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再读熊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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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再读熊十力

十年再读熊十力

丁为祥

1996年,我到武汉大学跟随郭齐勇老师读博士。由于年龄

比较大,郭老师总是格外照顾。不久,郭老师就将出版社委托他的“熊十力学术思想评传”一书的撰写任务交给我来完成。记得我从郭老师家告别的时候,郭老师拍着早就为我准备好的两大箱资料说:“不要担心,现在关于熊先生的资料,就算咱们这里收集的最全了,你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大胆地去写,——不要有任何条条框框的限制,完全从文本出发。”就这样,1997——1998年的秋冬春三季,我就全然泡在了

熊十力的各种著作中,——结果就是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熊十力学术思想评传》一书。

原本以为,可能从此就告别熊十力了。当然这几年,随着《熊十力全集》的出版,熊先生的书还是在不断地翻阅的,有时只要一翻上手,整整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但那主要是为了查找某一问题或某种表达,却完全没有想到,

十年之后,我又再次泡上了熊十力。当然,这其中的具体因由就是刚刚写完的“熊门”一书。

记得十年前刚读熊十力的时候,主要震惊于他的理论构架,当时急着摸索并且也急着表达的主要在于其理论探索的精深、彻底与圆融;而这一次却主要不是与其理论打交道,而是与其人打交道,——尽量将其人放到清末民初,或者更具体地说,也就是五四新文化以来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下,以分析其秉性、志向及其为学路向的形成,并由此分析他与同事、朋友的交流、切磋以及如何具体地指点学生。所以,上次主要是将熊十力作为一个哲学家进行硬件——理论结构性的

解剖;而这一次则主要是将其作为一个普通的个人——儒家知识分子,看他怎样待人接物、交流切磋以及对门人弟子进行为学方向的指点与人格的塑造。总之,如果说上次主要是摸索其理论,那么这一次就主要是品评这个人。

上一次,虽然我也曾惊叹于其理论规模的博大,但对其人,却总觉得是一个掉背向隅、十年面壁并一直踽踽独行以至于几乎被时代所遗忘的哲学家;这一次则觉得他虽然蜗居斗室、埋头理论,却未尝不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而他的思索、表达,虽然看起来与时代离得那么远(包括他的学生都这样说),实际上却紧紧切着时代的脉搏。只是由于我们自身翻

卷滚爬于各种时代思潮之中,根本不识庐山面目,所以才会形成这样那样的感受;只有当我们经过几十年的跌打滚爬,开始沉淀自己的人生时,才蓦然发现,原来我们所苦苦寻觅的答案,他却早在半个多世纪以前就已经看得那么清楚了。所以这一次,我的最大感受就是,无论是人生、社会还是学问,都绝不是一个一览无余的平面,而是一个立体的世界;只有真正站到一定的高度,并具有一定的思想穿透力——能够看出人生社会和思想世界本身之立体性与深度感时,才会有一定的理解。

让我举三个具体的例子来说明我的这种感受。

第一个例子就是在中国哲学研究中如何借鉴西方哲学包括

所谓科学的问题。众所周知,在20世纪的上半世纪,熊十

力一方面作为“新陆王”与冯友兰先生所代表的“新程朱”相区别,——这一看法原本来自贺麟先生的评论,同时又与贺麟所代表的“新心学”相区别,——当然这一点贺麟先生又是相

当自觉的。另一方面,贺麟的“新心学”又是与冯友兰的“新理学”相互区别的。但是,当他们三家站到一起时,熊十力确实与其他两家都存在着一个明显的共同区别,这就是中西之别;进一步看,冯友兰的“新理学”主要借鉴了西方的逻辑实在论

连同当时作为科学的所谓心理学;而贺麟的“新心学”则主要

借鉴了德国古典哲学,当然也同时包括作为科学的所谓生理

学。所以,从理学的“新”到心学的“新”,都明确地表示出他们是借鉴了西方的现代哲学和科学理论的,因而其所谓“新”也确实落到了实处;而熊十力的“新陆王”之“新”则充其量只可以说是陆王哲学的现代复活,——冯友兰先生的“照着讲”虽然没有明说,却无疑主要就是针对熊十力哲学而言的。当时,由于中西文化的问题全然被归结为古今时代性的问题,因而在这一背景下,这个完全被夹在“新理学”与“新心学”之间的“新陆王”究竟会有什么前途呢?又会有什么人接受它呢?

