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黔北红军长征路踏寻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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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黔北红军长征路踏寻往事
周铁株
赤水河畔闻乡音
赤水原是神话中的河,相传源出昆仑山,屈原在《离骚》就有记述:“忽吾行此沙兮,遵赤水而容与。”《庄子·天地》说得更明白:“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
然而,现实中确有一条赤水,因当年红军长征时四渡赤水的壮举而名传迩海。在四川浪游过后,我正是逆赤水而行进入黔西北的第一站——因水而名的赤水市。
赤水河古称大涉水、安乐水,发源于云南省镇雄县,流经滇、黔、川三省边地,在川南合江县注入长江。赤水流域属丹霞地貌,红壤土层,河流像一条狂怒的赤虺奔腾于乌蒙山山脉和大娄山山脉之间,浊浪呈褐红色,因之称其为赤水河。赤水市位于云贵高原向四川盆地倾斜的斜坡地带,海拔落差竟达一千余米,河水更是激流汹涌,波苍潮怒。
途经赤水市长途汽车站不远的路口,我留意到有红军烈士陵园的路标。烈士陵园是我此行计划中的景点,便顾不上找旅店放下行囊,按路标所示进入市区南郊杉树坝。当转向陵园第一阶梯,牌坊前的小广场内,一位美眉在摄像机前用粤语正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我以为,许是来自广东的游客吧,怎会这么巧?凑近观看,冷不防被身旁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周老师!怎么会在这里碰到您?”我一愣怔转头凝视,是一位年纪不轻的汉子,看他络腮髯须和孩子般一脸纯真的模样,我依稀认出是佛山市电视台顺德分台的编导王银冬先生,早几年电视台给我拍过几辑专题片,他曾参与,此后便疏于音问,难得暌隔日久却一眼认出了我,但又不难理解,他同时是一位画家,观察力、悟性和记忆力毋庸置疑。“我一直读您发表在报刊的作品呢!”面对我这个背包行客,他又感叹道:“真的是停不下来的红舞鞋啊!在那么僻远的地方遇到您,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停不下来的红舞鞋》是我其中一部旅游散文集的自序,他倒还记得。
邂逅而遇,我也恍若惊梦。
王银冬连忙向美眉和摄影师虞斌介绍:“这是顺德著名作家周铁株。”美眉握着我的手高兴地说:“我是节目主持人赛斐。8月2日顺德‘金凤奖’颁奖大会就是我主持,不见您出席,想不到在这里巧遇。”我获文学类一等奖,理应要出席颁奖会,但7月31日就上路了。我与赛斐并不熟悉,而她的先生参与拍过我的专题片,自然一见如故。原来,为庆祝共和国60周年华诞,电视台《见多识广》节目组兵分两路采访录制红军长征路的专题片,另一拨人马到江西,他们三人组于8月5日出发到广西百色,然后北上贵阳转遵义,包租了辆小车到赤水、
习水。赛斐年轻脑筋灵活,她即时面向镜头借题发挥:“各位观众,这里是贵州省赤水市,我们节目组就在赤水红军烈士陵园,碰巧遇到顺德本土作家周铁株……”她还要我向观众说几句话,我激动之余无法言表,只得反复摄录了好几次。
赤水红军烈土陵园是全国第一个纪念“四渡赤水”战役中牺牲的红军烈土陵园。陵园建筑依山就势,由主体陵园、百竹园、香樟古树园三部分组成。第一阶梯是原国家主席杨尚昆题额的仿古牌坊;第二阶梯是中央纪念塔,纪念碑正面有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题写的“红军烈士永垂不朽”八个大字;第三阶梯是墓区,108座无名烈士墓层层高排列成纵阶,右侧还有几座有名姓有事迹介绍的烈士墓。墓群背景为石砌长城巨幅弧形屏风,上刻毛泽东手书《长征诗》。牌坊、石阶、碑记、墓群和诗墙,均用当地富有特色的丹霞石建构,赤水丹霞一片红彤彤,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1935年1月,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到达赤水,拉开了“四渡赤水”战役的序幕,在境内与数倍于己的川黔军浴血奋战,分别从元厚、丙安、土城等地第一次渡过赤水,甩开敌人进入川南,迎得了战役主动权。在我红色之旅部分计划中,从赤水至习水的路上,将考察复兴场、丙安、土城等乡镇的红军战斗遗址,与电视台节目组的行程基本重合,于是我上了他们的小车,一起赴现场采访。
