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拔河_从弗洛伊德到博尔赫斯的_生命哲学_成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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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拔河:从弗洛伊德到博尔赫斯的“生命哲学”
成亚林
内容提要:博尔赫斯创作中多指向令人为之不安的死亡与黑暗,构建出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生命世界。本文试图以弗洛伊德的“生命哲学”作为参照,走进博尔赫斯精心打造的神秘“迷宫”,在哲理层面上揭示其中所蕴含的“生命哲学”。
关键词:弗洛伊德生命哲学梦死亡
作者简介:成亚林,江西财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古典文献学。
Title:The Race between Life and Death:The Life Philosophy from Freud to Borges
Abstract:Death and darkness that are always lucking behind these images which constitute aphilosophical life.Contrasting to Freud’s“the life philosophy”,this article will go into the mysterious mazes which Borges had built meticulously and proclaim the meaning of life on the philosophical level.
Key words:Freud life philosophy dream death
Author:Cheng Yalin is a lecturer in Jiangxi Financial and Economic University(Nanchang330013,China).Her research focuses on Chinese Classical Philology.Email:cyl409@126.com.
博尔赫用怀疑的目光穿梭在历史与现实的时空当中,讲述一个又一个有关“生与死”搏斗的神秘故事。在博尔赫斯的迷宫里,死如涅磐重生,而生之于死,在历史的时空中拔河。这种生与死的拔河,尤其在死的冲动上与弗洛伊德之生命哲学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不过,他们在最终的指向上却大不一样,弗洛伊德在性冲动上找原因,而博尔赫斯却将世界的隐喻指向了时间。
一、博尔赫斯与弗洛伊德
哈罗德·布鲁姆的《西方正典———伟大的作家和不朽作品》认为:如果整个宇宙都堪称迷宫,那么博氏最喜欢的意象总是和死亡相联系的,或者与一种本质上是弗洛伊德式的生活观,即死亡冲动的神话相联系。这样我们就遇到了反讽:最反感弗洛伊德的两位现代作家就是纳博科夫和博尔赫斯。两人对弗洛伊德粗暴无礼。以下是博尔赫斯最温和的攻击:我认为他是个疯子,不是吗?一个忙于性困扰的人。也许他并不是真心为之,也许他只是在做个游戏。我曾费心地读他的作品,却觉得它若非江湖骗子就是疯子。毕竟这复杂的大千世界无法摆弄成如此简单的图示。我读过荣格的作品远远多于弗洛伊德之作,你会觉得荣格心灵宽容和善。而在弗洛伊德那里,一切都简化成为数不多的不愉快的事实。①博尔赫斯与弗洛伊德之间存在着矛盾中的矛盾。尽管前者不无遗力地鄙视后者的泛性论,其小说中所运用的那些充满了无数意象的表现手法,却始终无法绕过由弗洛伊德开启的弗氏阅读(Freudian read-ing)———即象征物无所不在,唯有通过解读语言的蕴涵性与含混性,才能找到神话的根底。然而,不论博尔赫斯愿意承认与否,弗洛伊德的无意识、梦幻和自由联想,开阔了博尔赫斯的视野,也丰富了博尔赫斯的创作技巧。同时,一如布鲁姆所指出的,出于“害怕弗洛伊德所说的家庭罗曼司,以及文学的家族罗曼司(也许可以这么说),这局限了博尔赫斯并使他重复自己,而且过度理想化了作者和读者的关系。也许,使他成为现代西班牙与美洲文学的理想的创始人的正是这一点———他那无限的暗示性和他的超越于文化纷争外。”②
二、梦
