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杂志流行文化差异化表征及其特征分析

《云南社会科学》２００８年第６期时尚杂志流行文化差异化表征及其特征分析徐连明（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学系，上海２０００６２）摘要：差异化表征是一种新的研究流行文化的分析视角。

需要指出的是，在永不停歇的差异化表征中，隐约晃动着一些可疑者的身影，时尚流行文化是一种近乎完荚的知识、权力、利润的市场化结合物。

因此。

时尚的动静虚实便成为一个永恒的研究主题，差异化表征是我们解读它的进路之一。

关键词：时尚杂志：差异化：表征；特征中图分类号：Ｇ１１２文献标识码：Ａ一、时尚杂志流行文化差异化表征实践１．表征及表征实践中的差异原则“表征”由“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一词翻译而来，国内泽者将“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泽为表征或表象，当它作为生产表象的过程或行为时，译为表征。

表征无疑是目前文化研究的—个重要概念，在较为宽泛的情况下，文化甚至被等同于表征。

进一步可以解释为“它是某一文化的众成员间意义产生和交换过程中的—个必要组成部分。

它的确包括语言的、各种符号的及代表和表述事物的诸形象的使用，但它决不是—个简单的直接的过程”ｔｌｌｌ＇１５）。

事物本身并没有—个固定的意义，正是通过表征，才获得了某种意义。

表征是“赋予抽象的意义形态概念以具体的形式（１ｌｐ不同的能指）的过程。

这是一个使意识形态物质化、从而自然化的过程，是—个高度政治性的过程，包含着赋予世界及人在其中的位置以意义的权力”跗¨毋。

无权者不能表征自己，他（她冲】只能由权势者来表征。

因此。

表征与权力有关，它本身就是一种权力运作方式。

时尚杂志流行文化研究的积极意义就在于为大众揭示并争取表征的权力。

不同的文化属于不同的表征系统，表征的系统不是由一些单独的、杂乱的概念构成的，相反它在对各种概念进行组织、集束、安排和分级基础上使它们组成一个相互关联的系统。

它主要运用相似性和区另ｑ性的原则以建立诸概念问的关联或区分【棚．，）。

斯图尔特·霍尔通过“区分、区别、比照、分级系统”等词汇来阐释表征中的差异性原则。

时尚杂志是一个白领符号系统，是一种特殊的表征系统，它主要是由“差异原则”建构起来的。

换句话说，尽管还存在着其它形式的组织原则，但差异原则是时尚杂志流行文化的本质特征。

时尚杂志流行文化的白领表征及其中介性都与差异有关。

一方面，表征的功能只有在差异的基础上才能完成；另一方面，中介性手段的不断复杂化、区分化有赖于收稿日期：２００８一０６—２ｌ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进城民工文化人格的转变与熏建”（项目编号：０叨Ｄ８４Ｊ０１８６）的部分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徐连明（１９７４～），男，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学系讲师，社会学博士。

差异的运作机制。

在表征理论中，差异最根本的特征就是它的中介性。

差异使得客观物质世界的一切事物都能被它物反映，转化为知识，同时也能反映它物，形成关于它物的知识，当然这些知识中到处可见权力的影子。

２．时尚杂志流行文化的差异化表征在时尚杂志中，差异化表征指的是此种表征方式并不将白领品味（可作为一种社会等级标识）稳固地捆绑在某一样或几样有限商品之上，如高档时装、化妆品等，其品味表征是通过无限多样的商品转换完成的，此种转换必须通过商品之间的差异或人为制造商品之间的差异来完成，即它不只是通过商品来表征白领品味，它主要靠制造差异来表征品味。

差异化表征中的白领商品与白领品味的关系呈现“忽而获得又忽而失去”状态，具体商品与白领品味之间的关系“存在又不存在”。

它们之间只存在短暂的、即时性的关联，特定的时尚商品是又不是品味的象征，因为一切都要取决于流行的方向。

时尚界各类人士（时尚工业巨头、展览厅和Ｔ台等方面的时尚推广者、时尚设计师、时尚传媒者、时尚杂志编辑、广告商、时尚追随者等）无一不在或制造、或推动、或追求着新奇的时尚话题。

