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灵魂孤独的歌_论苏童小说的生存意识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逃亡意识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逃亡意识摘要20世纪80年代,一种以独特的话语方式构成的小说文体新形式在中国一个接一个的登上文坛,从一开始的“先锋实验小说”到所谓的“返璞归真”,先锋派的作家们走出了一条新颖独特的文学创作之路,并被大家广泛喜爱,在这期间,苏童,马原,余华就是当时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杰出作家。
作为 80 年代后期的作家,苏童在文学形式上的创新已经显而易见,从创作内容到创作方式,同样的,在语言上我们也很容易看到有一些明显的表现形式上的创新,大胆超越传统,用奇异的语言冲击着读者的审美这些特点也奠定了他在“先锋作家”领域的地位。
苏童小说里的意识有很多,其中“逃亡意识”应该是最引人关注的,因为对于探讨苏童小说中的逃亡意识,对于当下处于改革中的中国有着深远的意义,的小说中所展现的逃亡主题反映的是社会转型时期人们普遍的焦虑、迷茫、和窘迫,这点和当时许多作家形成了共鸣,在改革开放己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市场经济的发展已经改变了人们原有对生存现实的态度,经济利益已经是无可替代时,信仰危机也就随之而来,用“逃亡”来面对的方法也就应运而生,因此探讨苏童小说中人们当时迷失的状态也就为逃亡的主题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素材关键词:逃亡先锋文学信仰危机一、逃亡的主题对于逃亡的主题,苏童是这么对读者说的:“逃亡好象是我所迷恋的一个动作,人只有恐惧了,拒绝了,才会采取这样—个动作,这样一种与社会不合作的姿态,才会逃,我觉得这个动作或姿态是—个非常好的文学命题,这是—个非常能够包罗万象的文学主题,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完成了好多所谓的人生的价值和悲剧性的一面”[1],《1934 年的逃亡》中的陈文宝的儿子狗崽,作为新生一代,逃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留下的也无疑就是老弱病残,《罂粟之家》中,“我”也看到家乡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韵,随处可见的逃亡已经使这里蒙上了一层代表结束阴影;除了人为的因素,《米》中的五龙,是自然灾害是五龙背井离乡,不愿与贫困潦倒,饥寒交迫为伴就只能城市来对内心中家乡进行重建,自然灾害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对乡村的吞并已经是势不可挡,对于农村的青年人,即使怀着深深的乡愁也只能踏上对城市的探索之路。
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
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摘要]:“南朝自古伤心地”而苏童最擅长讲的故事就是南方的故事。
“南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
”故而苏童的作品中充斥着一种“南方”的堕落、腐朽气息,生活在其间的男人任由家业、江山倾圯,美丽阴柔的女子追逐无以名状的欲望,他们的生命是阴暗的、丑陋的,他们的生存境遇是空虚的,无意义的,甚至是绝望,是历史宿命的轮回,而宿命的记忆像鬼魅般四下流窜,死亡成为华丽的疑惑。
无论生与死,颓废气息总是充斥与苏童作品的文本中。
本文试图从人物角度来还原这种颓废气息,从人物的生命、生存乃至死亡这三方面来多层次的展现颓废。
[关键词]:小说苏童人物颓废苏童是一位从不愿固定自己的人物,从历史追寻小说到现实追寻小说,从“枫杨树”系列到“枫杨树后”小说再到“红粉”和“妇女系列”小说,他每次都以迥然不同的形象刺激读者的阅读习惯。
他甚至不愿意自己的小说具有特定的风格,认为风格是一种“陷阱”。
那么,苏童是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确定贯穿于这些小说中的主体形象的?苏童又是以什么方式区别于其他新潮作家的呢?为什么无论反差多大的小说我们只要一读就能认定是苏童的作品呢?我只有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投入他的小说世界,并终于在这些投入中获得了豁然开朗的感悟:苏童独特的人物形象即苏童式的人物所特有的颓废气息在苏童小说中彰显出来,从而赋予了苏童小说独特的风格。
苏童的世界是让人感到“不能承受之轻”:那么工整精妙,却是从骨子里就淘空了的。
苏童式的人物充斥于文本中,一次次地冲激着我的视野,他们是苏童所“给与的”,他们是一批具有疾患特征的人,也就是非健康的、非正常的人,他们的言谈、举止,甚至思维、逻辑都是不正常的。
但是这些不正常的人得以在文学中存在了,而文学对存在的最终表达,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要用“神性测度自身”,使得每个存在者都“在神性中站出自身”——这既是存在的勇气,也是存在的盼望。
那么,这些非健康的、非正常的人物得以站出自身的自身是什么呢?我认为是这些人物身上的那种颓废,应该说是苏童“给于”他们的那种颓废气息使他们生活、生存下去,正因为只有生的意义得到确认之后,存在才是有价值的,故而这种颓废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黄雀记》是苏童的一部重要作品,这部小说多重主题,其中“荒原”意识是其重要的主题之一。
本文将结合小说内容,探讨《黄雀记》中的多重主题和“荒原”意识。
我们来看看《黄雀记》中的多重主题。
这部小说主要围绕着一个由十几个中国劳工组成的建筑队伍在非洲挖掘铜矿的故事展开。
在这个故事中,苏童通过各种细节和事件,多角度地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不公与阴暗面。
小说中所呈现的多重主题包括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生存与毁灭、权力与利益等。
在小说中,作者通过描述劳工们在非洲荒原上的艰辛生活,展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非洲的荒原给人一种广阔、神秘和危险的感觉,它无情地考验着人类的生存能力。
劳工们在这片荒原上度过了漫长而艰难的日子,他们面对着荒原的种种考验,如食物的匮乏、疾病的流行、野兽的威胁等等。
在这种环境下,人们不得不放弃对自然的幻想,学会尊重和适应自然,这种对自然的感悟成为小说中的重要主题之一。
