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山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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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旅游山水文化
我国是一个幅员辽阔、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文明古国。

神州大地美丽富饶的山山水水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宝库与精神家园。

在我国旅游发展的过程中,作为人们普遍观赏的审美对象,山水首先进入人们的视域,成为人们心神向往的审美客体,并形成了由深远的历史积淀与广博的文化内容相结合的山水文化。

第一节山水文化概述
一、山水与文化
我国山水资源的丰富性和独特性,为山水旅游景观的开发与管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表面上看,山水是山川大河的代名词,其实不然。

广泛意义上讲,它的范围更广,还应该包括花草树木,雨露云雾、溪泉烟岚等。

清代著名画家石涛《画语录》的一番描述概括了山水的内涵:“山川,天地之形势也。

风雨晦明,山川之气象也;疏密深远,山川之约径也;纵横吞吐,山川之节奏也;阴阳浓淡,山川之凝神也;水云聚散,山川之联属也;蹲跳向背,山川之行藏也。

”在石涛这里,山川、山水泛指包括亭阁泉石在内的广义的自然景观,是自然景观静态与动态、声音与色彩、人工与造化结合的综合体。

山水特指地貌特征具有典型性,生态环境优良,有一定文化积淀,具有美学、文化、科学价值的自然景观的综合体。

所谓地貌特征具有典型性,是指山水地貌景观比较特别,具有地质上的特殊价值。

如我国近年新开发的武陵源风景游览区,具有世界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景观。

3103座石英砂岩柱从平地、溪边、半山腰拔地而起,甚至从山峰自身分出来,粗如城堡,细似长鞭,或劲峭如峰,或如剑刺天,或列成方阵庄严肃穆,或势成峰海呼啸而来,阴晴雨雪名成趣,春夏秋冬换奇装。

一位外国地质学家看后不禁慨叹:“武陵源大峰林是峰林之钰,是稀世珍宝,是不可多得的国宝!”所谓生态环境优良,是指自然山水所在区域的生态环境保持良好,依然维持着它形成年代的地质地貌特征。

所谓具有一定文化积淀,是指自然山水所在区域积存了具有一定影响的文化遗存。

著名园林学家陈从周先
生这样说过:“我国的名胜为什么能这样勾引无数中外游人,百看不厌?风景绚美,固然是个重要原因,但还有个重要因素,即其中有文化、有历史。

”这包括有形的、可触摸的、占据一定空间的物质文化遗存,如名山大川上的摩崖石刻、寺庙宫观、洞舍书院;还包括无形的历史悠久、影响深远的精神文化遗存,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国忧民情结,“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绝云气,负青天,直上九万里”的自由适性精神。

如此深沉厚重的文化使得人们感到在这山山水水之上有着一股浩然、无畏、奉献的正气,有着一种自由、淡泊、超然的精神。

正是这股横亘于天地之间的气节,才是我们精神力量的源泉和所在,也是激发游人了解历史、触发心灵、唤起审美愿望的重要契机,难怪乎古人会发出“看山如看画,游山如游史”的由衷之言。

所谓具有美学、科学和文化价值,是指山水所在区域能够满足人们游览、审美、科研、文化教育等多重功能。

二、山水文化的形成
山水与文化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山水是文化的载体,文化是山水的灵魂。

山水作为纯粹地理意义上的景观,进入人类的文化圈,成为审美的直接关照对象,在中外都经历了一个缓慢的发展过程。

从审美实践的发生与形成来看,人类对自然美的发现与欣赏源于劳动,是生产实践的必然结果。

远古时期,生产力水平低下,人对大自然的认识、利用、征服能力具有很大局限性,这就形成了先民对自然的双重情结,一方面感谢自然赐予的生存资源,另一方面对电闪雷鸣、火山地震等自然现象迷惑不解,心存恐惧,感受不到大自然的造化之美。

诚如马克思所言,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服从它的权力。

受惶恐敬畏的心理驱使,人类形成了种类繁多的自然神崇拜,包括日神、月神、山神、水神等。

这些威力巨大的神灵或含泽布气,聚集群神;或兴风作浪,声振苍穹;或呼风唤雨,划缺长空;或洪水泛滥,猛兽猖獗。

总之,充满着威慑力量,主宰着宇宙。

人类在喃喃的祈祷声中,期望神灵护佑自己风调雨顺,家族兴旺,安居乐业。

在众多自然崇拜中,对山川、河流的祭祀与人类关系最为紧密,形成了五岳、四渎(长江、黄河、淮河、济水)、五镇祭祀文化。

帝王将相崇神的祭祀活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国自然山水景观的建设和开发,目前,这些山水
景区都成为极富盛名的旅游胜地。