博尔赫斯的癖好就是探索,通过被描述为“编织梦幻”的文学形式,探索内在自我和外部世界的交叉式构成。当博尔赫斯用艺术形象表现出的一系列哲学问题与一连串的怀疑与无奈时,往往会使人不期而然地想到他所厌恶的弗洛伊德。对照在弗洛伊德那里被形容犹如一口混沌的井的无意识世界,自由的联想就如同在一个黑暗王国的探险,通过语言的颠倒、逻辑的混乱中发现人类深层无意识的非理性的真实。无论在博尔赫斯的诗歌、故事、散文以及随笔里,简洁的文字背后经常藏着无穷的隐喻。
弗洛伊德认为人类所以要创造文学和艺术世界,是因为潜意识在灵魂深处的沸腾和喷发,创作是一种发泄潜意识的方式。弗洛伊德把作家论纳入其精神分析框架之中,认为作家与心理学家一样,能够窥破人的内心世界并描述这个世界,且其重要部分均与性欲有关,作家通过“心”而识“性”,并在作品中表现出无意识和宣泄本能。由此,弗洛伊德将作家分成再现型与表现型两种。而再现型作品是对人类的心理结构的再现,是对人们早已形成的幻化成果的再“幻化”,使已经凝聚在人们心中的幻像通过艺术家的幻像传达或外化出来。③他说:“作为梦所特有的、并区别于白日梦是再现的内容并不是一种思想,而是变幻成一种能知觉的形象。”④
这里,暂且不论弗洛伊德对性本能及其的作用过分强调,弗氏对于“潜意识”的挖掘之于博尔赫斯,可以说几乎具有根本性乃至全部的意义。博尔赫斯曾自述:“我的失明不是特别戏剧性的。……对我来说,这个缓慢的黄昏(这种缓缓的丧失视力),早在我开始看东西时候就开始了。”(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散文卷》150)这位语言大师因家族病史的缘故,三十多岁开始视力逐步下降,至1960年,即在他61岁时视力完全丧失,从此进入一个没有白日只有黑夜的混沌世界。然而,上帝关起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他打开另一扇窗。博尔赫斯并没有迷失在这个没有蔚蓝天空的黑洞中,他利用了前半生所学与游历,将创作与梦境紧密地联系了起来。对于他而言,创作就是梦者做梦。比起一般常人,他从那里看到了大家看不见得事物,跨越现实的条条框框,进入到一个哲学诗人的宁静天地。在相关的文字中,我们总能看到一位造梦者优于常人的敏锐与自信。譬如在小说《棋》中博尔赫斯写道:“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袛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痛苦的羁绊?”(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小说卷》156)又如《天赋之诗》第一节:“没有人能读出泪水和怨恨/来贬低这篇上帝之威力的/宣言,上帝以他绝妙的反讽/同时给了我书籍与黑夜。”(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诗歌卷》85)
博尔赫斯认为,“宇宙的景象仅是一种幻觉,或者更确却地说是一种诡辩。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镜花水月。”(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散文卷》147)这种观念使博尔赫斯的创作重幻想而轻现实,重思想而轻感觉。对博尔赫斯而言,梦不仅是对象和主体,而且还是存在的本质和本原———所谓的人生、世界无非是它的表象和它的形式。因此,在博尔赫斯的创作中,梦幻经常作为表现主题的形式和手段。
无论博尔赫斯如何轻视弗洛伊德,他都没有办法绕过对潜意识的挖掘。在他与他所建构的迷宫里,始终如一地充斥着令人着迷的隐喻:女人与花朵、生命与梦、死亡与睡眠、火与战争……他企图通过这些隐喻把握真实,编织白日梦寻找到深藏在生命深处的另一个世界。
三、死
阅读博尔赫斯叙述的小说,感到生命之苍凉的同时,亦感到生命之重。安娜·M·巴伦内查曾如此评价:“博尔赫斯是一位立志毁灭现实,把人变成阴影的出色作家。”⑤深藏在博尔赫斯内心的世界,是永无休止的重复和循环过程,充满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人生活在混乱之中,总想建立一个秩序,然而由于未来不可避免而且精确,最终还是归于虚无。因此,人类的任何选择和行动都不能改变它的最终命运,每一次挣扎都是向死亡的一次迈进。
在小说文本诸如《死亡与罗盘》、《死于自己迷宫的阿本》、《阿斯特里昂的家》、《两位国王和两位迷宫》、《小径分岔的花园》等当中,那些充满曲径回廊的迷宫里,每条道路上出现不断的分岔口,人似乎永远无法走到尽头,博尔赫斯所营造种种迷宫都是以人的死亡来实现突围,而这些迷宫仿佛又寓言着人类的生存处境:只要活着,死亡游戏就会不断地进行。走出迷宫的突破口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