小说中还围绕着人与人的关系展开了丰富的表现。
在劳工队伍中,人们的相互关系复杂而微妙。
有的人之间充满了互相谴责和仇恨,有的人则互相支持和合作。
在这个团体中,人们的情感变化和相互影响,展现了人性的善良与丑恶。
通过这些细节,作者展现了人在极端环境下的真实面貌,以及人的感情和道德的多样性。
小说中的生存与毁灭、权力与利益等主题也得到了生动的展现。
劳工们在非洲的荒原上挖掘铜矿,他们在这个过程中面临着来自自然和人的种种威胁。
他们还面临着来自公司和老板的种种压迫和剥削。
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与自然和他人作斗争,同时他们还要面对来自权力和利益的种种威胁。
这种压迫和剥削的现实,使得人们在生存的竞争中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良知和道德,这种丧失成为了小说中一种重要的主题。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黄雀记》中的“荒原”意识。
荒原作为小说的背景和环境,是这部作品的重要意象之一。
荒原给人一种旷阔、神秘和危险的感觉,它成为了小说中的一种象征性意象,象征着人类在自然和社会环境中的无助和脆弱。
浅谈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精选)
男权文化中的女性生存的悲歌——浅谈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摘要:本文从苏童小说文本入手,细致分析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以此洞悉苏童小说中女性在男权文化中的生存状态,解读苏童小说中女性对男权的依附意识,可以看出苏童作为男性作家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同情和反思,表现出可贵的对女性生存的探索精神。
同时苏童小说中女性的悲剧起源是:一方面,他承认男权社会对女性悲剧形成的外部因素,但是另一方面,他更关注女性自身所具有的弱点。
在苏童笔下,我们看到的是女性之间相互残害和女性对男性的盲目崇拜。
正因为这两个特点,才使得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充满了悲剧色彩。
关键词:苏童小说、男权文化、女性形象、女性生存的悲歌在当代文坛,苏童是小说界的一个多面手。
在80年代末他就以先锋化的写作姿态占据了文坛的一席之地,随后他笔触切入中华深厚的历史云烟之中,以其睿智的思考和天才的想象拨开历史迷雾,重建历史的想象,赢得文坛的一片喝彩。
但最为令人惊叹的莫过于他对于女性的强烈关注和独特想象,创作出一系列女性为主角的小说,因此被小说界戏称为“红粉杀手”。
苏童通过对女性世界的描摹与观照,来表现女性哀苦悲凉,缱绻细腻的风骚与艳情。
苏童的这些小说汇聚了许多在以往当代文学创作中未曾有过的令人耳目一新的女性形象,这些形象充分地表现了女性所特有的性别意识,各自不同的现实欲望与冲动以及灵魂浮出历史地表的振颤与悱侧动人,这应该是当代文坛的一大奇观。
一个男性作家在文坛女性主义文学己初露锋芒,而许多男性作家的创作遭受女权主义大加讨伐的写作背景之下,却仍然义无返顾地去构筑他想象中的女性世界,这首先需要非凡的勇气和智慧,同时更需要有对女性的热情关注以及独特理解。
在先锋小说家中,苏童以出色建构故事的才能,弥补了先锋文学文本艰涩难读、理念过强的弱点。
苏童不仅开拓了当代文学的想象视野,还表现出超越传统写作的审美姿态,显示出他自己的写作特质。
而对女性命运与生存境遇的关注,正是苏童小说的特质之一。
论苏童小说的死亡意识
037
作家杂志 Write品研究
冬天挥洒自己的一腔热情。梅珊, 她是 那种宁愿拼一个香消玉陨来换取刹那 光华的女人。她宁愿焚毁自己也不愿 在屈从中漫漫凋落, 她像是黑夜里一 朵妖娆的昙花, 散发出逼人的美丽。梅 珊在临死之前还在吟唱她的京剧, 一 字一句都是诉说: 叹红颜薄命生前就, 美满姻缘付东流。她挥舞水袖在风中 飘扬的身影如同俏丽的鬼魅在陈府翻 飞。
梅 珊( 《妻 妾 成 群》) 大 胆 而 任 性 , 对陈府、对陈佐千她有一种洞透了污 浊人生的反抗。她完全用一种自毁的 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和忧伤。她用 自己青春健康的躯体来嘲弄、祭奠陈 佐千的干枯的生命。她或许可以没有 爱情, 但不可以没有激情。她不可能不 知道那可怕的井是专门用来吞没反抗 者的灵魂的, 但她依然公开在飘雪的
忧伤, 也是对人的现实境遇和文化命 运的忧伤。
三 死亡具有其独特的审美意义 苏童和其他同代的作家一样在他 的小说之中, 我们也能看到苏童对于 死亡的惨烈和死亡清静的激烈描述的 场面。在这一点上苏童和余华他们一 样, 都对于死亡的场景有比较过于欣 赏化的描述。这手法在当代“先锋小 说 ”中 也 是 比 较 常 见 的 表 现 方 式 。例 如 在《罂 粟 之 家》中 对 于 沉 草 杀 死 哥 哥 演 义 的 描 述 , 作 者 写 到“ 他 抓 起 那 把 柴 刀 朝 演 义 脸 上 连 砍 五 刀 ”,“ 脚 下 流 满 一 汪 黑 红 的 血 ”; 在《一 个 礼 拜 天 的 早 晨》 中 ,“ 香 椿 树 街 的 人 们 来 到 路 口 , 看 见 水泥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污, 血污的 旁边横陈着一辆熟悉的破旧的自行 车 。 ”“ 在 早 晨 , 九 点 钟 的 阳 光 下 , 那 块 肥 肉 闪 烁 着 模 糊 的 灰 白 色 的 光 芒 。”这 样 的 反 观 的“ 冷 叙 述 ”的 手 法 把 死 亡 的 审丑意义表现得是很鲜活的。 人的生命从一开始便无可挽回地 走向死亡。苏童向读者展示的这幅死 亡图画看来是够阴暗, 够恐怖了。但按 照存在主义哲学的解释, 人只有真正 领会和懂得死, 才真正领会和珍惜生。 畏死使人能够反省生存, 获得生命的 动 力 。死 亡 为 生 命 带 来 了 极 限 或 边 界 , 死亡与生命坚实而不可离异地交织在 一起。对死亡意识的关照, 有助于人们 对 生 命 的 重 新 塑 造 。“ 正 因 为 有 了 死 亡 意识的骇人提醒, 人的生命才获得了 一 种 吁 求 超 越 的 可 能 性 。”苏 童 打 破 了 传统文学对死亡意识的遮蔽, 使死亡 昭显出来。只有通过死亡意识震醒灵 魂后, 人才可能通过有限的生命获得 内 在 而 纯 正 的 高 度 ,“ 向 死 而 生 ”( 海 德 格 尔 语) , 是 人 类 生 存 的 一 种 必 然 状 态。
论苏童红粉小说系列中的女性悲剧的根源
历 来 妓 院是 男 性 中 心 文 化 视 女 性 为 玩 物 的一 个 标 志 性 的 场所 , 男
人在妓 院中花 钱 , 女人则靠 出卖 肉体来 维持生 活 , 即便妓 院可 以 被废 除 , 但那种妓 院 文化 在人们 心 中 的遗 留 、 淀却 无 法铲 除。 沉