随着人类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对自然的认识改造能力增强,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发生了质的飞跃,由原来的恐惧、崇拜、敌对、疏远过渡到亲近、喜爱、愉悦。

山水在人类眼中,不再是狰狞的面目,带给人类的痛苦梦魇消失了,逐渐显示出大自然独具的迷人魅力。

人们开始以审美的心境关注自然,驻足山水,这种转变在我国大致始于先秦,完成于魏晋时期。

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很多篇章都是对大自然山光水色的赏悦和体味:“扬之水,白石粼粼”;“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这些零星的描写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

人们不仅注意到山体与水体的对比、和谐,而且更注意到以山为载体的综合景观与以水为载体的综合景观间的对比和谐之美学意义。

老庄的道家思想强调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尤其庄子追求幻化世界中的逍遥而游,人进入一种清澄缥缈、虚空无垠的宇宙中,可以尽情遨游,任意驰骋,无拘无束,无牵无挂,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精神境界。

庄子提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观点,明确指出天籁、地籁高于人籁,成为中国美学史上将自然作为独立审美客体进行肯定的第一人。

山川大河、流泉飞瀑、森林沙漠、海浪沙滩自身的韵律美开始与主体的生命韵律形成同构关系,作为独立的物态形式,进入人类的审美领域。

而西方在漫长的中世纪期间,僧侣、教士一直怀着大谬不然的态度将山水自然看作魔鬼的化身,直到14世纪才开始真正对自然美产生兴趣,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巨人但丁被认为是自古以来只是为了远眺景色而攀登高峰的第一人。

山水游览活动丰富了人们的审美体验,也促成了表达美感经验的山水艺术的形成。

盛唐时期,经济繁荣,社会安定,文化发达,宗教繁盛,山水名胜广为扩展,山水文化获得迅速发展,山水诗画、山水游记蓬勃发展。

隋唐以后的两宋以至元明清时期,山水文化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山水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还离不开人类的实践活动。

西来的佛教和我国土生土长的道教对自然山水的开发建设都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哪里有山水胜处,哪里就有佛教建筑。

东晋以后,山林成了佛教第一静修之处。

持教者“入深山,住兰若,岑岭幽邃长松下,优游静坐野僧家。

”远离世俗城市的深山幽谷,风景秀丽幽静,令人流连忘返。

僧众在这里参禅打坐,修身养性,使山水从世人不知变成世人向往的仙山胜水。

五台山、九华山、峨嵋山、普陀山相继成为名扬海外的佛教名山,各个历史时期的能工巧匠、文人墨客都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杰作。

道教
宣扬修道、羽化成仙,把高山峻岭作为修道的最佳场所。

神仙或耸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天阶,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

随着道教信仰的传播与发展,形成了独特的洞福文化,包括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这些洞天福地并不虚无缥缈,难以到达,大多是有据可考的人间山岳,千峰叠翠,溪流萦绕,青松挺拔,景色优美。

道教徒在这里结草为庐,建造用以修道、祭祀、举行宗教活动的道教宫观,道教徒的活动对山岳风景的建设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

当然,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人类对自然山水的改造、利用和科学开发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着山水文化的建设,为山水自然增加了更多的文化内涵,提高了山水的文化含量,形成了姿态各异的山水文化类型。

第二节山水景观的文化意蕴
一、丰富多彩的山水文化内涵
我国山水景观的文化内涵十分丰富,表现在美学价值、艺术价值、历史价值以及科学价值领域,为游客提供了多层次、多形态、多角度的观赏内容和美学体验。

山水景观作为一种奇特的自然资源,其美学价值十分巨大,能够满足游客多元化的审美需求。

它的自然天籁之美带给人们无限的审美愉悦。

自然风景进入人的视域的首先是它的物理形态,包括色彩、声音、味道、形态等,具有强烈的视觉享受和感染效果。

色彩的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它的物理性与审美主体结合统一后,就成为特定情绪的表征。

色彩与欣赏主体的这种同构关系大大增加了山水景观的旅游魅力和价值。

在我国众多名山大川中,姹紫嫣红的鲜花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引无数游人心驰神往。

云南的山茶花红似火,白如玉;井冈山的杜鹃漫山遍野,灿烂若锦;太湖邓尉山的梅花,有的洁白素净,有的浓艳如墨;武夷山的丹霞地貌,从绛红、紫红到浅红深浅各异,与青碧的河水相映,构成了碧水丹山的奇妙景象,令人目眩神迷。

