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性嵌入：学校社会工作介入德育教育的行动策略

软性嵌入：学校社会工作介入德育教育的行动策略

学校社会工作和德育教育的目标都是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提高教育的有效性，而在价值、理念和工作方法上，学校社会工作具有专业化的优势。然而，当前知识教育和德育教育是学校教育固有框架的两大组成部分，传统应试教育使学生在学校面临结构性的时空紧张，从而使学校社会工作面临缺乏介入时空的困境。所幸的是，德育教育的有效性问题以及内容上的包容性特征为学校社会工作介入提供了可能。通过对武汉两所学校的社工介入实验的研究，可以发现，软性嵌入是将社会工作引入学校以优化学校德育教育的有效介入策略，其基本逻辑是：第一，学校社会工作通过对德育教育的理念性和工具性框架借用形成初步介入空间；第二，介入空间经由学校、班主任和学生三大主体的合法性确认得以制度化；第三，学校社会工作对德育教育软性嵌入时要注重自身的主体性。

标签：学校社会工作；软性嵌入；德育教育；行动策略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回顾

透过理论和实践的检视可以发现，目前，我国社会工作仍处于起步阶段，面临着专业化和本土化的挑战。①总体来看，我国社会工作还未形成基本的制度体系，仍处于前制度时期。但是，从外部社会现实状况来看，社会工作是被需要的；从社会工作专业内部来看，学科急需发展，专业更待优化进步，这都使得现阶段的社会工作仍需要行动和实践。这样一个特定时期的社会工作实践，相较于已经制度化的社会工作实践更为艰难且具有更大的情境性。我们将社会工作实践看作一种社会行动，探寻其介入困境、介入策略以及介入空间的形成机制将具有较大的现实意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能在制度层面上支持我国社会工作发展路径的探究。

学校社会工作是社会工作实践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社工依据专业的理论和方法，在学校教师和管理人员的密切配合下，主要以学校为工作范围，以帮助学生解决问题和促进学生发展为工作重点，为学生、家长、教师以及相应的学校环节提供服务的一种专业活动。②学校社会工作的目标是：帮助学生发挥潜能去适应学校；培养学生建立正确的价值观、责任感及和谐的人际关系；提高学生对社会的关怀；协调学生、家长和学校之间的关系，以解决潜在的社会问题，促进社会稳定和共同发展。③学校社会工作的理念不同于传统学校教育，主要表现为：从

*基金项目：武汉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武汉市城市治理现代化背景下社会组织、社会工作协同社区治理创新研究”（14018）；武汉市“黄鹤英才（社会工作）计划”资助项目“社区、社会组织与社会工作三社联动研究”（141002）；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创新社会治理背景下社区矫正对象的社会支持评量、影响因素检验与政策倡导研究”（14CSH004）。

郑永君，男，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博士生（武汉430079）。课程教育到学生人格全面发展；从集体教育到满足学生个性需求；从约束性管理到发展性服务。④基于学校社会工作的优势，目前，我国大、中、小学校都在积极引进学校社会工作。在此背景下，相应的理论指导却较为模糊，跟不上现实的需要。

在学校场域中，知识教育和德育教育是学校教育最重要的两大组成部分，占据学生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空间。学校社会工作如何介入其中并发挥其优势成为一个难题。总体而言，学校的知识教育在时间、空间安排上是固定的，具有强约束性，这导致学校社会工作很难介入。而德育教育在时间、空间安排上具有较大的弹性，内容上也不太固定，这为学校社会工作的介入提供了运作空间。以优化德育教育为突破口开展学校社会工作介入成为一种可行的策略。那么，如何对学校德育教育进行社会工作介入成为本文研究的核心命题。介入空间的形成和完善机制、介入策略的有效性、与学校教育（知识教育和德育教育）的关系等问题是本文讨论的重点。

