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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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言志”与“诗缘情”考辩
宋祖建 (南阳理工学院,河南南阳 473004)
摘要:“诗言志”与“诗缘情”向有是非之辩,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大致有两种说法:一曰“诗言志”,二曰“诗缘情”。“言志”与“缘情”是诗歌发展不同阶段的评述方式,体现了人类历史发展不同时期的文化诉求。诗歌是为了表现作者的内心情感和志意,情感于诗,犹根与本,考据渊源,探寻元典,辨析其语用异同,可以看出诗与情感的紧密联系。
“诗言志”与“诗缘情”向有是非之辩,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有过大量的讨论,大致有两种说法:一曰“诗言志”,二曰“诗缘情”。下面我们追溯这两种说法的源头,并探析两者之间的关系。
一、“言志说”和“缘情说”的渊源
“诗言志”这个命题最早见于《尚书·尧典》 : “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和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诗缘情”一语出自陆机的《文赋》,即“诗缘情而绮靡”。“诗缘情”说的提出,实最早源于《毛诗·大序》中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详尽的叙述论证则见于朱自清先生的《诗言志辩》。在此以前《文赋》涉及“诗缘情而绮靡”一语者,多论“绮靡”二字。
二、“诗言志”与“诗缘情”关系考辩
关于“诗言志”与“诗缘情”两者的关系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两者有着质的不同。如朱自清先生在其《诗言志辩》中把“诗言志”与“诗缘情”作了比较,认为“诗缘情”一语指明了诗歌吟咏个人感情之特征,而“诗言志”则将诗与政治教化或人生义理相联系,故两者“到底两样,不能混为一谈”。持这一观点的还有张少康、刘大杰等先生。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缘情”与“言志”并无本质的不同。持这一观点的有徐公特、毕万沈等先生。徐先生说: “就陆机言,他并不排斥言‘志’。在陆机笔下‘情’与‘志’多见混用。”《文选》李善注曰: “诗以言志,故曰缘情;赋以陈事,故曰体物。”此说甚得陆机本谛。徐公特先生认为,“诗言志”与“诗缘情”本质是一致的。我们认为,情中有志,志中含情; “情”是“志”的基础,而“志”是“情”的外在表现。即“情”决定“志”,“志”源于“情” ; “情”为诗魂,“志”乃诗魄。任何把“志”与“情”对立起来的观点都是错误的。《说苑》
卷八说: “夫言者,所以抒其胸而发其情者也。”[1](P334)刘向已经认识到诗是人的内在情感的产物。孔子也曾让弟子“各言其志”,“子路欲使千乘之国治;求亦促百里之国荣;赤择于司仪;点愿春服浴沂”。虽然他们各有各的“志”,但是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选择了自己喜欢从事的事。“喜欢”便是一种情感体验,反之,又有谁把自己不喜欢的或对其无任何感觉的事作为自己的“志”呢?
鲁迅先生在《摩罗诗力说》中也提出了“诗力”的理想,由其阐述中也可见“诗言志”和“诗缘情”的异形同构和殊途同归。他说: “中国之诗,舜云言志,而后贤立说,乃云持人性情,三百之旨,无邪所蔽。夫既言志矣,何持之云?强以无邪,即非人志。……试稽自有文字以至今日,凡诗宗词客,能宣彼妙音,传其灵觉,以美善吾人以性情,崇大吾人之思理者,果几何人?上下求索,几无有矣。第此亦不能为彼徒罪也,人人之心,无不泐二大字曰实利,不获则劳,既获便睡……夫云将以诗移人性情,使即于诚善美伟强力敢为之域,闻者或哂其迂远乎,而事复无形,效不显于倾刻。使举一密栗之反证,殆莫如古国之见灭于外仇矣。”[2](P464)鲁迅的《摩罗诗力说》认为,当“言志”、“持人性情”,一旦拘于“无邪”这一“无形之囹圄”,就“不能抒两间之真美”,以至“悲慨世事,感怀前贤”的“可有可无之作,聊行于世”。特别应当注意的是,作者“心应虫鸟,情感林泉,欲为韵语”的创作冲动与“心”、“情”和“欲”密不可分; 就欣赏者来说,“由纯文学上言之,则以一切美术之本质,旨在使观听之人为之兴感怡悦,文章美术之一,质当亦然”[2](P467)。因此鲁迅倡诗力、诗志、诗情,且将“情”作为贯穿创作与欣赏诗的特质,即诗缘情而作,以“撄人性情”为意“志”,从而凸现改造国民性的诗用和体现强国醒民的“诗力”。