自然山水不仅是色彩的迷宫,也是一幅优美的天然画卷。

天籁之音宛如优美动听的音乐,为自然山水增添了无限的活力生机和动态美,人们在游览过程中会产生特殊的心理体验与情感升华。

宋代文学家欧阳修的《秋声赋》逼真生动地描写了大自然的声音变化,读者莫不心随其动,为之惊叹:
“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

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

”在风景区中,人们则经常会听到瀑落深潭、惊涛拍岸、泉水清流、林间鸟鸣、静夜虫语、飒飒秋风的美妙音响。

如武夷山虎啸岩的语儿泉,泉水好似孩童稚嫩的童音,柔和悦耳。

贵州赤水十丈洞瀑布落差70余米,跌荡之声有的如雷霆轰鸣,充满阳刚之气,有的如丝竹低弹,洋溢着阴柔之情。

如此美妙的天籁之音,再配之以“松涛阁”、“听泉亭”、“观潮台”等人文建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一幅清新、静谧而又神韵十足的自然图景跃然而出,引人遐思,又回味无穷。

欣赏自然景观是一种全身心、立体式的审美体验过程,在视觉之于景观形象、听觉之于鸟语松风之外,嗅觉的审美感受也十分重要。

久居闹市的现代人一旦深入深山旷野,嗅到花草的芬香,吸到新鲜空气,会感到肺腑清净,全身透畅,情绪轻快,精神振奋,神采飞扬,获得了一种以生理快感为特征的审美体验。

此外,山水景观的美学价值还表现在其多样化的审美形态上,或雄、或险、或奇、或秀、或幽、或旷,本节的后面内容将具体论述。

山水景观广泛而持久的吸引力还在于其巨大的艺术价值,包括造型独特、技艺精湛的亭台榭、塔廊桥等人文建筑,以及数量巨大、内涵深刻的绘画、诗文、楹联、摩崖石刻、雕塑等艺术作品。

我国知名的山水景区往往都建有造型别具一格的人文建筑,与山水相互依存,相得益彰,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

古代建筑艺术家以地形、环境为依托,在设计和布局方面巧妙地将建筑物与周围风景相结合,无论亭台楼榭,塔廊桥殿,或是寺院宫观都努力突出自然之妙有,同时烘托出人文景观的精神内涵,陶冶人的情操,满足游者的精神需求。

泰山是我国著名的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伴随着古代帝王的封禅活动、历朝历代的宗教朝觐以及文人墨客的文化游历活动,修建了为数众多的寺庙、宫观、亭台、坊阁,人文景观颇丰,这构成泰山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岱庙是我国古代帝王封禅的神圣场所,其主体建筑天贶殿建于北宋真宗年间,与北京故宫太和殿、山东曲阜孔庙大成殿并称为中国三大殿,殿内东、北、西三面墙壁上的《泰山神启跸回銮图》是我国宝贵的民族文化瑰宝。

岱顶奇观碧霞元君祠是我国名山古建筑的典范,极目远望,漂移于云海之中,朦胧虚幻,若隐若现,仿若天上宫殿。

自古以来,山水不仅是人们的游览观赏圣地,还是知识分子、艺术家创作的素材,是他们灵感的源泉,山水因此而蒙上了浓厚的文化色彩。

明朝人钟惺在《蜀
中名胜记》的序言中说,“山水者,有待而名胜者,曰事,曰诗,曰文。

之三者,山水之眼也”。

“山水藉文章以显,文章凭山水以传”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摩崖石刻、雕塑、绘画、诗文、楹联大量出现于山水自然中,一方面对景点起到了点题、润色、提升境界和品位的作用,同时作为一种文艺作品又具有美感,弥漫着浪漫的气息,能够震撼心灵,再加上这些文章大多为名人佳作,其中包含了诗人的人生追求、内心对美的向往、汹涌澎湃的激情,以及作者坎坷的人生历程和社会的动荡变迁。

无论是诸如海南岛“天涯海角”、“南天一柱”的碑刻,还是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石刻、唐玄宗御书《纪泰山铭》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保持着碑刻或摩崖石刻创作年代艺术作品的原始风貌以及时代文化特征。

