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狮子山楚王陵墓主身份及其相关问题的初步研究

收稿日期：2006-01-18 作者简介：冉如波（1983 － ），男，江苏常州人，任职于中国矿业大学大正表面工程公司。
陈海霞（1981 － ），女，山西寿阳人，中国矿业大学文学与法政学院 2006 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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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汉代政治、历史及地理沿革提供了丰富的事 实材料，其埋藏之集中，出土之众多亦为近年 来罕见。
第二代楚王刘郢说与第三代楚王刘戊说的争 议最为激烈。下面笔者将试图利用多方披露 的材料，运用排除与印证相结合的方法，在对 以上观点进行逐一分析的基础上，对狮子山楚 王陵墓主身份及其相关问题作进一步探讨。
三、狮子山楚王陵的墓主 身份问题
狮子山楚王陵出土了文帝四年的四铢半 两，所以其下葬上限年代最早不超过公元前 175 年，而同时在墓中未发现有始铸于武帝元 狩五年的五铢钱，则其下葬下限年代也不应晚 于公元前 118 年，在这前后 57 年中，共有四代 楚王，他们分别是：第二代楚夷王刘郢、第三代 楚王刘戊、第四代楚文王刘礼和第五代楚安王 刘道。由于学者研究角度的不同，目前出现了 四种学说并存的现象，牵扯到所有这四代楚 王。下面笔者将逐一对这四种观点进行分析。
中图分类号：K871.3
文献识别码：A
1984 年 12 月，江苏省徐州市狮子山西麓
发现了大批汉兵马俑，引起了考古工作者的高
度重视。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在 1995 年完成
了兵马俑坑主人的墓──狮子山楚王陵的发
掘工作。此后，大量精美文物和关于其墓主身
份的重重迷雾随之展现在人们面前，本文作者
将试以探讨其墓主身份为主线，尝试从各方面
文章编号：1001-0327(2007)02-0058-07
188°。其主体部分规模宏大，总面积 851 平方 米，开采总石方量达 5139 立方米，位居徐州多 座汉代王陵之首。其主要组成部分有：外墓 道、内墓道、天井、耳室、甬道、侧室、棺室、后 室及墓内陪葬墓等。该墓从发掘情况来看并 未全面完工，发掘简报［1］称：“从现存的情况看， 天井、外墓道后段、内墓道，甬道诸部分的工程 量基本上已完成，但外墓道前段及各室多只做 出雏形，没有来得及重新加工。”与此同时，该 墓早年被盗，除内墓道两侧三个墓室幸免于难 以外，其余墓室皆遭洗劫。值得庆幸的是，即 使如此，此墓仍出土了大量精美的文物，主要 有玉器、青铜器、铜铁兵器、铜钱币、金银器、陶 器、印章封泥等七大类 2000 余件，其中金缕玉 衣、嵌玉棺等珍贵文物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 注，是目前发掘出土的最早的使用如此高规格 葬具的汉代诸侯王墓。另外，此墓出土的 200 余枚印章和封泥也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对研
第四、刘戊兵败后，汉中央派楚元王之子， 身为汉“宗正”的刘礼来继任楚王。刘礼于景 帝中四年到彭城正式即任楚王，其时离刘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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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隔不足一年，且刘礼为刘戊叔父，不是其 晚辈，在叛乱初平，汉中央严加管制的情况下， 刘礼对楚国官僚安葬刘戊时如此践踏礼制、大 兴陵墓的事不可能不闻不问，任其违背汉制， 放任楚国官吏为一个反王动用大量人力物力 财力而不加追究。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最起 码也可以说明墓主为第三代楚王刘戊的结论 和狮子山楚王陵的规模、档次、历史背景等有 很大距离，实在需要慎重考虑。
彭城郡：“相令之印”、“萧邑之印”、“萧丞 之印”、“吕丞之印”、“符离之印”、“彭城之印” 共 6 种 5 类共计相、吕、萧、符离、彭城五县。
东海郡：“下邳丞印”、“兰陵丞印”2 枚 2 类共计兰陵、下邳二县。
