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法学泰斗沈家本介绍

沈家本是一位谙悉中国法律发展沿革与得失的清末著名法学
家，也是当时中国积极研究和引进资本主义法律的代表人物。

沈家本，字子惇，别号寄簃。１８４０年生。归安（今浙江吴兴）
人。光绪时的进士。他历任天津、保定知府，刑部右侍郎，法部
右侍郎，资政院副总裁等。他搜集并考订整理中国古代法律资料，
建议废止凌迟、枭首、戮尸、刺字等酷刑。他曾奉命修改《大清
律例》为《大清现行刑律》。后参考资本主义国家刑法，制定
《大清新刑律》。沈家本１９１３年去世，终年７４岁。

沈家本政治上倾向改良，思想体系属于资产阶级新学的范畴。
在输入资本主义法律、改革封建旧律的过程中，他对中国旧律的
总结，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首先，沈家本重视法理学的研究。他说：“法之修也不可不
审，不可不明。而欲法之审、法之明，不可不穷其理。”他对中
外法学曾做过认真比较，发现“中说多出于经验，西学多本于学理”，而他认为“经验”与“学理”应当并重，互相结合。他关
于法理学的基本观点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他认为法是天下之程
式，万事之仪表；法的作用是治民、也是治国，是“政之辅也”。
二是法须统一。包括立法的宗旨必须统一，即坚持以法为“国家
惩戒之具”，而不能是“私人报复之端”；再就是断罪之律必须
统一，不能使法律丧失信用；还有，用法必须统一，不能因犯罪
者的身份不同而有所区别。三是法只能对道德教化起辅助作用。
他反对用严刑峻法束缚民之手足，提出“治国之道以仁政为先”、
“刑罚与教育互为消长”，特别是对于未成年犯，要“以教育涵
养其德性，而化其恶习，使为善良之民”。四是他主张用法在
人。他认为制定严明的法律条文固然重要，但没有正直的执法之
人，也是徒劳的。因此他曾积极筹办法律学堂，为执行新律培养
人才；他还主张以严刑惩办那些执法犯法、贪赃枉法的人。沈家
本的这些思想和观点，至今仍有其积极的意义。

其次，沈家本提出修律应“参考古今，博稽中外”。他说，
法律应根据今昔形势的不同，而为之益，不能简单袭用。他特
别指出，海禁大开以后的中国，万难固守祖宗成法而不变。否
则，“以一中国而与环球之国抗”，优劣之势，不言自明。他认
为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法律，比中国封建旧律文明、进步，中国
必须“取人之长，以补吾之短”。但他在引进西方法律时，反对完
全抛弃中国传统的法律，因为中国的礼教风俗与欧美不同，所以
法律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第三，沈

家本推崇民主主义的法律思想，他认为，各法之中，
刑法是最为重要的，应当把制定新刑律作为整个修律工作的起
点。鉴于中外在量刑上，中国重刑多，西方轻刑多，他建议应将
刑法“改重为轻”，并奏请废除凌迟、枭首、戮尸、刺字等酷
刑，死刑一般用绞，特别重的罪才用斩。他还将戏杀、误杀、擅
杀三项虚拟死罪改为流徙，以重名实而讲实际。沈家本在“法律
面前人人平等”的资产阶级法制思想影响下，提出旗汉各族人犯
罪，均应平等以法定罪，不能有什么特殊例外。同样，男女犯罪
处刑也应平允。他还奏请，严禁买卖人口和蓄养奴婢。沈家本的
这些法律思想，在不同程度上都闪耀着民主主义的光彩。

但由于沈家本的出身、经历和生活环境所决定，使他和封建
主义有着割不断的联系。在他的思想言论中，经常是进步的倾向
和保守的成份同时俱在，互相冲突。他虽然引进资本主义法律思
想和原则，为改变固有的封建法系作出了贡献，但他对封建旧律
中的礼教纲常的突破是有限的，对于封建法制的改革也是不彻底
的。

沈家本的主要著作是《沈寄簃先生遗书》。该书分甲、乙两
编。甲编是法学著作，共２２种，８６卷； 乙编包括《说文引经异同》、
《日南读书记》等１３种、１０４卷。该书甲编最为著名。收集有丰富的
史料，综合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对于上自传说中的虞、夏，下至
明、清各代的中国古代律令，刑制等进行了系统的考证，阐述了
历代法制的沿革与得失，并对其中有些部分，如汉律还作了重点剖
析。在该书中，他针对清末立法与司法实践中的一系列问题，发
表了在当时来说颇为新颖的见解，提出了一系列改革封建法制的
重要主张。这些对考察清末法律的变迁都是极为重要的线索。

《沈寄簃先生遗书》内容极其广博，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是研究中国法制史和法律思想史的重要参考资料。但该书有折衷
改良的倾向，更未能结合特定时代的经济、政治关系对法律制度
进行综合的考察，以致没有从浩瀚的资料中抽象出中国法律历史
发展的科学规律。尽管如此，纵观沈家本一生在法学理论及法律
实践方面的成就，仍无愧于法学泰斗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