可以说,其艺术价值对旅游者的吸引力十分巨大,文景呼应,内心容易产生共鸣。

自然山水能够名传万里,吸引众多游人前来游赏,还在于其深厚的历史意蕴和巨大的历史价值。

重要的历史人物,重大的历史事件,美丽的历史传说,造就了山水景观浓重的人文色彩和深沉的历史内涵。

“山以贤称,境缘人胜”。

中唐政治家、改革家柳宗元被贬到湖南永州,用他的一双慧眼发现诸多美景,作山水游记《永州八记》。

在他笔下,山水不论是奇是险,是清幽是峻峭,都能让人感受到“悠悠乎与颢气俱,洋洋乎与造物者游,心移形释,与万物冥合”的意境与觉悟。

心有所托,意有所归,完成了山水与人生的契合。

永州本是一处荒蛮之隅,然而五代两宋以来,根据《永州八记》前往发思古之情者史不绝书,究其缘故,乃因人及景所致。

因此而成为名山胜水进而成为旅游热点的山水景区还有很多,桃花源、九江因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山水田园诗人陶渊明而享誉盛名;天姥山、敬亭山、庐山瀑布因浪漫主义诗人李白而名垂千古;杭州西湖、黄州赤壁因性格耿直敢于直言进谏的苏东坡而声名远扬。

我国历史悠久,古人在开发改造自然山水之际,也给山水附会了很多美丽的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增添了自然的人文精神。

这类神话传说大概有3种类型,一种是借用神话赞誉大自然的天造之美,二是以神话传说联系历史人物和自然风景的美,增加景观的吸引力。

巫山12峰是长江的著名景观,相传这 12峰是西王母的12个女儿降服恶龙、开峡疏江之后幻化而成。

唐代诗人刘禹锡作诗《巫山神女庙》歌咏神女的善良睿智:“巫峰十二郁苍苍,片石亭亭号女郎。

晓雾乍开疑卷幔,山花欲谢似残妆。

”三是以传说把历史人物、自然美及人文景观美联系起来,这种做法在我国名胜古迹中非常普遍。

例如辽东第一名山凤凰山著名景
点凤凰洞便是因当年李世民东征时,神鸟凤凰向他朝拜而得名。

从中唐以来,这里就成为著名的游览胜地。

长期以来,自然山水作为人类的生存资源和生产生活场所,为人类的生存发展做出重大贡献,其科学价值不容忽视。

科学价值在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层面表现得十分明显。

名山大川的典型人文景观往往具有重大的考古价值,并因此而受到特定类型旅游者的青睐,游客频频造访。

黄河流域是中国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流域内发掘了各个时期的文化遗址,为华夏文化的初步形成奠定了基础。

位于山西省芮城县中条山南麓的西侯度遗址是我国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在渭河、汾河流域相继形成了陕西蓝田人、山西丁村人和许家窑人。

其中陕西蓝田人是迄今为止黄河流域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丁村人和许家窑人在社会组织上已脱离了原始群居的乱婚状态,这是原始人群过渡到氏族制度的一个重要标志。

随着历史的演进,距今约12000年前,黄河流域的远古人类开始过渡到新时期时代。

距今五六千年前,象征华夏文明曙光的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开始出现,为中华文明的发展演进做出重大贡献。

此外,都江堰、京杭大运河、三峡水库等著名山水景区都是人类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对自然的改造、利用和科学研发,其水利价值、建筑价值赞誉海外。

当然,自然山水的科学价值也十分独特,为科学研究人员考察人类生存环境的演变、地质地貌概况、生物多样性的发展历程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实物资料。

二、神与物游的山水审美意识
随着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人类对自然的认识逐渐深化,利用和改造能力日益增强。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对自然山水景观的美学意识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经历了致用、比德、畅神、情景交融四个重要阶段。

致用即人类以实用的、功利的观点看待自然美。

远古渔猎经济时代,生产力水平低下,动物是人类最主要的生存资源,也因此成为初民眼中最美的“风景”。

他们往往对周围美丽的花草树木、清澈的河流视而不见,独独钟情于自己的狩猎对象。

崇尚动物的审美意识在我国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到春秋战国时期,这种以致用为目的的审美意识被儒家的比德观念取代。

比德是将自然山水的品性与人的道德精神联系起来,从道德的角度、以道德的眼光出发,寻求人与自然山水内在精
神上的契合之处。

孔子在《论语·雍也》篇中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知者动,仁者静。

知者乐,仁者寿。

”儒家是伦理道德哲学,认为天下万事万物都有善恶的道德属性,山水自不例外。

山水与人的仁义、智慧、勇敢、包容、公正、坚强、明察具有相似性。

通过比德,自然现象与伦理特性建立了情感上的对应关系。

这种比德意识在文人作品中大量出现,如汉代王逸《离骚经序》所说,“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惰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侠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灵修美人;密妃佚女。