很快,我们到了丙安。丙安古镇建在赤水河畔凸兀陡峭的危崖上,呈椭圆形,背负青山,三面环水,砌石为门,垒石为墙,距河滩十余米高建有许多二至三层木质悬空吊脚楼,蔚为壮观,历近千年风霜仍不改其貌,默默记录着丙安的悠悠岁月,无怪乎清代诗人陈熙晋在《宿丙滩上》发出感人的心语:“树杪炊烟夕照收,无端风雨落床头。客心摇曳青灯里,一夜滩声撼小楼。”两座用于防御的敦实城门仍威然矗立,门旁各有一株苍劲古朴的大黄桷树,狭长的石板街蜿蜒曲折,自古至今一直是周边几个村寨商品交易的重要场所,明清时期,又是川盐入黔古盐道的著名驿站和商品集散地。至今,赤水河洗去了往昔的铅华,繁荣渐趋平淡宁静,脚踩在被时间打磨得有点残缺的石板街上,阳光从两边瓦屋滴水檐之间撤下来,褪去原色的木板墙就像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都无不透出历史的沧桑。
1935年1月25日,红一军团奉命攻打赤水县城,军团长林彪率部攻下丙安后,将军团指挥部和红二师师部设在丙安,指挥著名的复兴场、黄陂洞之战。徜徉在丙安石板街上,我们看到不少房屋墙上挂着“红军战士驻地”牌子,陪同采访的丙安旅游公司经理严华强说,其实,红军战士并没有入住民宅,只在外面屋檐下露宿,不扰民,还帮群众挑水劈柴、送衣送粮。当时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有一定影响,民众对红军不了解,红军用实际行动粉碎了敌人的无耻谰言。在廊亭上,我们采访了80高龄的袁定华,老人是红军扎营丙安和渡河的见证人。
出了东华门下到河边,只见对岸的迎宾瀑布和彩虹瀑布临崖挂流,河中有一
片乱石滩,严华强说,红军就在这里架设浮桥渡河。2002年建成连接彼岸的铁
索桥和公路之前,丙安只有一条水路可通,少了外界的纷扰,居民反反复复选择
彼岸,结果徘徊了一生。河水在乱石滩上飞沫扬涛,滔滔如逝,在我看来,那不
息的涛声,分明是红军将士雄豪的呐喊;那呈丹现紫的浊浪,分明是红军将士的
鲜血染红……
当晚我们如期抵达习水县城。翌日,电视台三人组将赶到重庆乘客机由西安
转飞延安,还要到宁夏六盘山、河北西柏坡等地,我则与他们背道而驰,南下桐
梓娄山关、遵义和贵阳,当然,我们目标一致,都是重走红军长征路的某一地段。
晚餐时,我们酒肴互劝之际互祝珍重,对于我们的跷奇偶遇,王银冬感叹是“五
十年一遇”,我却归之于“夙缘有定”。他表示回去后写篇《巧遇独行侠》,作为
回应,我草就了这篇《赤水河畔闻乡音》。
雄关漫道
常常会想到红军长征途中的娄山关,想象着攻打娄山关的艰险。
娄山关没有山海关、嘉峪关那样巍峨的城楼。如果不是毛泽东那阙大气
磅礴的词章《忆秦娥·娄山关》,娄山关一战如果不是遵义战役的重要组成
部分,不是红军长征在军事上从失败走向胜利的转折点被后人铭记,娄山关,
不会如此强烈牵动人们的神经,我也不会为了一睹其雄姿,从习水县穿越崇
山峻岭到达桐梓县,在一百多公里坡陡弯急的山路上,忍受着客车左盘右旋
把人摇晃得头晕目眩的旅程。我一直在忖度,当年红军到底是以怎样的毅力
在这条人间鸟道行军打仗的。
“山势西来万马奔”。大娄山又称娄山,是贵州四大山脉之一,西起毕
节,东北延伸至四川,主要横亘在贵州北部,境内长约300公里,宽约150
公里,由三支并列的山脉组成,北陡南缓,是云贵高原和四川盆地的界山,
还是乌江、赤水河和綦江的分水岭。大娄山山势险峻道路崎岖,是贵州的天
然屏障,素有“黔北咽喉”之谓,其中娄山关处于大娄山主脉的脊梁,是一
个沿裂隙溶蚀而成的隘口,东西两侧为大小尖山锁峙,南北峡谷高差数百米,
是出入川黔的交通要道和军事要隘。如今,川黔国道蜿蜒穿过关口,川黔铁
路和崇遵高速公路则从娄山腹内穿隧道而过。
从桐梓通往遵义的公路沿山体盘曲而上,宛若长龙飞舞,及至关口,便有“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之感,深刻感受到高原阳光的热烈和力度。娄山关位于桐梓、遵义交界处,重崖叠峰,傲然云天。抬头四顾,但见两壁夹立,中露天光,蓊然青葱的林木掩映下,左侧绝壁嵌入一块大理石磨制的石碑,上面镌刻毛泽东手书的《忆秦娥·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