这些封泥的出土都为推断此墓墓主身份 提供了依据。虽然不像有的学者说的那样所 有封泥是行政隶属关系的标识［8］，但值得注意 的是此墓所出的所有封泥均不出《汉书·楚元 王传》所载的“（汉六年）立交为楚王，王薛郡、 东海、彭城三郡三十六县。”所反映出的刘交楚 国的三郡三十六县的范围。而刘戊之后，楚国 接连被削：景帝三年“削东海，薛郡”，景帝二年 “分楚国复置鲁国”此后更是将东海另置为泗 水国（武帝元鼎四年），所以在第三代楚王后， 楚国实际控制的疆域仅为彭城一郡或其一部 分。到刘礼时，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 楚国辖区仅为彭城郡的留、梧、溥阳、吕、武原、 甾丘另加广戚阴平总共七个县，似不应出现 “下邳丞印”和“兰陵丞印”这两枚属于东海郡 的封泥。但韦正先生在《江苏徐州狮子山西汉 墓墓主身份的再认识》［9（］ 以下简称《再认识》） 一文中提出这部分封泥的性质可能是其他已 从楚国分离出的“单位”（如东海郡的“下邳”和 “兰陵”等）给故主（刘戊）送礼物时的封缄标 志，从而为其第三代刘戊说辩护，虽亦可参考， 但解释甚为勉强，最大的疑问就是如何解释在 刘戊兵败自杀后，那些自身难保本应躲避不及 的各级官僚，尤其是那些根本不从属于刘戊的 他国官员为何要大献殷勤，呈送如此众多的礼 物，难道他们不怕引火上身吗？相反，如果将 此墓墓主定为第二代楚王刘郢，则这一问题就 可迎刃而解，完全可以将这些封泥视为刘郢属 县对楚王进献礼时封缄所用，而不必牵扯到其 他“单位”给故主上礼等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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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兵败自戕，无谥，爵削，国除，绝嗣。刘 戊的造反行径加上其兵败自杀的下场很难让 人相信他还能以楚王的身份回葬徐州，并享用 金缕玉衣、嵌玉棺这样的最高规格的王族葬 制。反观与刘戊同为反臣的宛朐侯刘艺和济 北王刘宽的墓葬，尤其是 1994 年在徐州簸箕 山发现的西汉宛朐侯刘艺墓［5］，就更能说明问 题。刘艺为楚元王第六子，楚王刘戊的叔父， 《史记》记载他也勾结刘戊参与了景帝三年的 “七国之乱”，《史记·孝景本纪》载：“（景帝三 年）六月乙亥，赦亡军及楚王子艺等与谋反者。” 《汉书·景帝纪》载：“今濞已灭，吏民当坐濞等 及捕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为 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毋令污宗室。”这说明 正因为景帝网开一面，刘艺才得以按宛朐侯的 葬礼埋葬，且随葬了金印、陶佣等物品。但由 于其叛乱被除去宗籍，所以其墓中出土的玉器 极少，其中玉衣（或玉面罩）全无踪影。由此可 见，刘艺等协同反叛者死后虽被宽大处理但墓 葬仍要降级，不能以玉器敛葬，何况身为反王 为汉室所切齿的刘戊呢？
第五、本墓中还出土有属于薛郡的“汶阳 之印”、“卞之右尉”两方官印。而史载景帝中 二年薛郡已被削，若此墓墓主为景帝中三年下 葬的刘戊，则需要解释为什么出现本已不属于 楚国的官印问题。大家知道，官印是权力的象 征，是要随权力的交接同时完成交接的。在刘 戊下葬的年代，这两方官印不可能还留在楚 国，更不能为刘戊陪葬。当然，有学者提出景 帝中三年可能削地未成，“七国之乱”以后又因 怀柔楚国的需要而没及时削去东海等郡的看 法［10］，但这似乎还没有充分论据来证明。
（一）不是第三代楚王刘戊 目前学术界有相当多数学者认为此墓墓 主为第三代楚王刘戊，笔者认为不妥。刘戊 （B.C.174 ～ B.C.154），楚夷王刘郢子，前后在 位 21 年，最后因参与“七国之乱”兵败自杀于 昌邑南，其人其事史籍多有记载，如《史记·楚 元王世家》：“王戊……稍淫暴，二十年，为薄太 后服私奸，削东海，薛郡，乃与吴通谋（谋反）。” 由此可知，刘戊为妄图推翻汉室的一代反王， 其因不满被削地夺权而与吴王刘濞等合谋造 反，最后落了个兵败自杀的下场。这一历史事 实加上其他发掘所见情况都不足以支持三代 说，下面逐条加以列出。 第一、三代说与汉代礼仪制度严重不符。 众所周知，汉代是很重视尊卑礼仪的时代，尤 其对于丧葬制度更是严加把关，要求做到礼制 分明，尊卑有别，善恶有分。各地官僚、分封诸 侯王的葬礼葬制虽会因地域不同略有差异，但 也只能是细节性的，在重大礼制问题上还应遵 循汉中央的统一规定。刘戊为一代反王，勾结 吴王刘濞，联合六国，起兵数十万，若不是周亚 夫力挽狂澜于即倒，汉室的命运都岌岌可危 了。刘戊于景帝三年（B.C.154）三月起兵反汉，
江汉考古 2007.2/总第 103 期
考古研究
徐州狮子山楚王陵墓主身份及
其相关问题的初步研究
冉如波
陈海霞
（江苏 徐州 221008）
