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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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赏析
苏轼,字子瞻,又字和仲,号“东坡居士”,谥号“文忠”,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画家、散文家和诗人,是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
此词约作于元丰四年(1081),45岁的苏轼被贬居黄州。章质夫作了一首词《水龙吟》,赠与好友苏东坡,此词曰:“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此诗受到当时人们的推崇赞誉,东坡也很喜欢这首词,于是写了《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此时苏轼因乌台诗案贬官黄州,词中体现的完全是另一种心境。此词曰:“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在艺术成就上,苏轼的《水龙吟》超过了章词。章词的缺点在于写杨花写得太实,而苏词则写的“似花还似非花”,在似于不似之间,含蓄隽咏恰到好处。《齐白石谈艺录》中说:“作画秒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作词又何尝不是这样,苏轼是深谙此中三昧的。从中也可以看出咏物词的写法,就应“不即不离”,不要停留在物上,但又要切合咏物。借物来言情。
下面我将分析鉴赏苏轼的《水龙吟》。
上阕首句“似花还似非花”耐人寻味,“似花”是说杨花似花但不是花。暗用梁元帝《咏阳云楼詹柳》诗“杨花非花树”和白居易《花非花》词“花非花,雾非雾”
句意。“也无人惜从教坠”是指杨花不如其他花那样受人亲睐,所以杨花飘飞的季节,人们也不爱惜它,随它而去。此处用反衬法暗蕴缕缕怜惜杨花的情意,并为下片雨后觅踪伏笔。“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三句上承“坠”字,写杨花飘落无归状,看似无情,实则有思。此句出自梁简文帝《折杨柳诗》的“杨柳乱成丝”和杜甫《白丝行》的“落絮游丝亦有情”。接着,诗人用“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将杨花比喻成一少妇,将“有思”具体化形象化。一个“萦”字,写出了扬花的飞舞之态,更道出了思妇的柔肠欲断之情。以下“梦随”数句化用唐人金昌绪《春怨》诗意:“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借杨花之飘舞以写思妇由怀人不至引发的恼人春梦,咏物生动真切,言情缠绵哀怨,可谓缘物生情,以情映物,情景交融,轻灵飞动。
在下阕首句“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中,作者以落红陪衬杨花,曲笔传情地抒发了对于杨花的怜惜。继之由“晓来雨过”而问询杨花遗踪,进一步烘托出离人的春恨。“一池萍碎”的“碎”,指细小之物,暗暗的道出贬谪的处境和心情,感叹青春年华,美好生活的消逝,用了“不是”、“是”这样对比强烈的词语,否定了外界事物,而肯定了主观感受,正合乎他“以反常合道为趣”的主张。把离人的感春伤别之情推向了高潮。肯定和否定相对立意,赋予转折的条件,否定成为肯定的衬托。语尽情遥,含哺不露。给人以回味与联想。下句“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是一种想象奇妙而兼以极度夸张的手法。这里,数字的妙用传达出作者的一番惜花伤春之情。至此,杨花的最终归宿和词人的满腔惜春之情水乳交融,将咏物抒情的题旨推向高潮。篇末“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一句,总收上文,既干净利索,又余味无穷。它由眼前的流水,联想到思妇的泪水;又由思妇的点点泪珠,映带出空中的纷纷杨花,可谓虚中有实,实
中见虚,虚实相间,妙趣横生。同时,此句又与上阕首句“似花还似非花”相呼应,画龙点睛地概括烘托出全词的主旨,给人以佘音袅袅的回味。
从题目上看,这首词是咏物的。而如果单从咏物着眼,苏词不及章词,章词从各方面描写杨花,先写春末扬花飘飞,次写杨花飞至各处——青林、深院、珠帘,粘上春衣、绣床;映衬着蜂蝶、游鱼和在楼头远望的女子,写的极为细致。而苏词并非单纯咏物之作。沈谦《填词杂说》里说:“东坡‘似花还似非花’一篇,幽怨缠绵,只是言情,非复赋物。”其中“无情有思”、“寻郎”、“恨落红”简直就是写人的句子,而非写物。苏词既非着力写花,也非着力写人。刘熙载《艺概》中说:“东坡《水龙吟》起句云:‘似花还似非花。’此句可作全词评语,盖不离不即也。”就咏物来说,写杨花很有情似的,所以随着梦境去万里寻郎,最后化为浮萍,成为离人泪,所以是很细致的咏物。就写人来说,这首词描写思妇愁情,梦里寻郎不成,春色又无法留住,写出思妇的愁苦,是很好的抒情。用写人的词语来写物,使物也有了人情味。最后“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把扬花和泪水结合起来,又写杨花又写人,虚虚实实,“不即不离”,不离所咏之物,不停留在形体的描写上,而是注入了作者的深情,借吟咏杨花表达了一种深挚的情怀。物中有我,我中有物,物我一体。
刘勰《文心雕龙》中说:“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然而,即使把那片叶子上的每一条叶纹,都一丝不漏的描绘下来,充其量不过是一篇“文字标本”;把那虫声写得再真切,也只能是昆虫学著作中一条小小的注释,没有多少文学价值。这也正是章词见绌之所在。只有你捕捉的这片叶子,能体现你要表达的情感,你听到的这个虫声,能唤起你的联想,这片叶子和这个虫声对你才有了意义。这正是苏词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咏物词要是只停留在物上,无论写得怎样曲尽妙处,总是意义不大,境界不高。但若能在曲尽事物的基础上描写人物的情思,使含义不只停留在物上,便可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难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东坡《水龙吟》咏杨花,和韵而似原唱,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才之不可强也如是。”这是对苏词很高的评价。
苏词历来以豪放著称,而《水龙吟》构思巧妙,刻画细致,情调幽怨缠绵,其细腻婉转的风格,表现了作者词风的多面性。词中飞腾的想象,绯测的情致,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