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与背景

（2A）的合格否定性答句都是（3）的A或其同义句： （3）答：A.不，我认识小刘 B.不，小刘我认识 C.不，我认识 D.不，认识
徐李对（1）（2）的分析是基于： （一）对是非问句作否定性回答时，加入问句含有焦点成 分，答句的纠正部分应针对问句中的焦点； （二）“是”“连”是句子的焦点标记，其后的成分是焦点。 结果：（1）的分析有道理，（2）的分析失误
焦点的话语功能：突出和对比
“突出”：以小句内部其他成分为背景。 “对比”：以小句外的内容（话语成分和认知）为背景。
但是，并不是所有焦点都同时具有这两种功能 。我们以[ ±突出][±对比]两对功能特征为参项，把焦 点分为两类：自然焦点和对比焦点。而（2）的“连” 字句不属于这两类，是第三类“话题焦点”。
话题焦点只能以句外的某个话语成分或认知成 分为背景，在本句中得到突出，而不能以本句中其 他成分为背景。话题焦点的强调作用只表现在跟句 外成分的对比上。
特别强调的是，带话题焦点的句子的整个表达重点 仍然在话题后的成分述题上。
话题焦点常常用前置或后置的话题标记来表示 ， 后置的话题标记在汉语中就是句中语气词，即提顿 词，其后常伴随停顿，实际上停顿也有帮助话题焦 点的作用。
B.问：你连小刘都认识？ 答：a.我连小刘都认识 b.认识。 c.*连小刘。 d.*小刘。
在B（b）中，答句没有“连”，但仍然不成立。 因为“连”标记的成分当为话题焦点，而话题焦点不 能出现，后面必须有作为信息重点的述题出现，即 使不用“连”，情况一样。
白梅丽（1979）论证“连”不是焦点标记，如： 连张三玛丽也替他做饭。
我们拿上海话的“末”来讨论话题焦点的功能特征。
a.夜到末，朝北房间会有暖气个。 （晚上么，朝北的房间会有暖气的） b.夜到朝北房间末，会有暖气个。 （晚上朝北的房间么，会有暖气的。）
a“夜到”带“末“成为话题焦点，句子以听说者共 有知识中的白天为背景，构成话题的对比；b中“朝 北房间”带“末”成为话题焦点，句子跟“朝南房间”或 其他朝向的房间构成话题的对比。
自然焦点虽然跟语序的关系较为密切，但并不 需要具备专门的句法特征。在例子中，自然焦点在 句末，但是在句法上分别是处所补语、时量补语。 这说明自然焦点不是一种句法结构成分。
（二）对比焦点：[+突出][+对比]
对比焦点有双重背景：它是本小句中最被突出 的信息，因而以句子的其余部分为背景，有[突出]的 特征，又是针对上下文或共享知识中（尤其是听话 人的预设中）存在的特定对象或所有其他同类对象 而特意突出的，有跟句外背景对象对比的作用，有 [对比]的特征。
四、从焦点的分类看汉语“焦点选择系列”
徐李文的“焦点选择系列”：
“是”强调的成分 “连/才/就”强调的成分 数量成分 “把”字宾语 其他修饰成分 中心成分 话题
评价：
1.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语句法成分之间在信息强度 上的差别，这几个成分的排列顺序本身有一定的道 理，对比焦点的信息强度最高。 2.数量成分和其他修饰成分是自然焦点，放在一起 不妥。 3.提出“话题成分成为焦点成分的可能性接近零”的 观点不恰当。 4.“连”字句的位置不妥。
对话题焦点句来说，肯定性回答可以省略话题焦点， 不能省略述题，纠正性的否定回答应该纠正述题， 话题本身不变并可以省略。
崔希亮（1990）把“连…都/也…”看作关联形式 ， 这除了表达语句明确显示的基本信息外，还表达含 有“不寻常”意义的附带信息，含有“最不”的预设信 息以及含有“更加”意义的推断信息。他提出，附带 信息属于主观态度，其他与真值意义有关，表示如 下：
焦点与背景、话题及汉语“连”字 句
—— 刘丹青、徐烈炯
一、引言 二、焦点与背景
三、焦点的分类
四、从焦点的分类看汉语“焦点选择系列” 五、汉语“连”字句的再探讨
一、引言
人们在使用“焦点”这个概念时，含义不明确，理解 不同意，与焦点有关的研究比较混乱。 以徐杰，李英哲（1993）为例：
（1）问：你是去年夏天来美国的吗？
a.我连鸵鸟肉都吃过。 b.连鸵鸟肉都吃过。 c.*我连鸵鸟肉。 d.*连鸵鸟肉。
在对话中，如果是非问句中含有对比焦点，回答是 肯定的，只要说出焦点部分；如果是非问句含有话 题焦点，光回答焦点部分不行，必须连同述题一起 回答，或光回答述题部分，如：
A.问：你是去年夏天来美国的吗？ 答：去年夏天 B.问：你去年夏天么，来美国了吗？ 答：a.去年夏天，来美国了。 b.来美国了。 c.*去年夏天。
三、焦点的分类
（一）自然焦点：[+突出][—对比]
在句子内部，自然焦点是说话人赋予信息强度的最高成 分，以小句的其余成分为背景。它没有专门的焦点标记，和 语序关系密切，是句子信息结构中重点突出的对象，是句子 自然重音。在汉语中，句子末尾通常是句子自然焦点的所在 。