他们作为一种合力对时尚流行文化进行精雕细刻、浓妆淡抹，使之不断精细化、秩序化、风格化。

时尚杂志流行文化成为一种专门知识，它被发现、建构、调整、转换、推陈出新。

它就是福柯“知识／权力”分析架构中的那种知识，是权力所希望呈现的那部分知识及其所指向的那部分现实。

时尚杂志品味表征具有明显的差异化特性，我们称之为差异化表征。

时尚杂志流行文化作为白领阶层的一种表征实践，必然会对白领品味这一话题进行类别化、风格化、细节化。

类别化、细节化、风格化的过程可以产生大量的有意味的差异形式，从而推动时尚杂志流行文化的自身整合及其进一步的发展。

正是那些能够表达品味的差异形式承载了时尚商品的有用性、美和品味。

类别化、风格化与细节化就是３种主要的差异形式。

时尚杂志编辑们每天煞费苦心寻找的就是这类有品味的时尚差异形式，它们或来源于西方时尚发布和时尚杂志，或来源于本土，即所谓中国时尚元素；或来源于编辑的灵感，或来源于作者投稿。

时尚杂志的编辑们必须随时捕捉各种时尚信息。

时尚流行文化每天都在策划各种有品味的话题，推荐有品味的商品，这些话题与商品既有相似性，即都与白领的日常生活有关，但又必须具有示差性。

针对白领阶层，媒介似乎有谈不完的话题。

越来越多的新鲜话题使白领时尚知识、技巧及风格化商品、品味样式等大量涌现，并在差异化区分中被不断地具体化、细节化、风格化，逐渐延伸到白领生活的各个方面，将白领的整个生活用高档商品精心包裹起来。

白领受众日常生活的心想动念、一举一动，都可以在时尚杂志中找到精细指点与形象示范。

事无巨细的示范必须依赖于对各种细微差异的指明和品味赋值，比如时尚杂志会指出这样的细节：参加派对时围在脖子里的纱巾如果略往上移便会增加时尚情趣，而向下移则倾向于传统和保守。

时尚流行文化的差异化过程与时尚系统的有序化、风格化过程有关。

差异的增加使时尚系统的内在组织性得以加强，呈现为极高的风格化程度，如时尚杂志中风格化程度最高的是时装类栏目，这有助于时尚流行文化成为一种更成熟和完善的白领专门知识。

时尚系统内的差异越多，品味的表征就越丰富，白领受众得到的各种白领时尚知识和技巧指点就越具体到位。

这就是为什么时尚流行文化必须要做到“有计划地过时”。

时尚杂志差异化表征的特征分析１．时尚杂志差异化表征具有虚拟性在生产力水平不发达的传统社会，人们为生存而奋斗，因此“生产”在社会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而在生产力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在某些发达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消费”代替“生产”成为社会再生产的核心，它反映在学术中就是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用“消费社会”、“后工业社会”、“信息社会’７．４４后资本主义社会”等概念来描述现代社会。