候都是她们 自己的选择 , 都是作茧 自缚 的结果 。以下我 将通过对 《 妻妾成群》 《 、 红粉 》 《 女生活》 、妇 j部 小说 的分 析 , 女性 自身 从
角 度 探 究 苏 童 小 说 女 性 悲 剧 命 运 的根 源 。
在激愤之 间说 : 女人到底是什 么东西 , 人到底算 什么 东西 , “ 女 就 像 狗 、 猫 、 金 鱼 、 老 鼠 , 么 都 像 , 是 不 像 人 。 但 可 悲 的 像 像 像 什 就 ”
走上林道静式 的的反抗之路 。又 如娴 在被孟老板抛弃之后 , 离 在 开公寓时 , 回头仰望 着八 层 的那个 窗 户 , “ 天鹅绒 的窗帘 依然 半
掩 , 听见 窗 内 有 人 哭 泣 , 个 女 人 就 是 她 自 己”, 时 候 的娴 承 她 那 这
是她们争斗的 目标 。我们看 到 , 妻妾成群 》 《 中的颂莲 , 她是 一位
文 謦 导 ・文学评裾
论 苏 童 红 粉 小 说 系 列 中 的 女 性 悲 剧 的根 源
薛 拴 双
( 西 师 范 大 学 文 学 院 , 两 西 安 70 6 ) 陕 陕 10 2
摘要 : 苏童 的 红粉 小说 采 用 了女 性 视 角 下的 叙 述 方 式和 情 调 , 为我 们 谱 写 出了一 曲 曲女 性 生 存 的 悲歌 , 文 从 女 性 自 身的 自轻 本 自贱 、 性 之 间的 对 立 、 金 钱 的依 附 、 化 视 野 的 局 限 等 方 面 来 女 对 文
论苏童小说中的孤独与寻找意识
023王梦瑶 翟晓甜苏童作为中国当代文坛非常有影响力的一位作家,在其长达三十多年的文学创作中,以精妙而质朴、梦幻而细腻的写作手法,诗意哀婉的语言和峰回路转的人物命运讲述着人情冷暖、喜怒哀愁。
他的小说有懵懂青涩却动荡暴力的少年的成长轨迹,有渗透着原欲和罪恶血腥的村庄,有灰色低沉又平凡细琐的南方生活,在人物波折起伏的命运和丰富隐秘的精神世界的浮世绘中凸显人的孤独与寻找的悲剧宿命。
一、孤独意识孤独是大多数人都曾有过的感受,无论身处街头闹市,还是独自幽居山林都会有孤独的感受。
苏童在散文《短篇小说,一些元素》中说:“孤独的不可摆脱和心灵的自救是人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我们和文学大师们关注这样的现实。
”在苏童作品中,无论是在枫杨树故乡、马桥镇,还是在香椿树街、江南宅院,甚至在飘摇的驳船上,都散播着孤独的种子,这种孤独是世俗环境中的个人孤独,且烙印着浓郁的世俗烟火气息。
(一)街头少年的孤独青春“香椿树街”是苏童小说中设定的一个故事场域,它是以苏童从小生活的苏州城北的齐门外大街为原型书写的。
在“香椿树街”上生长着一群青春、野性、迷惘、躁动的街头少年,尿床的舒农,成立独立纵队的小堂,尚武好斗的红旗、小拐,寻找回力牌球鞋的陶,游手好闲的肖弟,这些街头少年缺少家庭的温暖、良好的学校教育、和谐的社会氛围,他们像荒草一样独自成长,以一种局外人的形象姿态进入成人世界,却遭到无情的拒绝,只有孤独如影随形。
小说《舒家兄弟》中那个14岁还尿床的舒农,生活在一个毫无亲情可言的家庭,他敏感孤独、离群索居。
他生活在香椿树街上傍河的一座发黑的老楼里,污浊、肮脏的河水是舒农孤僻童年的见证。
舒农排遣孤独的方式是像一只黑暗里行走的猫去窥探父兄的秘密。
他发现了父亲和楼上邱玉美的隐私,发现了舒工和涵贞的隐私。
父亲和哥哥威胁他如果泄露了隐私将会杀死他。
这个本就因尿床而被嫌弃的男孩,如今又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从最初的被排斥到绝望的孤独。
因此在一次因尿床被父亲毒打之后,舒农实施了报复行动,这个弱小者向强大的威胁者发出了最猛烈的攻击——用汽油火烧他的父亲和哥哥。
飞翔与坠落的悲歌——苏童小说的悲剧意识溯源
飞翔与坠落的悲歌——苏童小说的悲剧意识溯源苏童是当代最为优秀的作家之一,他以精致的文笔和巧妙的构思营造了许多凄美哀婉的故事,以其虚构的热情被称为“说故事”的高手。
无论是红粉系列、枫杨树系列还是香椿树街系列,抑或是宫廷系列,他都能给读者以耳目一新的感觉,从不会钻入模式的怪圈。
但无论如何改变,我们只要读过便可以认定是苏童的作品,那是因为在他那充满诗性的语言中蕴含了一层深层的东西——悲剧意识。
其小说创作的重要价值就在于重视、关注人在社会人生中存在的状态,以此揭示人的命运的悲剧性。
他以欲望为主线,通过欲望中男女的生存悲剧的书写力图展现以自我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对人类困境的悲悯与同情。
“悲剧意识是对人类生命生存的悲壮性的意识。
生命悲壮性是对人类生命生存的悲壮性的意识。
生命悲壮性是由人类既有生存发展的强烈欲望又没有达到目的的可靠能力,只能依凭追求生存发展的意志和有局限性的能力冒险在世这一生存处境决定的。
生命一旦在世,必须首先意识到自身悲壮性的生存处境,具有悲剧意识。
悲剧意识是人类生命的根基性意识,它与生命同在,但常常却因为复杂的原因被种种妄念所遮蔽。
” [1](P4) 而苏童以其独特的眼光,通过男女主人公形象的精细刻画,以他们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而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过失败的下场展现了这种悲剧意识。
基于此,笔者试图从童年经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方面探讨作家悲剧意识的根源。
来考察苏童作为一个具有清醒的悲剧意识的当代作家对人性的探询与关注。
苏童的小说世界里充满了神秘的悲剧氛围。
他在小说中描写了男男女女的自私、孤独与挣扎,描写了他们在生活中无可奈何的悲凉境遇,表现出一种对小人物,特别是对女性的生存境遇的忧虑与关怀。
这是一种面对人的生存处境的不安定而产生出来的深沉的疑虑,是一种面对人的生存欲望与生存困境的永恒的悲剧性冲突而产生的一种清醒认识。
他的这种悲剧意识形成的原因是比较复杂的,这一方面与他的童年经验有关,另一方面还与传统文化的影响有关。
论苏童短篇小说《茨菰》的悲剧意识
论苏童短篇小说《茨菰》的悲剧意识《茨菰》是苏童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它借助茨菰这棵树的形象,生动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类面对自然环境的无力和悲剧。
这篇小说的悲剧主题并不仅仅体现在故事的结局,而贯穿于整个叙事过程中。
小说开始,作者就以纯洁的文字描绘了茨菰这棵树在五四青年节的早晨被切下的一幕,彰显了对自然环境的残忍和割离。
接下来,作者又用惊心动魄的文字,描述了这棵树在运送过程中的抗争与绝望。
它的根、枝条和叶子都被铁丝绑在了车上,无法自由伸展,它发出惊恐的哀鸣声,但无人能听懂。
这就是苏童作品中悲剧性的开始,茨菰被人类放逐到无奈的境地,毫无办法对抗自己的命运。
