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导读六章

《庄子·天道》：
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 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 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因贵 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 其贵非其贵也。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斲轮于堂下， 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
“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 公曰：“圣人之言也。” 曰：“圣人在乎﹖” 公曰：“已死矣。” 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 已夫！” 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 有说则可，无说则死。”
——《老子》39章
郗嘉宾钦崇释道安德问，饷米千斛， 修书累纸，意寄殷勤。道安答，直云： “损米。”愈觉有待之为烦。
（《雅量》32）
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 何以无一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 妙处不传。”
（《文学》58）
《庄子·天下》：
惠施多方，其書五車，其道舛駁， 其言也不中。……卵有毛，雞三足，郢 有天下，犬可以為羊，馬有卵，……龜 長於蛇，矩不方，規不可以為圓，…… 飛鳥之景未嘗動也，鏃矢之疾而有不行 不止之時，狗非犬，黃馬驪牛三，白狗 黑，孤駒未嘗有母，一尺之捶，日取其 半，萬世不竭。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 終身無窮。
（排调22）
（四）释道
顾和始为扬州从事，月旦当朝， 未入，顷停车州门外。周侯诣丞相， 历和车边，和觅虱，夷然不动。周既 过，反还，指顾心曰：
“此中何所有？” 顾搏虱如故，徐应曰： “此中最是难测地。” 周侯既入，语丞相曰： “卿州吏中有一令仆才。” （《雅量》22）
《庄子·在宥》：
人心……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 疾俯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其居也渊 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 其唯人心乎！
轮扁曰：
“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斲轮，徐则甘 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 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 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 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老而斲轮。
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 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赵母嫁女，女临去，敕之曰：“慎勿 为好！”女曰：“不为好，可为恶邪？” 母曰：“好尚不可为，其况恶乎！”
第六章 清谈时代的机智与幽默
一、玄学影响下的语言机智 （一）儒学
王蓝田为人晚成，时人乃谓之痴。 王丞相以其东海子，辟为掾。常集聚， 王公每发言，众人竞赞之；述于末坐 曰：“主非尧、舜，何得事事皆是？” 丞相甚相叹赏。
（《赏誉》62）
百度文库 谢仁祖年八岁，谢豫章将送客。尔时 语已神悟，自参上流。诸人咸共叹之， 曰：
“以简应对之烦。”
（《言语》39）
（五）儒与道
殷中军问：“自然无心于禀受，何 以正善人少，恶人多？”
诸人莫有言者。 刘尹答曰：“譬如泄水注地，正自纵 横流漫，略无正方圆者。” 一时绝叹，以为名通。
（《文学》46）
“大制不割” 大方无隅……大音希聲，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 ……
——《老子》
“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 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
“年少，一坐之颜回。” 仁祖曰：
“坐无尼父，焉别颜回？”
（《言语》46）
（二）老庄
晋武帝始登阼，探策得“一”。 王者世数，系此多少。帝既不说，群 臣失色，莫能有言者。侍中裴楷进曰：
“臣闻天得一以清， 地得一以宁，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帝说，群臣叹服。
（《言语》19）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 地得一以寧， 神得一以靈， 谷得一以盈， 萬物得一以生。 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
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 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 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金刚经》
庾公造周伯仁，伯仁曰： “君何所欣说而忽肥？”
庾曰： “君复何所忧惨而忽瘦？”
伯仁曰： “吾无所忧，直是清虚日来，滓秽 日去耳。”
（《言语》30）
高坐道人不作汉语。 或问此意，简文曰：
（《贤媛》5）
《淮南子》： 人有嫁其女而教之者，曰：“尔为善，
善人疾之。”对曰：“然则当为不善 乎？”曰：“善尚不可为，而况不善 乎？”
徐孺子年九岁，尝月下戏，人语之曰： “若令月中无物，当极明邪？”
徐曰： “不然。譬如人眼中有瞳子，无此必 不明。”
（《言语》2）
（三） 佛学
庾公尝入佛图，见卧佛，曰： “此子疲于津梁。”于时以为名言。
——《庄子·齐物论》
“大道废，有仁义” ——《老子》
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 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 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掾。世谓 “三语掾”。
卫玠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于 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亦可 无言而辟，复何假于一！” 遂相与为友。
（《文学》18）
孔文举有二子，大者六岁，小者五 岁。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大 儿谓曰：“何以不拜？”答曰：“偷， 那得行礼！”
司马太傅斋中夜坐，于时天月明净， 都无纤翳，太傅叹为佳。
谢景重在坐，答曰： “意谓乃不如微云点缀。” 太傅因戏谢曰： “卿居心不净，乃复强欲滓秽太清 邪？”
（《言语》98）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阮思旷语 之曰：
“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 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见推？” 阮曰：“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 卿乃图作佛，不亦大乎？”
（《言语》41）
竺法深在简文坐，刘尹问：“道人 何以游朱门？”答曰：“君自见朱门， 贫道如游蓬户。”或云卞令。
（《言语》48）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微尘集成 世界，乃至地上任何局部事物，均名一 合相，即是假相。”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 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 为非住。”
——《金刚经》
“诗固有之曰： ‘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 死何含珠为！’
接其鬓，压其顪，儒以金椎控其颐， 徐別其颊，无伤口中珠！”
孙齐由、齐庄二人，小时诣庾公。 公问齐由何字，答曰：“字齐由。” 公曰：“欲何齐邪？”曰：“齐许由。”
（《言语》4）
锺毓兄弟小时，值父昼寝，因共偷 服药酒。其父时觉，且托寐以观之。毓 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
既而问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礼， 不敢不拜。”
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 所以不拜。”
（《言语》12）
《庄子·外物》:
儒以诗礼发冢。大儒胪传曰： “东方作矣，事之何若﹖” 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