这一趋势体现在学术研究方面。

就是大量的注重现象而非本质的学说的出现。

康德仔细研究了现象与本质之间的关系，认为本质躲在现象背后；康德之后，叔本华则着眼于“表象”，他不同意康德在现象背后寻找本质，而认为现象就是本质。

胡塞尔的思想与康德的“现象”、叔本华的“表象”一脉相承，他以“现象”为核心，借助“本质直观”、“意向性？’、“面向事物本身”等一系列思想来把握这个世界。

康德认为“现象”不是本质，本质是物自体，但是却无法认识，因此才出现种种二律背反；叔本华、胡塞尔等人却简单明了地认为，现象就是本质。

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也认为只有从“此在”出发才能够把握世界。

反本质主义以及现象学、存在主义等哲学思潮的兴起表明现代人越来越倾向于摒弃“本质”、“真理”等宏大叙事式的世界观，转而去面对日常生活本身。

现象开始代替本质成为人们看待世/list.php?catid=50006843界的新视角，因此现象所包含的差异开始得至Ⅱ人们越来越多的重视。

现代社会，人们倾向于摒弃理性思维，越来越注重感官享受，也越来越沉溺于大众传媒所建构的虚拟媒介世界。

媒介世界的各种影像、符号在鲍德里亚符号社会的视角中被表述为拟像、类象、虚像甚至幻象。

这些概念表明鲍德里亚与上述思想家一样注重对现象的研究。

我们对鲍德里亚意义上的由符号和模型所建构的拟像分析离不开对“虚拟”概念的考察。

“虚拟”具有二层涵义。

其一，“好像是，但毕竟不是”，它强调虚拟的事物和过程与被虚拟原型的差异。

中文辞典里“虚拟”就具有虚假与仿照之义；其二，“实质上的”和“实际的”。

《牛津高阶英语学习词典》中对“虚拟的”（、ｒｉｎｌ场Ｉ）一词的解释是：实质上的，但尚未在名义上或正式获得承认。

这层涵义强调的是虚拟物和过程与原型的类似性和替代性关系。

鲍德里亚在第二个层次上使用“虚拟”概念，提出了仿真、拟象和超真实等概念。

鲍德里亚的观点虽有一定的技术决定论之嫌，即认定模型和符号将建构人们的日常经验并成为新的社会秩序的首要决定因素，但作为对消费社会新生社会现象的独特分析仍然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

鲍德里亚认为大众传媒是最重要的仿真机器，传媒不断生产出大量的可供仿真的拟像，构造了一个自律的超真实世界。

时尚杂志流行文化中自领阶层理想的生活方式、广告所宣扬的美好生活等，媒介用它们作为模型、符码来取代白领阶层对真实生活的感知。

我们正是在这一意义上谈论时尚杂志中差异的虚拟性的。

时尚杂志中的白领形象及其生活风格作为符号系统，作为鲍德里亚意义上的消费主义“拟像”，其拟像性质也就意味着其差异形式具有虚拟属性。

时尚杂志所属差异的虚拟性主要表现在：第一，主观任意性。

主观任意性一方面表现在鲍德里亚所谓的符号不是现实的反映，它源于—个符号参照另一个符号的互为镜像上；另一方面。

主观任意性还体现在符号生产的随意性上。

时尚杂志的职责就是不遗余力地制造和推广时尚，而时尚又是一种“有计划的过时”，这种过时并不基于任何直接的现实需要，相反它是一种手段，是主观、蓄意的。

其虚拟性体现在它脱离人们的真实需要，满足的是法兰克福学派意义上的虚假需求。

时尚的变化在很多情况下仅仅始于某位时尚设计师偶然的灵感，新的时尚刚开始仅仅也许只是设计师的一点个人偏好、一次创作冲动，这些创意本质上是一些随心所欲的梦想，但是现代时尚工业却可以将这些突发奇想包装为新的流行时尚，包装成为一种普遍的现实，从而实现“模型对现实的支配”。

时尚的变幻既不是对某些客观事物的反映也不是客观事物发展的结果，它主要是由少量的时尚从业人员所创造、由媒介所传播并由一群时尚爱好者首先追随然后带动更多的人去模仿的结果。

时尚是任意的，没有规律可循，众多研究表明它与现实社会的变迁并没有太多关系。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齐美尔在《时尚的哲学》一文中将时尚形象地比喻为“画框”，既内在地赋予了艺术品连贯的、独立的本质，又外在地隔绝了艺术品与周围空间的所有直接关系。

时尚与客观现实之间并无直接关联，因此它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因脱离实际而产生的“虚拟性”。

第二，符号性。

鲍德里亚正是通过“符号”概念来揭示消费社会的虚拟属性的。

时尚流行文化正是—个典型的消费主义符号系统。

“严格地说，所有的流行文化无不是由其特殊的语言符号系统所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