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阳明脉“是动病”病候探讨

第24卷第6期安徽中医学院学报V o.l24N o.6 2005年12月J OU RNAL OF ANHU I TC M CO LLEGE D ec.2005 #理论研究#

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探讨

张建斌,王玲玲1

(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针灸科,江苏南京210009)

关键词:足阳明脉;精神情志;病候

中图分类号:R22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219(2005)06-0001-04

5灵枢#经脉第十6记载了十二经脉的病候,它是目前针灸临床指导的主要理论依据。其中足阳明脉的/是动病0病候,主要体现了精神情志方面的疾病,在十二经脉的病候中是比较特殊的。对它的深入分析和认识,有助于进一步研究和运用针灸治疗精神情志疾病。

1关于足阳明脉/是动病0的记载

对于足阳明脉的/是动病0病候,现在一般主要依据5灵枢#经脉第十6的记载来认识。5灵枢#经脉第十6曰:/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颜黑。病至则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心欲动,独闭户塞牖而处。甚则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贲响腹胀。是为骭厥。0

马王堆等简帛医书的出现,使我们能够看到关于足阳明脉/是动病0的更早版本。5阴阳十一脉灸经6曰:/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颜黑,病肿。病至则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心欲动,欲独闭户塞牖而处,病甚则欲乘高而歌,弃衣而走。惕然为骭厥。是阳明脉主治。0

5阴阳十一脉灸经6与5灵枢#经脉第十6之间有一个明显的传承关系。两者在文字上的同一性,体现了在较长一段时间里,对于这个问题在认识上比较一致。

另外,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还出现在5内经6的其他两篇文章中。一是5素问#脉解篇第四十九6,该文章是注解足六经/是动病0病候的,其中包括足阳明脉是动病病候。另一篇是5素问#阳明脉解篇第三十6,该文完全是解释足阳明脉/是动

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厅自然科学研究计划项目(03K J A360 093)

作者简介:张建斌(1967-),男,博士研究生,主治医师,讲师。

1南京中医药大学病0病候。去除注解的文字而保留原文,就可以得到另外两个/版本0的足阳明/是动病0病候的记载: /洒洒振寒。胫肿而股不收。上喘而为水,胸痛少气。甚则厥,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欲独闭户塞牖而处。病至则欲乘高而歌,弃衣而走。客孙脉则头痛鼻鼽腹肿0(5素问#脉解篇第四十九6); /足阳明之脉,病: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病甚则欲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数日,逾垣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素时所能也。其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歌。0(5素问#阳明脉解篇第三十6)上述4段文字是目前所能够知道的最早关于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的记载,后来的中医典籍,如5脉经6、5针灸甲乙经6、5黄帝内经太素6及后来的所有相关医学书籍,只是抄录了5内经6的原文。因此可以把它们看作是足阳明/是动病0病候的最早4个版本。上述4段文字在行文和记载的病候上有一定的出入,尤其是5素问6的两个注解版本,可能参考了不同的上古文献。而5灵枢#经脉第十6的作者对病候作了一定的取舍。这4段文字,为分析和研究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的实际意义,提供了文献上的依据。

2病候记载的文体分析

上述4段文字,基本具有相同的行文格式与文章结构。主要分3个部分。

一是开头的提示语。/是动则病0、/足阳明之脉,病,,0,都是作为文章的开始,引出下文。不过,这个提示语也提示我们,下面的病候与脉动、脉的诊察和变化有关系。当然,早期经脉概念,更可能是指某个腧穴或脉动部位。

二是病候的描述。这是文章的主要内容,包含一系列的症状和体征。出现的相关疾病主要由这部分文字体现。关于如何认识这些病候,历史上的注解也不一样。笔者在下文做进一步分析。

三是结论或结语。对于一系列症状描述结束后,出现一个概括性的用词/是为骭厥0。有人理解为对于前面所叙述的一系列病候作的一个诊断病名[1,2]。也有人理解成是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的一个组成部分[3]。

这种行文结构比较符合古人习惯。就疾病本身的分析与研究,要重视中间部分的内容。而前后的文字则提示病候的来去。

3病候分析与讨论

对于足阳明/是动病0病候的分析和认识,存在方法学的问题。不同的方法可以导致不同的结论。5内经6中的两篇注文(5素问#脉解篇第四十九6和5素问#阳明脉解篇第三十6),是对足阳明脉/是动病0最早的解释,两者都是随文释义。前者主要以阴阳理论来分析和阐述病候,而后者则掺杂了五行学说。这两篇文章的理解方法和结论,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历代认识基本没有超出他们定下的基调,如杨上善5黄帝内经太素6、张介宾5类经6、马莳、张志聪等的解释。

