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汉语通论(二十五)骈体文的构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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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汉语通论(二十五)骈体文的构成(上)
骈体文是汉以后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文体。刘勰的《文心雕龙》以为从司马相如、扬雄以后就有了骈体文,清代李兆洛的《骈体文钞》把贾谊《过秦论》、司马迁《报任安书》、扬雄《解嘲》等都收录进去。的确,司马相如、扬雄等人的文章是用了许多平行的句子,东汉班固、蔡邕等人的文章更讲求句法的整齐,可以认为是骈体文的先河。但是上述诸家作品里的平行句法,只是为了修辞的需要,还没有形成固定的格式,不能算作一种文体。明代王志坚在《四六法海序》中说,骈体文从魏晋才开始形成,这是有道理的。南北朝是骈体文的全盛时代,这时候,骈体文成为文章的正宗。唐宋以后,骈体文的正统地位被“古文”代替了,但是仍旧有人写骈体文。
骈体文的表达方式与一般的散文有所不同。我们要培养阅读古书的能力,不能不了解骈体文,否则有些用骈体文写的名著就不能彻底读懂。在这两节通论里,我们从语言的角度来说明骈体文的构成,以便读者对骈体文的语言特点有个基本的了解。
骈体文的语言有三方面的特点:第一是语句方面的特点,即骈偶和“四六”;第二是语音方面的特点,即平仄相对;第三是用词方面的特点,即用典和藻饰。
先谈骈偶问题。
两马并驾叫做骈,两人在一起叫做偶。骈偶就是两两相对。古代宫中卫队的行列叫仗(仪仗);仪仗是两两相对的,所以骈偶又叫对仗。骈偶、对仗都是比喻的说法。骈体文一般是用平行的两句话,两两配对,直到篇末。下面举一些骈偶的例子:
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沈约谢灵运传论)
高峰入云,清流见底。(陶弘景答谢中书书)
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文心雕龙·情采)
燕歌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庾信哀江南赋序)
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王勃滕王阁序)偶然也有两个以上的意思平列的,那只算是特殊的情况:
五色杂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情发而为辞章。(文心雕龙·情采)
履端於始,则设情以位体;举正於中,则酌事以取类;归馀於终,则撮辞以举要。(文心雕龙·熔裁)
骈偶(对仗)的基本要求是句法结构的相互对称: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对动宾结构,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复句对复句。古代虽没有这些语法术语,但事实上是这
样做的。现在各举一些例子如下:
(1)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
灵运之兴会摽举,延年之体裁明密。(沈约谢灵运传论)
幽岫含云,深溪蓄翠。(吴均与顾章书)
故情者文之经,理者辞之纬。(文心雕龙·情采)
潘岳之文采,始述家风;陆机之辞赋,先陈世德。(庾信哀江南赋序)
(2)动宾结构对动宾结构
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沈约谢灵运传论)
若择源於泾渭之流,按辔於邪正之路。(文心雕龙·情采)
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庾信哀江南赋序)
披绣闼,俯雕甍。(王勃滕王阁序)
(3)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
子建函京之作,仲宣霸岸之篇。(沈约谢灵运传论)
风云草木之兴,鱼虫禽兽之流。(萧统文选序)
粤以戊辰之年,建亥之月。(庾信哀江南赋序)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王勃滕王阁序)
(4)复句对复句
蝉吟鹤唳,水响猿啼。(吴均与顾章书)
水性虚而沦漪结,木质实而花萼振。(文心雕龙·情采)
若夫椎轮为大辂之始,大辂宁有椎轮之质;增冰为积水所成,积水曾微增冰之凛。(萧统文选序)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王勃滕王阁序)
如果进一步分析,骈偶不仅要求整体对称,而且上下联内部的句法结构也要求一致:
主语对主语,谓语对谓语,宾语对宾语,补语对补语,定语对定语,状语对状语。例如:
森壁争霞,孤峰限日。(吴均与顾章书)
若乃综述性灵,敷写器象。(文心雕龙·情采)
规范本体谓之熔,剪裁浮辞谓之裁。(文心雕龙·熔裁)
荀宋表之於前,贾马继之於末。(萧统文选序)
例一“森壁”对“孤峰”是主语对主语,“争霞”对“限日”是谓语对谓语;在主语中“森”对“孤”是定语对定语,在谓语中“霞”对“日”是宾语对宾语。例二“综”对“敷”是状语对状语。例三“规范本体”对“剪裁浮辞”都是用动宾结构作主语。例四“荀宋”对“贾马”是主语对主语,“表之於前”对“继之於末”是谓语对谓语;在谓语中“於前”对“於末”是补语对补语。总之,各例的内部结构是完全一致的。内部结构参差不齐的,并不常见:
山谷所资,於斯已办;仁智所乐,岂徒语哉。(吴均与顾章书)
至於士衡才优,而缀辞尤繁;士龙思劣,而雅好清省。(文心雕龙·熔裁)
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风飚道阻,蓬莱无可到之期。(庾信哀江南赋序)
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王勃滕王阁序)
以上例句,上下联在句法结构方面都有些差异,似乎是半对半不对,但总的看来,仍然是对称的。比如例一“於斯已办”和“岂徒语哉”,内部结构虽然不同,但都是充当谓语,上下联仍是主语对主语,谓语对谓语。最后一例“而不见”和“以何年”的语法结构差别较大,但上下联都是省去了主语,整个来说,还是谓语对谓语。
骈偶注意句子结构的对称,从另一角度来看,也就是注意词语的相互配对。原则上总是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副词对副词,连词介词也与连词介词相对。凡用作主语、宾语的,一律看成名词。(“幽岫含云,深溪蓄翠。”)用作定语的,除“之”
字隔开的名词外,名词和形容词被看成一类,相互配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用作状语的,一般都看成副词。(“若乃综述性灵,敷写器物。”)用作叙述句谓语中心词的,一般都看成动词(“英辞润金石,高义薄云天。”);如果后面不带宾语,那么,动词和形容词(作谓语的形容词)被认为同属一类,相为对仗(“灵运之兴会摽举,延年之体裁明密”)。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一般是异字相对;连词、介词大多是同字相对,但也有异字相对的。上文所举的例子可以说明这些情况,这里不再讨论。
有一点值得提一提,骈偶在句法结构、词性相互配对的原则下,上下联的字数自必相等。但是句首句尾的虚词以及共有的句子成分(主语、动词、助动词等)不算在对仗之内。例如:
民禀天地之灵,含五常之德。(沈约谢灵运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