短篇小说《茨菰》用精准的写作技巧,把悲剧渲染到了人物的秘密冲突中,在表面冷静而淡漠的背后,它让读者感受到了隐藏在自然中的生命和力量。
茨菰和人类世界对立的过程,就像是戏剧化的人性冲突一样。
茨菰虽然被残忍地摘取下来,但它在人类世界中的存在意义和自我意识也得到了深刻的反思。
这种冲突在小说的主人公心中得到了集中反映,他认为茨菰是一种自然资源,必须被割下来并出售,用来创造价值。
他对茨菰的残忍行为,是企图通过割断自然环境来获得所谓的价值。
小说的结尾则是一次彻底的悲剧结束,茨菰的运输车不慎与另一辆大车相撞,流了一地的汁液,整个茨菰树的枝条和叶子也像死去的身体般倒在了泥泞的路上。
这一幕象征着茨菰终于失去了它的生命和能量,它再也不是一棵树,而是瑟缩成枯木的残骸。
而人们仍旧冷漠,在残余的桩木上找寻生命的价值。
这篇小说并没有给出任何直观的道德教训,它采用温和的笔调,让读者自行体会悲剧所在的深层含义。
它通过富有感染力的文字,给读者呈现出自然界的力量和美,以及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冲突和不和谐。
但我们也不应该忽略小说中给予人类深切警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持久的生存之道。
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
!李清霞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历史发展是由一系列的偶然因素造成的,历史“就是一杯水已经经过沉淀,你可以更准确地把握它看清它。
”!"苏童拾起历史的碎片,以自己独特的观照方式,缝补叠合,虚构重建了一个世界,他有时以历史观照现实,有时以历史还原现实,有时通过对历史的虚构表达某种理念,实现自己渴望表达的强烈欲望。
亚当・斯密认为,被别人所相信,劝服别人、教导别人的欲望,是我们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欲望之一。
人类所独有的语言能力,或许就是建立在这一本能之上的。
作家和艺术家恐怕是这类欲望最强烈的人群之一,作家总是试图通过自己的叙述劝服读者相信自己,阅读自己的文本,接受自己的思想和观点。
而评论家的最强烈的欲望一是教导作家按照自己的愿望进行创作,二是指导甚至强迫读者按照自己的意愿解读文学文本和作家。
评论家的话语强权要么使作家和读者成为他们的附庸,丧失了自己的主体性;要么成为自说自话式的批评,与创作和阅读严重脱节,目前的学院式批评就存在着评论家、作家、读者各行其是的现象。
新时期文学通过伤痕、反思、改革、寻根、先锋、新写实等等言说之后,人们对过去的历史充满了好奇,不再满足于历史教科书和主流意识形态对于过去和历史的阐释,哪怕看到的是历史的碎片,哪怕看到的是局部的放大的真实,哪怕是阴暗、糜烂、丑陋的历史图景和瞬间,都满足了人们在特定时期重新解读历史的强烈愿望。
新历史小说应运而生,恰恰满足了读者的审美期待。
新历史小说解构了宏大叙事的诗意的历史文学模式,将现实主义的对生活的模仿转变为对历史的虚拟化、寓言化、偶然化的叙述,注重选取历史的瞬间或对历史的碎片进行重构,强调历史的细部真实和历史发展的偶然性。
苏童善于选择个体在生存范畴的历史,把历史的历时形态和完整外观打碎,从中找出人类生存所需的最基本的要素进行重构,揭示永恒人性和个体生命体验在历史长河中的冲突、矛盾和激荡。
《米》就是人的基本生存需求与人性的冲突所构成的生命寓言,米是人类生存和种族延续所需的最基本的物质,是五龙和整个种族无法割舍的永恒的情结,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57评论米象征着生命永恒存在的梦想。
文学论文:论苏童小说的“颓废”风格
文学论文:论苏童小说的“颓废”风格我们可以说虽然“颓废”的概念以及美学价值的界定最早在西方,但苏童却能将这种西方美学观念加以本土化,使其更具有美学古典意味。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是颓废主义的代表作,“波德莱尔不仅在1867 年使得法国诗歌走向世界,也使得颓废主义作为一种思潮成为可能并走向了世界。
”第一章颓废之象一、人物意象(一)少年的孤独苏童的早期作品充满了先锋的味道,实验性文本居多,而这些实验性文本中的少年形象构成了苏童创作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早追溯到描写孤独少年形象的篇什是《桑园留恋》。
“《桑园留恋》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感觉,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创造小男孩的世界。
”谈到这篇早年的短篇小说,苏童依然十分珍视。
在《桑园留恋》里,作者用少年视角叙述了一群男孩与女孩之间懵懂青涩的爱恋,以及青涩朦胧的关于性爱的认知。
文中丹玉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在文中作者这样写道:但说来说去,丹玉的漂亮在她的眼睛,深深陷下去的眼睛。
我记得,丹玉第一次教我跳探戈的时候,我老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的眼睛是样的,我内心充满幸福感。
丹玉以漂亮的身姿同时吸引“我”、毛头和肖弟,肖弟使丹玉受孕,丹玉受人指指点点,最后人们在竹林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我”看到辛辛也挺着大肚子,和“我”最终成为陌生人。
《桑园留恋》以少年视角叙事,将青春里的躁动不安揭露得格外真实,懵懂的青春与冲动未经启蒙的性意识互相交缠,最后酿成了悲剧,整个故事是一种淡淡的忧伤与青春的颓废。
如果在初期描摹少年苏童是用一种淡淡的忧伤笔触,那么到了《舒家兄弟》这里,作者的目光由之前淡淡的忧伤转变为冷峻甚至冷漠。
《少年血》是苏童异常珍爱的本子,几乎映照了香椿树街道上那群孤独而又彷徨的少年形象,“一条狭窄的南方老街,一群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南方少年。
”舒农作为一个十四岁还尿床的孩子,受到大家的嘲笑,其父亲老舒经常恶狠狠地毒打舒家兄弟,并且还当着舒工的面,霸占舒农的房间和丘玉美偷情,使得舒农觉得做猫比做人有意思。
游走在香椿树街上的孤独灵魂—浅析苏童香椿树街系列小说
本科生毕业论文题目游走在香椿树街上的孤独灵魂——浅析苏童香椿树街系列小说目录中文摘要、关键词 (12)一、书写阴影里的另类生存—暴力、孤独、淡漠 (12)(一)暴力中获取欢愉 (13)(二)淡漠的关照一场场死亡游戏 (14)(三) 父母的缺席 (14)二、探究苏童写作的缘由 (16)(一)自身因素—童年生活的投射 (16)(二)外来因素—作家塞林格的影响 (17)三、动乱世界里孤独的流浪者 (18)(一) “文革”伤痕的另类书写 (18)(二) 孩童世界里的先锋写作 (19)四、小结 (20)参考文献 (21)注释 (22)英文摘要、关键词 (23)游走在香椿树街上的孤独灵魂—浅析苏童香椿树街系列小说摘要:苏童的香椿树街系列小说,是其在塞林格的影响下,结合自身的童年记忆,以童年视角对自己曾经生活过的街道上人与事的写作。