目前,出现了一些新的理解和认识。如陆瘦燕在5经络学图说6中运用分类认识的方法,分/本外经病(贲响腹胀)0、/他脏病(善伸数欠,颜黑;心欲动)0、/其他病(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独闭户塞牖而处;上高而歌,弃衣而走)0等。石学敏等将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进行分阶段认识。将病候分成两个阶段:将/洒洒振寒,善伸数欠,颜黑0解释为阳明热病和发热性疾病的初期;将/病至则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心动,欲独闭户塞牖而处。甚则欲上高而歌,弃衣而走,贲响腹胀。是为骭厥0解释为狂躁型神经官能症和郁抑型的精神分裂症。而同时又将/是为骭厥0从/是动病0中分离出来,认为是与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相并列的一类疾病[3]。

要正确理解这段病候的意思,首先要知道这段病候的来源。赵京生在5/是动、所产0研究6一文中指出:5阴阳十一脉灸经6的/是动0与/所产0,并不是同一书的内容,而是源于两个不同的经脉病候认识过程,代表两个认识体系。/是动0部分是5阴阳十一脉灸经6原作者的临床发现、经验或观点的记述[1]。因此,分割和孤立地分析每一个症状是不合作者原意的。要把足阳明脉/是动病0病候的所有内容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分析和比较。从摘录的文字可以看出,这里是关于一个病的不同病候的描述,主要包括3个部分)))一般情况、发病(/病至0)和病情加重(/甚则0)的症状。¹关于一般情况,/洒洒振寒,善伸数欠,颜黑0描述的是患者的一般情况,有寒飒飒的感觉,频频打哈欠伸懒腰,额部颜色发暗。这些症状,从中医学的角度,提示患者气血郁滞,以至出现阴阳失调,阳气郁滞的临床表现。古代一些关于情志疾病的描述中也出现了这些症状。例如:5金匮要略6有/妇人藏躁,喜悲伤欲哭,如神灵所作,数欠伸0,清代医家黄凯钧在5友渔斋医话6中提到/面目焦枯为愁0。º对于患者发病时出现/恶人与火,闻木声则惕然而惊0/独闭户塞牖而处0等症状,古代的解释中大多运用阴阳五行理论进行阐述,与5素问#阳明脉解篇第三十6的注解基本一致,尤其是在/木声0的解说中阐述较多。事实上,这里描述患者怕人、怕光、怕声音的一种情绪状态,是疾病同一阶段的几个不同表现,从患者的表现来看,为一种情绪严重抑郁、自我封闭的状态,与5灵枢#癫狂第二十二6中/癫疾始生,先不乐,,狂始生,先自悲,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忧饥0,存在一定的相似性。由于患者的表现需要医生仔细观察才能够发现,因此,与后面的症状相比,在认识和记录上就比较少。现代精神病学和医学心理学中,将此类症状称为/阴性症状0。»患者病情进一步加重时,出现/欲弃衣而走,登高而歌0等症状,是为狂躁的表现。与5灵枢#癫狂第二十二6中/癫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也,自辩智也,自尊贵也,善骂詈,日夜不休,,狂言,惊,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0的记载比较一致。由于临床表现容易被发现和认识,因此记载也比较多。现代精神病学和医学心理学中,将此类症状称为/阳性症状0。

这3段/临床症状0的描写是足阳明/是动病0病候的核心文字,在最早的4个版本中,它们都出现了。原文充分提示患者出现精神情志障碍的一系列症状和体征,该病候可以与5灵枢#癫狂第二十二6一文相互印证。另外,原文作者虽然认为/病至0和/病甚0的症候是疾病发展不同严重阶段的表现,但是笔者认为,此两类症候是同一类疾病两种性质的征候,他们之间可能并不存在严重与否的关系。

另外,在5灵枢#经脉第十6中还有/贲响腹胀0的症状描述。在其他/版本0中没有出现,虽然显得比较突兀,但是5内经6有一些类似的记载。如:/卫之生病也,气痛时来时去,怫忾贲响,风寒客于肠胃之中0(5灵枢#寿夭刚柔第六6)和/是故虚邪之中人也,,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在肠胃之时,贲响腹胀,多寒则肠鸣飧泄,食不化,多热则溏出麋0 (5灵枢#百病始生第六十六6),都提示其属于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