摘要：作为 1995 年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的徐州狮子山楚王陵自发掘出土以来，其宏伟的规模，奇 特的葬制以及出土的大量精美文物都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但由于此墓年代久远且早年遭到盗 扰，其墓主身份也随学者研究角度的不同而产生了多种学说，其中牵扯到的楚王从二代到五代不等， 时间跨度长达 57 年。就目前而言，第三代楚王刘戊为墓主说法较为盛行，但笔者从葬制、礼仪、出土 文物及与相关墓葬的关系等方面综合研究后认为：以第二代楚王刘郢（《汉书》作刘郢客）为墓主更为 合理。同时，在本文中作者还将对其他三种观点一一进行辨析，并就与此墓及墓主身份的有联系的 相关问题，试做初步的探讨。 关键词：狮子山 ；楚王陵；墓主
第二、从刘戊被杀到刘礼即位，此间不足 一年的时间，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如此规模等 级的葬礼，因为正如黄盛璋先生所说：“象这样 的大型墓葬，刘戊生前虽可以早动工营建，但 不能享用，许多工程必须等到死后才能最后进 行和完成，包括玉衣、嵌玉棺以及其他大量葬 物，一切葬事准备也都非短时期能完成。”[6]除 此而外，《简报》还说：“该墓的露天部分即外墓 道，天井及内墓道全用山下运来的褐色粘土夯 筑填实……在夯土上部普遍放置一层自然巨 石，每块重达 1 ～ 2 吨，似为防盗而置。”[7]以上 众多耗时费力的工程都需要在楚王死后才能 着手进行，而我们不可想象，当时自身难保的 楚国官僚们还能轻易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拼尽 全力在一年时间内完成对兵败自杀的刘戊的 安葬。
第三、《简报》和《收获》都提到在幸免于难 的 E1、W1、W2 三个侧室中出土了大量精美的 玉器、金银器、铜铁兵器，各种炊具、禽兽骨胳 及大量粮食炭化物。并在这些随葬品中发现 了多枚封泥，这些封泥是用来封缄礼物表明送
礼者身份的。因此，从封泥的情况可以基本断 定 W1 侧室中主要随葬了楚国军队送的礼品， W2 和 E1 内则随葬了东海郡和彭城郡属县送 的礼物。其中包括的属县有：
二、狮子山楚王陵的研究成果及 主要争议
狮子山楚王陵的发掘是西汉楚国考古的 重大突破，为研究西汉诸侯国尤其是楚国的政 治、经济、地理、文化及军事制度等提供了丰富 的历史资料。在此基础上，已有很多学者发表 多篇文章就其学术意义、出土文物价值，以及 墓葬制度等问题进行了研究和探讨。但与此 同时，由于此墓年代久远且早年被盗，一些可 以精确断代的资料已不复存在，再加上不同学 者研究角度、思路的不同，遂出现了墓主身份 的各种学说。这其中，除了发表于《文物》1998 年第 8 期的《徐州狮子山西汉楚王陵发掘简 报》（以下简称《简报》）所提出的第二代或第三 代楚王说以外，其他较为主要的有：发表于《考 古》1998 年第 8 期的《江苏徐州狮子山西汉墓 的发掘与收获》［2（］ 以下简称《收获》）所提出的 第三代楚王刘戊说；耿建军先生发表于《考古》 2000 年第 9 期的《试析徐州西汉楚王墓墓主 与出土印章问题》［3（］ 以下简称《耿文》）提出的 第二代楚王刘郢说；以及黄盛璋先生发表于 《考古》2000 年第 9 期的《徐州狮子山楚王墓 墓主与出土印章问题》［4（］ 以下简称《黄文》）所 提出的第四代/第五代楚王说。这其中，尤以
在西汉历史上，徐州一直是楚王国的都 邑，是汉代中国东部重要的军事、经济和文化 中心。楚国最初为汉高祖封韩信而设立的诸 侯国，韩信也就是历史上第一系楚王。在剪灭 异姓诸王之后，韩信楚国一分为二，成为荆楚 两国。此后，刘邦又封其胞弟刘交（高祖五─ ─文帝元年在位）于徐州，史称楚元王。这一 系楚王从公元前 201 年刘交初封到公元前 69 年刘延寿叛乱自杀国除，共传 8 代。此后，汉 宣帝又封其子定陶王刘嚣于彭城，史称楚孝 王，此可为第三系楚王，前后共传四代 58 年 （详见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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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角度廓清历史谜团，并对其他相关问题做初
步的研究。
一、狮子山楚王陵的基本情况
狮子山位于徐州市东郊，是一座东西走向 的小山包，山体以石灰岩为主，主峰上有人工 覆土，海拔高度 62.15 米。其西麓于 1984 年 发现了大批汉代兵马俑，后建有汉兵马俑博物 馆。楚王陵采用“凿山为藏”的葬制，是汉初流 行的墓葬形制之一。整座墓葬座北朝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