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首题为_贾生_的咏史诗看晚唐文人的怀疑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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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2-11-30

作者简介:陈瑜(1979-),女,福建泉州人,福建江夏学院人文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

从两首题为《贾生》的咏史诗看晚唐文人的怀疑心态

(福建江夏学院人文学院,福州350108)

摘要:对于同一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文人们往往根据不同的需要选择不同的切入点,从而表现出文人对此的不同心态。李商隐与王安石都有一首名为《贾生》的咏史诗,二人对这一历史人物所经历的历史事件的认同与否定的取向,揭示李商隐诗歌中所表现出来的怀疑心态,从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到对现实政治的怀疑,再到对历史传统的怀疑,并由此产生深刻的哲理性思辨是李商隐诗歌的特点。若联系时代背景来看,这种怀疑心态不只是属于他个人的,也是属于他所处的整个晚唐社会的,是晚唐文人群体意识的缩影。

关键词:咏史诗;怀疑心态;哲理性思辨;群体意识中图分类号:I207.2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28(2013)01-0085-03

2013年1月

第12卷第1期(总第61期)

安阳工学院学报

Journal of Anya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Jan.2013

Vol.12No.1(Gen.No.61)

中国文学史上最早以“咏史”冠名作诗的是汉代的班固。然推及咏史诗创作的源头,则发韧于诗三百。咏史诗的创作发展到晚唐蔚为大观。谈及咏史诗,我们首先要对它的范围做一个界定。与咏怀诗相对而言,咏史诗多因事兴感,抚事寄慨,所寓者多为对历史人物的见解态度或历史鉴戒。换而言之,咏史诗就是借助史事,特别是历史人物来寄托情志意趣,在对历史的反思中传达个体的情感体验。

随着咏史诗的发展,一些历史人物如“三良”、商鞅、息夫人、伍子胥、勾践、西施、屈原、荆轲、项羽、虞姬、贾谊、王昭君、杨玉环、岳飞等,逐渐成为诗人笔下集中表现的题材,这些历史人物以意象化的符号形式承载了密集的情感体验,从而形成了咏史诗所特有的历史人物意象群。而对于同一历史人物意象,诗人们往往能根据情感表达的不同需要,对史料进行综合筛选,选取适当的切入点,有的借助对历史人物的追慕和赞赏,表达自己的理想和向往;有的通过对历史人物功过的评说,表达自己的政治信念;有的则是通过对历史人物不幸遭遇的同情,抒发自己的身世感慨,从而使诗作呈现出各自独特的旨归。同样是写王昭君,瘐信的五言诗《昭君辞应诏》,写昭君走到汉边界时的心情是“片片红颜落,双双泪眼生。”于中寄托了对昭君出塞的深切同情,而杜甫则在诗中写道:“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千年琵琶作胡

语,分明怨恨曲中论。”讽刺汉元帝只凭看画像来分辨美丑。李商隐在《王昭君》中吟道:“毛延寿画欲通神,忍为黄金不顾人。马上琵琶行万里,汉宫长有隔生春。”在谴责奸佞的同时影射王室,隔生春指春天年复一年过去,汉宫里像昭君那样被冷落的宫女,年年都有。王安石亦有两首《明妃曲》,前一首道“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在替毛延寿翻案的同时,进一步指出酿成昭君悲剧的原因,不在画工,不在元帝误信,而是帝恩浅薄造成的,“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皇帝的专断和不辨美丑,造成了天下多少无辜的失意,从而使主题得到了深化。而后一首则写道“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更是翻出了新意。同样写诸葛亮,杜甫在《蜀相》中道“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在美其才、赞其功的同时,叹其出师未捷,志决身歼,以此自喻,为古来失路英雄所共鸣。温庭筠却道“下国卧龙空误主,中原逐鹿不因人”,叹其徒劳无功,寄托了历史的更替非人力所能改变的感悟,写出无限感慨,无穷怨恨。而文天祥《怀孔明诗》云:“至今出师表,读之泪沾胸。汉贼明大义,赤心贯苍穹”,对诸葛亮的赤胆忠心顶礼膜拜。同样写商鞅,王安石的咏史诗《商鞅》颂扬“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称赞商鞅敢于变革的果断和坚决,肯定商鞅变法的成效;而邵雍的《商君吟》则对商鞅深恶痛绝,诅咒商鞅“当其命令炎如火,车裂何如都不知!”

