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方志学理论略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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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震方志学理论略评

摘要:戴震是清乾嘉时期方志地理学派的代表人物,主张“重沿革”、“夫志以考地理”,积极把地理学研究成果运用到方志修撰事件中,在方志学领域取得巨大成就。笔者摘取其方志学理论中的几点略加评述。

关键词:戴震;方志学;方志地理学派

戴震,字东原,安徽休宁隆阜(今安徽黄山屯溪区)人,生于雍正元年(1724年),卒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是清代著名学者和思想家,在哲学、经学、地理等方面皆有造诣,一生著述丰宏。戴氏于方志亦颇为热心,曾主篡乾隆《汾州府志》、《汾阳县志》、《金山志》、《直隶河渠书》、《水地记》等,审定乾隆《应州续志》、《寿阳志》等。在从事方志编纂实践的同时,还致力于方志理论的研究,是清乾嘉时期方志界地理学派主要代表。戴氏力主把研究古地理学方法付诸修志实践。为《乾隆应州续志》作过序,撰有《与段若膺论修志》、《汾州府志例言》、《答曹给事书》等论文,阐发方志学理论。

戴氏的方志学理论,体现在修志实践中,散落在所撰论文里。今就其在诸篇论文中所谈及的观点略加评述。

“志之首沿革也,有今必先有古”[1],戴氏强调“古今沿革,作志首以为重”[2],“沿革定而上考往古,乃使无惑。”[3]这些是戴氏“重沿革”方志理论的体现。由于戴氏通晓地理学,故沿用《水经注》以水系辩山脉之法,以山川形胜探索郡县建置及地理沿革,于是把地理学成果应用于编纂地方志志书中。因此主张:“夫志以考地理,但悉心于地理沿革,”“侈言文献,岂所谓急务哉?”[4]他这一观点的出发点是“沿革皆误,是通部之书皆误矣,名为此府若州之志,实非此府若州而可乎?”[5]即强调志书要重沿革之考证。

在修撰方志时注重地理沿革,求实考真,这是修志的基本要求,即使对于今天的方志编纂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清乾嘉时期之考据派(戴震是其代表之一),受当时统治阶级大兴文字狱的影响,往往将学术上“崇尚古薄今”的思想带进方志修撰中。他们在修志时重旧志资料,轻新材料,多以正史资料作为修志依据,而不用现实实际材料。即使是那些本可以补正史之不足的遗闻轶事等文献资料,也统统不予采用,有损方志价值。在《答曹给事书》中,戴氏列出《元和志》(唐李士甫撰)中关于“汾州”一条的六大谬误[6],并一一考证,也充分体现了“重沿革”的方志学理论。

戴氏提出“重沿革”、“轻文献”的方志理论,是受到了当时社会大环境的局限,在今天看来或许有失偏颇,但是应该看到他的积极意义。近代学者王葆心对戴氏的点评颇为中肯,他在《方志学发微》中说:“戴氏一家之学说,存其义,深有益于方志,但须旁采各家之说以补其疏略耳。”“作志者不可执旧日沿革之说,更不加以研究,而考沿革据古地志,尤须证以本地流传之名,求其变迁,方有新发

明也。”[7]

“星野次于沿革”,“存古说以见梗概,而沿革不明,不可以道古”,“至若绘图星象,录步天歌,尤属固陋”[8]。古代方志所载“星野”之说,于今日而言,似乎有违科学,但是站在戴氏所在之时代、立场,则又另当别论。星象之学,在中国由来已久,可以说是天文学之发端,古代历法之依据,是古人认识自然、探索自然的重要途径。

戴氏治学,于天文星象也有大成就,故而星野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当作一门学问。况且列星野一条于志书中,也是方志一直延续的传统。应该要注意的是“固陋”一词,它无疑是戴氏对方志“绘星象、录步天歌”的不赞同,可以看出戴氏有意革陋习而求创新的方志学理论,应予赞同。这种思想还表现在:“至若方隅之观,各州县志多有所谓八景、十景,漫列卷端,最为鄙陋,悉汰之以还雅”[9],“每篇有小序,序皆通套语,近来亦有删去不用者矣。”[10]