刘丹青（1995）举例显示汉语尾焦点的特点： a.他三十年来一直住在芜湖。 b.他在芜湖一直住了三十年。
带“末”的成分不必其他成分更被强调，其话题性 质本身就决定了它的信息强度不如后面的述题部分， 这是话题焦点跟前面两类焦点的根本区别所在。这一 点可以从好几个方面看出：
1.话题焦点不影响小句的自然焦点的功能，自然焦点 位置居后，总是在述题中，其信息强度明显超过话题 焦点。 2.话题焦点和对比焦点都有对比性，但是信息功能不 同。有话题焦点的小句的信息重点在述题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有对比 焦点的小句的信息重点在焦点上。 3.“话题焦点”一般不能省略后面的述题部分，对比焦 点省去句子的其余部分，只保留信息强度最高的对比 焦点。
问题的关键在于： 语言中存在不同种类的“焦点”，每种 “焦点”的语言含义不同，“是”“连”恰 好是两类不同焦点的标记。
二、焦点与背景
焦点：说话人最想让听话人注意的部分。 背景：与焦点相对的内容。 背景的分类：
1.背景存在形式： A.话语成分 B.认知成分 2.背景跟焦点的位置关系： A.本句中焦点外的部分 B.在上下文或共享知识中的某个对象或某项内容。
对比焦点总是借助加重音的方法来表示对比焦点：
a.‘老王上午借给老李一笔钱。 b.老王上午借给‘老李一笔钱。
a“老王”带重音，是对比焦点，以这个人为背景， 强调借出钱的是老王而不是其他人；b讲述同一件事， 但对比焦点为“老李”，强调借钱的受益人是“老李”不 是 其他人。
Jackendoff认为焦点都是有预设的，同样的句子，若 焦点不同，预设也不一样，拿上面的例子来说，a、 b的预设就不一样，分别是：
a.他三十年来一直住在'芜湖。 b.是'他三十年来一直住在芜湖。
对比焦点还有一点跟自然焦点不同。对比焦点 用重音或专门的标记词或标记格式表示，焦点范围 比较确定。相比之下，自然焦点的范围不十分确定， 形式特征不明显。句末的位置通常是自然焦点，但 句末往前多少是自然焦点的范围不够清楚。
（三）话题焦点：[—突出][+对比]
五、汉语“连”字句的再探讨
“连”是个前附性的话题标记，它所带的成分就是 话题焦点，有明显的对比性，但不妨碍它所在的句 子的后面部分表达句子的重要信息，如：
连老王都忍受不下去了。
句子的施事“老王”充当话题焦点，跟其他人对比， 而句子的信息重心是“忍受不下去了”。
从省略的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出，“连”字焦点句不同 于对比焦点句，而跟其他话题焦点句一样。无论提供 什么样的语境，它都不能省略对“连”所带成分进行陈 述的部分，因为这是“连”字句的重心所在，二“连”前 的成分可以省略，如：
a.有人上午借给老李一笔钱。 b.老王上午借给某人一笔钱。
在同一个小句中，对比焦点跟自然焦点不能共 存，当对比焦点出现时，自然焦点被对比焦点所覆 盖，一种情况是自然焦点本身成为对比焦点，如（a） 另外一种是句子中有其他成分作对比焦点，于是原自 然焦点就不再具有“突出”的功能特征，不再是自然焦 点，如（b）。
在句子内部“连”字句所标记的成分本身是话题性的， 在小句中的信息强度不但低于对比焦点，还低于自然 焦点。
因为可以在后面用代词复指是话题的重要特征，所以 “连”所标记的成分有话题性，所标记的成分只能是话 题标记。
徐李文错在吧“连”所标记的话题焦点和“是”所 标记的对比焦点当做同类现象。 对含有对比焦点的是非问句来说，肯定回答可以只 回答焦点部分，纠正性的否定回答必须纠正焦点部 分，其他部分保持不变或可以省略。
预设：NP比（一定范围内）其他所有对象都不可能 VP（即NP最不可能VP）。 句义：NP确实VP。 推理含义：其他所有对象更会VP。
预设：老王比所有人都能忍受。 句义：老王不能忍受了。 推理含义：其他所有人都更不能忍受。
可以看出，在”连“字句中，“连”引出的NP与预设中 的充分构成对比，所对比预设成分含有所有对象， 推理含义也有所有对象，句义和预设在内容上构成 对比，预设和推理含义都有比较级的意义成分，所 以对比、所有对象、比较等因素使“连NP都/也VP” 句 整体上有较大的信息强度。
答：A.不，我是前年夏天来美国的。 B.？不，他是去年夏天来美国的。
（2）问：你连小刘都不认识？
答：A.我连小王都不认识。 B.？不，我连小刘都不喜欢。
徐李认为A成立而B不成立，因为问句中带焦点标记“是”“连”的 成分是疑问焦点，否定性回答的纠正部分应针对疑问焦点提出。A句针 对焦点提出纠正内容，得当，B没有，答非所问。但是，我们看到， （2A）也是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