回顾以往对学校社会工作介入德育教育问题的研究，主要可概括为两类：第一，强调以德育教育为主体，借鉴学校社会工作的理念、方法与视角，创新德育教育实践，提升德育教育的有效性。这种观点认为：高校德育教育存在实效差的问题，借鉴社会工作的理念与方法有助于提高大学生德育教育的实效⑤；在高校德育教育中渗透专业社会工作的价值理念和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传统德育教育方法的不足⑥。第二，强调学校社会工作的主体性，德育教育作为辅助手段。此种观点认为：通过运用德育教育在现有学校教育中的体制地位，开展学校社会工作介入，可以促进学校社会工作发展；中国特有的学校学生服务机制为专业学校社会工作发展积累了经验，但同时也存在很多差异，应该利用现有学校学生工作体系将社会工作嵌入其中⑦；高校学生工作存在专业化不强、效果不佳等诸多问题，学校社会工作通过专业介入有助于促进大学生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化，同时也推动了学校社会工作自身的发展⑧。上述两类研究的共同认知是：学校社会工作和德育教育虽然分属于不同的领域，二者的目标却都是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提高教育的有效性，二者的核心价值理念和工作方法具有相似性。⑨但是，已有研究探讨学校社会工作对德育教育的优化时，对其介入困境、介入机制、介入逻辑、介入策略等研究明显不足，这就构成了本文研究的进路。

二、研究策略与案例说明

社会工作专业本身强调行动、改变，实践性是其基本的特征之一。因此，在研究路径上，本文采用了一种行动研究的策略。在社会科学研究中，越来越多的学者倾向于行动研究，即研究不是单纯为了收集资料，更重要的是，研究本身就是一种行动和实践，其结果可以对社会政策提出建议，并且带来社会的改变和变革。⑩行动研究从方法论层面具有三方面的取向，分别强调科学性、改进性和反思性。科学性取向的学者，认为行动研究即行动者用科学的方法对自己的行动所进行的研究；改进性取向的学者，认为行动研究即行动者为解决自己实践中的问题而进行的研究；反思性取向的学者，认为行动研究即行动者对自己的实践进行批判性思考，以“理论的批判”“意识的启蒙”来引起和改进行动。本文在具体分析中，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将社工介入实验从开端到结束的实践过程作为具体分

析对象。微观层面重点关注行动场域中各个主体的互动与权力关系、结构性的制度框架、行动者在其中的互动过程及其机制、介入空间的形成及其逻辑等。资料收集主要运用文献法、实证调研法和参与观察法，通过访谈、小组讨论及实地调查等获得。

本文的案例是H高校历时两个半月在武汉市W学校和J学校中所做的社会工作介入实验。实验项目组成员包括：一名社工督导（由H高校教师担任）、YY 青少年空间、JHY青少年空间和八名专职社工。在实验项目学校中，W中学是武汉市公办中学，非重点初中，位于老城区，学生有大量的农民工子弟。J学校也是公立学校，既有初中又有小学，位于武汉市外围，学校中也有农民工子弟。实验中具体的服务对象是：W学校的初一（二）班，J学校的五（一）、五（二）两个班。实施的具体服务包括班级团体活动、个案辅导和特色户外活动等。该实验主要出于三方面考虑：第一，通过为服务对象提供专业化的学校社会工作实践，发展其能力，改善其现状；第二，针对参与其中的一线社工，提升其服务技能，内化社会工作专业理念；第三，通过开展学校社会工作的探索性实验，寻求前制度时期学校社工的有效介入空间、路径及策略。

三、空间紧张：学校社会工作的介入困境

在社工实验项目未进入前，学校中并没有社会工作相应的行动空间与实践场地。学校存在一个既有的制度结构，结构的各个部分各司其职，占据着学生在学校场域中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空间。空间的紧张和缺失成为学校社会工作介入面临的首要困境。

1.学校的固有框架结构

中小学的主要功能包括知识教育和德育教育两个方面。知识教育的负责机构是教学教务处，德育教育主要的负责机构是德育处（政教处）。知识教育是分班级、分层次教授的，都在班级层面，由班主任和各科教师承担，传授者包括专职的各科教师和兼具班级管理职责的班主任。德育教育包括学校层面和班级层面，主要由学校和班主任承担。学校层面的德育教育主要由德育处实施，包括早操、国旗下讲话等。早操具有身体锻炼和纪律教育的双重功能，每天一次。国旗下讲话每周一进行，主要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班级层面的德育教育包括班会、思想品德与社会课、心理健康课，由班主任实施和安排。在W学校和J学校中，上述框架结构将学校、老师和学生联系起来。

2.空间紧张导致介入困境

社工实验项目初入学校时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场地开展活动。面对学校教育的两大重要组成部分——知识教育和德育教育，如何解决介入空间问题成为项目能否继续下去的关键。

从W学校和J学校调查的情况来看，知识教育是学校、学生和家长最关心的重要内容。在学校，学生的成绩和升学率是评价学校质量最重要的指标；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