“疆域辨而山川乃可得而纪”,“以水辨山川之脉络”,“兼及自昔以来引渠灌溉之法,筑防疏浚之功”,“务求切于民用”[11]。前文提过,戴氏通晓地理,是清乾嘉时期的地理学大家。他曾用了八、九年时间潜心钻研、精心比勘,提出了著名的三原则[12],解决了《水经注》长期流传过程中出现“经”、“注”相混,前后错简问题。段玉裁赞之:“得此之例,迎刃分解,如庖丁之解牛,故能正千年《经》、《注》之互伪。”[13]因此,戴氏沿用《水经注》以水系辨山脉之法,把地理学成果应用于编修方志之实践,无疑又是一大创新。再者,本着“切于民用”的态度,主张列“引渠灌溉之法,筑防疏浚之功”于方志中,也有积极的现实意义。突出了方志“资政”之功用,也反映了“农本”、“民本”思想,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值得嘉许的。

详善略恶,区分史志是戴氏的又一个主张。对于名宦、人物之篇,戴氏提出了载与不载的标准:“名宦必其德泽及民,操持可法;流寓非名贤不录”,“以著爱慕也”;“人物必大节卓然,义行必为善足风,或一事有益于人亦附焉。”巍科贵仕“无大表现”、“有瑕疵指摘”;职官“失其行事”之类不得列入。[14]并阐述了史志的区别,指出志书完全仿史之体例列传的错误。戴氏认为:“史之列传以爵位,故有爵位不尊及无爵位者,不得不列为目纪之。志之人物,以人品学问德业,而忠孝固德之大端也,有德有文者,于人物见之。”对于那些“名教所弃,犹巧饰诬欺,虽曾祀乡贤,邀声誉”,“削而不录”。“史善恶并书,志详善而略恶也。”[15]充分体现了戴氏“详善略恶”、“区分史志”的方志学理论。然方志之产生,最初便是以史书的形式。清以前的很多学者,都认为“志属信史”。因此,戴氏的这一理论,有其失当之处。即使在方志学已经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今天,方志的编撰也是要如实地记载本地的历史与现状,要秉笔直书,努力做到实事求是。如果详善略恶,虽然记载的也是事实,但终归有失全面,不够真实。也剥离了方志学与史学的渊源关系,使方志学成了无本之末。

戴氏对于图表在方志中的应用非常重视,指出:“图最要紧”[16],“地图及沿革表,志开卷第一事也。”[17]还举出绘制要求:“须用方格,每方几里,方向里数必大致可稽。”[18]为了使得指示清楚明了,图应制两份,分别标山川形胜和

村镇分布,谓《山川图》、《村镇图》。并指出制图不够严谨精确的危害:“作图者少加意精覈,检视其图,方向远迩,茫然不辨,名为有图,不但如无图而已,且适于滋惑。”[19]不仅体现了戴氏修志的严谨态度,更是对图表在方志中重要作用的阐释。今天的方志编纂工作,同样注重图表的运用。图表可以给人以更直观的感受,有资于对方志所载内容的理解认知。可见戴氏重视图表的运用,于今时仍有重大现实意义,并被人们所接受、效行。

戴氏一生,于方志学从理论到实践都有建树,正如《戴震评传》中所言:“自清初顾炎武力倡‘理学即经学’,学风始大变,连史学、地学研究也崇尚考据。戴震的史地学说也是如此。校注《水经注》,正是视《水经注》为历史地理之作,考释精博,完全凭文献和实证梳释原著,参修方志,自有独到见解。”[20]戴氏作为清乾嘉时期方志地理学派的代表人物,他的方志学理论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明的,仅摘取其中几点略加评述,以表示对先贤的敬仰之情。

参考文献:

[1][2][3][6][8][9][10][11][14][15][16][17][18][19]戴震.戴震全集[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91.

[4][5]章学诚.章氏遗书[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7]王葆心.方志学发微[M].武汉:湖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1984.

[12]黄苇等.方志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

[13]段玉裁.戴东原先生年谱[M].香港:文海出版社,1975.

[20]李开.戴震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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