这一系列小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游走在街上的少年,他们孤独无望,企图通过暴力充实自己,结果在暴力中或失去生命或失去健康,变得更加孤独。
苏童这类作品中充斥着一种虚无感,本应该朝气蓬勃的少年却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对死亡无所恐惧。
对暴力极端痴迷,生命变得毫无存在价值,少年们是恶魔的化身,让读者生出一种无力感。
关键字:苏童香椿树街自我书写在当代文学史上,苏童以先锋作家的身份登上文坛。
他的写作经历了从先锋到写实的过程,在对人性关照上,则从揭露人性之恶回归到展示人间温暖。
文学史上将苏童的小说分成三个系列:香椿树街童年记忆系列,枫杨树追寻家族之根系列,妇女生活红粉系列。
苏童被大众熟知的作品多是描写妇女生活的系列小说,更因为张艺谋将《妻妾成群》搬上大荧幕,苏童名声大噪,一度被认为是书写女性心理的好手。
一时苏童作品大热,开始有更多的读者关注他。
但苏童自珍自爱的作品则是香椿树街系列小说,这是由十几篇短篇小说和一部长篇小说《城北地带》组成的系列小说。
他几十年间不间断的书写着香椿树街的故事,同那里的孩子们一起经历着迷惘与彷徨。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作者:黄雨芯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9年第2期摘要:苏童是中国富有创作活力的作家,小说《黄雀记》反映了特殊历史时期内国人的生活状况与生存困境,笔者从“荒原”意识的角度研究《黄雀记》,从社会批判、文化批判、人性反思三个方面着重探讨了小说主题中的“荒原”意识。
关键词:《黄雀记》主题荒原意识20 世纪80 年代末期,受到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文坛兴起了一阵先锋文学之风。
先锋文学从广义上说是指各种新潮的文学思潮及其作品,从狭义上说,则是指20 世纪80 年代末期出现的以形式探索为目的的小说潮流。
作为极具代表性的先锋作家苏童在新世纪(20 世纪以来)的创作,秉承了其一贯的现代色彩,并且将现代文化渗透于古典的、世俗的叙述中。
目前,学术界对于《黄雀记》的研究探讨主要侧重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该作品是对不同时代阶段的深入反映,二是从艺术角度分析其意象的含义和特征。
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将从“荒原”意识的角度去解读《黄雀记》。
“荒原”意识源于现代派诗人艾略特的《荒原》,这是一种富含现代派色彩的观念。
它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社会虽然在发展,但又逐渐走向精神的苍白;另一方面,更加体现出人——社会的主体,是怎样在社会的变迁当中任由心灵一步步走向堕落,人性又是如何在世界的无常之中变得无比委顿。
苏童的《黄雀记》带有明显的现代派印迹,本文将从《黄雀记》的主题入手,探索小说的“荒原”意识。
一、社会批判从内容上说,《黄雀记》讲述的是一个现代“冤案”故事,小说分为上、中、下三部,分别以保润、柳生、仙女三人为主要人物,一场充满着青春荷尔蒙气味的斗争在他们三人当中展开。
罪犯柳生因为有钱而逃避了本该由其承担的法律责任,保润这个老实庸碌且无权无势的人便成为他的“替死鬼”。
小说的社会批判主题首先就体现于此,这是一个在金钱笼罩下缺失公平正义的社会,是一个有钱则可以逍遥法外的世界。
在这样一个社会中,那些单纯贫穷的社会底层人物,只能够在他人的操控下而无法自救,吞下他人埋下的苦果。
苏童小说中的孤独者形象
2015年第23期8青年时代 YOUTH TIMES . 文学研究 .苏童小说中的孤独者形象方程炜湖南省长沙市明德中学 湖南 长沙 430100摘 要:苏童非常擅长人物形象的刻画,总是可以从独特的角度捕捉到人物的画面,苏童的小说为读者塑造出一系列性格迥异、形象各异的人物,在很多的人物身上,我们都可以感受到深深的孤独性。
苏童将自己的人生思考融入到人物的身上,呈现出别样的风味。
本文主要针对苏童小说中的孤独者形象来进行分析。
关键词:苏童小说;孤独者形象;分析苏童的作品蕴含着孤独的气息,经过其细致的加工和深层面的解析,可以孕育出硕果累累作品。
但这些孤独者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不是雄伟高大的狮子,他们就是那些偶尔存有真诚与沉默、追求人的生命到底有何意义的痴人。
苏童在小说中刻画出很多鲜明而又可叹、可痴、可笑的孤独者的形象,有时还会在某一个身影中看到一丝的可敬。
一、沦为弃儿怎样的人会孤独,会被孤立?在不同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文化现象中,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苏童在小说中写到了两个答案:低劣者和优越者。
孤独者被人群排斥和不理睬是非常可怜的,带给他们不是孤独自省的空间,而是不被接受和欢迎的痛苦。
对于弃儿来说,要求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获得爱就是一种奢。
庆幸的是,在现实的社会中受到排斥和厌恶的弃儿,往往是文学作家们在作品中最关注的对象。
这里的低劣可以指没有道德品质、没有社会地位、最为直接的可以说其外貌丑陋。
其不被同情时,就会受到嘲笑,在功苏童小说中大众是很少具有同情心的。
《骑兵》中因罗圈腿左林受到了大家的嘲笑,他只是幻想着自己成为一名骑兵,驰骋疆场。
《手》中的小武汉的工作就是运输尸体,人们就不愿看到他那双整天与尸体打交道的手。
有时候人们只是开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玩笑,但在他们笑的同时,将别人美好的一切都抹杀了。
苏童的《米》是所有作品中最有阴暗一部,主人公五龙在受到人们的厌恶和看不起中越来越堕落沉沦。
《巨婴》用荒谬的手法讲了一个受深深伤害和欺负的女子,生下了一个以复仇为目的的婴儿。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
论苏童《黄雀记》多重主题与“荒原”意识1. 引言1.1 苏童《黄雀记》简介《黄雀记》是知名作家苏童的代表作品之一,是一部描写民国时期上海滩黑社会的小说。
小说以上海滩街头的条块为背景,描绘了一个荒诞、残酷、热烈、迷离的时代。
苏童以其独特的笔法和深刻的洞察力,刻画出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矛盾。
