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道到人道的先秦思想演化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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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道到人道的先秦思想演化脉络——读庞朴的《原道》

读书有限,对先秦的思想认识很粗浅,一段时间以来对先秦时期的“道”很留意。最近读到庞朴先生的《原道》一文,一读再读,觉得他这篇以谈“道”为中心的文章大致勾勒了天命——天道——天之道——王道——人道的先秦思想脉络。

开篇先评价了前人三篇以《原道》为题的文章。作者说韩愈的《原道》是“力拒释道二教,高扬孔孟仁义,建构儒家道统,开启宋学先声”,“他极力表明‘吾所谓道’与‘老与佛’之道之别”;说章学诚的《原道》上中下三篇“也只是一种仁智之见,是政教典章人伦日用之道;他要证明的,是那个社会的治统道宗”;点评《淮南子》中开明宗义第一篇《原道》“从宇宙本原一直谈到人之所以应待万方”,“这样的‘原道’应该叫做‘道原’”。作者说自己这篇“将一直‘原’到道的源头,从那里开始,顺流而下,观察‘道’的演变历史及相关词语的内涵”。

作者首先从字源上对道字做了研究。首先引起作者注意的是“到目前为止,尽管甲骨文字已经发现了近五千个,似乎还没有识出一个公认的、在后来的金文中使用频率已高的‘道’字”。《说文》中说道的本义是道路,甲骨文时代当然已经有了道路,但是从字形看甲骨文中只有行字,象道路形,但是只用做人名和动词。作者猜测说“这莫非是由于,到路对于人的生活固然重要,但其重要性乃藏于它的用,而不在它的体”。作者进一步考察,金文中频繁出现的道字,几乎具备了后来道字的一切含义。金文中“道”字字样的字,在甲骨文中尚未发现原型,倒是有一个从行从人的字多次出现,这个字在金文中恰恰没有,但是在石鼓文和汗简中又偏偏都有,所以作者大胆的猜测甲骨文中这个从行从人的字乃金文中“道”字的原型。因为资料有限,作者的研究只能到此为止。

道字本义是人行之道,但在当时,人行之道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天的行动轨迹,变幻莫测,关系着人生安危,影响到祸福吉凶,令人惶惑、祈求、战栗、臣服;于是,道字的本义,虽很少用在原发之处,却大量地无偿地借贷给天,郑重地用为天行之道”。但是“天道这个词,无论在遗物中还是在文献中,出现都很晚,直到周人才开始使用。”殷商时候冥冥中主宰世人的还不叫天而叫帝。又殷人凡事必卜,就因为他们无法预测帝的意向。他们希望从占卜中摸索出上帝的行动轨迹,却掩盖不了帝无常道的本质。所以甲骨文中无帝道之类的字样。天道从文献上看,最早出现在《左传》中,分别见其襄公九年、襄公十八年、昭公九年和昭公二十六年。“上列这些所谓的天道,首先是指日月星辰的运行,以及由于它们运行的所在,对应于人间的分野,而带来的认识吉凶”。人力渺小,只能任天主宰,依天象推算人事,就发展为占星术。这样就从殷商时期完全匍匐于天命转为周人的天道思想。《国语越语下》(范蠡曰那段)中就有循天道

的论述。后来,占星术式的天道观念式微(例如《左传》昭公十八年记录的子产的“天道远,人道迩”),“理性主义者们当时能够想到和做到的,只是巧妙地由天道引申出君王应该恪守的戒律来,或者不如说把为政应有之道附会到天象上,再返回来尊作天行之道,以作为建言、诤谏的根据”。这种意义上的天道,即作为道德律令的天道,在《左传》中,通常叫天之道(见庄公四年、宣公十五年、襄公二十二年、昭公三十二年、哀公十一年,均有天之道)。“诸如此类的天之道,既不是变幻无常的殷周之际的天命,也不同于道术意味的春秋前期的天道,而是更进一步的天的道德律”。从“莫之何而安之的天命,一反而为可预测可对付的天道,再合为应遵守(安之)宜修德(对付)的天之道。事事物物的进展,往往如此”。在这里贯彻的是作者尚三的思想(见他的《对立与三分》、《“数成于三”解》)。作者进而指出,《老子》里面说的“不窥牖,见天道”中的天道本来是指窥牖而后方见的天体运行,而其所以能不窥而见,就是因为天道此时已经泛化成恢恢不失、反求诸己便足的天之道了。摸清了这个脉络,作者接下来用到了鉴别《尚书》的成书年代上,指出古文尚书成书晚的结论。