2013年安阳工学院学报

由此可见,咏史诗虽以历史为内容,但并非简单地述古叙事,而着重在表识见,言志向,咏胸怀,抒感情,一般都是有所寄寓的,是历史意识、现实观照与诗情对中国文人心灵的多重渗入的直接结果。咏史诗作为一种精神产品,是诗人内宇宙的反映。它向我们提供了有关诗人的思想观点,政治主张以及人生态度等多方面的材料,有助于我们联系诗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分析诗人的心态。

关于贾谊的政治遭遇,也是历来咏史乐道的题材,但因各人识见,立意不同,往往所强调的方面也不同。晚唐的李商隐和北宋的王安石各有一首题名为《贾生》的咏史诗,但由于两人所处的时代背景、身份经历,从而表现出不同的立意,从中可以看出二人心态的差异。

《旧唐书·李商隐传》载:“(宣宗)大中初,白敏中执政,令狐綯在内署,检排李德裕逐之。(郑)亚坐德裕党,亦贬循州刺史,商隐随亚在岭表累载。”《唐才子传》亦载:“更依桂林总管郑亚府为判官,后随亚谪循州,三年始回。”据清人冯浩所作《玉谿生年谱》考,《贾生》一诗大致做于此间: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史记·贾生传》载:“贾生徵见,孝文帝方受厘,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贾生数上疏言诸候或连数郡,非古之制,可稍削之,文帝不听。”诗歌咏述的正是这段历史。汉文帝召贾谊入朝,面对贤臣不问治国之道,却问鬼神之事的故事,嘲讽了封建帝王表面推重人才,实际并不真正用才的昏庸。而怀抱利器、欲以大济苍生的贾生,却成了皇帝鬼神典故的咨询者,这里远远超出了一般“士不遇”的感慨,指出即使蒙受皇帝恩遇,但被询问的如果不是有关“苍生”的问题,而是鬼神之事,那就辜负了贾生的无比才调。诗中蕴含了诗人对君臣遇合,或者说是“士与知遇者”之间关系的理性思考。如果个人的政治见解,理想抱负不能为知遇者所接受、理解、采纳,自我的真正价值未能实现、得不到知遇者的认可,那么即使身被恩宠,也是毫无意义的。因此诗作在辛辣的讽刺背后,更多了一层对自我价值的体认与反思,百思不得其解的彷徨与苦闷,以及在苦闷与彷徨之中产生的对自我价值的怀疑、甚至否定的消极情绪。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诗人主体意识的自觉。

无独有偶,北宋的王安石也有一首题为《贾生》的咏史诗:

“一时谋议略施行,谁道君王薄贾生,爵位自高言尽废,古来何啻万公卿!”

宋神宗熙宁二年,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开始推行新法。三年,王安石拜相,在守旧、顽固派的全力反对声中,宋神宗大力支持王安石积极推行新法。这首七绝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写的。诗歌沿用班固《汉书·贾谊传赞》的观点,举出事实,说贾谊的政治主张差不多大体上都已付诸实行,驳斥那些认为贾谊“不遇”、汉文帝恩薄的观点。并由此深化,认为贾谊不是真正“不遇”,真正“不遇”的是历代那些“爵位自高”,而政治主张却被君王废弃不用的高官显贵。全诗在对“遇”与“不遇”的关系的思索中,看重的是自己的政治主张是否得到实现,即自身的价值是否实现。在王安石的观点中,贾谊的政见多已被施行,个人的自我价值已得到实现,是对自我价值的认同、肯定。这是诗人主体意识的张扬。

在对“士与知遇者”,“遇”与“不遇”、个人价值实现与否等一系列问题的反思中,两位诗人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得出了不同的结论。究其原因,在于诗人的立意不同。李商隐在对个人价值思考的同时,意在借此使用人者警醒;而王安石在翻案的同时,意在激励自己。立意的不同,又在于二人经历、体验的不同,从而产生了不同的心态。宋神宗力排众议,大力支持王安石变法,对王安石付托之深,信任之深,在历史上是罕见的。王安石自然能以积极的心态来看待贾谊的境遇。再联系李商隐一生的经历来看,李商隐早年曾抱有“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的凌云壮志。希望在挽回唐王朝衰落的命运中,发挥个人的才能和作用。然而在政治生活中多年沉浮,李商隐的政治理想被现实撞得粉碎。早年他以文士的身分,游历公卿之间,到老仍是个弹铗依人的幕僚,公卿士大夫们赏识他过人的文采和才华,用他于笺启章奏等文字之役,却没有在政治上给以他应有的重视,就连他的岳丈王茂元以及后来待他最厚的柳仲郢也不例外。在复杂的政治斗争的夹隙之中,他的内心深感苦闷。他曾经不止一次地企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然而总是事与愿违。欲兼济苍生无门,欲归隐田园不能,忧郁深隐的性格特质使得他在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之中难以自适,个人价值得不到预期的承认更使他难以自处。在现实与理想严重失衡中苦苦挣扎,深隐的苦痛渐渐转变为对现实的怀疑,并且不断扩大,从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到对现实政治的怀疑,再到对历史传统的怀疑。

这种怀疑的心态在李商隐的诗歌作品中得到了多层面的表现。首先,这种怀疑的心态使得李商隐的诗歌往往能够透过一层,深刻地体悟到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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