但当时的实际情况却是,这个早已被时代甩到一边的“新陆王”,在当时的学术交流中却非但不是居于弱势,反而经常能够对居于强势的“新理学”和“新心学”进行理解上的敲打。比如在《熊十力全集》中,就收有一封冯友兰先生的《与熊十力论〈新原人〉书》,由于这一书本身就出自冯先生,其中既转述了熊十力对他的的批评,同时又有冯先生自己的辩解,因而对冯先生来说,根本不存在误解的问题。

那么,熊、冯两位的分歧究竟如何呢?请看冯先生的转述和概括:

弟不以为于心理学所谓心之外,另有别心。来示云:“先生固不承有本体者,虽尊书中间引道心之词,而非其本意。”此句下一段可有争议(因先儒所谓道心本义如何,各人解释

不同),此姑无论。但弟不以为于心理学所谓心之外另有别心,实从不承有本体而来。此亦是本原不同(1)。

在冯先生这一概括性的转述中,他们二位的分歧主要表现为三层:第一,即所谓“本原不同”,而这一不同也就直接表现为是否承认有本体;第二,就是有没有、或者说是否承认有超越于心理学之上的心存在,熊十力认为有,冯友兰则认为没有,他并且注明说他之所以“不以为于心理学所谓心之外另有别心,实从不承有本体而来”,——这正体现着冯先生的逻辑一贯性;第三,虽然冯友兰也谈道心,但在熊十力看来,“尊书中间所引道心之词,而非其本意”,而冯先生则认为,由于“先儒所谓道心本义如何,各人解释不同”,——因而这一问题也就只能随人认定而不能强求了。但这样一来,两个人就真是所谓针锋相对了,而且双方的观点也都非常明确,丝毫没有含糊的余地。

正因为双方存在着如此明显的分歧,所以到了后面,冯先生又对他们之间的分歧概括说:

新理学的形上学所以超过普通所谓唯心论唯物论,亦正是如此。新理学用现代的逻辑分析法。先生所谓“西洋为骨子”,就此点说,弟以为果是如此。但用此方法之所得,则并非西

洋所已有,而却是近乎中国所已有者(2)。

详细辨析两先生的是非曲直并非本文的任务,这里想指出的是,批评冯先生的中国哲学研究是以“西洋为骨子”,这起码是熊十力六十多年前的看法;而冯先生之所以毫不隐晦这一点,也主要是因为他运用了“现代的逻辑分析法”,在他看来,“用此方法之所得,则并非西洋所已有,而却是近乎中国所已有者”。当然,冯先生的这一自我定位是否可信,现在的专业研究者完全可以做出明确的判断,但笔者之所以要拈出这一案例,主要是想让人们看到当时的主流思潮以及在主流思潮影响下的主流观点。

关于熊、冯的分歧,由于没有熊十力的原书,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冯友兰的转述和概括来说明。但熊十力作为“新陆王”与贺麟“新心学”的分歧,则完全可以通过熊十力对贺麟的答书来分析。此外,由于贺麟是熊十力的晚辈学人(贺麟小熊十力十七岁),所以熊的答书一点都不含蓄,完全是直抒胸臆而谈:

先哲矩范不可失,此吾所深望于时贤者。清末以来,谈新知者,无一不附会,如以格物致知引归科学态度;以考据家重在明徵定保引归科学方法;以孟子民贵及《周官》义符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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