“言志”与“缘情”是诗歌发展不同阶段的评述方式,体现了人类历史发展不同时期的文化诉求。首先,《说文》 : “志,意也,从心,之声”,“情,人之阴气有欲者,从心,青声”。由此可以看出,“情”关阴柔、潜隐,“志”属刚阳、直露,牵涉同质异形的两种美学视域。其次,“诗言志”是文学功利的指向,“诗缘情”则偏重于文学审美。再次,前者是说诗成后的观照,后者是成诗的诱因。另外,前者把诗当成与歌、声、律、书、画等不同文化形式相提并论的外在类称对象,而后者则把诗当成一种特质进行内在的审思。纵观文学发展史,可以看出,上古时期是文学的自发和民意的禁锢期,是冀求物质实利的阶段,“诗言志”自能合宜;而“诗缘情”的提出恰在中古之时,是文学的自觉和人性的觉悟期,“诗缘情”顺理成章。若从进化论的思想来看,“缘情说”比“言志说”更为科学。但从文化元典的价值来看,“诗言志”强调的是诗力、诗用的价值观,“诗缘情”强调的是诗理、诗思
的审美观。
三、情为诗魂诗力健
朱光潜先生认为: “诗歌是最早出世的文学,这是文学史学公认的事实。从历史与考古学的证据来看,在各国诗歌比散文起来较早。原始人类凡遇到值得流传的人物事迹或学问经验,都是用诗的形式记载出来的。”这段话对“诗何为而作”作出了回答,即“凡遇到值得流传的人物事迹或学问经验”,何又为“值得”呢?该是那些给人以激励,给人以惠恩,给人以慰藉,教人远害避祸的人物事迹或学问经验。
诗有“言志”的传统,作诗的目的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内心情感和志意。叶嘉莹先生认为,写诗的动机缘于“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 《毛诗·大序》 ) 。首先是作者的内心情感要产生一种感动,要“摇荡性情”,然后才能“形之舞咏”。接着需要探究的就是“情动于中”的原因。《礼记·乐记》中的“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也揭示了人心的摇荡、心灵的感动实由外在事物使然。最后需要考究的就是“什么样的外在事物才能诱发作者的感动”。钟嵘《诗品·序》说: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之舞咏。”人心的感动就正是由“物色之动” (刘勰《文心雕龙》 )所引起的[3](P4~5)。也即哲学术语所说“心为物役”。无论是“景由心造”,还是“心为物役”,都揭示了“内心”与“外物”的关联。
“诗起于经过在沉静中回味的情结”。唯有情感,才使诗艳丽千载,永不凋萎。的确,诗必须要有情感,否则,它便像是春风中的枯木,使人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随而弃之不顾。当然情感的产生并非是自然而然的,情感的产生,与诗人的人生经历是密不可分的。求而不仕,“有志不获骋”及“众嫉余,以善淫”的坎坷遭遇,必然要生一种愤慨和不平。如曹子建欲建“流石之功”而不可,故而陷入苦闷;左思“沉下僚”,故而义愤在胸;而陶渊明先生的“始得返自然”的肆意适志却生出一种乐趣,其“翼比新苗”、“吾以爱吾庐”处处皆悦目。实际上,这里便是由景生情的过程,而这里的“景”不是自然之景,而是社会之景。景的选择是以诗人的喜怒哀乐为准则的,阮籍的满腔激愤之情,决不会用“春来江水绿如蓝”来表达,同样,陶渊明逸性自然的情趣也不会用“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来表达。当然,这里的景不是诗人主宋祖建:“诗言志”与“诗缘情”考辩·75·观创造的,而是把客观已经存在的多个景组合起来,使诗人的情感形象化。如左思的“离离山上苗,郁郁涧底松”,十分显明地描绘出了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和“猛志溢四海”的烈志的异势,其激愤之情显之若见。再如阮籍的“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显画出贤良遭疏离、奸佞近朝堂的乱世之象,其失望、痛苦、愁闷明之灿然。又如陶渊明的“云无心以出岫,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