小说中的情节扣人心弦,引人深思,被誉为中国当代“黑色系列”的代表作之一。
故事的主线围绕着一个叫黄雀的职业杀手展开,他冷酷、聪明、决绝,但同时也充满了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他身边的人物各个性格鲜明,相互纠葛,构成了一幅错综复杂的人性画卷。
在这个残酷、荒诞的世界里,每个人物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和利益而战斗,展现出人性的丑陋和复杂。
苏童通过《黄雀记》这部小说,不仅探讨了人性的普遍主题,还通过对当时社会背景和历史背景的描绘,展现了那个时代的独特风貌和价值观念。
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多种多样,既有英雄般的杀手,也有朝气勃发的年轻人,还有陷入绝望的悲剧人物,每一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命运和命题。
通过对人物的塑造和命运的安排,苏童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和无常性,引发读者对人生和命运的思考。
1.2 多重主题在小说中的体现苏童的小说《黄雀记》是一部以中国文化为背景的现代文学作品,其中呈现了多重主题。
在这部小说中,苏童通过不同的情节和人物塑造,深刻地探讨了人性、历史和社会等多个主题。
人性主题是《黄雀记》中的重要主题之一。
通过各种人物形象的塑造,苏童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多面性。
主人公周瑞男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坚强和勇敢的农民,但内心却隐藏着许多矛盾和痛苦。
这种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使得读者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人性的复杂性,并思考人类存在的本质。
历史主题也是《黄雀记》的重要内容之一。
在小说中,苏童通过对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描写,探讨了中国近现代历史的苦难和沧桑。
通过主人公周瑞男和其他人物的遭遇,小说展现了那个时代的黑暗和残酷,同时也呈现了人们在历史洪流中的挣扎和抗争。
凌乱人生与精神荒漠_论苏童的茅奖作品_黄雀记_李欢
第22卷第6期2015年12月东莞理工学院学报JOURNAL OF DONGG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Vol.22No.6Dec.2015收稿日期:2015-04-27作者简介:李欢(1989—),女,山东菏泽人,硕士生,主要从事当代文学思潮研究。
凌乱人生与精神荒漠———论苏童的茅奖作品《黄雀记》李欢(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辽宁沈阳110034)摘要:“蛇”和“仙女”是苏童小说《黄雀记》中的两个重要意象,阐释了处于“人生曲线”低谷中的底层小人物的凌乱人生和无爱的精神荒漠,刻画了他们需要承受的人生苦难和纯粹悲剧。
《黄雀记》中一切都指向丢失的魂魄,苏童也尝试着通过宗教、回忆和捆绑的方式找魂,然而都不能解救那些失了魂的人,更不能救赎堕落失散了的人心。
人们剩下的唯一出路便是逃避,但在逃避的道路上依然有许多如影随形难以摆脱的因素,这是曹禺式的宿命论和悲剧观。
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认为疯子是最正常的人,祖父以疯子的形象住进了井亭医院,反而更能看透现实和历史,在阐释荒诞的同时也揭示了最纯粹、最接近人性本质的内涵,具有深刻的现实批判力度。
关键词:《黄雀记》;评价标准;逃避与代价;失魂与找魂;宿命感中图分类号:I207.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312(2015)06-0033-06苏童的《黄雀记》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这是长篇小说的最高奖项。
《黄雀记》讲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发生的错综复杂的强奸案和光怪陆离的丢魂案,故事地点依旧选择了苏童熟悉的香椿树街,场地主要是井亭医院和水塔,井亭医院里有少年的放浪不羁和痛苦残忍,也有成人的背叛欺诈与贿赂腐败,有着现实难以躲避的隐忧和精神的痛苦逼仄。
水塔里有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也有着无边的罪恶与惩罚,有着看似不为人知实则已昭告天下的秘密,所有这些都通过鲜明的意象来表现。
“意象的大量使用是我写作的一个习惯!也许来自于诗歌。
浅析苏童小说中的特殊心理
其二 ,对男女两性关 系的探 索。对生命 的 呼唤一旦 落人 潜意识 层 面,必然形成对性德执著——性是生命最直接的代表 ,是生命 的原 始驱 动力 。因此 ,性主题可以说是生命意识心理的另一种表 现程 式。但 在苏 童的 “ 枫杨树”故乡并没有理想的 “ 性形态 ” ,男女之 间的性 关系基于 种情欲 ,而在这种生命 力异化 的萎 缩状态 ,出现 了许 多 白痴似 的子 孙 。这其实正暗示了作家的一种失望心态 ,也在更高层 次上 把 自己对祖 先生命模式 的追求途程作了回顾与反思 。在其后的 “ 后枫杨树” 系列 以 及 “ 妇女” 系列小说 中 ,作家更是把性作为切人 生命意识 心理 的窗 口, 充分展示 了文化对性的扭曲以及对生命 的压抑 。《 妇女生 活》 等反映妓 女改 造题材 的小说是直接从女性 的性体验和性心态出发 ,表现了生命力 在 文化压抑下无可奈何的萎缩以及病态惯性 ,从而透示 出作家的深层生 命 意识 心理 。 2、苏童 小 说 中的 南 方 情 结 苏童出生于江南的水乡泽国——苏州 ,苏童在 自己的小说中虚构 了 两个 “ 乡” 故 :一个是城市 的 “ 香椿 树街”,另一个是农 村 的 “ 枫杨树 村” 。他作 品中的大多数故事都在 这两个 地方 展开 ,其他没有 明确故事 发 生地点的小说也逃不脱典型的南国风味。地域文化对一个作家 的影 响 是非 常深远 的,尽管苏童在 自己的小说 中大肆渲染南方的 堕落 ,在行文 中却尽显南方作家特有 的语言魅 力 、文化视 角。 《 妻妾 成群》 的紫藤 , 《 南方 的堕落》 的梅家茶楼 , 《 一九三 四年的逃亡》 的干草气息 ,这些 在苏童的笔下 自然 而富有诗意 ,很具南方幽暗、柔美 的地域 特征 ,也许 因为作家在这里长 大,耳濡 目染 ,所 以才 能做到毫不做 作地流露笔 端。 “ 我生长在南方 ,这 就像一 颗被 飞雁 衔着 的草籽一 样 ,不 由 自己把 握 , 但我厌恶南方的生活由来 已久 ,这是香椿树街 留给我 的永恒 的印记。南 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 的存 在。 ”作 者是如此 憎恶 自己的出生 地 ,却 几乎在所有的小说中都把焦点直指南方 ,这大概也是 由于南方在腐 败的 同时又兼具一种特殊的魅力吧 。同样有原乡情结的作 家还 有沈从文 ,故 乡在他的叙述中是一个 近乎完美 、乌托邦式的地方 ,沈从文 希望 构建一 个人性的乌托邦与现实生活的尔虞我诈 、争名逐利进行 对照 ,类 似于我