“律令意义的天之道,本来是说给君王听的,是大臣们挟天道以令天子,制约君王无限权力和自由意志的法宝。如果某位君王开明,或标榜自己开明,愿意自觉地以天之道作为政之道,或虚伪地以天之道作为为政旗号,表示或表白自己对天道有得,那时,天之道就成了忘之道即王道,其神秘性或客观性遂黯然失色,人文性或主观性则逐渐增长,成了为政以德乃至以意了。”作者指出历来称引得最多的王道字样,莫过于《尚书•洪范》里这段“无偏无陂……归其有极。”《左传》中文公十五年中的“古之道”,也正就是《洪范》所说的王道。接下来作者总结说“王道是天道的落实和引申,即参照天体运行引申附会出来的为政之道。不同的是,它们一旦被命名为王道,便从此不再是制约君王的天条,而成了君王秉承或代表天意制订的国法,成了率土之滨应奉行的大法即洪范,也就是成了君王制约别人的法宝。所以才有‘无骗无陂’那样的三句话。据说只有如此,才能使天下国家臻于至善之境,即所谓的会归于极;或者说,这些王道,就是天下国家臣民百姓所应会归的‘极’。”

天道转为天之道,再转为王道,一方面是进步,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其主观任意性越来越多”。这样帝王就有了作威作福的可能。脱胎于天道的王道,不全是君王能有之道,而常是君王应有之道。“王道毕竟是一种政治思想,是主张为政者利用和平手段维持政治的思想;但是政治更需要暴力,强调用暴力维持统治的政治思想,是为霸道。(余英时先生说的“道统和势统”,跟这个说法类似。)王道和霸道,本是统治者不可或缺的两手,战国时代,霸道即以力服人的思想流行,终于酝酿出并凝聚为法家;儒家则高举王道即以德服人的旗帜,并使之建筑在伦理的基础上,演化出

人道主义。”

“人道一词最早出再子产(《左传》昭公十八年),用在与天道相对,即非神秘非宿命的人文意义上。后来儒家出来使之全面展开,赋以政治的、伦理的和哲学的内容,铸成中国文化的人道范畴。”作者从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出发,引用《庄子•在囿》中“何谓道……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这段话,指出儒家学说强调的是人的社会性的一面。即用庄子的话说不免陷于许多“有为而累者”之中。“这些‘有为而累者’中,首先当推亲亲之道。”“整个儒家学说,就是由亲亲而向内追及修身、正心、诚意,向外推及治国、平天下的一个体系。”“进而言之,即使作为自然的人,也不会没有自己所从出的亲,就人类而言,还不能没有自己所派出的亲。这是最基本的事实。由此构成的亲亲关系,正是作为社会的人的最基本的存在单位,也是社会得以组成的最基本的细胞。儒家由此一端认定,人的价值,人之为人之所以,不在其个体之中,而在关系之中,首先是亲亲之中。”道家看中的无累的一端,主张个性至上的。

将一切伦理的、政治的人道思想哲学化,就有了《易传》那样的人道。这种人道“已经不再简单是原来层次上的事亲和从兄,和伦理式的政治守则,而成了与天地之道合一的、见诸人性人心的天地之道了。”作者特别引用了《孟子•离娄上》也见于《礼记•中庸》的那段话,通过孟子的概括,重视了超越者的内在“思诚”,“这样天之道也不再是与人无关的独立和客观,而成了内在者的超越。天和人,以此便合而为一了:人成了天的能思之心,天成了人的心灵之源。”道家是以人合天,儒家却是以天合人,即将他们主张的人之道升华为天之道,借天为人张目,使天合于人。

最终作者总结说“所以,从天道,到王道,再到人道,人的认识一步步深化,人文性一步步增加。在这个进步过程中,王道是以人主的资格和天主对抗,而人道又以人类的名义和人君对抗。待到人道宣称自己和天道合一,那无异于是从形式上向天道的复归,而迎接着一种更深刻的范畴的到来了。”

文章的后半部分还论及“道器”、“道理”和“道术”。从略。

《原道》全文见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的《当代学者自选文库庞朴卷》,原载《传统文化与现代化》199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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