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成长小说的得与失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80后”成长小说的得与失
“80后”的成长小说以它特有的风姿闯进当代文坛,引发褒贬不一的反响。
从我国成长小说的创作实践来看,“80后”的成长写作与其它成长小说确有不同之处。
首先,以往的成长小说大多用成人视角来回忆或者看取一个人的成长历史,“80后”的成长小说是成长者写正在成长中的人物和故事。
如果说前者是一种过去时写作,那么“80后”的写作则是一种现在进行时写作。
过去时写作使得小说人物的主导性格的形成、成长方向的演进和小说的叙述轨迹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行进。
现在进行时写作则更多带有及时感发的意味,对人物未来的发展路径未必有清楚明晰的先见之明,对过去发生的人和事除了抒发真诚的怀旧和自省外,
很少有方向感的规约,因而整个写作多是呈现状态的直观,具有很强的情景化色彩和生命现场感。
这也决定了“80后”成长小说自己独特的叙事语法,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引导类型上的伙伴情谊。
作为中国前所未有的独生一代,又生长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立的语境之中,他们既不可能按照传统的方式被引导成长(像十七年小说中普遍存在精神父亲),又不能获得足够的力量自我引导(像新生代从西方现代物质和思想获得力量来激活自我引导),他们只能凭依同龄人的伙伴情意在彼此安慰彼此同情中摸索。
对此,我们不妨称为同伴引导型。
在“80后”写手笔下,小说主人公普遍没有了长辈和兄长角色,或者说大人角色很是模糊,代之以小姐妹和同伴。
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以主人公林岚为圆心,建构了一个兄弟姐妹的团体――文婧、白
松、顾小北、微微、火柴和陆叙;张悦然的《逃之夭夭》中的小沐和杜宛宛是一对心灵天然相通的姐妹;小俏和可可形影不离(周嘉宁的《夏天在倒塌》),小午是“我”最忠实的听话者(张悦然《这些,那些》);王海燕和吉吉是同桌好友(许佳《我爱阳光》)“我”和老枪则是“死党”(韩寒《像少年啦飞驰》)。
他们有心事、遇到烦恼、发泄不快、解决麻烦、谋划行动,总是彼此交流,想点子,出主意。
他们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一切。
他们爱过、怨过,却不曾恨过,彼此有过失、有误解,但更多的是宽容和谅解。
维持这份弥足珍贵的人际关系的纽带不是传统的泛道德主义,也不是利益与利益的交换,也没有正义和理性之类的准则,而是靠感觉,靠情绪,甚至是靠对对方的崇拜来支撑。
同伴引导类型的精神肌理在于一种特殊的“单向情感消费”。
所谓“单向情感消费”是避免人与人之间平
等、双向的交流的单面感情支出方式。
之所以说是消费,是因为行为者做这些事情都是付出,是通过付出来获得内心的满足,而不是通过交流来获得满足。
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为自己做,而不是在为别人做,自己内心深处的快乐与安详才是最有价值的。
怎样认识这种单向情感消费的同伴情谊呢?我以为可以从这代人的成长背景来理解。
一是独生一代的情绪诉求。
其二是青少年正处在高中或大学求学阶段,过着和同伴们交往甚密的集体生活。
而这段时期又是他们的情感渴求期,是急切需要朋友或伙伴的年龄阶段。
和朋友在一起不仅是长大独立的表现,也是克服孤独感、找到归属感的需要。
主人公的“半成人”形象。
作为这种过渡性的人格状态是模糊的、不确定和难以名状的,也是尴尬的。
对于追求明晰和确定性的思维传统而言,这自然是不
好的,这就决定了作为“半成人”的尴尬。
但是,对于个人生命史而言,这种必然阶段有其合理性,几乎没有谁能从儿童一夜之间变成大人。
再者,从艺术审美的角度来讲,这种过渡性在艺术人格场中留下巨大的空间,未定型人物身上的审美张力似乎更有艺术吸引力。
总体来说,这种过渡性是具有粘连性的,即它一头连着人的儿童性,另一头通往了人的成人性。
这样粘连状态就势必使得人格具有某种分裂性的特征。
具体而言,这种分裂性至少有如下三种表现:独立/依赖;坚强/脆弱;狂欢/孤独。
从小说来看,“80后”一代的成长,在现实上要比他们的前辈和兄长艰难得多。
首先,家长们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小皇帝来宠,给他们做了和外界绝缘的蚕茧,让他们永远在自己的怀抱中依赖自己。
其次,按福柯的说法,学校不仅是传授知识的重地,更是意识形态
规训的纪律环境。
学校作为一种纪律环境和“80后”的个体成长建立一种驯顺/功利的关系。
它对受教育者的人体和心灵的各种因素、姿态和行为进行理想的编排――按照预定的速度和效果,通过相应的技术,使得受教育者不仅在“做什么”,而且在“怎么做”上都符合它的愿望。
其三,消费主义则利用大众传媒和文化工业迎合、加速了时代的欲望化和物质化,“80后”的成长在消费主义环境中,对金钱的热爱坦诚且自然。
有意味的是,“80后”作家们的作品有不少畅销书。
典型的例子就曾是郭敬明《幻城》的从出版到发行,甚至连作者本人的形象设计也是市场化的,有学者指出郭敬明本人在媒体和市场面前的卡通化形象。
“80后”近乎本能的自便性写作无意中冲击了当代成长小说的一些艺术陈规,一定程度上贡献了艺术新质。
但是,毋庸讳言,它仍是一种远未成熟的成长中
的小说。
这种不成熟不仅表现在艺术形式的不稳定性(小说内部缺乏有机性,不同艺术类型、艺术形式和元素未经转化的杂乱拼贴和生硬模仿),更重要的是艺术形式、叙述对象和表现内容之间失衡严重,缺乏整一性,即通常被称为形式层面的格律、结构和情调等和内容层面的主题和题材等未能协调好,以致于作为成长小说叙事语法的那些衡定因素、主要手法或核心场面(比如考验的情节、成长仪式和对主体性生成等)并不利于指向其服务于人的成长及其文化学、社会学和人类学上意义的呈现和探求,而这恰恰是成长小说在文学系统中的功用和意义所在。
“80后”果若能对此驻足反思,既遵守写作规范,又敢于突破艺术成规,那“80后”的成长小说将是新世纪文艺的重要生长点和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