苏童:小说是灵魂的逆光(外二篇)
苏童:小说是灵魂的逆光(外二篇)来源:西安晚报 2018年03月10日苏童,当代著名作家,江苏省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得主。
著有《红粉》《妻妾成群》《河岸》和《碧奴》等代表作。
中篇小说《妻妾成群》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
本文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小说是灵魂的逆光》一书。
纪德卡尔维诺辛格霍桑乔伊斯卡佛博尔赫斯一我们的文学逐渐步入了艺术的殿堂。
今天我们看到为数不少的具有真正艺术精神的作家和作品涌现出来。
这是一点资本,我们不妨利用这一点资本来谈谈一些文学内部和外层的问题。
不求奢侈,不要过激。
既然把文学的种种前途和困境作为艺术问题来讨论,一切都可以做得心平气和,每一种发言都是表现,这就像街头乐师们的音乐,每个乐师的演奏互相联系又相对独立,但是你看他们的态度都是宁静而认真的。
二形式感的苍白曾经使中国文学呈现出呆傻僵硬的面目,这几乎是一种无知的悲剧,实际上一名好作家一部好作品的诞生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形式感的成立。
现在形式感已经在一代作家头脑中觉醒,马原和莫言是两个比较突出的例证。
一个好作家对于小说处理应有强烈的自主意识,他希望在小说的每一处打上他的某种特殊的烙印,用自己摸索的方法和方式组织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然后他按照自己的审美态度把小说这座房子构建起来。
这一切需要孤独者的勇气和智慧。
作家孤独而自傲地坐在他盖的房子里,而读者怀着好奇心在房子外面围观,我想这就是一种艺术效果,它通过间离达到了进入(吸引)的目的。
形式感是具有生命活力的,就像一种植物,有着枯盛衰荣的生存意义。
形式感一旦被作家创建起来也就成了矛盾体,它作为个体既具有别人无法替代的优势又有一种潜在的危机。
这种危机来源于读者的逆反心理和喜新厌旧的本能,一名作家要保存永久的魅力似乎很难。
是不是存在着一种对自身的不断超越和升华?是不是需要你提供某个具有说服力的精神实体,然后你才成为形式感的化身?在世界范围内有不少例子。
博尔赫斯—迷宫风格—智慧的哲学和虚拟的现实;海明威—简洁明快—生存加死亡加人性加战争的困惑;纪德—敏感细腻—压抑的苦闷和流浪的精神孤儿;昆德拉—叛逆主题—东欧的反抗与逃避形象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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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的新历史小说叙写、演绎的是过去时代的 故事,如以历史人物、历史题材结构的小说《我的帝 王生涯》和《武则天》等,以20世纪30、40年代为背景 的《妻妾成群》《红粉》等,是苏童成就最高的一个作 品系列。在这些小说中,苏童拾起历史的点点碎片, 尽管这些想象的往事呈现着腐烂与阴暗,虚构的人 物在孤独地低吟着痛苦,但小说仍为读者带来了类 似童话般的美丽与忧伤,这种优雅曲折虚拟着人生 体验,显然有着新鲜的吸引力,激发了读者不可扼制 的解读欲望,同时将孤独的体会挖掘得更深。在《我 的帝王生涯》 中14岁的端白由于祖母的一个恶作剧 而成为第五世燮王,少年为王的端白体会到了巨大 的孤独和恐惧,于是他通过残暴的屠杀来舒缓自己 的压抑与孤独,他逃避令人孤独恐惧的帝王生涯而 日夜渴慕普通人生活,而当被赶下帝王宝座,历经坎 坷而成为走索王,并且终日与绳索和《论语》为伴时, 他确实摆脱了恐惧,却永远无法摆脱孤独。
这些小说里苏童的孤独意识是通过人物圆形生 命轨迹呈示出来的。在这个枫杨树乡村中,无论是留 守在这片土地的人们,还是逃离出走的祖先们,他们 无一例外地再也未能“寻找回失落的家园”,孤苦的
灵魂只有在世界两侧往返徘徊。这个虚拟的枫杨树 故乡与世隔绝,它既无地理概念,也无与外界联系的 可能,即使是由祖先逃离的脚步踩踏出来的那条通 往城市的小径,也只是枫杨树乡村的变向延伸,与之 相连的所谓城市最终也未能达到真正的世界另一 侧。人物经历了乡村—— —城市— ——乡村不断逃亡,实 际上是在逃离现存的一切,无论是离开乡村还是回 到乡村,人们不断逃离又不断回归的历程正暗含着 人类艰难跋涉的漫长精神之旅,这正是对孤独的徒 劳无功的反叛。米龙死于返乡之途,是对追求灵魂的 锚地而不得的暗示。这就是枫杨树故乡,就是叙述人 带领读者飞抵的精神家园,却神秘莫测、孤独幽深。
四、现实题材— ——孤独挣扎的当代人
在苏童一系列现实题材的小说中,他写出了城 市当代人的孤独与挣扎。《烧伤》中的那个被烧伤的 人在极度孤独的心境下写出了“世界无比孤寂,我比 世界更加孤寂”的诗句。《平静如水》的叙述人李多倍 感生活的平庸、无聊,他竟然孤独无聊到假冒素不相 识的李秃子去与李秃子的女人见面。李多解释他的 这一行为时说:“问题在于孤独。只要有办法把那堆 孤独屎壳郎从脚边踢走,就是让我去杀人放火也在 所不辞。”他常常于夜晚爬上楼顶,在静寂中倾听远 方货车的轰鸣,最后在去救一准备跳楼的女人时,在 众人的呼喊声催逼下,也完成了一个跳楼者的姿势, 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除了在这些被苏童称为“半流行 小说”中,在现实题材的其他文本中也充斥着许多孤 独者形象。《已婚男人》中的杨泊“在繁华拥挤的大街 上疾走。远远地你能从人群中认出杨泊来,一个特点 是他的衣着总是跟不上季节的转换,另一个特点是 他的硕大的头颅。它在街道人群中漂浮而过,显得沉 重而又孤独”。杨泊找不到生活目标,认为生活没有 意义,最后绝望的他选择了“纵身一跃,离开世界”, 是死亡给孤独的杨泊带来了真正的解脱。《樱桃》中 的白樱桃被不幸的命运送进医院之后就一直盼望着 有人来看她,或者有人寄封信来问候一声,但他的母 亲和男友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整个将她遗忘了。她成 了与世无关的人,她活着却无法活在人群之中,更无 法活在人们的关怀之中,她深深地体会着自己的孤 独,承受着孤独的痛苦,直至死亡,在化为“孤鬼”后 依然渴望得到关心和安慰,希望与孤独的命运做最 后的抗争,她那不得安息的鬼魂四处游荡,等待不可 得的来信,最后邮递员尹树安慰了她,她才得以安 息。而尹树也是孤独的,他在单位沉默寡言,从不与 同事交流,在送信的路上一次次体味着孤独,是等待 来信的樱桃激动了他的心,可是当他以一个普通男 子的装束来到医院探望樱桃时,却发现樱桃其实是 一具死尸。人鬼之间的心灵沟通更映衬了人与人之 间那难以企及的交流。《那种人》中的“我”,《蛇为什