长此以往,形成了中国文人墨客、知识分子一种稳定的、模式化的审美心理结构。

人们在大自然中驰骋,在山水景观中沐浴,一方面是受山水形态美的吸引,但更为重要的是山水本身所蕴涵的道德力量的感召。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峰一石都凝聚着特定的道德属性,进而成为人格道德的象征物。

郑板桥爱竹,以竹自喻,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所有这些都是通过既定方式将自然性的形象特征,通过概念性的理性认识来激起伦理感情,以成为审美的感受或表现对象,即比德。

儒家思想是中国传统社会的主流意识,这种把自然山水景物作为人类道德、品德符号象征的比德观念也因此长期居于我国自然审美领域的统治地位,即便是到了魏晋时期,老庄的道家思想空前发展,道家的美学思想开始主张将自然景物作为直接的审美对象,比德意识仍然长期影响着中国人对自然山水的审美方式,这种影响直到目前仍旧十分强大而深远。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山水文化的新纪元。

山水审美从比德过渡到畅神阶段,进入到真正审美意义上的山水审美阶段。

这时的人们开始以一种“林泉之心”接近山水,感触自然,不再增添道德或想象的内容,不再作为生活的图景和背景,也不再作为寓意或象征。

所谓“林泉之心”就是摆脱世俗功利观念,以纯粹恬淡的心境看待山水,以超凡脱俗的虚静的心胸面对山山水水,欣赏山水本身千姿百态的自然美。

当人们去掉“尘埃之心”、“世俗心机”,用纯粹审美的态度,将山水作为独立的审美客体来欣赏,这样才能进入体验山水自然美的境界,进入一种虚廓心灵、荡涤性情的审美心境。

反之,体验到的只是山水蕴含的现实意义和道德意义。

自魏晋始,爱好林薮、纵情山水已经成为诗人文士们的风尚。

尽管世局动荡,但文人士大夫对现实不断探索,他们的人格和文风都呈现出解放的趋势,追求人
的觉醒,文的觉醒,因而把自己的真实性情投向山水自然,留下大量谈山水审美的诗文,真正使山水成为独立的审美关照对象。

在审美理论方面,左思在《招隐诗》中第一次指出了自然山水的审美价值:“非必有丝竹,山水有清音”。

大诗人谢灵运无论在朝在野,都肆意遨游。

他专意描摹山川景物,工于饰绘,传神入微,如“白云抱幽石,绿篠媚淸涟”,“密林含余清,远峰隐半规”等都境界独辟,从此奠定了山水诗的文学地位。

陶渊明则以寂静清澈的心境,无为自得地欣赏自然山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陶弘景《答谢中书书》是描写山水自然美的佳作,其中写道,“山川之美,古来共谈。

高峰入云,清流见底。

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备。

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夕日欲颓,沉鳞竞跃……”四字一句的骈文文体给人一种强烈的节奏感,信中有意识地将“高峰”与“清流”相对,将五色的石壁与四时的林竹相对,将“晓雾”与“夕日”、“云鸟”与“沉鳞”相对,使山水之间的一股清俊灵秀之气跳脱而出,扑面而来。

在我国山水审美历程中,情景交融、神与物游往往被视为美感享受的最高境界。

中国传统哲学强调天人合一及人与自然的道德关系,情景交融正是这种哲学观念在美学领域的反映与延伸。

所谓情景交融即自身情感与对象形式合而为一,观赏对象的形态唤起观赏者的情感活动,在观赏时这种情感活动又消失在对象中,对象化为客观的自我。

它是一种立足于主体心理活动的物我交流过程,是感性心灵同具体物象的自由交往和自由契合。

观赏者把山水景观作为一种精神寄托,“寄情山水,或志在山水”。

这样就超越了单纯感官性的享受和生理性的愉悦,将人的精神融合于山水景观之中,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审美主客体共同运动,主客体合一,审美情感与审美意象同在,人不再是纯粹的主体,山水也不再是纯粹的客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正如明人唐志契所言,“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水性即我性,水情即我情”。

(《绘事微言·山水性情》)同时,时间与空间观念失去自身含义,主客体的现实与心理距离也被消解了。

有限即无限,无限即有限,借有限表现无限,造化与心源合一,一切形象都成了象征世界。

审美主体获得前所未有的自由,达到一种悠远无限的“游”的境界。

三、千姿百态的山水审美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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