末年，此期间宦官当道，自然灾害不断，党派之争日益加剧，内有农民起义，外有清兵入侵，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龚贤师从董其昌，同门师兄杨龙友是早期复社成员之一。1645年，龚贤在扬州写下《扬州曲》二首：

“江上谁传战鼓来，流亡士女哄如雷。月明今夜天街静，十二城门到晓开。”

“避贼还需先避兵，六街鸡静夜无声。妆楼半掩美人尽，茉莉花开香满城！”这一年，龚贤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故，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其画风开始从“白龚”向“黑龚”过渡。从这一时期龚贤的代表作《仿董巨山水图》可以看出，龚贤此时对于古人绘画的理论和笔墨技法还是相当推崇的。

“此轴有龚氏1670年题‘二十年前旧作’，推算作于此年，是龚氏早期具有里程碑式作品之一。”①龚贤重新回到战乱后的南京，心境已经与当初完全不同，他写下了许多悲凉的诗歌。国破家亡，师友离世，这些惨痛的经历对于龚贤人格的发展与后来画风的突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龚贤经历了明朝和清朝两个封建王朝，一方面，龚贤痛恨腐败无能的明王朝，另一方面，又出于民族大义想反清复明。所以在他的画作中，在不同的时期表现出不同的绘画风格。龚贤手中的笔不仅仅用来作画，更是他对抗悲惨人生的武器。龚贤一直寻找机会光复明王朝，可屡屡未果。郑成功、张煌言的“窥江之役”失败，以及“夔东十三家”抗清队伍的覆灭，龚贤对复明彻底失望了，开始了寄情山水的写生之路。他仇恨清朝政权，又只能忍受其统治，找不到出路，这注定了他的悲剧性格。龚贤一生漂泊不定，曾在南京、扬州、泰州等地漂泊，最终在南京清凉山下（龚贤印章中刻有“清凉山下人”）选择了隐居的生活。

二、寄情山水，特立独行——“黑龚”的魅力

龚贤心有反清复明的意志，心中理想从未破灭。清朝的文字狱使文人无法用具象的语言表达内心的想法，龚贤只得寄情山水，把真实的思想藏在黑亮的画面中。

“白龚”与“黑龚”的强烈对比，使龚贤从同时代的画家中脱颖而出，成为“异类”。龚贤自诩“半千”，认为五百年之内定有识者。同时，

“黑龚”的独特风格与龚贤在南京清凉山的体验有直接关系：龚贤对他所处的金陵清凉山地区丘陵地貌和雨林的体验，即“个体人格精神与大自然精神的契合”②。这种精

神同样是龚贤民族气节与高尚品格的表现。

“黑龚”的诞生，与其长期实地观察有直接的关系。龚贤在考察清凉山地貌时留下了众多画稿，探究绘画技法，这些技法对于后世研究龚贤丘壑山石的“另类”表现有着非常宝贵的价值。

雨林中的烟岚雾霭化为清气喷薄而出，给予龚贤“知白”的启迪；茂林深处无尽的幽深苍莽、浓密丰腴，又促成龚贤对“守黑”的无尽畅想。龚贤的“知白”

“守黑”既是笔墨的表现方式，又是龚贤个体精神、民族气节、崇高理想与清凉山自然精神相融的产物，正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龚贤心灵世界外化的结果。清凉山多雨，气候温润，林木丰茂，苍翠欲滴。龚贤绘画取景强调“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③“与造化同根，阴阳同候”④“学写山石，必多游大山。搜寻生石，按形求法，触目会心，庶识古人立法不苟”⑤，旨在说明学习自然的重要性，把观察自然与内心感受结合起来。龚贤把写生置于很高的地位，与当时占据清初画坛的“四王”的绘画理念有着本质的区别。龚贤认为绘画的首要任务是写生：

“邱壑虽云在画最为末著，恐笔墨真而邱壑寻常，无以引卧游之兴。”⑥由此可知，龚贤认为山水画首先要画出自然的美景，以引起人们的“卧游之兴”，所以他作画不论大小、繁简，都要经过反复思考，可谓苦心经营。他经常采用反常规的章法，给人耳目一新的美妙感觉。

龚贤画不同于“四王”之流的丘壑经营，以独特的“黑龚”画法，营造出独具一格的美妙意境。画面最终要获得“气宜浑厚，色宜苍秀”的笔墨效果，龚贤采用数十遍乃至数百遍的积墨，以求得无笔法、无墨气之分的真浑沦的艺术境界，给观赏者情为所动的精神享受。龚贤画面营照的幻境比实境更为美妙，更接近理想化的意境，从而表现出更为感人的艺术魅力。

注释：

①何文辉.龚贤画论臆解.北京荣宝斋出版社，2008.

②邬建.龚贤笔墨的“守黑”之道.美术观察，2002（12）.

③④龚贤《奇树图》卷（故宫博物院藏）自题.

⑤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下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5.

⑥（清）周二学.一角编?乙册.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

编辑王旭

从龚贤生平看龚贤绘画的气节

□邹振盛

摘要：从明到清，龚贤经历了国破家亡之痛，反清复明的意志片刻都未消亡过，他的民族气节并未以文字或是史料的姿态呈现，而是在他的画作中表现出来，他的人生际遇对于他独特绘画风格的形成有着必然的影响。该文在他越来越黑的画面中，试图寻找他那清丽无比的灵魂。

关键词：龚贤生平气节绘画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