被称为“红粉杀手”的苏童,在这一系列小说中 也成功地塑造了许多命运多舛、备受孤独煎熬的女 性。“在男性中心社会,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 是为了满足男性的各种欲望而生存的,‘老爷’的各 种欲望千变万化,使她们无所适从。”④身处这一文化 中的女人,为了适应生存,压抑天性而又无处诉说, 这些身陷孤独绝境之中的女性是得不到一丝爱情的 温情与缠绵的,陈佐千的4个妻子只是他的玩物,梅 珊与医生的私情只是为了反抗,颂莲在对自己的“玩 物”地位已有清醒认识的情况下,却仍然强烈渴望在 陈佐千这样一个有钱人家追逐丧失了生命自主、独 立品格的人生享受和快乐,她和飞浦惺惺相惜勉强 可以算作爱情,却终因飞浦性无能的拒绝而消散。 《红粉》写出了美丽的秋仪在新旧交替时代飘零无定
这些小说人物都有着顽强旺盛的生命力, 流动 着强大的主体生命意识,却逃脱不了孤独。《1934年 的逃亡》 中孤独的祖父陈宝年结婚后也不能摆脱内 心的孤独,无奈之际只有逃亡,他从农村逃亡到城 市,在城里开了竹器店,创下了一番家业,大发其财, 并讨到了一个女人—— —环子,表面上看很成功,但是 他并没有一个可以进行心灵交流的对象,竭尽一切 声色享受之后,最后仍死于非命—— —被他的伙计小 瞎子暗害而死,他死前紧握大头竹刀的姿态,可以让 我们想见他弥留之际的孤独与绝望。《祖母的季节》 中的祖父在新婚五天后出走,到了南方的小城一去 不回。祖母在虚幻的精神之力的支持下,度过了漫长 而孤寂的岁月,当他听到祖父从白羊湖中发出的召 唤时,就坦然投入了死神的怀抱,从而结束了自己孤 独寂寞的一生。《米》中的五龙的孤独是自始至终的, 从他独自来到城市挣扎奋斗,到沉沦、堕落和死亡, 孤独一直笼罩着他,最后五龙不仅死在返乡的路上, 而且死后儿子还从他嘴里掏走了唯一安慰他灵魂的 金牙,这使得五龙的孤独更有了悲剧意义。《外乡人 父子》中冬子父子从东北回到家乡,可是家乡人并不 接纳他们,“许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个高大的身影在 暮色中散发的孤独气息”。一个想归家却归不了家的 人,显而易见是一个孤独者。
苏童小说最令人感动的恐怕是藏匿于故事里层 的那个自怜、自爱、自恼甚至自扰的孤独的灵魂,这 个或实或虚的审美意象透美而又无助,时而高歌,时 而低吟,往往会让读者为之或伤感,或惊异,或欣然, 或悲悯。综观苏童的小说,可以说这个似有若无、时 隐时现的孤独灵魂,始终潜伏于其文本之中,徘徊于 现实与幻觉之间,悲伤地低吟着一曲悠长绵延的孤 独之歌。
的年代里、在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守望成长和希望、 守望孤独和重重心事。
还有香椿树街的女性形象。《门》中离夫独居的 毛头女人因为对老史暗怀期待,每天晚上都虚掩着 门睡觉。这扇随手一推就会开启的门表明了毛头女 人的孤独心态,她渴望着从这门外送来一丝爱慕、一 丝亲热、一丝关怀。可是,不但老史没有来过,也没有 任何别的男性出于对她的关爱来开启过这扇一直没 有上闩的门。当这扇门偶尔被推开时,送来的不是关 爱,而是肮脏的掠夺—— —进来的是一个小偷。毛头女 人的期待因此而受到玷污,她只有以自己的遗体表 明她对这个世界的拒绝与遗弃—— —她把自己吊死在 门背后,以自己的身体为门闩关闭了她对这个世界 的全部渴望和期待。《另一种妇女生活》中两扇被钉 死的木门隔开了简少贞姐妹清净孤寂的生活和嘈杂 的尘世。简氏姐妹生活极为有规律,“12点钟把楼上 枯寂的一天分成两半,一半是沉闷的早晨,另一半是 更加沉闷更加漫长的午后”②。她们就在绣花棚架下 日复一日地过着一成不变的幽暗沉闷的生活。她们 对别人充满敌意,姐姐简少贞说,“你别以为这些人 都是好人,他们都盯着爹娘留下的财产呢”。后来,妹 妹简少芬结婚,姐姐简少贞十分痛苦,“作为闻名香 椿树街的怪人,她用无数绣花针扎破了她的动脉血 管,她就这样坐在绣花棚架边,坐在一张磨出白光的 红木椅上等待血液流光,直至安静地死去”。这些美 好但却孤苦的灵魂不得不坚强地支撑着脆弱的意 志,或对抗、或妥协于不可知、不可把握的命运,像盛 开的牡丹在早来的秋风肆虐之中迅速枯萎凋零,正 如生命也是短暂的一样,留给读者的是一份怅然若 失的情绪。在描写女性的小说中,苏童抒写了浓厚的 孤独情绪,无论从小说的基调、氛围还是从人物来 看,那种绝望、凄苦、孤寂,沉重得令读者深感压抑与 窒息。妇女作为男权社会的弱势群体,本身就带着可
20多年的创作历程,苏童写出了几百万字的作 品,下面我们对他的四大系列小说中的几类孤独的 形象进行扫描。
一、香椿树街系列— ——重压下的生存
在这一部分小说中苏童无论是写混乱年代里暗 自流血的懵懂少年还是那些孤独的女性形象,都使 人感到一种深深的生存的重压。
因迷恋美国作家塞林格使苏童写下了包括 《桑 园留念》《乘滑轮车远去》《金鱼之乱》《伤心的舞蹈》 《午后故事》等近10个短篇。这组小说以少年的视角 观察和参与生活,背景是作者虚拟的从小长大的苏 州城北的一条老街—— —香椿树街。“一条狭窄的南方 老街,一群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南方少年,不安定的情 感因素,突然降临于黑暗街头的血腥气味,一些在潮 湿的空气中发芽溃烂的年轻生命,一些徘徊在青石 板路上的扭曲的灵魂。从《桑园留念》开始,我记录了 他们的故事以及他们摇摆不定的生存状态……”①苏 童塑造了一系列少年形象,这些短篇以少年或童年 的视角来观察这个无序的、混乱的成人社会,对社 会、对他人、对许多事物不理解、不融入的状态,使这 些少年的内心充满了迷惑与孤独感。在纷繁复杂的 世界里,这些懵懂少年目睹或承受着种种变化而无 动于衷、无能为力。他们是一群守望者,在混乱无序
么会飞》中的宋可渊等,这些小说都写出了当代人在 主流生活边缘的孤独和挣扎,使我们看到了人在努 力靠近自己和他人心灵的时候遇到的巨大阻力,留 下的总是虚无的感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志,永远 无法一致,人在被迫成为他人眼中的存在时候也就 开始堕落,随时会被异化、虚无化,人就会充满恐惧 和焦虑,这是萨特存在主义对人的思考,就是著名的 “他人即地狱”。人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反抗的权 利,可是反抗永远是茫然的、失败的,所以世界最后就 是虚无,人也注定是孤独的。萨特理性地揭示了现代 人的生存状态,苏童用小说表达了同样的人生感受。
名作 欣赏
当代文学
筅
孤独的灵魂 孤独的歌
—— —论苏童小说的生存意识
□李永新(河北公安警察职业学院, 石家庄 050081)