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短篇小说的文体认知与现代历史小说的结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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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短篇小说的文体认知与现代历史小说的结构特点
文体和文献来源也许是我们重新考察中国现代历史小说的重要角度。中国现代历史小说的创作与短篇小说的文体认知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现代作家主要从西方中引进了“横截面”的结构和突破“以情节为中心”的中国传统小说观念。它对现代历史小说的创作的影响是,作家从文献资料中广泛取材,“历史”只是“因由”和“文本”,是作家用以认识现实、表达思想的凭据。由此,我们也可以给现代历史小说下一个比较确切的定义,作为后来研究的基础。
标签:现代短篇历史小说;文体认知;横截面结构;短篇形式
当我们从历史的、文化的、甚至是思想的角度研究现代历史小说时,我们似乎不应忽视现代历史小说的短篇结构形式。以王富仁、柳凤九编的《中国现代历史小说大系》为例,《大系》共1917-1949年间历史小说176篇,其中李劼人的长篇历史小说三篇、①谷斯范中篇小说一篇,其他均为短篇体制,共172篇。短篇以压倒大多数的数量出现在现代历史小说的写作中,这其实是跟现代作家对短篇小说的文体认知有密切联系的,而且这种认知和短篇结构的选择极大地影响了现代历史小说的呈现状态。因此,要讨论现代历史小说的创作,就不得不考查当时作家、学者们对短篇小说的文体认知和这种认知状况下现代短篇历史小说呈现的显在形态或特点。
一、短篇小说“横截面”观念的引进
在我国古代小说中,短篇小说主要指篇幅短小,叙事简要的“尺寸短书”。文言系统中主要有魏晋南北朝时期专记神仙鬼怪的如干宝《搜神记》一类的志怪小说和记录人物言行片断的如刘义庆《世说新语》一类的志人小说或轶事小说、唐以后的笔记小说和传奇小说,白话系统中主要有起源于“说话”的话本小说、拟话本小说如“三言二拍”等。其中志人、志怪和笔记小说叙事尤其简略,只记事情的故事梗概或人物的片言只语,不讲求叙事技巧和情节结构,所以胡适说“‘杂记小说’,是东记一段,西记一段,如一盘散沙,如一篇零用帐,全无局势结构”[1]43;传奇小说和古白话小说比较注重叙事婉转、情节曲折和人物塑造,在小说艺术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小说结构方式主要是“直缀型”,以一人、一事为线索,叙事注重情节,故事有头有尾,强调故事的完整性。
可见,中国古代观念中的短篇小说,无论是文言还是白话,它们共同的叙事特征表现为:
1)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强调长时段地把握人物的生平活动;2)在结构方式上具有明显的程式化倾向。文言小说以传奇体的“某某,某地人氏,为某种身份……”为典型的话语格式;白话小说以“三言二拍”的“诗曰……话说……看官······”为典型的话语格式。这种叙事结构的特征,使古代短篇小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是长篇小说的缩写形式。
在现代小说观念中,短篇小说不仅以篇幅的长短来衡量,更是一种与长篇小说并列的文体形式。作为一种独立的小说文体,它也有自己独特的结构方式。短篇小说多种多样,基本结构形式却只有两种:横切(也有叫横截面的)和直缀。所谓横切就是切取一个生活断面,精雕细琢,使情节、画面集中在很短的一段事件里。像都德《最后一课》、杰克·伦敦《一块牛排》、鲁迅《离婚》等就是横切面的典型例子。所谓直缀,就是以较长时间的生活中,摘取若干片断,细针密连,连缀成篇,简要地展示人物的生活经历或事件的发展过程。如莫泊桑《项链》、
契柯夫《套中人》、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促织》等都是直缀型结构的短篇小说[2]。
“横截面”的结构形式完全是西方小说观念引进的结果。最早对这种结构方式表示关注的来自《月月小说》第一期第五号的一篇署名紫英的书评:吾国第于“小说”之上,增“短篇”二字形容之,而西人则各类皆有专名。如Romance, Novelette, Story, Tale, Fable等皆是也。
在这里评论者已经有了将中国小说与西方小说从结构方式上进行比较的意识,并认识到西方意义上的“短篇小说”是一种与novel,romance,fable等独立并行的小说体裁,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体式,而篇幅的长短不是它们相互区别的唯一、重要的因素。而胡适1918年5月5日发表于《新青年》第4卷第5号的《论短篇小说》至今仍是是关于“横截面”短篇小说的经典之论:
短篇小说是用最经济的文学手段,描写事实中最精彩的一段,或一方面,而能使人充分满意的文章。……这种(“横截面”)可以代表全部的部分,便是我所谓的“最精彩”的部分。……需要不可增减,不可涂饰,处处恰到好处,方可当“经济”二字。因此,凡可以拉长演作章回小说的短篇,不是真正的“短篇小说”;凡叙事不能畅尽,写情不能饱满的短篇,也不是真正的“短篇小说”[1]40。
胡适在文中除了清楚地对“短篇小说”作出了现代界定,还结合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创作实际对短篇小说的“虚构”、“剪裁”、“结构”等问题提出了精辟的见解。对我们“历史小说”研究很有启发的就是,胡适在文中以杜光庭的短篇小说《虬髯客传》的创作提出:
凡做“历史小说”,不可全用历史上的事实,却不可违背历史上的事实。全用历史的事实,便成了“演义”体,如《三国演义》和《东周列国志》,没有真正的“小说”的价值……
虽然胡适这番关于“历史小说”言论被后人经常提起作为“历史小说”的“虚构”和“真实性”问题的重要论据,但是我认为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胡适这段议论是针对杜光庭的短篇小说《虬髯客传》而发,那么我们是不是说胡适的话也可以当做现代短篇历史小说创作的先声呢?
毫无疑问,胡适的这篇文章和鲁迅等人杰出的短篇小说创作一样对中国现代短篇小说的创作起了振聋发聩的作用。翻开严家炎先生编辑的《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二卷)1917-1927,当时谈小说的文字非常之多,而且凡是谈到小说创作的问题大部分都要谈到“短篇小说”,且一定是包含了“横截面”结构的现代意义上的短篇小说。其中清华小说研究社编的《短篇小说作法》分上、中、下三部分详细地讨论了现代短篇小说创作的问题,其小说结构、主体等部分主要是吸收了Miss Albright 和Borrett的近代短篇小说理论,认为理想的短篇小说要有“一件主要的事情、一个主要的人物、虚幻、布局、简洁、机构、单纯的感动力”等七个特质,这些特质基本上是对胡适的介绍的具体化。可以看出现代意义上的短篇小说已经堂而皇之地走进大学讲堂,其接受和影响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短篇小说在结构方式上的改变必然会引起小说在叙事方法和叙述体制上的改变。因为在较短的篇幅内要达到胡适所说的“叙事畅尽”而“写情饱满”,中国传统的第三人称全知叙事视角和上述文言、白话小说程式化的叙事体制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所以中国现代短篇小说吸收了西方小说的叙事特征,叙事方法向多样化方向发展。现代作家进行了多种叙事视角的尝试,叙事时间有倒叙、转叙插叙等。
二、现代短篇小说突破“以情节为中心”
中国古代短篇小说中,文言系统受史传文的影响很深,主要是记人记事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